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娇-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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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够了没?”玉珠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甲,她这些天勾搭上了新来的掖庭令,虽是阉人,却也好色,知道她是万贵妃的义女,但并不拆穿她,而是寻思着要与她做对食。她来者不拒,他出手大方,这不,送来的凤仙花汁颜色浓丽,将她圆润的指甲染得极美,她醉心欣赏着自己,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两碗米汤而已,你怎么就吵个没完呢?”
“你!”歧雪眼圈一红。
玉珠有些不耐烦起来,她现在有了掖庭令,已不怎么需要歧雪了,于是渐渐露出本性来,她嘴角一瞥,嘲道,“你这么心胸狭隘,斤斤计较,让人怎么跟你做朋友?行了行了,我不占你便宜,现在就让人给弄一桌山珍海味来,吃完以后,咱们就一笔勾销,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恩人的嘴脸……”
她话没说完,就听见外面熙熙囔囔,旋即进来一堆人。
领头的是皇后身边的周嬷嬷,穿着鸦青色的襦裙,严厉的目光往屋内一扫,便落在床上,只见那儿躺着个人高马大的宫女,她急忙走过去一看,然后满脸喜色,回头对身后的宫女道:“快,快去通知娘娘,就说人已经找到了。”
那宫女领命离去,周嬷嬷又赶紧让身边的太医过来探看唐棣的病情。
没有万贵妃和李溪川给他续药,先前那麻药的药效早就过了,只是因为在床上躺太久,所以一直昏昏沉沉的,处在半梦半醒之间,醒不过来,却又知道些身边发生过的事……譬如,他记得自己被人从雪地里捡起,然后一路背过来的。
太医将一只药瓶放在他鼻翼下,味道辛辣清凉,唐棣打了个哈秋,悠悠转醒,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谁救了朕?”
玉珠自打人来,就一直躲在一旁不说话,直到听了这句话,眼珠子咕噜一转,扑过去,抱着唐棣哭道:“皇上,您可算是醒了,也不枉我衣不解带的照顾您这么久!”
歧雪闻言,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她。
玉珠一边擦泪,一边微微侧首,对她露出一个极美的笑容。
没了万贵妃当后台,没了顺义侯的庇护,那又怎样?美人如藤萝,她总能找到新人照顾自己,疼爱自己,给她荣华富贵,锦绣人生。
不久,玉珠便因此事成了唐棣身边的新宠,与此同时,唐棣未死的消息传遍京城。
有人扼腕,有人欢喜,有人长叹,有人怀疑,有人嘲笑太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也有人说太子此举乃君子之风,仁德之举,其他不说,只人品方面就甩了弑兄夺位的唐棣十八条大街。
众说纷纭之际,一辆马车停靠在宰相府门前,细雨纷纷,里面撑开一柄青色油纸伞,一名黑衣男子握着伞柄,走下马车。
飞鱼服,绣春刀,这衣服的样式即便没看过,也听说过了。
宰相府门前的守卫们握紧手里的兵器,极紧张的看着他。
雨水顺着伞沿落下,如同垂下一张珠帘。伞底,那男子缓缓抬起头来,他有一张极俊美的脸,让人想要看他,他有一双极肃杀的眼,让人不敢看他。
他就像他腰间悬挂的名刀,最美在于出鞘,出鞘必要杀人。
“告诉唐娇。”他看着眼前守卫,平静道,“我来接她了。”
六十五章大梦初醒两清时
“接我?”暖烟色绣牡丹春草帐幔后,唐娇忍不住一声冷笑。
外头议论纷纷,小丫鬟们都在讨论唐娇的身份,就连老夫人都派人过来旁敲侧击,问她与那前锦衣卫指挥使是什么关系?
