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州-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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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长统笑道:“日子过得真快,你这个当年的毛头小伙了如今已是名满天下的大侠了。这个小娃娃是你的徒弟吧?”
江海天道:“帮主叔叔,你这‘大侠’二字可折煞小侄了。
这小娃儿名叫林道轩,他爹爹便是天理教的教主林清。轩儿,上来见过叔公。”
仲长统摸摸林道轩的脑袋,笑道:“父是英雄儿好汉,你这徒弟收得不坏呀。我的大弟子,你见过了吧?”
另一个中年化子,这时刚刚赶到。江海天认得他是仲长统的大弟子元一冲,几个月前曾在德州的丐帮分舵见过一面的。
元一冲面上有道伤疤,江海天上次和他见面的时候还未有的,显然是新受创伤了。江海天颇为惊诧,心道,“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元一冲在丐帮分舵之中,坐着第三把交椅,谁敢这么大胆,在他面上砍了一刀?”
仲长统道:“贤侄,你可是得着风声,赶着回去么?”江海天道:“什么风声?”仲长统道:“近来各处义军纷起,清廷恐妨武林中的各帮各派与义军联结起来,所以御林军的军官与大内高手几乎倾巢而出,侦察各帮派的动静,丐帮与氓山派更是他们注意的两大目标。你的妻子是氓山派学门,我以为你得到风声,所以赶着回家去助她应变。”
江海天道:“氓山派一向是清廷的眼中钉,此事也在我意料之中。我是要赶回来的,但也不急在早个一天两天。丐帮可是碰上了什么事情了么?”
仲长统性情直爽,笑道:“贤侄一猜便看,我在此相候,一来固然是为了多年不见,想与你叙叙,二来实不相瞒,也是碰上了一点麻烦,你若是没有别的紧要事情,我想请你作个伴儿,会一个人。”
江海天道:“可是朝廷鹰犬,找上了你麻烦了?”心想以丐帮的声势,除了朝廷鹰犬之外,别的人谁敢有这胆量找他麻烦。
哪知这一次却完全猜错了,仲长统笑了一笑,说道:“老叫化行踪无定,鹰爪孙想找我的麻烦也找不着,他们只能广布眼线,侦察我帮的动静而已,这个找我麻烦的人,却是存心要与老叫化较量较量的。”
江海天吃了一惊,道:“这是个什么人物,如此大胆?居然指名要与叔叔较量么?”仲长统冷笑道:“他指名要我去向他赔罪呢!这即是存心与我较量了!”
江海天更是吃惊,道,“如此无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要知即使撇开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这一点不说,仲长统也是当今之世顶儿尖儿的武林高手,二十年前,他的混元一气功已经名震江湖,如今炉火纯青,更是比从前高出不知几倍。
仲长统道:“吕粱山上的天笔峰盛产一种药草,是配制金创药最有效的药草。三十年前我经过天笔峰曾发现这个秘密,当时曾采摘了一些草本移植你义父华天风的药圃之中,承他告诉我配药的方法。但后来我却没有再到过天笔峰。天笔峰险峻难上,普通的刀火之伤,用平常一点的金创药已足以对付,我连年穷忙,自己抽不出空,也就犯不着叫帮中弟子前去采药冒险。
“这次是虞城的郭泗猢,他那支义军准备与军官大打一场,托我给他配制一批金创药,需要的数量很多,又要功效最快的。
我就想起了吕粱山天笔峰的药草来,过了三十年,想必遍地滋生更为茂密,正好取来应用,便叫元一冲带了帮中四个弟子前去采药,这四个弟子都是我挑选出来的,功大都还不错。以为采摘无主的野草,该不会有甚麻烦,哪知偏偏就碰到了意外。一冲,后来的事,你所身经,你对江大侠说吧。”
元一冲道:“我们五个人刚刚上了天笔峰,还未发现师父所说的这种野草,就碰上了一对少年男女,都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那少年十分凶横,一见就骂,说是不得此地主人允可,谁也不许上这天笔峰来。叫我们立即滚下去。我们这才知道天笔峰已经有人占据,当下就和他说理。”
江海天道:“不错,即使他们住在那儿,也不该霸占名山,自居主人!而且那些野生药草,也不是他家种的,焉有不许人上去采摘之理?”
元一冲道:“我也是和他这么说的。可是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根本就不和我说理。我只说了几句话;他动手就打了。”
江海天道:“这一打就把那自称天笔峰的主人引出来了吧?”要知元一冲是丐帮第三把好手,和他动手的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江海天自是以为元一冲必胜无疑,但他脸上的刀痕又说明了他是铩羽而归,那么这一刀想必是赶来助阵的大人所析的了?
哪知这一推测又是全部落空,元一冲面带羞惭,说道:“还没有呢。这小子乳臭未干,武功却是极为狠辣。我起初还原谅他年幼无知,不想与他一般见识,还生怕伤了他,却不料他一出手就是极为怪异的分筋错骨手法,我、我险些吃了大亏。幸而有混元一气功护身,还不至于给他扭伤筋脉。”
江海天诧道:“竟瞧不出他是哪一派的手法吗?”元一冲很不好意思他说道:“晚辈见识无多,竟是瞧不出半点端倪。”
江海天道:“后来怎样?”元一冲道:“后来我站稳了脚步,勉强和他打成平手。但四个师弟,却打不过那个女的。不到一盏茶功夫,都给她点了穴道!”
