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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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黛笑道:“嫂子莫再打趣我了!你再往下说时,说不得我也只能赶紧将这几个丫头都送回老太太跟前了!”对这位大嫂,因平素少有来往的缘故,远黛实有些看不透。
郭氏听得一笑,便也不再多说。二人各自用过燕窝粥,又略用了几块糕点,远黛便示意杜若等将吃食收了下去。若说郭氏此来只为与她叙几句闲话,她是不信的,因此在杜若三人收拾时,她便也自然的给了三人一个眼色,示意三人不必马上进来。
郭氏在旁看着,便也挥退了跟自己一道过来的两个丫鬟。端起几上茶盏,沉吟一会后,郭氏才终于开口问道:“不瞒九妹妹说,我此来,却是为了十妹妹!”
远黛便注目看她,眸中隐有征询之意,却并不言语。
郭氏叹了口气,道:“适才十妹妹匆匆过去我那里,说她想念三叔三婶了,非要马上回府!我劝了半日,道是雪大路滑,这会儿便是下山,怕也赶不及在九门关闭前赶回平京,这才勉强将她劝了回去。不过她仍打定主意,说雪一停时,便要马上回去!我看她神情,却颇有些赌气的意思,便过来问一问你这是什么缘由,明明中午时候还好好的。”
远黛苦笑一下,斟酌一刻,毕竟道:“适才萧姐姐来寻我,言道别院来了个新客”说到这里,她话音微微一顿,好一会才道:“是陆家的陆维英!”
郭氏忽然听得“陆维英”这三个字,神情不觉微动,深深看了远黛一眼后,方徐徐道:“说到陆维英,我这个做大嫂的倒想问上一句,九妹妹觉他如何?”
这话却问的颇有些突兀,却让远黛骤然一惊,明眸旋不无疑惑的看向郭氏。郭氏却似不愿与她对视,便自偏过头去,弯翘的长睫却自有些紧张的急速颤了几下。
见她如此,远黛芳心顿然为之一震,好半晌才略带试探之意的答道:“陆世兄相貌英俊,口才便给,便在世家子弟中,也算得是一时俊彦了吧?”
郭氏轻轻一笑,没有应答,却忽而道:“我来这里,一则是想与妹妹说几句话儿,二则,也是受了十妹妹之托,过来为她收拾行李,搬去我那里与我同住。”她说着,毕竟深深看了远黛一眼:“我观妹妹乃有福之人,只是目下还需洁身自好,切莫行差踏错才是!”
说过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后,郭氏便自告辞,起身去了。远黛也不甚留,便一路送了她出去。目送郭氏的身影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渐行渐远,远黛终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陆维英此来甚是突兀,对他的来意,远黛心中其实也不无疑惑。而如今,在郭氏有意无意的暗示下,她却似隐约的明白了一些,而这丝明白,却也让她心中陡的升起一丝怒火。
在廊下默默站了一刻,远黛才向侍立一边的文屏等人道:“替我注意着些,萧小姐回来,告我一声儿!”文屏等人忙各自应着,远黛也不再多说什么,举步重又回屋。
她回屋才刚一会子,那边萧呈娴却已回来。她也并不回自己的正屋,仍直奔西厢而来。见凌远萱已自去了,萧呈娴面上不免现出几分讶异之色,便问道:“十妹妹呢?”
远黛苦笑一下,请她坐下后,才淡淡道:“因陆维英之事,她嗔我嘴巴不严,不愿搭理于我。你走之后,她便也去了!适才大嫂过来,说要帮她收拾行李,搬过去与她同住!”
萧呈娴听得一怔,半晌才不快道:“这丫头真是”她有心想说什么,但又觉在远黛跟前说起凌远萱的是非,仿佛不甚好,因说了一半,便住了口。
远黛淡淡摇头,示意她莫要再说起这个,便问道:“适才你去了哪儿?”萧呈娴虽可算得是她如今最要好的朋友,她也仍是不愿在对方面前说起自己家事,当下随口问了一句。
萧呈娴也不瞒她,便坦然道:“按说这事便是我大哥,我也是不该告诉的,但妹妹也知道,此处毕竟是我萧家的别院,倘或弄出什么事儿来,只怕我萧家不能置身事外。因此适才我去寻了我大哥,约略的点了他几句,使他当心着些那陆维英!”
