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至河上-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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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跪下了。
“交给我!”沈判拨开众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徐荷书,冷冷地说道,“她是我的一个小丫鬟,我亲自处治吧!”
“是!”
“你们快去轩里救人!”
“是!”“大人,只怕这刺客还有同伙!”
“那边一切正常,你们处理了这边,就到各处去详细查看一番。”
众锦衣卫得令,冲进临水轩。里面哭嚎声不绝,几名大臣呆呆地站在木桥外,看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各位大人受惊了!请恕沈判安排不周!”沈判朗声说着这些话,自己却并没有实际的行动,“张雄,你带路请各位大人到客厅喝口茶压压惊。”
那小厮茫然地应着。
沈判又冲大臣们抱一抱拳,就将女刺客携在胁下,走出小花园。几位大臣对阉党又畏又恨,恨不得哪一天阉党统统覆灭了才好,因此虽然目睹此种杀人情景魂飞魄散,心底却是喜慰极了,快意极了。甚至心底敬佩起那个女刺客来。
沈判携抱着徐荷书,不管偶然遇到的人们的异样眼光,飞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洞房。
床上躺的是丫鬟雨燕,他自然早已发觉。徐荷书的金蝉脱壳之计倒是高明,可惜接着去行此大事冒此大险,实在幼稚、冲动得可以!
徐荷书自始至终一声不吭,他也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按捺着一丝惊慌,给她一条湿毛巾让她将脸上的妆擦掉,将头发解开散下来,又让她脱掉身上的衣服。
她不说话,却都照着他说的做了。沈判便将那衣服穿回雨燕身上,主意,已经在他心中打定。
她腿上流着血,他匆匆给她包扎了一下,然后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你好好躺在这里,没有人敢来扰你!”
他从地上携起仍然昏迷的雨燕,走到外间。
一会儿,徐荷书听到雨燕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紧接着沈判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来人!”
沈判是用刀在雨燕腿上割了一刀,位置很好确定——她的衣服上有割破和血污之处。他还抓着她的手抹了一把伤口处的鲜血,又抹在她脸上。这样足可扰乱见过刺客面容的人的判断。
蓦地,床上的徐荷书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全身好像泛起了冷汗。李代桃僵,沈判为了给她脱罪,这是要牺牲掉雨燕的性命!
她慌忙下床,瘸着腿来到门上,打开门向外一望,只见几名锦衣卫拖着半昏不醒的雨燕不知要走到哪里去。她不顾衣衫不整要冲过去。沈判却忽然堵在了门口,冷峻地笑着:“你不可以再出洞房。”
徐荷书简直要哭了:“你要杀死雨燕,让她替我死?!”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沈判将她抱起,走向房间里面,“我交出了雨燕,任谁也都会断定那女刺客就是她。谁让你穿着雨燕的衣服,又打扮得和她那么像呢!”
徐荷书嚷道:“我没想让她替罪!她是无辜的,你不能杀她!”
沈判笑道:“难不成我让他们杀你?”
“你有办法的!你一定可以不让她死的!”
“说实话,我并不想让这小丫头死,平日里见着了,还挺养眼的。那几个太监,我也并不喜欢,死了倒好。但这是在我府上发生的命案,死的还是大太监,我怎么可能不负责任?”
徐荷书想了想,觉得自己虽然得手了,却也真是惹祸了,她咬牙道:“你为何要对太监负责任,那姓江的已经死了吧?!你为何不借机将阉党一举扫除?你怕皇帝降罪?”