听到这里,江海天也不禁暗暗吃惊,仲长统刚才说过,这四个丐帮弟子,都是他认为“武功不错”,才挑选出来,做元一冲的助手的。仲长统口中的“不错”,那就最少是在江湖上第二流的好手了。一个年轻的女子,能够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之内,将四个丐帮好手点了穴道,也是足以震世骇俗的了。
元一冲接着说道:“我一急之下,使出全副本事,打了这小子一掌。想冲过去救援师弟,可是已经慢了一步,那女的已点了四千师弟的穴道,跑上来和我动手了。
“那小子给我打了一掌,大约受了点伤,心头火起,竟拔刀从我背后砍来,我回身招架,面门给他砍了一刀。那女的动手快捷,一手抢了她表弟的刀,另一手就点了我的穴道。”
听到这里,江海天忽地插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表姐弟?”元一冲道:“我被擒之后,听得他们交谈,是以表姐弟相称。”林道轩也忽地叫起来道:“那男的是不是叫做杨梵,女的叫上官纨?”
仲长统喜道:“贤侄,原未你知道天笔峰这家人家的来历么?”江海天道:“上个月我曾经遇见一对武功很好的少年男女,也是以表姐弟相你的。如今听一冲所说,那对男女的年纪、脾气、武功家数等等,都似乎和我所见的相同。但我还未知道他们的门派渊源、父师来历。”
元一冲道:“这么说来,多半就是江大侠所遇的那两个人了。
他们并没说出名字,不过天笔峰那家人家的主人却确是复姓上官,单名一个泰字。”
江海天道:“好,那你先说你的遭遇。你被擒之后,又是怎么回来的?”
元一冲道:“那女的抢了她表弟的刀,说道:‘这几个化子武功很好,又能上到天笔峰来,定有来历,不可将他们伤了,交我爹爹发落吧。’那男的说道:‘我当然是要交给姨父发落的。不过这化子打我一掌,我气他不过,这才砍了他一刀。你当我当真是要杀他么?’就这么样,那女的折了山藤,就将我们五人缚成一串牵回家去。”
江海天与丐帮渊源极深,等于是一家人,所以元一冲不怕说出这些耻辱之事。为了让江海天知道一切细节,他说得很详细。但说到给那少女缚成一串之时,还是禁不住满面通红。
江海天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江湖上闯荡的人,哪一个不曾受过挫折。我少年时候,也曾屡次为人所擒的。元师弟不必耿耿于心,后来怎样?”
元一冲道:“后米,那少女的父亲来审问我们,我是怕有辱师门,不肯说出师父的名字的。但他刁滑得很。把我们五人分开审问,不知是哪位师弟给他骗出口供,他知道我的来历之后。
却单独把我放回,要我通知师父,说他名叫上官泰,他、他、他……唉,这真是奇耻大辱。”
仲长统道:“上官泰要我亲自去向他赔罪,他才肯交回我帮中那四个弟子。丐帮的确是从未有过这样的耻辱,看来上官泰是存心要与我较量,折辱丐帮。不过,他虽然无礼之极,也还是依着江湖规矩约我当作私事处理,故此我也不便广邀朋友助拳。当然我也不能不提防他另有市置。贤侄,有你同往,那是最好不过了。”
江海天道:“这件事很是奇怪,这上官泰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无端端的来找你麻烦。不过,他的女儿,与那姓杨的少年却曾与我有恩。”
仲长统怔了一怔,大感奇怪。试想江海天是何等武功?何等身份?他是武林公认的第一高手,而且交游广阔,有甚事情难得倒他,何至于要接分一对少年男女的恩惠?这话从江海天口中说出,仲长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知道江海天素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既是他亲口说出,那就决不会是假的了。
仲长统一怔之后,甚是尴尬,打了个哈哈,说道:“贤侄若有为难之处,那就不必去了。”
江海大笑道:“就是没有老叔这回事情,我也要找这家人家的。”当下将自己在米脂藏龙堡的遭遇告诉了仲长统,仲长统这才知道原来是他在运功疗毒之时,那对少年男女曾为他抵御过鹰爪的袭击。
林道轩道:“其实当时师父虽然不能走动,那些鹰爪也伤下了他。若说受恩,只是我受了他们的恩惠。而且师父也曾暗中救了那杨梵的性命,不过他不知道罢了,”
江每天道:“这又不是做买卖,我怎能与小辈计较,说是已经报答他了?总之咱们是曾受了他的好处,不过我受他的好处,与上官泰之对仲帮主无理取闹,这却是两回事情。但上宫泰既是上官纨的父亲,我也想请老叔给我一个面了,让我作个调人。
只要上官泰旨放人,我看咱们也就可以罢手了。”
仲长统道:“冲着贤侄的面子,只要他善罢甘休,我当然也不为已甚。”
林道轩道:“师父,这回可要查明李家哥哥的下落了?”
仲长统道:“哪个李家哥哥?”江海天道:“就是李文成的孩子。”仲长统早已知道前半段事情,问道:“现在还未知道他落在谁人手里吗?”江海天道:“已经知道一点线索了。咱们边走边说吧。”
江海天将后半段的事情说了出来,说道:“他现在是落在一家姓竺的人家手中,给竺家的小姑娘做了书童。现在已经知道的是,上官泰和杨梵的父亲以及那竺家小姑娘的父亲,这三人是襟兄弟。三人的行事都是极为古怪,不近人情。但尽管他不近人情,我总是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过这次的事情还是以老叔为主,待你们和解之后,我再向那上官泰查问。”
他们轻功迅速,说话之间,已到了天笔峰下。远远看见山上的一问石屋了。
山上有人掷下一块石头,喝问道:“来者是谁,胆敢上山?”跟着一个女孩子娇嫩的声音笑道:“你别吓坏了人家,待我来说。
这天笔峰是不许外人擅自上未的,你们要采药到别处去吧。”说话声中,也掷出一颗石子,赶上了前面那块石头,一碰之下,小石粉碎,大石飞出的方向,也稍稍偏斜。看来那女孩子倒是一片好心,要令那颗石头失了准头,免致打伤了下面的人。
仲长统心中有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