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刺-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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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每天晚上,他找到哪里,天黑到哪里,他就醉到哪里,睡到哪里。
他心中知道,自己这样盲目其实是找不到她的,可是仍然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他想要说服白晚不要把证据交出去,他想要告诉她,王敬才是幕后黑手,他们温家中了王敬的圈套,证据一旦交给王敬,王敬不会放过温家也同样不会放过她。
虽然他明白,温候说的没错,白晚恨死了温家,别说现在没有证据证明王敬才是罪魁祸首,即便有证据,只怕她也不会相信,可是他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他让所有人陷入危险当中,他死不足惜却还是想要做点什么来挽回。
被心*的人背叛,陷自己的亲人万劫不复,温简现在失去了一切,自责、痛苦、恐惧、失望,追悔等情绪已经彻底压垮了这个昔日正直的青年,他盲目机械的想要抓住希望,可实际上越来越绝望,渐渐的只能在大醉一场之后,才能暂时卸下心里的包袱,才能睡着一小会。
只愿长醉不愿醒。
不过几日,他的衣衫未换,皱皱巴巴还沾着泥印,头发凌乱,面色憔悴,眼睛通红,胡茬邋遢,这哪里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大捕头,明明是个落魄无依的流浪汉。
白晚亲眼看着自己造成了后果,她愣在那里,呆呆的,眼看着一直逃避看到的景况就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温家欠了她,温简不欠。温简对她仁至义尽,即便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改初衷,是她对他极尽利用,明明知道她的作为对他意味着什么。
有时候,只要你的愿望够强烈,你就会不惜伤害一些人来达到目的,哪怕他们*你,在乎你,疼惜你,你的作为像个冷酷无情的贱…人
白晚这时候才相信阴息风对她的评价没有错,她没有心。
她的心,即便有过,也早就死了。
温简这种状态,要暗算他是很容易的,何况是他自己走进了这间酒坊,白晚机关手上有现成的迷药,她斟酌分量下进了温简的酒里,而后在他出糗之前,叫人将他抬进了一间单独的客房。
温简也没有想到自己落到这个地步,犹如一滩烂泥一样,谁还会想在这摊烂泥踩一脚,故而失了提防,他浑浑噩噩的被抬进房间里,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喂自己喝水,他喉咙里正渴着,下意识的艰难吞咽了下去,半天才有力气睁开眼看一看,只见那人竟然是他遍寻不得的白晚,心中立马一惊,酒意立即行了一大半,可是却动弹不得。
白晚将他扶起,喂了他水喝,一盏茶喝了大半,就见他醒了过来。
她放下他,把茶盏搁在了一遍,坐在他的床边,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没有想到又见到我?”顿了顿叹道:“其实我也没想到。”
温简想要说话,可是他身体沉如铅铁,只能看,只能听,嘴巴微微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不要挣扎了,我给你下了药又封掉了你的几处要穴,你不止动弹不得,而且丝毫提不起真气,更别说运功了,等到明日你穴道解了,药性过了,我也早就离开这里了。”白晚道。
她说的时候,温简果然正在试图用真气克制药性,却发现丹田一片松散,凝聚不了一丝内力。
这时候,白晚不知所谓的笑了起来,自说自话的道:“或许命中注定,我们还会再见一次,做个了断你现在真气尽失,必定感觉手足无措,恐慌无比,但是我告诉你你放心,我没有废掉你的武功,等到穴道自解,一切就好了”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尤其是有所成就的高手,废掉他的武功比杀了他更让他害怕。
温简现在想什么,白晚或许不能完全明白,她正陷入某种状态之中,她对温简的愧疚正在和她心中的仇恨作战,她将太多的伤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即便是阴息风,她也不曾将它们挖出来血淋淋的曾现给他看。
但现在她面对的是温简,一个温家人,一个被她所伤的人,她觉得自己有理由有资格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窗外透着浓郁不散的夜色,白晚的面色在油灯熏黄的光晕下尤为柔和。
此刻的她露出的是自己真实的面目,不是阮红娇的脸,不是酒坊老板娘的脸,而是那张曾经风华绝代,如今冷艳到了骨子里的面容。
“我曾经被温朔背叛过,他也曾废过我的武功,所以你要相信,不管你现在多么愤怒,我都明白你的感觉。”
“但是你绝对明白不了我,任何人都明白不了临安地牢的那五年,已经彻底改变了我,你不会知道,我是靠什么才活了下来。”
是否因为过去了,就能将那些宛若炼狱的日子遗忘?或者因为伤疤好了,就会忘掉那份疼痛?
在逃出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白晚都躲在君魔寨中,每晚她都会抱着毡子从床上下地,缩在墙角睡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样做不是因为卧薪尝胆,而是因为只有这样做她才能睡着。
她惧怕阳光,躲避有人的地方,明亮温暖让她很不适应,相反蜷缩在狭小黑暗中,她才会有安全感。
如果说她少女时期只是走了岔路,那么现在她就已经完全置身在了黑暗之中。
“因为太痛苦,而每痛深一层,我的仇恨也就更深一层,我之所以能活过那五年,是因为我每天都在幻想,一旦我能出去,我将怎么报复你们”白晚望着温简,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个女子在说着她少女时候的梦想。
“你知道么,当你出现在地牢中的时候,当你每次过来看我之后,我并没有丝毫的动摇,而是在想象自己逃出去了之后,用什么残忍的手段来虐杀你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你记得有一次,我叫你去弄洗澡水让我洗澡么?那一次我是在色…诱你,我脱…光了自己,唱着教坊里学的曲儿,我知道你会偷看我,我想让你向我走过来,如果你跟我亲热,我会用链子缠住你的脖子将你淹死在澡桶里那时候我已经绝望了,我快坚持不下去了,我想着哪怕是杀掉一个姓温的,我就算死也值了”
温简记得那一次,那次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女人赤…裸的身体,说不曾心动是假的,不然后来也不会做了许多次关于那一幕的迤逦的梦。
可是当时他没有占她的便宜,而是转开了身。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她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
“但是你对我很好,一直很好你看上去很同情我,似乎真的想要帮我,可是经历过温朔这件事后,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么?我觉得你另有目的所以才跟你虚以为蛇直到跳崖那一次,你宁可冒着掉下去的危险也不肯松手,你宁可镣铐将你的胳膊划得鲜血淋漓都不肯放开我,我才知道原来你竟然喜欢我恐怕当时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根本不会有任何一个捕快为了捉住犯人冒那样的危险,你不是想要将我抓回去,而是不想我死!”
