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半浮生-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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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屋里开门冲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我的后脑撞到消火栓,眼前一黑,踉跄着摔到地上。
而跟我撞满怀的男人低着头,在我还没看清他的脸时,他已经跑下楼去了。
姨妈听到声响,她穿着睡衣,拖鞋哒哒的跑着出来。见我摔在地上,她低呼一声:“诺诺,你怎么来了?你身上的衣服怎么了?”
低头一看,灯光下我身上的菜汤特别难看。揉了揉撞肿的后脑,我奇怪的问:“姨妈,这是谁来了?”
“冤家,不用管他。”姨妈拉着我进来,轻快的问:“打扮的这么漂亮,是跟家赫出去了?年过的怎么样?郑亚娟有没有难为你?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
我觉得脑袋还是晕晕的:“姨妈,我是不是被撞昏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刚才出去的男人,那么像卢生?”
☆、044 发病
“卢生?”姨妈在我的额头上狠狠敲了一下:“闺女,你傻了吧?卢生怎么会在我这儿?退一步说,卢生在这儿我怎么会穿成这样?你姨妈我虽然说喜欢一尘不染小郎君,但我也没那么生冷不忌呀!卢生他也是叫过我姨妈的。”
我甩甩头,可能真的是我眼花了。
洗刷过后,我和姨妈坐在沙发上听屋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我问:“姨妈,今年你们什么时候回姥姥家?”
“我不回去了。”
一时之间,我们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伤感。我很是过意不去:“是因为我的事情吗?姥姥知道你见过我了吗?所以她也不让你回去了吗?”
姨妈没说话。
“姥姥她还生我的气是吗?”其实我很能理解姥姥的心情,要是谁杀了我,我妈估计也会恨死他。但我能理解,却还是很难过:“你说,我死的时候,姥姥能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诺诺?”
我也不想说,可我很怕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机会说了:“姨妈,你说我的葬礼,应该没有人会来吧?除了你和黄家赫,谁会管我是死是活呢?”
“诺诺”
“姨妈,你说我要是死了,谁会记得我呢?我爸妈死了,我能证明他们存在过。我死了,姥姥姥爷也能证明他们存在过但我要死了,谁能证明我的存在呢?”
“诺诺!”
“姨妈,我要跟我爸妈葬在一个陵园里,他们会讨厌吗?他们还会怪我吗?人死为鬼的话,他们会来看我吗?他们会过年的时候来找我吗?”
“吕诺!”姨妈被我说的脸色煞白,她没了欢快,唇抖的厉害:“过年的时候,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我摇头,心里一片死灰:“这不是不吉利的,这是随时会发生在我身上的我还是,想清楚的好。”
姨妈抱着我嚎啕大哭,在初一夜里到处都是灯火通明鞭炮欢天的节日里,客厅却是一片死寂。沉静像是一滩又臭又黑的死水,无论丢里面什么,都激不起一丁点的水花。
“你和家赫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了?”姨妈擦擦眼泪,叹了口气:“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比较为难。不过照我看,这辈子他是被你吃死了。”
姨妈认为,男女之间有了情爱,关系就会变的像是博弈。彼此试探,压制循环往复,无休无止。一旦被压制处于下风,那么很难再有翻盘的机会。只要交付情感,那么自尊和其他也都会乖乖上缴。
黄家赫会问我爱不爱他,那他爱不爱我,他心里想必是清楚的。
爱情里,痛苦往往比甜蜜要来的多、来的刻骨。一厢情愿的以为两情相悦比爱的艰难对方却从来没有参与,这两种哪个更可怜我不清楚。但求而不得和得而复失之间,我想后者的伤痛肯定要远大于前者。
我觉得,我仅剩的生命每天都会忙着和卢生不死不休我不想跟黄家赫变成博弈,而我也不会舍得压制他。
新年,就在毫无期待之中慢慢渡过。我在姨妈家一直住到初七,初七过后我直接住进了医院。
年后我的身体又开始发烧,这并不是个好的迹象。乏力、厌食、发热这些我一直都有,可年后全身的淋巴结出现了肿大。初八一早,姨妈强行带着我去了医院。
接待我的医生,还是上次来我家的姨妈同学路博文。他开了不少的药,每天我脑袋上方一米高的位置都被挂满了吊瓶。
我盯着吊瓶,傻傻的发愣。那一滴滴流下的,正是我逝去的生命。姨妈跟我说了好久好久的话,我却一直保持缄默。直到她叹了口气出去,我这才拎起手掌看了看。
“就算黄家赫想尽办法让你问卢生又能怎么样?就算你知道是谁杀死你爸爸的又能怎么样?你除了等死,你还能做什么?”我冷哼,有气无力的自嘲:“废人。”
我拉扯掉手上的点滴,低头看着针头滴出的血迹愣愣的出神。白色的瓷砖上,红色的血污脏又让人作呕。
就像,我一样。
我跌跌撞撞的从病房出去,无意识的在楼里四处乱晃。我穿着病服,袖子上沾染着血迹,一般人也不敢询问我。偶尔撞到人,偶尔被人撞到可我却一点真实存在的感觉都没有。
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我竟然走到妇产科来了。现在是中午,排队看诊的人依旧不少。当我继续往前走时,一个声音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医生,真的不行了吗?”正好有护士从诊室里推门出来,李清河的声音清晰的钻进我的耳朵里:“我听说您诊治不孕不育特别的有名,您再帮我想想办法!朋友推荐我过来的,她说你有很多的偏方,会有办法的!”
慢慢关上的门缝中,医生无奈的摇摇头:“女士,你的子宫先天发育畸形。你看看这里真的是没办法了。你要是实在喜欢孩子,和你爱人商量商量,你们领养一个吧!”