远黛了然一笑,便道:“我倒觉得姐姐若然有空,却是不妨早些回了潭州那信!”
萧呈娴闻言,却是不由击掌笑道:“若非妹妹提醒,我却险些忘了此事!好!我这边回屋写信去!”言罢匆匆起身告辞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婚事
虽然对凌远萱骤然离去的举动甚为不满,但身为别院主人,萧呈娴在回了潭州之信后,毕竟还是过去郭氏那里试图劝了凌远萱仍旧住回来。凌远萱见她来,虽也甚是客气,但却绝口不提之前之事。每每萧呈娴话中稍稍提及远黛,她便立时住口不语。如此试了两次后,萧呈娴便也失了耐性,勉强与她周旋了几句,便自起身告辞出来。她心中明白,远黛姊妹之所以起了冲突,源头却还在她身上,此刻见凌远萱如此,却叫她心中如何舒服得起来。
及至回到远黛这里,她心中却还有些愤愤的,只是不好对远黛说出,只是强忍着。
远黛倒没多说什么,眼见天已将晚,便笑道:“你既来了,不妨就在我屋里用饭吧!今儿这雪下得甚是得趣,晚间若是下得小了,我们倒不妨结伴再去照水林走上一遭儿!”
萧呈娴听得失笑道:“我却记得妹妹素来最是怕冷的,怎么今儿却转了性儿了?”一时说起其他,倒也将先前的不快丢开了些许。
远黛也不在意,道:“姐姐这话可是不对!人都道下雪时冷,却不知其实化雪时候才最寒冷。既要赏梅,又不愿太冷,可不正要赶着这时候过去!”
萧呈娴听了这话,却也不由笑了起来。当下唤了人来,传了晚饭过来西厢。
用过饭后,二人对坐闲谈,却都有意不去提起凌远萱。萧呈娴心中记着远黛这话。眼看戌时将近,便自起身推窗往外看了一看,却见外头依旧雪花飞舞,地上更早积了厚厚的一层,这雪非但没有稍稍减弱意思,却更有愈下愈大的势头。颇带无奈的回头看了远黛一眼,萧呈娴摇头叹道:“看来今晚雪中寻梅的雅事是做不得了!”
远黛懒懒歪在炕上。闻言笑问道:“若是此刻外头雪真小了,姐姐难道还真出门去?”她先前的赏梅之说,不过是要引开萧呈娴的注意,其实却从来无有此意。
这事不干冷与不冷,只是因着百里肇的缘故,已足可使她尽量少往照水林去。
萧呈娴愕然看向远黛,却是这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她道:“你呀!”便又重新的坐回远黛身边,微微失神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黛虽觉出她的异处,却也只是抬眸看她一眼。并无打断她神游的意思。屋内沉寂了一刻,直到萧呈娴忽而开口道:“九妹妹觉得睿亲王此人如何?”
远黛蛾眉轻挑。而后不甚在意的随口答道:“恰如一盆死灰!”
“死灰?”萧呈娴显然不会想到远黛竟会给睿亲王百里肇这样的评价,一怔之后方笑道:“死灰岂非也有复燃之时!”只是那笑却多少带了几分勉强。
远黛倒也并不否认这点,点一点头道:“那就要看他的运道了!”说到“运道”二字时,远黛心中忽然便泛起了些微的怅然之意。百里肇的运道会不会比他好些呢?