温简跟随这白晚的话,回想起过去的一幕幕,只是他不曾想到,同一个故事其实是有着其他不同的版本,显然白晚这个版本更加的居心叵测。
白晚是个多心的女子,小时候在教坊的经历以及后来经过阴息风的“调…教”让她在男女之事上面,比之温简要老练许多,当她发现温简喜欢自己之后,无异于看到猫喜欢上了老鼠那般难以置信。
“我恨你们超过了一切,每天都以仇恨为食,幻想着有早一日出来向你们复仇,那时候我觉得我的生命中除了复仇,再无其他,所以当我发现你对我可能产生了感情之后,我做了一个赌注,是的,我砍掉了自己的手”
现在,白晚终于可以将这件事最真实的一面说了出来,原来这个故事一开始就是个充满了愤怒的诡计,当时她想要逃走,无非两种选择,要么砍掉温简的手,要么砍掉自己的手。
“砍掉你的手,我无非是多一个敌人,可是砍掉我自己的手,我能让你忘不了我,得到一个可能让我善加利用的机会你看我是多么可怕,我还没有逃走,就已经想着怎么回来复仇了。”
白晚异样的笑着,而此时温简眼中细微的光芒已经彻底湮灭了。
即便白晚利用了他,但他心中终会有一些微末的希冀,至少曾经有些东西是真实的,但现在,她亲手毁灭了存在两人之间的一切。
或许,这就是白晚希望的,她要抹杀它们,让它们在她与他之间彻底死去。
“我是天生的戏子。”白晚目光空洞的喃喃道:“教坊的妈妈说,我如果唱下去,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代名伶可是,谁会想到我的天赋原来另有用处”
“五哥,我现在已经不恨你了,该换你恨我了。”白晚站了起来,有些话到此为止就已经很好了。
其他的,谁会在乎呢?
“如果你能跟我一样,仅仅靠着幻想杀掉我就能活下去,也许有早一日,你也可以向我复仇,我不在乎”
“往”温简试了很久,他的舌头不听使唤,喉咙里发不出声音,用尽全力也只能喘气一般的发出了这个字:“往”
“往”
“往”
白晚不知道他不肯放弃的想要说出的话究竟是什么,她也不想知道,最后看了他一眼,她转身离去,轻轻的带上了门。
门外的夜色浓郁得如化不开的墨,她站在外面没有立刻离去,她缓缓将手捂在自己的心口。
门里,温简瘫倒在床上,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艰难又执着的重复着——
“往”
“往”
“王”
“王”
☆、第六十二章
太尉王敬;天命之年,生性多狡;手握兵权位高而权重。他有一女;体态婀娜;顾盼生怜,十六岁进宫至今已有十年;十年中圣眷不绝,为今上育有二女一子,获封宸妃。
宸妃之上;皇后色衰*弛;已久不获圣眷,费贵妃又失宠被贬为昭仪,故而后宫中;乃是一等一得意之人。
而朝堂之上,老臣费相已渐有韬光养晦之势,新贵国师水回春异军突起,却终因根基浅薄弱了半分,论天下第一臣子,当属王太尉一人者!
这王家,可谓是烈火烹油,锦上添花,绚丽到了极致。可其中,王太尉却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意味。
太尉王敬,朝里背后人称“笑里藏刀、借刀杀人”,实在是一号脑奸巨滑的人物,看遍了许多盛极而衰的例子,他从圣上对水回春的重用上,就察觉到了圣上不欲一家独大的心思。
权势之争,总是此消彼长,若倒回去几年,王家也可以学费相那般韬光养晦,关起门来坐山观虎斗,可是王太尉已经到了如今之势,便如尾大不掉,不是不想韬光,而是不能韬光了。
这一日,他私下邀了水回春于襄王阁见面,不知这位枭臣与这名御上新宠之间有何交易勾当,这些且先不论,单单论江湖人物“玉面仙”白晚,欲往襄王阁,向王太尉献上辛苦所得为严文渊翻案的证据一事。
襄王阁乃是修在无忧湖畔边的一坐有两百年历史的三层楼宇,原是前朝一位有名的佞臣修来接驾用的,两百年过去,江山改朝换代,这座观水楼宇落入了一位富商手中,又不知怎么成了王太尉的一处去处。
王太尉和水回春私下见面,自然是百般隐蔽,寻常人哪里晓得,而联络人安排了这样一个时机给白晚,却是十分妥当的。襄王阁在京城郊,温候不知那两人暗会一事,耳目守在城中,此处正好鞭长莫及。
白晚背着鹿皮革囊,里面装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