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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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不惊也不怪。
奕做了皇帝,杜受田势必复出。这一则源于杜受田一直在上书房行走,在上书房行走的九个师傅中,杜受田是最受奕欣赏和信任的一个;另一则则是杜受田受穆彰阿的压制日久,而穆彰阿又正是奕和奕比较讨厌的一个人。可以肯定地说,不管是奕还是奕当皇上,都不会有穆彰阿的好果子吃。
咸丰帝赞许地点了点头,但并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问起了别人。
“文庆啊,你是内务府大臣,你是什么态度呀?”
文庆一愣,急忙出班跪禀:“回万岁爷话,我大清是以孝治天下。万岁爷作为当今天子,又是闻名的孝子,万岁爷知道该怎么办。”文庆这话回得比较得体。
当日临下朝,传旨太监忽然又宣布了一道不合体例的圣谕。
谕曰:凡早朝,朕到后,众王、大臣方许进殿,时辰由传旨太监执掌;凡退朝,众王、大臣可先行告退,朕后行,以示朝廷体恤众王、大臣站班之苦。钦此。
众所周知,大清开国至今,早朝都是众王、大臣先进大殿候皇上,从无皇上先进大殿候众王、大臣之理;而退朝时,却又总是等皇上走出大殿后,众王、大臣才敢退出。这已成定例,从无更改,好像也没更改的必要。
圣谕一出,众王、大臣全部一愣,但很快便释然:皇上是不想把走相展示给众王、大臣啊!大清现在的皇上跛腿啊!
曾国藩刚坐进礼部办事房,都察院监察御史曲子亮便走进来。
施礼毕,礼部值事官捧上香茗两杯。
待值事官退出,曲子亮从袖中摸出几张草纸,呈给曾国藩道:“曾大人,郑祖琛这件事下官实在是气不过,只好求大人为广西无辜申冤了。”
曾国藩愣怔了半天,才忽然想起在自家门前的那位喊冤的广西老者来。——敢则那老者还在京师逗留?
曾国藩疑惑地用眼扫一扫曲子亮递过来的那几张纸,见起首明晃晃地写着:“状告广西巡抚郑祖琛纵容抚标中军利用剿匪事乱杀无辜。”
曾国藩用手往外推了推,苦笑一声道:“这些人敢则是疯了!——广西匪事举国震动,朝野不安。这人有多大胆,竟然状告郑祖琛!”
曲子亮近前一步道:“曾大人,下官经过秘访,又问了由广西进京省亲的人,不是告状人大胆,实在是郑祖琛大胆哪!——这份万民折,不是空穴来风啊!”
曾国藩正色道:“曲大人,既然你有了真凭实据,缘何还不启奏相参。——你不要忘了你的职责!须知我大清国的都老爷可不是虚设的!”
这回轮到曲子亮脸红了,他嗫嚅了一下道:“大人不要误会下官。下官此来,是想让大人给下官拿个主意。左都御史花沙纳和那郑祖琛有姻亲。——下官就算上了折子参那郑部院,能有用吗?”
曾国藩一想也对。花沙纳作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御史上的折子新皇上不可能不问花沙纳,而花沙纳和那姓郑的又有姻亲,花总宪怎么能向着他曲子亮说话呢?这个折子上与不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曾国藩知道怪错他了,就自嘲地笑了笑。
正在这时,礼部值事官领着一名宫里的太监走进来,一见曾国藩就道:“万岁爷在乾清宫等着见大人。”
曾国藩就冲着旁边的凳子对曲子亮点点头,口里道“烦曲大人先在此略坐一坐”,便同着太监走出去。
咸丰帝正在乾清宫和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谈话。
曾国藩跪下叩头恭请圣安时用眼偷偷瞟一下那侍卫,见是肃顺,心头不由一喜。
肃顺其人曾国藩比较了解,敢任事,有主见,虽手段毒些,但一颗为国为民的心还是有的。
曾国藩暗想:有奕和肃顺两个在咸丰帝的身边,相信这大清国还不会轻易崩溃。
咸丰帝望着曾国藩道:“曾国藩哪,你是先皇比较倚重的人,朕来当这个皇上你们这些老臣可得给朕出些好主意呀。”说完这些,竟没有下文。
曾国藩只得硬着头皮道:“皇上说的是。”
咸丰帝憋了半天,才又道:“先皇的事就按你说的办吧,你看还有什么要办的吗?”
