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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美人逆鳞-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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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脸色一变,命人将托盘呈上,拿起那个小人,拿起来瞥了一眼,便勃然大怒,将小人掷到地上,恨声道:“是皇上的生辰!”
  
  林婕妤和慧贵人大惊失色,朝明瑟看来的目光已带了五分阴毒:“这个毒妇果然心怀鬼胎,请皇后一定要主持公道,肃清后宫风气!”
  
  我心急如焚,对皇后道:“皇后,事情没这么简单,恐怕是有人诬陷!”
  
  明瑟脸色青白,跪地道:“皇后,臣妾冤枉啊!”
  
  皇后一挥宽大的衣袖:“来人!将嫌犯赫连明瑟拿下,交给掖庭令候审!琳荣,将兰林宫这些宫女领给永巷令看守,以防闹事喧哗!”
  
  紫砂从队伍里扑出,牢牢地挡在明瑟面前,朝周围喊:“我家公主不会做这等下三滥之事!”
  
  慧贵人乜斜了紫砂一眼,对皇后道:“娘娘刚下旨将宫女交给永巷令以防闹事喧哗,便有人以身试法,真是不将皇家天威放在眼中。”
  
  皇后点了点头,道:“宫女紫砂,目无纲纪,胡言乱语,掌嘴!”
  
  两名紫衣内饰上前来扯紫砂。明瑟死死拉住紫砂的手,颤声道:“皇后娘娘,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用刑啊!”
  
  内侍冷笑道:“容妃,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有心管奴婢的事?”说完便将两人生生扯开。
  
  大殿里响起了清脆的噼啪声。紫砂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嘴角渗出鲜血,但那个内侍满脸凶狠,手掌的力道丝毫未减。
  
  我想起驿馆之辱,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人以前是无理由欺辱我们,现在是找借口来陷害。
  
  即使江朝曦表明南诏有与襄吴修好的意图又如何,朝中主站派的势力想要达到出兵襄吴的目的,便容不下我们片刻的太平。
  
  “诬蔑,有人诬蔑!”我从齿间吐出几个字。皇后一挥手,那名内侍顿时停止了掌嘴。
  
  “琳荣,告诉她是不是诬蔑。”皇后的声音冷若冰霜。
  
  “证据确凿,贤贵嫔怎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琳荣冷冷看我一眼,朝皇后道,“奴婢服侍皇后八年有余,可以对天起誓,这些巫蛊小人,真的是从襄吴公主赫连明瑟的床下搜出的!”
  
  明瑟并不为自己辩解,但也不跪。一名宫人发了狠,一脚踢在明瑟的腿窝里。明瑟痛呼一声,跪在地上,发髻也跌得乱了,几缕青丝无力地从她光洁的额前垂下。
  
  挣扎间,有物事从她怀里飘落。
  
  是那块五彩丝绣的鸳鸯戏水绢帕。帕子从明瑟怀里徐徐飘出,最后委顿地落在地上。
  
  明瑟眼角已起了泪意,瞅着那块丝帕,凄笑起来:“我诅咒皇上?!亏你们想得出!”
  
  她想要挣出一只手来拾起丝帕,眼看指尖就要触到丝帕的边角,但一只云丝履的鞋便踩了上去,正踩在那对戏水的鸳鸯上。
  
  琳荣冷冷地踩着丝帕,单脚用力地碾着。
  
  “不!”明瑟的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她抬头朝琳荣喊,“大胆奴婢,我是襄吴公主,是皇上御封的容妃!这是我和皇上的约定,他要我绣了鸳鸯送给他!你该当何罪”
  
  我喊了一声:“明瑟!”便向她扑去,但旋即也有两名宫人从身后将我的胳膊紧紧抱住。
  
  林婕妤显然被明瑟的话刺激到了,嫉恨的神色在脸上转瞬即逝,她转而掩口而笑:“赫连明瑟,皇上对你只是逢场作戏,要知道帝后情深,皇上对萧家也是青眼有加。你一个异族女子,只在御花园里与皇上见了一面,便妄想与娘娘齐肩?况且你用厌胜之术诬蔑皇上,皇上岂会对你再存一丝一毫的怜惜?”
  
