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再有终南山-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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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上清晨第一班公交车到了象鼻山。
17块钱的硬座车票。
5角钱的公交车费。
5角钱的米粉,附带任君挑选的各式酸菜、酱菜、腌菜。
10块钱的门票。
所有费用再乘以2,就是他们现在所有的花销。
颜昇很高兴,“看起来500块可以花很长时间!”
颜昇对钱没有多少概念,对物质的要求也不高,身上没有太多骄纵的痕迹,即使在当时坐井观天的情况下来看,他爸好歹也算个“大官”。
后来,赵真颜倒真是不幸认识了所谓的“高干子弟”。那人对她说,谁谁谁(某要员)的四姨太如何如何,我买了7块江诗丹顿——没办法,女人太烦了
那个时候,赵真颜想起了颜昇满足的笑容和他说的话——
“500块可以花很长时间。”
没有金钱的确痛苦,但是最美好的记忆,往往镌刻在并不富裕的时光里。世界就是如此公平。
他们坐上游漓江的船。
船票里包含了一顿免费的午饭。
赵真颜对着盒饭说:“我好像记得船上也有单独卖的饭,带螃蟹或者小鱼虾的饭,10块钱一份。”
服务员回过头来说:“10块你卖给我好不好?20!要不要?要就拿去。”
颜昇立刻递过两张10元,把那份饭接了过来,温和地对赵真颜说:“让你重温一下吧!”
“那你呢?你不要?”
“我吃不要钱的就好。”颜昇已经把饭粒扒进嘴里。
在去七星岩的路上,有一辆挂着“桂林——阳朔”牌子的长途车停在路边,赵真颜迷糊着说:“我好像还跟我妈去阳朔考察过。”颜昇对阳朔完全没有概念。那时人们都还只知道桂林、大理,不知道阳朔和丽江——虽然已经开始有背包客和外国人进驻,但是酒吧、艳遇都还是好几年之后的事。
第一部分 第20节:过儿挟持龙儿逃亡事件(8)
颜昇求仁得仁,对赵真颜就是指哪打哪——他们跳上了开往阳朔的车。
彼时的阳朔,真的是无限美好。那一季的水稻还没收割,路边是金灿灿的稻浪,小山平地而起,看似寻常却奇崛。
赵真颜把今天要回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她带着和妈妈在一起的点滴回忆和颜昇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路边的大排档只有几家,他们随便挑了一家,菜式却相当可口。本来也是——桂林和他们的家乡虽然不是一个省份,但是却相隔不远。辣椒和盐那是绝对的不含糊,他们吃起来酣畅淋漓。
赵真颜摸着胀鼓鼓的肚子,伸了一个懒腰。
颜昇付着钱问老板:“你这缺不缺干活的人,我给你打工好不好?”
“你别说,暑假了,客人多一些,我还真缺人手。”老板欣然同意。
“真的啊?”
“当然,你给我打短工,我包吃包住,一个月给你300好不好?”老板认真起来。
“这么少?那长期干呢?”颜昇对这个身价不满意。
赵真颜隐隐觉得不妥——颜昇不会是认真的吧?
在她疑惑之间,颜昇已经借来了老板的自行车,一只脚蹬在踏板上,一只脚撑着地面,回头朝她一笑,“上车!”
赵真颜撇着嘴,摆摆手,“你不会。”
“我骗你的,其实我会。”颜昇态度严谨,赵真颜也就半信半疑地坐上了后座。
颜昇一蹬地,车歪了两下,然后平稳地载着他们进发了。
赵真颜不敢拉着他,只能紧紧地攥住车座的弹簧部位。
“那你还不肯送我回家,你也太小气了。”赵真颜小声嘀咕。
“当时是不会,但是不兴我学啊!”颜昇的声音顺着风透过他的胸膛传过来。他当然不会说,为了偷偷学会骑自行车,他顶着王玟霞好奇的目光,连摔几跤的经历。
赵真颜忽然很想靠在他的背上——靠着应该很舒服,可是她也就这么一想,却不敢造次。她想:如果此时的他换作是袁阳,她也许真的就会靠过去了。
他们在稻田中间的小路上歪歪扭扭地行进着,遇龙河就在身边流淌。
风烟匝地,澄江如练。
两个人说了好多话,事后却又想不起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天快要黑了,赵真颜站在河沿边,发自内心地说:“遇龙河比漓江要好看。”
颜昇催促她,“要回去还车了,明天再来看吧。”
赵真颜猛然反应过来,“明天?明天坚决要回家了!”
