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第6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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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指望。
后来陈克总算是理解了一件事,想理解“有始有终”其实挺艰难的。把维护费用当作必须投入,对小农经济下的农民未免是太过份的要求了。不仅仅是机械维修,包括基础水利建设的维修也是如此。
肖墙也认同陈克的想法。他的出发点则是军队里头的生活经验。每次战斗的背后,都是几十倍,上百倍的准备工作。一支枪平常拆卸包养几十次,也未必能真正用在战场上一次。而作战部队背后,则是规模庞大的后勤部队。他这次视察的工作不仅仅是一线生产,还包括维修与基础水利建设。
国营农场的情况肖墙已经看过了,反正国营农场基本都一样的局面。弱劳动力家庭被逼无奈,相对还是愿意去国营农场做工。刘三狗同志说的“老的老小的小”,这就是国营农场现在的普遍状况。只要不是弱劳动力家庭,普遍都愿意种自家的地。如果这两者都不是的,那就是根本不愿意种地的。他们选择从事手工业,或者到城里头去工作。
国营农场劳动力匮乏的局面,到了农忙时节结束之后会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那时候普通群众种完了家里面的地,一部分富裕的劳动力就会选择到农场打工。
接连视察了几个农场,使用了收割设备后的局面的确是大为不同了。以往都要军队帮助收割才能赶在雨季前完成收割任务的农场,现在靠自己居然解决了问题。收割速度甚至比普通的百姓还快些。
“部队终于可以大规模的投入基础水利建设了。”肖墙对此很是高兴。这也是他此次视察的任务之一。人民党的大征兵计划就是要组建工程兵。修路,修河堤,修水库,修灌溉系统,还得修排涝系统。哪怕是简单工作能大规模征集群众,设计与测量工作却没办法让群众来做。
国营农场多数都是离河比较远的地区,这些地区原先都不是水浇地。群众都喜欢距离河道近的地区,方便灌溉。这也是人民党能够把这些原本的旱地轻松纳入手中的最大原因。淮河地区作为老根据地,排涝体系虽然没有开始全面建设,灌溉体系总算是大有进步。田野里头的灌溉水渠已经颇为普及。肖墙与工程人员一路向北实地考察,今年如果没有那么多问题,征兵之后就要展开这方面的工作。
一行人都骑马,广袤的田野上到处是收割后的麦田与油菜田,还有大片的棉花田与稻田。
“肖厅长,按照这么弄起来,明年还是好收成吧。今年农场平均亩产都超过了300斤呢。”同行的年轻水利工程人员颇为兴奋。
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农业厅长肖墙没有这么单纯的乐观,“那可未必,搞水利建设的目的是为了保证每年都能有这些收成。提高收成还是得靠良种、化肥、农药。农场的收成都是靠这三样给弄起来的。从武汉运来的合成氨刚够种子基地用,农场里头只是点种的时候才敢用一点点。咱们要干的工作堆积如山啊。”
一提起这些,肖墙忍不住就想起了陈克召开的根据地农业高层会议。在那次会议里头,陈克向这些农业管理干部们描述了一副未来的画面。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良种、化肥、农药的实际功效,这些种地出身的同志只怕会指责陈克在开玩笑吧。
年轻的水利工程人员却没有这样沉重的感觉,他完全被看到的良好收成迷住了,“肖厅长,我在家的时候从来没想到过这样的旱地上能有这样的收成。我这次回家之后,要尽量说服家人到农场来工作。在农场工作比自己种地省事太多了。收入也高些。”
“那就好好干!”肖墙鼓励道。
说话间,后面隐约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扭头一看,两名穿军装的军人正策马扬鞭疾驰而来。水利工程人员有些不明就里,肖墙和警卫员们听到了却沉下了脸色。他们出于军人的习惯,已经感觉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这两匹马果然是来追肖墙一行的,军人在队伍前停住了马匹,“肖厅长,请你们暂时不要往前去了。”
“怎么了?”肖墙皱着眉头问道。
“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接到了电报,请您暂时返回县里头。”
出于一名军人的习惯,肖墙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附近的地图。再往北不到一百里就是河南地界。如果有什么事情闹到让肖墙不得不改变行程,那也只可能是北边的事情。以人民党现在的军力,能不南下南方诸省就该心满意足。而且近期也根本没有听说要有大规模的整体战争。
“好,我们和你们一起回去。”肖墙应道。
回县里面的路上,又接连遇到两拨前来寻找肖墙的通讯部队。不过他们只知道有命令,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回到县里,肖墙终于得到了正规的解释。
县委书记带着一种极为兴奋的神色回答了肖墙的提问,“河南和咱们交界的地方群众要求加入咱们根据地。事情闹得颇大,听说河南那边的群众已经杀官造反了。”
肖墙倒没有这么高兴,他的脸色甚至凝重起来。陈克其实颇为不希望看到这种局面。至少暂时颇为不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在安徽的省委会议中,大家普遍认为与毗邻的河南极有可能爆发关于水源的矛盾。根据地周边地区的群众自发的想加入根据地怎么都得在两年后才有可能出现。毕竟地方上的宗族与地主们可是绝对不会支持人民党的。
把“到底怎么回事”的问题咽回肚里,肖墙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会这么快就传到县里头的。
“到底怎么回事?”陈克问道。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挺遗憾的。河南是袁世凯的地盘,人民党与袁世凯的合作刚开始。可是人民党也不可能坐视河南政府就在人民党眼皮底下出兵镇压百姓自发的抗争。如果这么干了,人民党也不用再吆喝什么革命了。这还革什么命啊?直接与反动政府同流合污算了。
“收税收的。”齐会深给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解释。自打1909年北洋进入河南与人民党对峙开始,河南群众的税负就不断提高。袁世凯在的时候北洋大兵在境,百姓稍有反抗,随即就被剿灭。税收这玩意从来都是能涨不能跌,即便是袁世凯带着北洋军撤离了河南,增加的份量也不会给你降下来。袁世凯因为缺钱都借到了人民党头这里,他怎么可能放过河南的税收呢?