  明瑟尽管跪在地上,狼狈无比,依旧不失气度地斜睨了林婕妤一眼,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纵使皇上给了这世间女子无数恩宠,但赫连明瑟相信,他若是金风,我便为玉露!你们敢不敢让我见皇上,亲自口陈冤情?”
  
  我心里一恸。明瑟,你可知江朝曦身为一介帝王,从未将情爱放在心上!
  
  明瑟本是襄吴的公主,千宠万爱中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若我一早就将玉梳的事交代出来,她又何必受这样的牵连?
  
  母亲的话在耳边响起:“溪云,有朝一日这柄羊脂玉梳传给了你,你一定要用生命来保护它,因为它上面凝聚了我们洛家的一个惊天秘密。若是揭开秘密,我们洛家就会大祸临头。”
  
  彼时的我,不谙世事,好奇地问母亲:“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毁掉秘密?”
  
  母亲凝重地说:“云儿,你不懂。”
  
  为了一个可能永远被掩埋的秘密,让明瑟受这样的牵连,究竟值不值得?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道:“臣妾和容妃奉诏入宫,为的是两国交好。容妃出身高贵,品性高洁,自御花园和皇上初遇之后,便对皇上倾心,她又怎会欺君罔上,做下巫蛊之事!”
  
  “你们倒是很能拿两国情谊做文章。”皇后冷眼看着我们,“后宫妃嫔不得涉及朝政,否则论罪当诛,看来你们都需要好好教导一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干脆不争辩,对花庐道:“备辇,本宫要去见皇上。”
  
  “皇上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慧贵人急不可耐地喊了出来,“洛溪云,巫蛊之事,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我含笑转身,看着她有些扭曲的娇艳容貌,道:“明瑟若是定了罪,你们可快活得很!两国停战盟约上的墨迹未干,你们又可以借着巫蛊事件向襄吴发难了!至于我嘛,有了明瑟这个前车之鉴,皇上就算与襄吴有交好之心,也会对我百般忌惮,你们以后想怎么整我就怎么整我,对不对?”
  
  皇后的脸色十分难看,正要开口发作,我瞅准时机又抢白一句:“对不对?”生生堵住了她的呵斥,气得她几乎要失了皇后的仪态,拍案而起。
  
  林婕妤被我一番话激得张口结舌,愣了良久才对皇后道:“娘娘,洛溪云是不是有些失心疯?如此疯癫之人,什么做不出来?说不定,说不定巫蛊之事是她所做,不过是嫁祸给赫连明瑟罢了!”
  
  皇后气得满脸通红,只满脸通红,重复地说着:“放肆,放肆,你们都反了!”
  
  花庐早白了脸,拼命地扯我的衣袖。我不理她,若有所思道:“失心疯,会被关到哪里呢?掖庭,暴室,还是直接冷宫,天天喝药?请皇上裁断,还是请太后发落,皇后你会不会趁机来个大义谏言?”
  
  皇后捂住心口,身子软软倒下。林婕妤慌忙扶着皇后喊:“皇后的心口痛发作了!”
  
  大殿里的人乱作一团,请太医的请太医,抬人的抬人,拿热水的拿热水。
  
  我脸上笑意未减,踱步到押着明瑟和紫砂的宫人身旁,对他们说:“你们最好别使什么阴招,等我回禀了皇上,会念及你们听话,给你们一个全尸。”
  
  两名宫人面面相觑,一脸狐疑。明瑟嘴唇颤抖,泫然欲泣:“姐姐,巫蛊之事的矛头就是指向我的,你不要掺和进来!”
  