曾国藩被弄得一头雾水,他搞不准咸丰帝要为道光帝办什么事,是郊配?还是——?接下去要办什么事?自然是向大臣们颁赏先皇的遗物,大赦天下。这是圣祖早就定下的规矩,还用问吗?
曾国藩小心地回答:“回皇上话,按我大清祖制,皇上登基,一要向王、大臣们颁发先皇遗物;二要大赦天下,文武百官晋级加赏;三要封赠王、大臣们的先人。”
“就这些吗?”咸丰帝有些不高兴了。
曾国藩回答:“回皇上话,按我大清官制,除御史外,四品以下官员不能单衔奏事,这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言路。臣以为,皇上在这条上可适当放宽界限,群策才能群力。请皇上明察。”
“什么?”咸丰一听这话,竟勃然大怒,“好你个曾国藩,你让朕改祖宗家法?
”来回走了几步,又道:“你能不能给朕出点好主意呀?先皇生前总在朕面前夸你如何如何,依朕看来——哼!”
曾国藩老老实实地跪着,一言不发。
咸丰帝越看曾国藩的一对三角眼越来气,心里不由气忿忿地想:“先皇怎么让这么个丑八怪做侍郎呢?——大清没人了咋的?”
他终于闭上眼睛不忍再看,摆摆手道:“你跪安吧!朕领教你的高明了!”
曾国藩叩头谢恩,慢慢退出。
曾国藩没有看错,咸丰帝不仅学识平平,且还是个好色之徒,他不仅走路飘飘脸呈倦意,言语间也充满了贪欲。仿佛一匹好斗的公猴子,见了同性挠,见了异性上。
曾国藩默默地上轿,悲戚地想:“大清国彻底完了!”
回到礼部,见曲子亮还在办事房坐等。
曲子亮一见曾国藩进来,忙起身施礼。
曾国藩摆摆手,道:“曲大人。”便端起茶杯。
曲子亮知道曾国藩在端茶送客了,只好告退。告郑祖琛的状子,却落在了案面上。
曾国藩怔了怔,便袖起来,决定回府。
是夜,曾国藩癣疾大发作,贴了膏药,才勉强睡了一觉,却做了个奇怪的梦。
道光皇帝坐着,曾国藩跪着,像是在勤政殿,又仿佛在太和殿。
道光帝道:“朕在位三十年,自忖无功,但也无过。朕深知四阿哥才学平平,聪颖不如六阿哥。但六阿哥主意太正,听不得相左的意见,能辅政却不能执政。这一点,你比朕清楚。曾国藩哪,大清国是大家的呀!”
曾国藩的心头忽然涌上万千的委屈,他一边叩头一边哽咽道:“臣谨记皇上教诲,臣为国家,愿肝脑涂地!”
一个声音却冷冷地说道:“曾国藩哪,你别说漂亮话了!你的能耐,朕已是见识过了!”
曾国藩拿眼往上一瞟,见上面坐着的却是咸丰帝,道光帝已然不见。
曾国藩拼出一死,大声道:“君臣皆为渡河的乘客,君臣同舟才能共济,焉可互相攻讦。——皇上如此待臣,臣情愿一死!”