沈判沉默了一下,说道:“扫除了阉党,倒不怕皇上降罪,只是真要铲除根深蒂固、握有重兵的大太监势力,谈何容易!多少文臣武将筹划过多少方案,或以失败告终或事先就被揭露——你不可以再出面了,就算不为我,也为你父亲想想吧。”
徐荷书趴在床上,泪水不觉流下来:“沈判,请你想办法留住雨燕的命。她是无辜的,不应该死,她若就这么糊里糊涂白白冤死,我我还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沈判却笑了:“可不是她一个人死,这事儿一出来,她全家——哦,就只有她那老爹了,他们都得死。我这个主人恐怕还得费好一番口舌才能洗脱嫌疑呢。”
徐荷书哭出声来:“沈判,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
沈判抹了一下她脸上的泪水,说道:“我得出去了。晚上再谈。”
沈判离开了房间。听得外面又来了仆人,仍是来守着新娘子的。杀了奸贼本应该高兴,她却无法高兴起来。自己这次真是做了孽
新婚宴席到此为止。江公公、李公公身亡,王公公双目被毁,张公公受伤消息在宾客中间迅速传播开来,所有人都没有心情继续享受美酒美味,刚刚发生的惊爆刺客事件,不但让沈判开始了筹划和周旋,也让很多人开始重新看待自己的现状,构想朝堂的未来。
也有一些人在想:太监多的是,臣子多有尔虞我诈者,太监也不乏互相倾轧的,死了一个姓江的,还有一个姓赵钱孙李的——不错,接下来该是钱公公的天下了。刺客,其心可敬,其勇可嘉,只是其下场,怕是只有一个“惨”字了!
这件事成了大新闻,轰动了朝堂,不久也轰动了京城。沈判假作焦头烂额、义正词严地忙活了半个下午,直到二更时分,才身心俱疲地回到家里来。凭着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身份以及皇帝一向的宠信,加上对事发现场的推理分析,自己算是摆脱了主谋的嫌疑,这桩案子,应该会被定性为刁民自发进行的仇杀。公仇乎?私仇耶?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尽管他对这个想法简单、给他带来**烦的新娘子已有一份不耐烦了,但他还是让自己的心情平和下来。
徐荷书低着头坐在床上,若有所思,也好像在等他回来。
这样子令沈判有一丝被等待的幸福感。而徐荷书一看到他回来,便紧张地迎上去:“怎么样?雨燕还活着吗?”
沈判坐下来,答非所问:“你要杀江公公,是一早就决定了的,还是心血来潮?”
“没错,是今天下午在这房间里忽然产生的念头。”
“你就不考虑一下后果?你可能会害死你自己、你的父母,以及你的丈夫我,你知不知道?”
徐荷书心中承认他说的,却也不肯服软。
沈判又道:“难道你就想闹一场祸事逼我们跟太监斗,你自己也可以趁机逃出这里,不做我沈判的妻子?”
徐荷书不语。
“知道错了就好,唉”沈判叹了口气,继而是笑,“事已至此,为夫只有尽力而为,将此事圆了。”
“那雨燕呢?”
“总得有人去死吧?”
“她不该死,——我也不该死。该死的是那些太监。”
沈判仍道:“可是总得有人陪葬吧?这道理你应该懂得。”
“可是,你想想办法别让她死。”徐荷书厚着脸皮如此请求。
“我有什么办法?我拿你都没办法。”沈判伸了个懒腰,“别说这事了,夫人,咱们该做正经事了。”
徐荷书猛地站了起来:“你睡吧,我不打扰你。”
沈判哈哈地笑:“没有你我怎么睡?来吧小荷,今天你害得我挺惨,必须补偿我。”
徐荷书没心情开玩笑,避过这个话题,神情焦虑而严肃:“沈判,说真的,你有没有办法救雨燕?比如,在刑场上做手脚什么的”
“哈,小荷,这你也知道?”
“你肯不肯救下雨燕和她爹的性命?”
沈判笑道:“下午你好像求我了,现在呢?”
“好,我求求你,求你救下雨燕父女。”
“我能得什么好处呢?”
徐荷书立刻警醒。自己千万不能受制于他。这事情本来她是为求取主动权的,现在却让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你做好事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徐荷书生硬地说出了这句没用的话。
沈判果然嗤之以鼻:“我对造浮屠这事儿不感兴趣。”
徐荷书针锋相对:“你休想逼我怎样。你不救雨燕,难道就没人能救吗?”