与其说是接她,倒不如说是逼她与王家划清界限。
“我去回绝他吧。”暮蟾宫放下手里的药碗道。
“不必。”唐娇摆摆手,“又不是我对不起他,是他对不起我,我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不敢见他?暮少爷,麻烦回避一下,我要更衣。”
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老妈子,暮蟾宫习惯性的说道:“你手脚不便,我帮你吧。”
说完,自己便愣住了。
唐娇斜睨着他:“那个啥……你确定吗?”
暮蟾宫掩饰性的咳嗽一声,起身道:“我去叫丫鬟。”
他逃也似的离开,不久,便有两个青衣丫鬟进来,帮唐娇梳洗打扮了一番,薄薄一层胭脂掩去苍白病容,嫩黄一段腰带系出楚腰纤纤,细细一根步摇插于云鬓之间,唐娇看着镜中人,眉宇间一抹化不开的清愁,眼中一股死不低头的倔强。
妆罢,出来见天机。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他站在客厅里,漆黑的披风拖在身后,闻声转过头来,点漆般的眼眸直直看向她。
许久不见,相顾无言。
唐娇一动不动的将他望着,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你为什么来的这么迟?
话到嘴边,生生咽下,怕他回她:“忙起来哪有空管你?”
又想流两滴眼泪,跟他哭诉地牢的冰冷,牢饭的难吃,还有受刑时的苦。
念头刚起,又觉不妥,怕他付之一笑道:“我帮了你那么多,你不该为我做点事吗?”
越想越多,越想越怒,最后唐娇转过脸,对暮蟾宫干巴巴的说道:“暮少爷,你帮我问问某个大忙人,他这么忙,怎么还有空来找我?”
“我回来了。”不等暮蟾宫帮忙转达,天机已经几步走到唐娇面前,情真意切的看着她,“跟我走。”
唐娇却后退一步,心中五味掺杂。
这七个字,她等了好久。
在地牢的时候,她等他脚踏五彩祥云,如英雄般出现,在雪地里跪着的时候,她等他身披金甲……最好再带条棉被来,把她打包扛走,她一直在等,可他一直没有来。天机或许是英雄,他的人生或许是部传诵千古的话本,可话本里的女主角却不是她。
“暮少爷,帮我给某人传句话。”她忽然又伤心又恼怒,仍看着暮蟾宫道,“一时骗人爽,全家乱坟岗!”
☆、我以故事换好茶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天机道。
“暮少爷,帮我给某人传句话。”唐娇打断他,“他的苦衷我已知道了,无非就是上有所命,下必从之。他要当他的忠臣良将我不拦他,但请别把我这样的无辜百姓拉下水……”
“你不是什么无辜百姓。”这次换天机打断她,“你是太子的妹妹,骨肉至亲,你应该帮帮他。你是先帝的女儿,血海深仇,你应该出手报复……”
“暮少爷,帮我给某人传句话。”唐娇用更大的声音打断他,“别以为我傻,那位太子殿下不是才跟天下人宣称,他根本没有妹妹,他妹妹十年前就追兵被杀了吗?我舔着脸过去喊他哥哥,怕人家骂我攀附富贵啊!”
“你我说话,中间为什么要隔着个暮蟾宫?”天机也有些恼了,他一把推开暮蟾宫,步步紧逼,直至将唐娇逼到角落,两眼俯瞰而下道,“看着我!你让我回来,我不是就回来了吗?”
“我让你走,你走不走?”唐娇脑子一热道。
天机紧盯着她,声音低沉缓慢:“……你认真的吗?”
唐娇抿着嘴看他,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心里是悔,还是不悔。
直到他轻笑一声,眼神冷淡道:“我走了,你可不要后悔。”
“你走吧!”唐娇推开他道。
天机踉跄几步,眼神复杂的望着她。
两人都是气话,但都骑虎难下。
最后,天机转过身去。
“你变得好快。”他一边说,一边朝门外走去。
唐娇心中一冷,朝他喊道:“等等。”
天机脚步一顿,却未回头。
“胭脂镇时,你替我娘报仇雪恨,我没谢你。”唐娇声色如雪,“如今我替太子挡灾,替你坐牢,你也不必谢我。”
天机这才回过头,对她苦涩一笑:“两清了?”
