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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何处再有终南山-第16章

小说: 何处再有终南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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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惟是不再纠缠,走前说了一句,“赵真颜,你怎么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
  这好像是赵真颜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了。她如同石像一样立在铁门边,不是为那个疼痛的吻,而是为颜昇听到了一切,看到了一切,虽然这一切未必真切。
  “赵真颜,”颜昇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比赛那天我在台上看到你,我马上告诉自己,别计较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既然我又碰到你了,以前的事我还管那么多干吗你啊,你就像我的魔障一样。每一次,不管我怎么发誓不理你,只要你一出现,我就能立刻背弃誓言,掉转头朝向你这边这两天,我傻傻地又和过去一样犯浑了,我对自己说,颜昇,不管有多大阻力,你一定要和赵真颜在一起。”
  颜昇过去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声音轻轻的,却积羽沉舟,群轻折轴,压得赵真颜喘不过气来,她费力地解释,“颜昇,我得说清楚。刚才第一个,好吧,我是当过他女朋友,不过我们刚分手了,我舍友还不知道我们分手了。第二个,他只是建筑系的,我的朋友之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我是他女朋友还有,还有我是当过袁阳的女朋友,可我们没有”
  赵真颜边说边觉得混乱,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解释了和没解释一样,她用力晃晃脑袋,“信不信随你吧。”
  “就算是真的,你不觉得对我不公平吗?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你到底跟过多少人了?我好不容易又见到你,你连一个空的档期都不给我。”颜昇自嘲道。
  赵真颜终于抬起头看向他,愧疚一扫而光,反倒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我跟过多少人关你什么事!你就知道和我暧昧来暧昧去,有给我承诺吗?不好意思,即使你想给,也给不了。颜昇,你想过没有,我们可以恋爱,可以‘什么都不管’地在一起,可是回家怎么办?你爸妈、我爸,会答应吗?所以我求你了,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了,招惹完又松手,再来责备我怎么不尽力。”
  原来她对他的怨气,藏得这么深,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招惹?好。”颜昇从钱夹里拿出机票,用手指夹着,“赵真颜,我不是在招惹你,我一直在尽力的。明天的机票,不是去上海,是回家的。我是预备回去和我爸爸妈妈说,和你爸说,不管怎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了”
  “我知道你不敢面对他们,所以我想自己一个人回去,和他们好好谈谈,扫清扫清障碍。”他竟然笑起来,“但我好像忘了问你的意见,忘了问你现在是不是心有所属。我又犯了和三年前同样的错误。”
  颜昇摊开的手掌里放着那张机票。在赵真颜的手伸过来之前,他已经收起手掌,低下头,慢慢地将机票一分为二,再一分为二,撕成小小一沓,扔在草丛里。
  赵真颜刚才是想握住他的手,此刻见他撕了机票,知道无法挽回,情急之下说:“你什么时候再来?”
  “你不是求我不要招惹你了吗?”
  “我是气话。”她有些急起来。
  颜昇不知真假地说:“等你档期有空吧,我可不想再帮你处理这些纠纷。”
  颜昇脾气倔强,偏偏又喜欢故作轻松,赵真颜焉能不知,只好说:“你要说话算话。”话一出口,竟然心痛得无以复加。
  颜昇并不回答她,只是抿了一下嘴说:“以后,按时吃饭,少翘课,别再学坏了。我走了。”
  她一下子不知所措,又想求他不要走,又说不出口。自己反倒慌乱地先转身,噌噌噌地就顺着台阶飞快地跑了上去。跑到宿舍门口,意识到自己刚才谴责他只知道玩暧昧、不负责任云云,这些话都说得太过了——颜昇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于是赵真颜用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想认个错。
  可是铁门边哪里还有颜昇的身影。
  他说走,还真的就走了。难道不应该像书里写的那样,在女生楼下站一整夜吗?
  颜昇真走了,是不是也认同了她说的他们不可能,还是再一次被她的没心没肺打击到了?
  第二部分 第42节:下一个千年,我们一起过吧(10)
  赵真颜在原地站了不知道多久,她以为她会泪眼婆娑,抬手一抹——居然没有眼泪。
  没有喜欢他,没有,只是因为愧对他。
  在刚才之前,这三个夜晚太美好,给她恋爱的感觉,但不是喜欢他——赵真颜不断地对自己进行着暗示。
  只是赵真颜越重复越心虚,越心虚越痛。
  她回想这三个像梦一样的夜晚。
  她问范园园,“我这几天去哪了?”
  “你不是忙演出、排节目去了?”
  赵真颜无语。
  颜昇真的来过吗?真的有那只递过来的茶杯,有双人自行车,有撕开的旗袍,有带着芝麻香味的吻,有回家乡的机票吗?
  到了周二的舞蹈队排练时间,赵真颜刚伸开胯趴在地上,游珊珊就冲过来用力踩了两脚。听到赵真颜痛苦的哀鸣,她兴高采烈地走了。
  “你明知我大胯不好。”赵真颜差点掉眼泪,“等下按胸腰,看我怎么报复你。”
  一群人又开始嘻嘻哈哈起来。她以为她们会问一下颜昇,但是没有,她们似乎已经忘了这一茬事儿。
  她想找一个他曾经来过的证据,可她找不到。她已经快疯了。
  一直到半个月以后。
  外联部长叫她去冲洗照片,她坐在柯达店里,隔着玻璃,看着冲印机将一卷没有裁开的照片送上来。
  赵真颜像是磁铁的正极看到负极,猛然被吸到玻璃门上。
  是颜昇。在她学校的礼堂里,和领导、评委站在一起,笑得那样好看,标准的八颗牙的笑容。
  终于找到了证据。
  颜昇的确是来过的,那三个夜晚不是做梦。
  她迟到了半个月的泪终于流下来。
  赵真颜,你明明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他了。
  感情这事,怎么能指鹿为马呢?