我脑袋嗡的一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虽然我恨卢生,但我并不太讨厌李清河。她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让医生也心生不忍。
我站在门缝位置不着痕迹的偷听,李清河急着缠医生,他们也没注意到诊室门没有关严。医生很是无奈:“这个我真的是没办法了,不然的话”
“不要再跟我说领养的话了!”李清河眼眶通红,拉着医生的手哭求:“医生,你帮我想想办法!我的情况你也清楚,我爸就我一个女儿。我爸知道我有这个病,结婚前就要求我老公做了结扎可我老公的情妇留了精子,她现在已经快生了。我要是生不了孩子,等我爸死后,我老公会名正言顺的把那个女人的孩子领回来。我家的钱财以后都会被我丈夫的私生子继承!我会一无所有的!你救救我!医生!”
私生子?!那不是倪菲肚子里的孩子吗?!倪菲果然够厉害,虽然她没能嫁给卢生,可她无疑已经成为搅扰着我和李清河一辈子的心病。
李清河的爸爸李宇,他是真的在商言商。娶妻要收益,嫁女要收益,找女婿要收益卢生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虽然我家的家底不至于让他倒插门到李家,可他为了娶李清河结扎都能做,他也是真舍得对自己下手。
医生无奈的叹气:“可是我没办法啊!姑娘,我总不能给你换个子宫吧!”
李清河哭哭啼啼的,我也没必要偷听了。我走进人群,又拐进楼道。坐在楼梯间,背后吹来阴风阵阵。
我伤感的情绪全都被吹跑,脑袋反而转的迟缓。
卢生做了结扎,那倪菲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卢生唯一的后代。而倪菲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后半生的全部指望倪菲的肚子要是没了,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孩子要是没了,倪菲就没有钱,卢生也没人送终。
卢生害的我家破人亡,我还他断子绝孙,其实也是公平。
我低头看看自己血迹干涸的手背,内心挣扎的厉害。我只要一想自己要做的事情,手指就抖的厉害。
“它还不是孩子,它只是一团血肉,一团没有感情的血肉。”我冷冷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黄家赫说错了,我不是以前的吕诺了。我之所以还没有动手,只是我还”
话语断的突兀,我发着抖看窗户里自己的倒影。
此时的自己下巴尖削,双颊凹陷。瘦的皮包骨头,人不人鬼不鬼没有了包子脸,我也不要再做包子。我已经准备好了要报复,我准备好了毁灭。我在乎不了自己的命,我也不想在乎别人的命。
我听的清楚,内心里最后柔软的部分也一点点变的坚硬。
姨妈头发散乱,领口松散,我进病房的时候她正面红耳赤的训斥着看护。病房里面乱糟糟的都是人,在我迈步进屋时却瞬间安静了。
“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姨妈抬手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你知不知道我要被你吓死了!”
从我出院到现在,姨妈连重话都没对我说过可我觉得我的心真是已经彻底坚硬了,我竟然一点痛感都没有。
路博文医生忙着解释:“吕诺,你别往心里去。你姨妈她是着急你,她以为你她以为你想不开了。”
想不开?我还有什么想不开?还有什么事儿值得我想不开?
我面无表情的说:“我没事儿,我出去转了转,我现在饿了。”
住院到现在,我已经厌食好几天了。除了每天定时打营养液,我连水都很少喝。而我现在居然主动要求吃饭,简直是开天辟地的壮举。
“诺诺,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姨妈瞬间笑了:“排骨汤好不好?你这几天都没吃,这会不会太油腻了?还是你想喝粥?还是吃馒头?”
姨妈忙着去准备吃食,护士们忙着重新配药直到屋子里面只剩下我自己,我这才拿出手机。
翻找出左亚的电话,我发了条短信给他。
我们重新做笔交易,如何。
☆、045 诱惑 推荐票500加更
姨妈做好饭菜送来时,左亚的短信也来了。我边吃饭边拿手机看,左亚只回复了我三个字。
你做梦。
“是家赫吗?”姨妈笑着问:“前天回家时我们正好碰到,我告诉他你住院的事情,他还说有时间会来看你呢!”
嘎嘣一声咬到筷子,牙神经疼的我眼眶发酸。我吱唔两声没有回姨妈的话,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饭。
找时间来看我这只是敷衍的推脱之词吧?
我以前就算是一般的发烧感冒,黄家赫都会立即赶来。而我现在住院三四天了,他音讯全无。可以说,从初一我们两个分开后,黄家赫就再也没出现过。
虽然我一直认为黄家赫刀枪不入,可他毕竟不是铁皮打造的。估计我初一晚上的话让他彻底的心灰意冷,恐怕他是不会继续再这个冰冷的世界里给我努力活下去的慰藉了。
而我,我已经没有资格去期盼谁能解救我,抑或我能被谁解救。
肉体的疼痛让我彻底觉醒,得知的秘密带给了我全新生机。我抛掉了对这个世界残存的价值观道德感,我忘却了精神病院的黑暗回忆和无边痛楚。我不需要别人对我进行劝诫,我也不准备对自己的罪孽进行救赎。
吃过饭之后,我静静的躺下睡觉。我真的是在睡觉,不依靠药物不需要抚慰。在情感和理智中来回拉扯的结果也只是使我止步不前,畏惧后果的懦弱也只是会令我过度内耗。
林静曾经对我说过,人和人之间并没有差别,只是每个人的信仰不同罢了有人信仰耶稣,有人信仰菩萨,有人信仰自己,有人信仰爱。
从得知我爸爸不是自杀的那一刻起,或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