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如伤-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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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去猎狐吧。〃他的声音里透出按捺不住的兴奋。
〃为什么？我们一起烧酒、赏雪、吟诗不好么？〃以往的冬天，我一般都呆在山庄里独自风雅，很是惬意。
〃我一直很想去猎狐，可惜一个人实在无趣，如今终于有了大哥相陪，你忍心让我失望？〃话虽是这么说，叶红的语气肯定得很，看向我的一双眼带着笑意，光华流转，料定了我不会拒绝。
我轻叹：〃的确不忍，那就去吧。〃
〃呵呵，猎到的狐皮我送给大哥，然后陪你一起赏雪，可好？〃叶红开心地笑着，笑声如此悦耳，连我也不禁一起笑开了，内心隐隐期待着冬日快些来临。

第　4　章

腊月大雪，山里一片银装素裹，叶红拉着我一起骑马行向山林深处，兴奋得像盼着过年的小孩子。
狐狸最是狡猾，我们两个新手对打猎一窍不通，也就是在山林里兜兜转转玩儿个新鲜罢了，我觉得有些无聊，不过叶红倒是拿着副弓箭摆弄得不亦乐乎，他似乎很喜欢听弓弦的响声，有时不搭箭也会有意无意地拨弄着空弦，不过山里的小动物们原本就胆小，听到弓弦的响声吓得纷纷四处逃窜，在白雪之中分外显眼，被我和叶红充当练箭的活靶子，一时间倒也收获颇丰。
天色已不早了，我催着叶红回去，他偏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说什么也要看到狐狸的影子才肯罢休，我虽不认为这种天寒地冻的鬼天气他会好运地碰到一只傻狐狸，却也只能由着他任性。
〃啊！大哥快看那里！〃叶红兴奋地指向前方不远处，打马上前，〃快看！好像是只白狐！〃
〃你不会是被雪晃花了眼吧，白狐稀少得很，哪有这么容易就能碰到的？〃我看着已在天地交接处摇摇欲坠的红日，无奈地说，〃天色真的很晚了，回去吧。〃
〃啊，真的是白狐！〃叶红兴奋得大叫。
见他喊得煞有介事，我也不由得信了三分，忍不住凝神望去，雪地里竟真有一团白花花的小东西在艰难而缓慢地移动，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嘣……嗖……〃叶红的箭已经离弦。
〃不要。。。。。。〃我出声阻止已晚，心急之下随手将手中的弓扔出去，正好打中箭尾，箭偏了准头落在那小东西身前，明明没有射中，可它竟然晃了两下便倒了下去。
〃你干什么打偏我的箭啊？〃叶红不悦道。
我笑道：〃我见那小东西还小，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你看它那么小，扒了皮做条围脖儿都不够的，放了吧。〃
〃哼~我那一箭本来也没打算把它射死，不过是想抓住它好好看看而已，我还从来没亲手摸到过白狐呢！〃叶红说着，驱马上前，〃它应该之前就受了伤吧，箭没射中它就倒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我们来到白狐旁边，下马察看，它应该还是只幼狐，左前腿上有道狰狞的伤口正在淌着血，小家伙睁大了乌亮的双眼戒备地看着我们，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
〃哈哈，真没想到第一次猎狐就成功了！哟~真可爱！〃叶红兴奋地伸出手想要抱起小白狐，却忽然痛呼一声缩回了手，〃呀！这小家伙怎么还咬人啊！〃