起义的是紧挨根据地的永城百姓。这里一度是前线,税收极重。今年永城的收成可实在是不咋样。百姓交不起税,干脆就起义了。
“没听说那边闹什么天灾啊。”陈克有些意外。
齐会深眨了眨眼睛,他也感到奇怪呢。不过齐会深很快就换了个话题,“这次前来要求并入咱们根据地的永城代表,还都是地方上的地主士绅。地方干部询问过他们支持土改么?这些人表示北洋政府收七成税,咱们根据地只收三成税的话,他们干。”
“”听完这些情报,陈克突然想起一句话来,现实很多时候比小说还神奇。就如同解放战争时期,在蒋光头的政策下地主们全面破产,连地主民团都投奔了共产党。
事情已经出来了,陈克也只能选择面对。“第一,绝对不允许北洋在咱们眼皮底下镇压人民。如果河南地方要采取军事行动,咱们必须阻止。第二,电告袁世凯,质问他到底干了什么。绝不能让袁世凯先吭声。第三,立刻派人前去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打狗还得看主人吧。咱们万一和北洋起了冲突,会不会影响太大?”齐会深有点担心。
“打狗看主人没错。但是这种事情以后避免不了。只有袁世凯让,咱们不能让。”陈克也下了决心。不能因为害怕一时冲突导致革命根基发生动摇。再说,只要人民党先发制人,袁世凯反倒不会引发错误的联想。
袁世凯真的没有引发错误联想,人民党的电报送上袁世凯办公桌之后,袁世凯很快就看明白怎么回事。他离开河南之前的确交代过,把税给降下来。很明显,地方上没有这么干。人民党收三成税这是人所尽知的事情,北洋一直认为人民党坚持不了太久,所以并不在乎这两向对比的问题。人民党明显坚持住了,那么人民党周边地区会因为税收问题造反也并不稀奇。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制止这种联动,而不是与人民党为此事纠缠不清。
不过北洋财政到了这等地步,袁世凯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不收税怎么办?人民党在北方的投资经济效益明显,特别是与北洋联动起来之后,无论是银行贷款还是税收,都能看到很好的转变。这点上反倒让袁世凯动了心。
当然,袁世凯也有自己的另一个选择,中国局面突变,引发了世界金融界的关注。俄国政府指使俄亚'道胜'银行去组建一个同四国银行团竞争的机构;俄亚'道胜'银行网罗了一些与四国银行团无关的英、法、比资本于1911年1月24日正式组成这个国际财团,它刚一成立,就由华比银行出面向袁世凯政府放贷。合同规定借款利息五厘,九七扣,签订合同十五天后付款;中国以通常岁入以及京张铁路的净利和财产为此项借款的担保,并同意给该财团以出借一千万英镑的优先权。
加上陈克拿出钱来暂时解了袁世凯的燃眉之急。如果能拿到这笔钱,袁世凯的手头就能极大的宽裕起来。在这个时候,与陈克撕破脸是极不明智的选择。
思前想后,袁世凯下了一个决定,邀请陈克进京一趟。
在陈克接到这个邀请的时候,齐会深带着苦笑向陈克进行汇报,“永城前年从咱们这里买了好大一批种子,但是去年没有买。”
陈克花了好几秒钟才明白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虽然这件事牵扯到与北洋的关系,而且也牵扯到百姓的实际利益。不过陈克也很想苦笑一下,虽然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根据地里头花费了极大的气力宣传农业知识,加上一些试验田的展示,才让群众勉强接受了良种在普通地里第二代产量很低的事实。万万没想到的是,良种居然流到了其他地区,而且很明显制造出了相当的结果。
“这是谁干的?”陈克问道。
“肯定是和永城接壤的地区干的。只怕第一批良种他们还卖了个好价钱呢。到底是毫州还是哪个地区,我们会深入调查。”齐会深答道。^…^^…^
莫道前路无知己一零七辛亥之变(六)
“如果我死了,需要选出下一任党主席出来。”陈克话音刚落,屋外头就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雷声。安徽已经进入了雨季,不过人民党党中央的干部还是从各省赶过来参加会议。
中央委员们阴沉着脸一声不吭,过了好一阵,齐会深才说道。“陈主席,还是让我去开会吧。”
“这次的会议牵扯很大。说是决定中国未来几年的命运都不为过。我必须亲自去。”陈克平静的说道。
“陈主席,这次会议还是让北洋袁世凯得了好处去,我总觉得不甘心。”章瑜沉闷的声音代表了不少人民党干部的心声。
“北洋在这个协议里头才能赚几个钱?大头不还是让咱们根据地赚到了么?”何足道答道,表达了对陈克的支持之后,何足道却又担心起陈克的安全来,“陈主席,袁世凯到底可信么?”
看着何足道发自内心的忧虑神色,陈克笑道:“袁世凯敢不敢动我,那是看大家的工作干的好不好。只要咱们自己不出问题,袁世凯是不敢动我一根汗毛的。如果咱们自己出了问题,那就怪不得袁世凯趁火打劫了。当然,有备无患,咱们自己也得把一些最坏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