  C apter5她在舟上刻下痕迹,水却已经一日千里
  他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说,后来我还是想她,想得厉害。我是回去找她了,但晚了点,方式也不对,她估计是恨我了。
  我摸摸头,方式不对?恨你?你该不会是哈!
  他默认了。过了一会儿,又指着那一片“小隐庐”和“忘忧所”说:“如果我不错这一步,我们现在就该一起来终南山了,也许就住在这里。”
  “那还是别了,跟这些人住一起,不是神仙也快神经了。”我受到了惊吓。
  他笑到咳出来,“你真逗哈,干吗的?别跟我说你是卖地图的,我也不喜欢人家跟我撒谎。”
  “的确只是副业。”我答道。
  “也别跟我说你就是为了把找零拿给我。”
  当然不是,只是同一天里遇到两个怪人,八卦的欲望战胜了贪两块钱便宜的欲望。
  第二部分 第43节:她在舟上刻下痕迹,水却已经一日千里(1)
  1
  何处再有终南山
  C apter5她在舟上刻下痕迹,水却已经一日千里
  赵真颜犹豫了半天,方才出门。
  结果,当然是迟到了。
  扬声器把校长抑扬顿挫的乡土普通话无限放大,即使在礼堂外也觉得振聋发聩。
  在门边一探,黑压压的都是人,仿佛当年放电影或是搞晚会的盛况重现。不同的是,当年一水的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如今正襟危坐在礼堂里的,既有黄发垂髫,也有耄耋老者,更多的是眉目浑浊的中年人。
  今天,是这所中学的百年校庆。学校的前身叫“成章私塾”,在上世纪初“西学东渐”的风潮中创办,解放后重新在原址扩建,改名为市一中,是本市数一数二的省重点。
  大学校庆那会儿,赵真颜在筹委会打杂,每天收校友捐款收到手软。校庆那天,深切感触到什么叫做名流云集,笑着跟褚萱互相勉励,以后要好好混啊,混不好连参加校庆都没资格。
  所以在中学班主任打她手机,通知她寒假期间参加中学百年校庆时,她本能地拒绝,“我哪里够资格啊?”
  “什么够不够资格!大腕就那么几个,你就当过来凑个数,见见老同学!”班主任说起话来仍旧是噼里啪啦的风格。
  赵真颜听到“见见老同学”这句话,心里一怔,一时失语。
  班主任手上还有一大串名单等着通知,急不可耐地说:“算你默认了啊,我把你名字写上了,过年见!”
  就这样,赵真颜在校庆前两天,辞掉了蒋佳介绍的嘉年华兼职,在火车上颠簸了二十多个小时回家。她简单地梳洗后,穿了一件牛角扣大衣,站在了中学礼堂门口。
  但赵真颜还是下不了决心走进会场——她怯场了。
  她曾经在这个礼堂兼食堂的建筑里,主持过三场晚会,跳过无数次舞,连舞台木地板上哪里有一处破洞都能回忆起来。她从来没有畏惧过徐徐开启的帷幕和骤然亮起的灯光,甚至期待每一场表演和亮相。
  现在她畏惧了。
  如果刘颐也来就好了。刘颐一定会轻蔑地说:“你这个犹豫的天秤座!”然后拉着她的手走进去。
  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您是来参加校庆的么?”是一个束着马尾辫,戴着校徽的女学生在试探地问。
  “不呃,是,我是。”她前言不搭后语。
  “我是领座员,请问您怎么称呼,哪年毕业的?”女学生显然已经训练有素,一举一动非常得体。
  “赵真颜。99年。”赵真颜怯怯地答道——跟这女学生比,反而显得是她没见过世面。
  女学生飞快地扫视手中的名单,然后冲她笑道:“跟我来!”
  校长刚结束慷慨激昂的陈词,换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校友上台讲话。
  举止局促的赵真颜,跟着落落大方的女中学生,就在雷动的掌声里贴着围台边的人群穿行。
  她猝不及防地被一只手拉住。
  赵真颜回头一看,又惊又喜,“袁阳!”
  她还来不及发表感慨,旁边又有尖尖的女声响起,“还有我呢!”
  “陈艾姐!”赵真颜其实已留意到袁阳旁边这个打扮时髦的女子,乍一看没认出来,但她却记得这个声音,于是赶紧打招呼。
  陈艾把座位腾出来,自己坐开一个,笑说:“没想到你会来!”
  “你们都是成功人士,我是硬被班主任叫回来的。”赵真颜解释道。
  “我就是一个高级农民工,成什么功。袁阳才成功,人家现在开X5。”陈艾比过去好看——这并不奇怪,一学会打扮,人人都要增色三分。
  袁阳一直在打量赵真颜,闻言辩解,“我们开车是要撑场面的,没办法。你陈艾可是那什么来着,哦,对了,外资银行的管理培训生,未来银行家啊!”
  “别听他瞎掰,只是一家香港的银行,而且我还被发配到福州。离你很近,下次去找你!”陈艾似乎忘了她们往日的小恩小怨。
  “那我知道了,以后缺钱就去找陈艾姐。那么,袁老板,你做哪一行的,我看看能不能沾到光!”赵真颜半调侃地对袁阳说,本来七上八下的心,一见到袁阳就伏贴了。历来如此,只要有袁阳在身边,她总是觉得安稳许多,此刻才得以轻松地开玩笑。
  “嗨,就是一个小沙厂,在江边有几条船是我的,挖河沙卖给建筑工地,小营生混口饭吃而已。对了,听说你还在念书?”
  “嗯,快毕业了。”
  “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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