说毕,奋力把头往殿柱上一撞,就听扑通一声,整个人平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头没有伤着,身子倒摔得结结实实。
第92节 怎能不让曾国藩感动
曾国藩偷偷地睁开眼睛,观察了许久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摔在卧房里。什么道光帝什么咸丰帝,通统是梦里人物。
他费力地站起身,但见天光已亮,窗外雪花舞得正起劲,周升正在窗下清扫院中的积雪。
曾国藩重新回到床上,不由细细回味起刚才的梦境,又联想到道光帝升遐后朝中发生的种种事情,两眼却再也合不拢。
他只得起床,喝了碗稀饭,又练了两刻光景的字,这才乘轿上朝。
咸丰帝升座,宣布的第一条圣谕是:向王、大臣们颁赐先皇的遗物;第二条圣谕是:大赦天下,所有王、大臣均着加一级;第三条圣谕是:封赠王、大臣的父母及先人。
咸丰帝当时即着太监向在场的文武百官颁赐道光帝的遗物。
曾国藩受领道光帝遗物两件:一件是道光帝穿过的大衣,一件是道光帝用过的玉佩。
曾国藩双手接过先皇的这两件遗物,忽然忆起昨晚的梦境,禁不住失声痛哭,连连昏厥,仿佛道光帝就在眼前。
曾国藩此举,不仅让咸丰一愣,更让满朝文武都捏一把汗在手心里。
按大清廷制,朝班失态,轻者革职,重者砍头。曾国藩在龙廷之上全无顾忌地大放悲声,正好触犯了这条。
咸丰帝用手一拍龙椅,霍地站起来,曾国藩这才蓦然觉醒,也霎时止住悲声。
众大臣全部跪倒,一齐盯住新皇帝的嘴——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暗自叹息。大家都有一
个共同的想法:曾国藩这回是彻底完了!
穆彰阿这么想,祁藻这么想,文庆也这么想。
许久许久,咸丰帝才徐徐说道:“曾国藩哪,朕知道你对先皇留恋过深,朕就不怪你了!”
曾国藩爬前一步,哽咽着道:“臣谢皇上不罪之恩!”
咸丰帝摆摆手,没有言语。
回到礼部。曾国藩越想越后怕。以后,每当想起这次龙廷失态,他就脖颈发凉,全身发冷,夜里必做恶梦。
文庆曾私下与人讲:“曾侍郎如此失态,皇上竟没有怪罪,我朝开国尚属首次。
——看样子,先皇帝是保定他了!”
文庆话中的先皇帝指的自然是道光帝。
是年封赠,曾国藩的祖爷曾星冈与父亲曾麟书皆受封荣禄大夫,因本身妻室已有封典,曾国藩请求封叔父曾骥云,咸丰帝照准,亦封曾骥云为荣禄大夫。均为一品。
不久,咸丰帝又宣布了第四条圣谕:先皇的奏事太监曹进喜,敢置祖宗家法于不顾,常有呵斥百官的行径,着贬于端门内司阍,永远不许出外。
转天,咸丰帝又宣布第五条圣谕:从即日起,科道百官,无论品级大小,均可直接奏事,广开言路。
除第四条让王、大臣们感到有些意外外,其他几条,均是照曾国藩所奏办的。
曾国藩就断定,肃顺在近期内就可能崛起!咸丰帝肯定是在听了肃顺的劝告后才这么做的。咸丰帝肯听肃顺的话,也是大清之福。
是日下朝,曾国藩随众王、大臣们退出大殿后,隐隐约约感觉前面有了些许光明。
咸丰帝第五条圣谕宣布的当天下午,监察御史曲子亮便上了个奏参“广西巡抚郑祖琛纵容抚标中军乱杀无辜”的折子,折子的后面,附了个状子,自然是重新写过的一个。
随后,都察院左都御史花沙纳不知是从什么渠道闻到风声,也立马上了道“参监察御史曲子亮闻风而奏所奏不实”折,摆出一副要替郑祖琛讨回公道的样子。两个折子几乎同时摆到龙书案上。
而此时的广西“匪事”却是愈闹愈凶了,花县有一个叫洪秀全的落第秀才,竟在桂平县金田村啸聚了五六千人马,敢公然和官军对仗不说,有几仗还把官军打得屁滚尿流,眼睁睁占去了好几个府、县的地面;冯云山、萧朝贵、石达开等“匪酋”的名字也陆陆续续地传进京师。广西眼瞅着要变成被人拔光毛的光鸡。
咸丰帝这日正拿着郑祖琛告急的文书干着急,在那里大骂汉人可恶,偏偏曲子亮这个时候上了这么个折子。
咸丰帝的火气就一下子由洪秀全的身上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