唐娇笑得同样苦涩:“嗯,两清了。”
天机低低的嗯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外,小雨淅沥早已变作大雨倾盆,他走在雨里,忘了撑伞。
那柄青色油纸伞被他忘在客厅里,也许是无意的,也许是有意的,也许是他给唐娇的最后一次机会,她可以借着送伞之名去找他,可她没有去。
唐娇站在门口,透过眼前帘幕般的大雨,望着那渐渐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暮少爷,谢谢你。”
“我什么都没做。”暮蟾宫苦笑道。
唐娇摇摇头,收回目光,对他道:“不,有你在,我才没好意思跟他低头。”
用情至深,难免使人卑微。很多人明知道自己被骗了,明知道是对方的错,明知道断掉的手难以痊愈,明知道失去的信任回不来了,但还是选择跟对方低头,只要对方肯回头,肯施舍她们一点爱……
唐娇也曾动过这念头,但最后还是不肯这么做。
她什么都没有了,惟独留下这点尊严了。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天阴雨湿,唐娇缓缓闭上眼,掩饰眼中朦胧的泪水,“你我两清……是该梦醒了。”
梦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天机走了没多久,老夫人就唤了唐娇过去喝茶,字里行间,逼她速速离开。
“你也别怪我。”老夫人杵着手里的龙头拐杖,对她道,“你若救了个人回家,事后发现对方跟土匪头子有来往,你也会赶他走的。”
“老夫人言重了。”唐娇笑道,“乱世之中有人收留,给我饭吃,给我水喝,给我看病,我已知足,骨肉至亲尚且不管我的死活,宰相府同我非亲非故,能帮我这么多,我能说的只有谢谢二字。”
“嗯,你明白就好。”老夫人点点头,她对唐娇实无好感,三分因为天机,七分因为外孙,这孩子又是喂药又是喂饭的,都快变成老妈子了,让人看着直摇头,说他他又不听,如今寻着机会,自然要马不停蹄的赶人,于是道,“左右你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身上这件衣裳还是府里给你置的,趁着天色还早,你赶紧走吧。”
话已说到这份上,唐娇只能说:“好。”
老夫人怕她反悔,特地让两个丫鬟送她,半路上,唐娇道:“我想跟暮少爷道个别。”
两名丫鬟防贼似的防着她,其中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会帮你转达的,姑娘请。”
“其实你们真没必要这么防我。”唐娇不以为然道,“如果我真想赖着不走,待会我就跪门口大哭,说我怀了你家少爷的孩子。”
两名丫鬟更加防贼似的瞪她。
“我开玩笑的,你们别当真。”唐娇耸耸肩,“你们家有门卫的,我哪敢这么干?要干我直接去闹市,弄部话本叫《王夫人棒打鸳鸯,公子爷始乱终弃》,然后边哭边唱,还能赚点茶水钱。”
两名丫鬟看起来想要喊衙役了……
“现在我可以去跟暮少爷告别了吗?”唐娇朝她们嘿嘿一笑。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两名丫鬟含着血泪道:“去吧去吧!”
只是运气不大好,唐娇带着她们两个跑到暮蟾宫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找到他人,最后只能叹气,有缘无分,如之奈何,转头对一名丫鬟道:“说好的,要帮我转达,或者我去闹市说故事。”
“一定一定。”丫鬟什么都答应她,只求这妖孽速滚。
三人出了宰相府,外面的两尊石狮子被雨水冲刷的雪白一片,油纸伞下,唐娇抬起头,望着门前停着的两顶青色小轿,转头对两丫鬟道:“你们准备的倒周到。”
丫鬟都快哭了:“这不是我们准备的!”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唐姑娘。”
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