〃怎么，被咬了？快让我看看！〃我赶忙拉过他的手，细细察看，还好咬得不太狠，只留下一排牙印，没见血。
我放下心来，嘲笑他道：〃哈哈~叶大少爷，野物当然会有野性，你那么冒然地动手动脚，它不咬你才怪呢！还好我带了瓶伤药，来，你先敷上些，然后看我给这小家伙治伤。〃
〃哦。〃叶红悻悻地接过药瓶，我则蹲下身子和小白狐对视，它似乎看出我没有恶意，渐渐的，目光柔和下来不再戒备，甚至流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来。
叶红上好了药，把药瓶递给我，我语气温柔地对小白狐说：〃你受伤了，我来帮你治疗，你不要咬我，好不好？〃说着，我伸手去轻轻抚摸它的背脊，那里的毛皮光滑柔顺，手感极佳，而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没有咬我。
哈哈~真是只善解人意的小家伙！
〃可能有点儿疼，你忍着点儿啊！〃我小心翼翼地为它清理伤口，伤口很深，似乎是被捕兽夹夹伤的，撒上药粉的时候，它细细地哀鸣了一声，腿也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应该是很疼吧，不过它很听话地没有挣扎，黑溜溜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正好奇地看着我。
终于用手帕把它的伤口包扎好，疗伤的过程很顺利，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终于弄好了！不过你的腿伤这么严重，很难走回家吧，不如我们带你回家，养好了伤再放你回去？〃
小白狐呜呜地叫了两声，也不知道算不算答应了。
〃我现在可以抱它了么？〃叶红早已按捺不住，伸出手来跃跃欲试了，只是慑于刚才被咬，迟迟不敢下手。
〃嗯，应该可以了吧。〃我摸了摸小白狐，〃小家伙，它是我的朋友，你不要再咬他，好不好？〃
〃是啊，我没有恶意的，你不要再咬我了！〃叶红试探性地摸了摸它的背部，看到小白狐没有再龇牙，只是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扫他的手，终于放心大胆地把它抱进怀里，〃哈哈~~~它没咬我诶！这毛皮摸起来手感真好哦~〃说着在它身上好好地抚摸了一番。
〃时候不早，我们回去吧！〃我翻身上马，叶红也抱着小白狐骑上马背。
〃嘿嘿~今天玩儿得真开心，居然真的猎到一只狐狸，还是白狐！哈哈~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
〃嗯。。。。。。〃我想了一下，〃就叫雪儿吧，是我们在雪地里抱回来的。〃
〃好名字！雪儿，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啦！〃叶红兴奋地轻晃着雪儿，笑得像个小孩子，小白狐没有挣扎，只是用头在他怀里拱了拱。
〃先别高兴得太早，你会养狐狸吗？〃看着他天真的样子，我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我不会，不是还有你吗？再说，等它的伤好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就把它放了，养这么几个月，应该还不难吧！走吧，回落梅山庄去！你不是还等着赏雪吟诗嘛！〃叶红打马疾行，豪迈地高声呼喝，〃哈哈！开心，实在是开心，今夜你我醉吟良宵！〃
早已习惯了他的我行我素，我只能叹息着纵马跟上，天地间回荡着叶红畅快淋漓的笑声。