屋内,烛光微微摇曳,火盆之中,红罗碳发出轻微的哔剥之声,深红的火苗吞吐伸缩。源源不断的为这间本已甚为温暖的房间提供着更多的温暖。屋内二人,却又各自陷入了沉思。许久许久,萧呈娴却轻轻的叹了口气。叹息声中更隐隐带着一些怅然。
“如今看来,姑奶奶挑了给妹妹的那人果是睿亲王无疑了!”她忽然道。
这个问题,其实在之前,她们二人便已讨论过了。只是那时,所有的讨论都还只是基于远黛的推测,而如今,这一切却已明明白白的摆在二人面前,再无疑义。
然而即便如此,远黛对萧呈娴的旧事重提仍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姐姐怎会忽然问起这个?”她问着,心中隐约觉得萧呈娴忽然提起此事必然是有所用意。
萧呈娴苦笑的叹了口气,慢慢道:“有件事儿,我从前一直没对妹妹说起,今儿这屋里恰只我们两人在,我倒有心同妹妹说说,但妹妹要答应我,莫要在意此事才好!”
若有所思的看一眼萧呈娴,远黛隐有所悟的道:“姐姐想说之事,可是关于睿亲王?”
萧呈娴正容点头,又见远黛面上并无愤然怒意,这才开口道:“妹妹可知我为何至今不曾许下人家?”大周名门闺秀,议婚年纪多在十至十三之间。婚事定下之后,女方便开始倾力为女儿置办丰厚体面的嫁妆,通常少则两年多则三年,各样物事方得齐全。
而似萧呈娴这等年将十九,却仍不曾许人的大家闺秀实在可说是百里无一。
远黛微讶道:“姐姐是想说睿亲王”
远黛虽并未将话说全,但萧呈娴却知她已懂了自己的意思,叹了口气后,她道:“不错!我十三议婚,对方正是睿亲王。议婚初始,非止皇后娘娘一心促成此事,便是我爹娘,对睿亲王亦极满意。至于睿亲王,我与他虽只寥寥见过数面,但亦可觉出,他也并无反对之意!”
远黛听得微微怔愣,见她已不再说下去,不免问道:“既如此,此事最终却为何不成?”按说这事既有皇后的一力促成,又有萧氏夫妇的赞同,且男女双方都无异议,那便不该再有任何问题才是。然而事实却是,这事到了最后,居然无声无息的结束了,怎不让人疑惑。
萧呈娴苦笑了一下,道:“五年前,睿亲王兼掌兵、户二部,事务甚为烦杂,时常东奔西走,极少身在京中。议婚之事便也拖拖拉拉,进展甚慢。如此过了数月,皇后娘娘不知为何,竟忽然染疾,自此缠绵病榻达半年之久,这桩婚事便也彻底的耽误了下来”
“而后,就是睿亲王遇刺受伤,双腿残疾京中沸沸扬扬,皆言此事乃狄人所为”
萧呈娴徐徐说道,语调平淡得仿佛此事与她全无干系;“睿亲王出事前,我爹娘其实已无意再继续这桩婚事。然之前议婚一事可说是惊动了整个平京,睿亲王残废后,他们更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作出毁约背信之事来”说到这里,她不觉叹了口气:“可是睿亲王却主动使了人来,说他如今双腿已残,暂无婚姻之想,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远黛细细揣度着萧呈娴的这番话,却觉这话其实颇堪多堪可玩味之处,沉吟片刻之后,她忽然问道:“对于这桩婚事,姐姐可有遗憾之想?”
“遗憾?”萧呈娴扬一扬眉,摇头道:“若然这桩婚事之前已然议定,我自不会做那毁诺之事。但既未议定,便只算无缘罢了!至于遗憾,我与睿亲王原不曾见过几面,更谈不上有什么深厚感情,又何来的遗憾之说!”
远黛听得一笑,却是有感而发道:“我倒觉得,睿亲王不慎错过了姐姐,才该觉得遗憾!”
萧呈娴轻笑了一声,却道:“妹妹就莫要变着法儿的夸我了!我自己如何,自己却是明白的。这几年来,我年纪愈长,看的便也愈加分明,侯门世家固是荣华富贵,面上也自冠冕堂皇,但其实如何,却只有身在其中之人心内最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