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其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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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简单的小房间里,黛蜜摆弄着那套略显宽大的小二制服,对着镜子,凝望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她苦涩地笑了笑,抬手扶了扶头上那顶歪歪的小二帽。
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箫声,脑子里又不禁浮起那时在竹林里吹箫的绝美白影,她神思恍惚了几分,敛了眼膜,空余一波黯光。
只半响,黛蜜随即拍了拍那细嫩的脸蛋,咧开莹色的樱桃小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是希望居多,还是苦涩居多,恐怕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窗外的月华流泻进来,灯影浮动,映得那春日般的笑容一片水泽。
黛蜜倚在褐木窗棂旁,望着楼下那人潮如水,灯红酒绿的大街,然后又望了望远处浅黛如眉的山影
看来那死妖孽名虽臭了点,威望还蛮大的嘛,这么热闹,还真的是举国欢庆啊不知青风镇是不是也这样?这里离眠山很远吧停停停!晕,真没出息!怎么又想起这些劳什子事?
黛蜜自嘲地皱了皱鼻子,赏给自己一记爆栗,像是教训着自己般沉声地说道:“颜黛蜜!今天开始,你就是店小二!”
对面那座名叫清尘阁的茶楼里,有歌姬弹着琵琶,幽声唱着,如泣如诉。
“似水流年,如花美眷,轻挽青丝,小篆细描笺 倚门回首,云阶月地,烟锁秦楼如今惟有楼前流水留下清音满地 谁人画一尺相思?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黛蜜枕着陌生气味的床被,听着那销魂断肠的琵琶声许久许久,久到待窗外的人声渐渐远散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树欲静,风可止?
当小二的第三十六天。
此刻黛蜜身着土蓝色的小二服,头发像男子般绾起来,然后戴上一顶小二帽,挽着袖子,正拿着抹布擦桌子。初冬微凉,她光洁的额头上竟泛着一层薄汗,许是这活儿比较用劲儿。但她神情欢快,看起来似乎毫不觉辛苦。
同时被雇用的跑堂小二还有一位,叫段小六,长得很高瘦,浓眉大眼,有点像猴子模样,精灵无比,黛蜜叫他孙悟空。段小六也不懂什么孙悟空,只听她说是一个上天入海,法力无边,厉害无比的人物,便乐呵呵地默许了。
锦绣楼不愧是京城享盛名的酒楼。装饰华丽,菜肴雅致,环境优雅,到处透着雍容贵气。一楼是大堂,摆着一张张的桌子,在锦绣楼里算是最低消费的地方。一般是一些家境中等的人家偶尔来这摆宴庆祝,招待友人之类的。二楼则是一间间的厢房,天字号房,地字号房,千哉阁,木露阁,明月阁等。里面布置各异,富丽,清雅,简约,取各人所好而置。除了这座主楼外,锦绣楼后面还有许多座小院子,里面建有一些精致的小阁楼,专供那些达官贵人,皇家贵族使用。当然,每每这类人来这里的时候,几乎身边都带着一两个女子。黛蜜给后院送酒菜的时候,就好几次碰上那种香艳无比的场面。她为这事纳闷了许久:那些男人怎么这么“豪放”?嘴里叫着自己端菜进来,那边还在那粉香萦绕的帐里和女子搂搂亲亲,毫不避忌。害自己羞得小脸通红,小心肝刺激得上蹦下跳的。要是恰巧被段小六撞见,还免不了被嘲笑一番,颇糟!颇糟!
过了一会儿,段小六给客人上完了菜,左右瞄了两眼,见没有管事的在监工,忙凑到黛蜜身边。
“蜜儿,蜜儿,待会儿,我要到后院送菜去,要不你去?没准儿又能看一次活生生的春/宫图?”
黛蜜白了段小六一眼,深深鄙视道:“段小六,你正经点儿好不好?瞧你这脑子,每天就想着这种事情,真没劲儿!一看你就知道你的前途渺茫咯!”
段小六被黛蜜训得满脸不服,嘟哝道:“谁叫我每次去都看不到来着,也不知你怎么这么好运,老撞见那等好事!”