回到落梅山庄，我对着白雪红梅诗兴大发，叶红温着酒一杯接一杯地喝，偶尔插上两句，寻些借口灌我几口酒。
到最后，我们高歌对饮，放声大笑，说不出的快意。

那一夜，也不知是酒太醉人，还是景致太美妙，记不清是谁先诱惑了谁，一夜荒唐。
我想，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变了，而有一样东西却没变。
我还是他的大哥，而他依旧是我的叶红。。。。。。

第　5　章

我与叶红秋日赏叶，冬季赏雪，春夏便去江湖历练，似乎一切都是一成不变的，狂刀叶红的名号如一颗明星在江湖冉冉升起，而他的身体却。。。。。。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今年冬天的雪似乎格外多呢！〃叶红抱着一坛女儿红斜靠在椅子上，看向院子里厚厚的积雪感慨道。
〃是啊，〃我赏着雪中娇艳的梅花点头赞同，〃连梅花坚韧的花枝都被积雪压弯了啊！〃
〃梅花不畏严寒，虽被积雪压弯，却仍是盛放，真是好风骨，值得你我浮一大白以敬其铮铮傲骨！〃叶红举起酒坛向口中倾倒，我也微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酒饮至一半，叶红忽然咳嗽起来，虽然他极尽压抑，却还是咳得撕心裂肺。
〃唉。。。。。。早告诉你不要喝那么急，说多少遍你也不听。。。。。。〃我嘴里抱怨着，手上却丝毫不停，驾轻就熟地一手帮他抚背一手助其运气。
〃咳咳。。。。。。没事了。。。。。。咳咳。。。。。。〃叶红终于缓了过来，推开了我的手，却仍是轻声咳嗽着。
〃唉~~~你呀。。。。。。〃我话未说完，语声戛然而止，门外有人！
叶红也似察觉到了，压住了咳嗽，与我迅速地对视一眼，门外不仅有人，还是轻功不凡的武林中人！
〃风大雪急，来者是客，高人何不现身一见，一起喝杯酒暖暖身子？〃叶红朗声说道，运起内力将语声稳稳传到门口，声音虽不甚洪亮，却束成一线传入听者耳中，如同在耳边说话一般清晰。
〃哈哈，叶少侠好内功！〃门被轻巧地推开了，一名灰衣人闲庭信步般施施然走了进来。
〃呵呵，这位兄台来我落梅山庄所为何事？莫不是羡梅花之清雅，特来观赏？原来兄台也是风雅之人，不如坐下来喝杯酒，一起赏雪吟诗可好？〃我收敛起全身的内力，在江湖人士面前，我只是一介书生。
〃多谢庄主抬爱，可我只是一名下人，粗俗得很，不懂得风雅，今日来此只是奉主人之命来送一样东西给叶大侠。〃灰衣人一拱手，自怀里掏出一张鲜红的帖子，双手平送，贴子旋转着飞了过来。
帖子转得时急时缓，忽左忽右飘忽不定，叶红面色不变，右手轻招，贴子便稳稳地落在他手里，同时一股暗劲凌空送了过去。
虽没有风，花却稍动了动，它依然盛放。
灰衣人身子晃了晃却勉力站住，拱了拱手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看似平静的一幕，却是波涛暗涌，显然他在刚刚的内功比拼中落了下风，气血翻涌之下连话也说不出了，只能黯然离去。
〃是谁送来的帖子，能雇得起此等高手做跑腿的下人，主人一定来头不小。〃我看着叶红捧着的红底烫金的请帖不由得担忧道。
〃哈哈哈，我终于等来这一天啦！〃叶红神色凝重地看罢贴子，竟然放声大笑起来，透出难以言喻的快意。
〃怎么。。。。。。〃我刚要发问，叶红将贴子递给我，我打开细看：
〃余以刀纵横江湖多年，今闻后辈中有叶庄主一般擅刀之材，长江后浪推前浪，余甚快慰，特邀叶庄主五月初五酉时三刻于扬州快意楼饮酒谈诗，互通刀道心得，盼庄主务必赏光前来一晤，张某恭候大驾！
……霸刀张响天　上〃
〃霸刀已成名近二十载，你可有必胜把握？而且由他定的时间地点，恐怕会耍花样，你当真要赴这场鸿门宴？〃看过帖子的内容，我的担忧比之前更盛，明知无用也要劝他一劝。
〃大哥，你知道的，我意已决便绝不更改，这一战我去定了！〃叶红的目光中透出难以动摇的坚定决心。
〃唉，我也知道会是如此，罢罢罢，我陪你一起去便是了。〃我无奈地摇头叹息。
〃咳咳。。。。。。你不能去，只我一个就够了。。。。。。咳咳。。。。。。〃叶红咳嗽着，却是语气坚决。
〃为什么？你如今身体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
〃因为。。。。。。咳咳。。。。。。咳咳咳。。。。。。〃他还要解释什么，却被一声比一声剧烈的咳嗽打断，我要帮他运气，他却把我推开了，以袖掩口，却掩不住一口鲜血自口中冲了出来。
〃你！〃我惊慌地把住他的脉门，脉象时急时缓凝滞沉涩，分明已是病重之相，〃你的病怎的如此严重了？！〃
叶红咳出淤血之后，咳嗽渐停呼吸也平缓下来，他满不在乎地笑笑：〃反正我也活不久了，如今我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赢了霸刀为父亲一雪前耻，重振我枫叶山庄的声威，这一战即便真是鸿门宴我也不能不去，我恐怕等不了太久了，不想在死前留下遗憾，所以大哥请不要再阻拦我。〃
〃我。。。。。。可是。。。。。。为什么你不让我陪你一起去？〃虽然早已料到这结局，可此时面对，我仍难免悲从心来，苦涩道。
〃江湖恩怨，我不想你卷入。。。。。。〃
〃可我早已卷入了！这一次，我一定要陪你一起！〃不等他说完牵强的理由我便打断他，双手捉住他的双肩，让他直视我坚决的目光。
叶红沉默良久，叹道：〃好吧，随你就是，不过。。。。。。你千万不要插手，我定要亲手报仇！〃

五月很快便到了，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