“好,坚决把你送回去。”颜昇不停地用缓兵之计。
15块钱一个床位,两张床是30块。
那时候不是非要一次订一个房间的——你可以要一个床位,当然你醒来后对面床睡着谁,你也就甭管了。
颜昇要了一个两张床的房间。赵真颜心无杂念的时候,就算不上一个别扭的人。她十分信任颜昇——颜昇再固执,也不会上演强迫的戏份,这点起码的道德他还是有的。因此她去冲了凉,然后抱怨了一下没有换洗的衣服,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昨夜整夜没睡,今天游山玩水,她的确是累了。颜昇把脸朝向她,静静地看着赵真颜眯起来的眼睛和微微张开的嘴,满心欢喜地也慢慢睡着了。
半夜颜昇被蚊子咬醒,发现一扇窗的纱窗破了一个洞,他卷了一团纸给堵上,正要躺回去,却听到赵真颜在小声地低语。
他以为她醒了,仔细去看,却发现她只是在做梦——她的声音含糊而委屈,“妈妈妈”
感情略微迟钝的颜昇原来一直没有太在意赵真颜的单亲身份——她每天乐呵呵的,却在梦里哭着喊妈妈。
颜昇心里有些不忍——原来每个男生都有怜弱情结,他第一次对赵真颜动恻隐之心是在那次她逃离他家的时候,今天这是第二次。
颜昇走到赵真颜的床边,给她把蹬掉的毯子盖好,然后慢慢地贴着她躺下,抓住她在乱挥的手,自言自语地说:“你好好睡吧。”
赵真颜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真的安静下来。
颜昇轻轻抱着赵真颜——这是他生平头一次抱一个女孩。
第一部分 第21节:过儿挟持龙儿逃亡事件(9)
本只是善意的举动,但终究敌不过生理上的反应——赵真颜温润的身体曲线,让颜昇觉得喉咙有些干,下身开始有变化,胀得有些难受。他在心里咒骂自己,身体只好往后退了一些,挨着床沿躺着,只差没掉下去。
纱窗当然挡不住月光,清辉擦亮了颜昇年轻的眼睛——虽然极累极累,他竟然舍不得睡着。
8
赵真颜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感觉到了轻轻搭在她身上的那只手。
她吓蒙了,过了片刻才迟钝地看看自己的衣服——完好,她嘘了一口气。
她想回头把颜昇踢醒,却在忽然之间,有点不想挣脱这个怀抱。
昨夜她好像梦到了妈妈出殡的情景:在故乡的祖山上,她穿着白色的孝服,戴一顶白绒绒的帽子,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像华筝公主一样漂亮。路过的人们却在说:“这娃儿可怜啊。”她看见妈妈的棺木上也盖着好几层漂亮的罩子,她敲敲棺木,说:“妈,妈妈,你出来吧,你都躲了七天了。”
赵真颜静静地躺在颜昇的臂弯中,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涌到了嗓子眼——悬在那里,落不下去。
她头脑里一片浑浊。
颜昇犹在梦里喃喃自语:“不回去了”
赵真颜被这话惊得猛然坐起来——怎么能就在这里?怎么能不回去?他傻啊?他才刚高考完呢。
赵真颜用尽量不打扰到颜昇的轻巧动作起身出门。
那一刻,她悬着的心好像是着地了。
吃早饭的时候,颜昇一点没为昨晚的举动尴尬。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他想。
他和赵真颜都爱吃这里的米粉。他把一碗牛肉卤粉推到赵真颜面前,自己吃素粉,然后恨恨地说:“我怎么没带存折呢!”
赵真颜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反正要回去了。”
颜昇像个赖皮的孩子一样,“再待几天,不然你再给你爸打个电话。至于钱——我去撑船、洗碗都可以,你放心。”
赵真颜低头不语,不敢看他。
这时,一辆挂着“桂C×××××”牌子的桑塔纳准确无误地在这个小旅馆门口停下。
副驾座位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环视了一下旅馆厅门,目光锁定颜昇,“你是颜昇?”
颜昇警惕地保持沉默,偷偷牵起赵真颜的手。
中年人知道找对了人,和蔼地说:“我是你爸爸的战友,他打来电话,说你在这里玩得太疯了不肯回去,让我送你回家。”
颜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爸爸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知道他在这。他不确定地看向赵真颜。
反正躲也躲不掉,赵真颜不再低头,看着颜昇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说:“是我打的电话,怕你今天还不肯回去,我都没法跟我爸交代了”
“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你告我爸妈干吗?”颜昇真生起气来还是比较恐怖的。
“”
颜昇不再说话,松开了他原本紧紧握住的赵真颜的手。
赵真颜的手猛然磕在桌腿上,好一阵疼。
回程,一路无话。出乎意料的是,颜定邦居然没有太责难他。
颜昇的高考分数已经出来了,相当漂亮,进第一志愿完全没问题。相比起高考的胜利,带赵真颜去桂林就可大可小了。
不过颜定邦还是说了一句:“你谈恋爱爸爸不反对,但是你要清楚,赵真颜她是你”
“我知道了。”颜昇冷冷地打断爸爸的话。他在心里说,她就是叛徒,已经被我开除党籍了。
王玟霞仍然在收拾家当,她也颇感震惊。但是两代之间对感情话题的羞于启齿,让她不知道如何劝儿子,只能如实告之,“赵真颜爸爸打来电话了,让你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他说赵真颜已经和袁阳是男女朋友关系了。”王玟霞边说边摇头,自己都不信会有这么开明的爸爸,在高一就允许女儿开始谈恋爱。可电话那头的赵爸爸歇斯底里地吼:“我宁可我女儿和别人早恋,也不能让你儿子糟蹋。”
颜昇一句话都不说,他相信这是真的。赵真颜和袁阳本来就八九不离十,是他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又怎样?照样改变不了。
第一部分 第22节:过儿挟持龙儿逃亡事件(10)
她这个叛徒加骗子。
叛徒加骗子的处境,比他惨得多。
赵真颜一回来,就被喝令跪下。她只能向爸爸赌咒发誓,他们只是去旅游。
爸爸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我一直以为你很乖,你你和谁都可以,和他不行。”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当然因为她是他表姑,他难道不知道吗?一回想起他吻她、抱她的情景,赵真颜又开始迷茫起来。
迷茫的赵真颜去找袁阳——袁阳一直垂头丧气,他以为现代版《神雕侠侣》终于上演,而他们是逃到古墓,不会再回来。但是小龙女跑来找他,然后对他说:“你帮我叫颜昇出来。”
“你自己叫。”
“他爸妈恨不得杀了我。”赵真颜觉得真冤枉,又不是她诱拐了他们的宝贝儿子,为什么两人一下车的时候,他们那样凶狠地看她。
袁阳满肚子不愿意,还是帮她拨了电话。响过三声后就告诉她,没人。
赵真颜很气馁——她其实只是想道个歉,顺便探探他还在生气不。虽然她并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