“好你的头!这好事你一个人全领去得了!本姑娘才不稀罕!”
黛蜜收拾好桌子,还装作一个站不稳,故意踩了段小六一脚,然后一绕,嘴角偷笑,施施然走了。
刚踏进厨房里,撞见那个戴着银白方帽的罗掌柜,便弯着眼睛笑了笑。“掌柜的,视察来着?”
罗掌柜招牌似地摸摸胡子,拨了几下手中的金算盘,佯装惊讶地笑道:“蜜丫头,还不错呀,总算一天只摔破一只碟了!”
黛蜜不由得抹了把额头,吐吐舌,哀怨道:“哎哟,掌柜的,您老就别糗我了,我那点可怜的工钱不是快被你扣光了嘛?!”
“呵呵,还有几吊钱,不怕再摔破几只!”
罗掌柜呵呵笑了几声,忽然又想起什么,精明的眼里闪着几分赞许。“对了,蜜儿,你那记账法还真是好用,省了顾无兮那老头子不少精力,现在店里打烊之后还能有时间陪我去喝上几杯!不错,不错啊!”
黛蜜扶了扶帽子,一脸得意道:“那是当然,要不是有这点用处,罗掌柜的才不肯要我呢!行走江湖,还是得有两把刷子,掌柜的,你说是不是?”好歹我也读了几年会计来着,基本的帐目还是能应付的。
“哈哈!蜜丫头还果真有点意思!”
那边胖悠悠的大厨陈大飞手起锅落,甩起几下铲子,一碟色香味俱全的八宝香鸡便已炒好。回头对还在挠头傻笑的黛蜜呼了一声。“瞧你这得意样儿!蜜丫头,有菜送去天字号房!”
黛蜜扯下脖间的毛巾,擦了擦手,轻快应道:“诶,来啦!上菜罗!”
“小心点,这菜可是天字房里的大人物点的,别出了岔子!”
“知道了!本姑娘办事,陈大厨你就放心吧!我这去了!”她端过菜,无视陈大飞那双充满质疑的眼睛,乐呵呵地向楼上走去了。
绕了好几个弯,终于来到这锦绣楼第一气派的厢房——天字号房。
黛蜜腾出一只手,理了理那歪了的衣衫,敲了敲房门,待听到客人的奴才应了声,才推开门,微弓着身子走进房。刚踏进来两三步,便听到珠帘里面有几个男人的交谈声,还夹着几个女子的娇笑声。
“王爷果然英明,非我等可以比及啊!”
“就是,想不到王爷能想出如此妙策,只是此番动静,恐怕会引起那人不少警惕。”
“的确,时下时机未到,不可太过张扬,正面冲突,王爷可有把握?”
黛蜜脚步一顿,大眼睛骨碌一转,心里疑惑:王爷?谁?哪个王爷?
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内室,一个好听的男声懒懒道:“无妨,本王自有对策。众位今日只需取乐,不谈其他。”
“好,王爷,来,属下敬你一杯!”
“王爷,请!”
那么熟悉的声音,是他?
黛蜜此时已惊得僵着原地,脸色慢慢变绿,心里气得想把这碟菜砸向老天,问问它怎么可以这么捉弄自己?天下这么大,为啥就偏偏这么凑巧?
奈何之下,她只好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逃出这间房,找段小六来上菜。左右看了几眼,便轻轻地挪着脚步慢慢地往门口踱回
“哐啷!”一不小心,托盘撞到了一物。
珠帘那边传来一声冷喝:“谁?”
有一道慵懒而魅惑的声音淡淡响起,惊得黛蜜当下便想冒着被砍死的危险夺门而出,“子冷,去看看!”
“是!爷!”
黛蜜苦恼地眯了眯眼,瞪了瞪那个白玉描金的大花瓶,忙故意哑着声音,喊了声:“小的是来上菜的!”