“哦,令尊,岳父大人,他当然可以救。假如行刑时我恰好睡着了,他一定救得了人。”
“你”徐荷书气结。
沈判忽然上前去抱她,她腿上有伤跑不及,没几步便被他困在怀里。他将她横着抱起来,笑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吗?腿也疼吧?不如躺下来”
徐荷书慌了神,脑子里乱生主意,竟然叫了起来:“来人,来人!”
“别叫了,谁敢来打扰老爷夫人洞房呢!”
“啊,沈判,我,我腿疼,伤口好疼!真的!我觉得又流血了!”
沈判恨声放开了她:“好,好,我看看!”
徐荷书像个小妻子一样,委委屈屈地说:“你只给我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也不管伤口是不是干净,是不是需要敷药”
“是,我不对,我不对!”沈判点着头,解开她腿上伤口处缠绕的巾帕,“除我之外,没人知道你腿受伤了吧?”
“我没让下人们看到。”
伤的是小腿。伤口处裤子是破的,染满鲜血的。“脱下来。”
徐荷书忙捂住腿,说道:“我自己来,自己来,你去给我找点药好吗?”
沈判笑了一下,去了。
躲躲闪闪,急急忙忙,徐荷书换了裤子,给伤口上了药,包扎起来。这件事完成了,沈判以一种“现在总可以了吧”的姿态看着她,期待着她。
徐荷书不屈不挠,仍然问:“那么你到底肯不肯救雨燕?”
沈判笑道:“那么你肯不肯乖乖听为夫的话?”
徐荷书涨红了脸,说道:“你有什么话吩咐,我能做到的自然会听。——白天你还说,我的吩咐你都会听,这话还算数不?”
“当然算数,我会救雨燕父女俩,你呢,你也要顺从于我才是”他手指刮过她的嘴唇。
徐荷书只觉得自己的处境是前无出路,后面又退无可退,只有掏出自己的心里话以期打动他。她眼睛澄澈得像一面镜子坦诚相见于面前这个人:“沈判,我为什么突然想到去杀那些太监,最直接的原因——”
沈判看着她。
“我无法面对今晚,你要对我做的事我绝对不愿意。但我没有办法,没有人救我,我只好自己救自己去闹乱子,让你厌恶我最好。”泪水就在眼中打转,却不是脆弱,是恳求。恳求他能了解和放手,即使只是今晚。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洞房花烛(3)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47 本章字数:3556
第六十七章洞房花烛(3)
在三十四岁的沈判的意念里,没有爱情这个概念,但却有爱情这种感觉。执着于徐荷书,让他三年来觉得自己还年轻得很,在已习惯了的每日查人探秘的工作里,他做决策足够谨慎而不免倦怠,只有那种感觉让他的心还是鲜活有力的。虽然他从外表上看上去,也完全跟衰老沾不上边。
杨宝玠曾经和徐荷书这样说过:“沈判?哼,老家伙,姐姐看不上他是对的,他的年龄都快能当我爹了!”沈判还没有当爹,他没有孩子。他对将来心怀简单明了而无比美好的蓝图:徐荷书为他生下两儿两女,男孩像他,女孩她。
却没想到,生儿育女的第一个步骤就遭遇了障碍。
他看着徐荷书比三年前内涵要深沉的眼睛,心头忽然生起一种已与她相濡以沫、共度岁月的感觉。好像是他看着她从一个还相当天真的女孩子成长为一个相当有主见的女子——虽然这主见往往是单纯的想法,冲动的举动。他经历了她的情感历程——从对他稍有倾心到保持距离,再到冷淡而持衡。
良宵珍贵,三年的时光更难得不是吗?那么,他不怜惜她谁怜惜她?他岂能不怜惜她?他既然娶来了她,就有耐心等到她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他。
他将徐荷书放开,微笑而声音沉稳:“好。你睡你的,我睡地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