不等黑衣卫子冷询问,黛蜜已自报来历,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几乎遮住了一半脸,然后埋头穿过那光芒流转的珠帘,走了进去。她一直把头压得低低的,竭力保持呼吸镇定,可上菜的时候,手还是止不住微微颤抖。心里一直默念着:千万不要被发现啊,上天保佑!上天保佑!阿弥陀佛!
好不容易安然无恙地上好了菜,黛蜜暗自庆幸,迫不及待地正想要退下,司寇云战那厮却忽然发话了。
“过来!”
那声音无浪无波,夹着丝丝高高在上的孤傲。黛蜜心里发毛,又是一阵惊吓,扭曲着小脸,真想抓狂,却不得不毕恭毕敬地回话:“王爷,请吩咐。”
“倒酒!”
“是!”黛蜜慢慢地挪着脚步,低着头,万分不情愿地走向司寇云战。
“这小二是怎么了?怎地这么磨蹭?”一道黄莺般的女声忽然轻轻斥道。
黛蜜侧着眼珠,偷偷瞄了眼,却见一身锦衣华服的司寇云战懒洋洋地坐在上位,左右各伴着一个女子,左边的身穿红衣,分外妖娆,方才说话的正是她。右边女子的气质和红衣女子截然相反,一身白纱,孤冷高傲。两人皆是国色天香,比裴沛柔尤胜几分。两人紧紧挨着司寇云战,他却似不甚理会,但也没反对,只任由她们依着。
黛蜜心里暗叹自己时运不济,嘴里淡淡答道:“小的知错,王爷恕罪!”
司寇云战并不出声,只目光游离望着桌面某处,左手轻轻摩挲着右手的玉扳指,有一种紧绷的气息悄然流淌。他抬眸,眼里光芒灼灼,整个气势高贵如神,不容人接近。
黛蜜见司寇云战并不出声责怪,便壮着胆子走到他身边倒起酒来,深红透彻的葡萄酒缓缓落入杯盏,倒映着那双妖魅的凤眸,竟似魔神的酒瞳一般,寒烟飘渺。
“王爷请慢用!”一杯已满,刚要移回酒壶,却一不小心洒了几滴,她心一急,忙从肩上拿来抹布擦了几下桌子,然后匆匆退了几步,心里只想着快快逃离,但又不敢造次,只好默默地站到一旁,呼吸已然紊乱。
不料此刻司寇云战却猛然抬头望向她,眯了眯凤目,命令道:“抬起头来!”
黛蜜一下子慌了,不知该如何答话,不经意间又后退了两步。生怕他会认出自己,遂把头低得更低。心思百转,紧急关头,计上心来,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咬咬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急切,颤抖不已:
“小的儿时因火毁了容,面容丑陋,恐惊了王爷,望王爷恕罪!”
司寇云战不出声,全场便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黛蜜低着头,简直恨不得把脸埋到胸前。天啊,不会是认出来了吧?话说我的头已经低得快要断了这样子该认不出吧?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对着嫣儿厌烦了?怎么对一个小二起了兴致?”红衣女子娇声怨道,打破了这阵静默。
司寇云战缩了缩瞳孔,倏尔魅惑一笑,回过头来,于那个红衣女子的耳侧倾靠,声音充满了蛊惑,“美人莫不是吃醋了?”
“王爷你取笑嫣儿”
众人见状,纷纷起哄。
“哈哈,王爷艳福不浅呐!有京城的双绝伴在左右,实在让在下等羡慕不已!”
“佳人难得,佳人难得啊!”
司寇云战望着红衣女子,连脸也不侧一分,对着黛蜜优雅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黛蜜心里如获大赦,压住内心的喜悦,淡淡回了句:“谢王爷!小的告退!然后起身脚底抹油般走出厢房。
黛蜜偷偷跑到后院里,回头见离那天字号房很远了,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好险!在死妖孽的产业下讨活儿,看来日后得万分小心才是!
又想到刚才那两个绝色女子紧紧依着司寇云战的场面,心里有些出奇地闷,不禁小嘴一撇。
“哼,看来那死妖孽真的是个种马,到处拈花惹草,以为自己很吃香来着就等着哪一天,你被女人吃得死死的!哼可怜我的膝盖,真是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