  紫砂跪在一旁,嘴角渗血,对明瑟说:“主子,唇亡齿寒,你倒下了,沐清公主也坚持不下去的!我信你们都是清白的,可是若是皇上真的怪罪下来”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抬头看我:“贵嫔娘娘紫砂懂你的苦心,紫砂给你磕头了!容妃是襄吴国皇帝最疼爱的公主,洛家是襄吴世代忠良,沐清公主有牺牲自己的决心,紫砂若能替,也甘愿替公主去死!”
  
  我依旧笑着,心却一寸寸地寒了下去。紫砂比谁都明白,和容妃同居一宫的我,若是为明瑟顶罪,几乎找不出破绽。
  
  花庐惊道:“紫砂,我家娘娘在想办法救容妃,你何出此言?”
  
  明瑟猛然抽出一只手来,狠狠地扇了紫砂一巴掌,一字一顿道:“紫砂,休要胡言乱语!你说的,我不屑。”
  
  紫砂原本肿胀的脸颊,被打得破了皮,渗出紫红的血珠。她怔怔地看着明瑟,流下来泪来。
  
  我心头泛起一阵酸涩,慢慢蹲下握住明瑟的手,道:“公主,洛家世代忠烈,自然会保全公主。”
  
  我并没有十分把握让他赦了明瑟。如果这条路走不通,我也只能施行紫砂之计了。
  
  “你也是如此想我的吗?”明瑟眼眶中的泪终于如脱线的晶珠,一颗颗落下,“你以为我方才对紫砂的呵斥,是逢场作戏?我堂堂赫连明瑟,就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
  
  我不知说什么好,站起身来,转身吩咐冷碧苑的几名宫女打开殿门。那几名宫女瑟缩了一下,低头避开我的目光,一动不动。
  
  我冷笑一声,正欲发作,大殿中蓦然响起了一声厉喝:“贤贵嫔对皇后不尊,目无尊卑,理应受罚!谁敢擅开殿门,放走贤贵嫔?!”
  
  是琳荣的高喊。
  
  皇后鬓角早被汗湿,面色苍白,在琳荣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将手上嵌珠描丝的珐琅护甲遥遥指向我,道:“将贤贵嫔拿下,廷杖二十!”
  
  我冷冷地和皇后对视,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慢慢地举起。
  
  琳荣难以置信地盯着我手中之物,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林婕妤和慧贵人,也是面无血色。气氛只凝滞了那么一瞬间,原本冲向我的内侍,顿时失了锐气,纷纷叩首谢罪,殿中的跪地声此起彼伏。
  
  是江朝曦给我的那枚免死令牌。
  
  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一道清亮的目光如蒲伞,遥遥地向我飘来,带着疑惑、震惊、绝望,还掺杂了别的情绪。
  
  那是明瑟的目光。
  
  我没有去看她,只僵直着手臂高举令牌,大声道:“开殿门!”
  
  殿门打开的一瞬间,清亮的天光劈头盖脸洒下来,风呼啦地吹起我的披帛,如舞女美轮美奂的手臂。
  
  天光最耀眼处,一队明黄仪仗迤逦而来。
  
  “迎驾——”
  
  皇后的声音有些惊慌,顾不上我和明瑟,从正座上疾步走到殿门敛袖跪下。
  
  江朝曦一身墨蓝常服,从辇上稳步走下,威仪中透着一贯的闲散,轻袍缓带地朝殿内走来。皇后跪地道:“臣妾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她的声音有些发虚。
  
  母仪天下又如何,权倾朝野又如何,她毕竟是不得宠的。
  
  江朝曦扫了一眼殿内,将我扶了起来,皱紧眉头,转身对皇后道:“朕今日看折子看得乏了,想来兰林宫听听琴,怎么所见都是一片狼藉,到底所为何事?”
  
  一整殿的人,独独我和江朝曦站着。皇后等人跪在地上,不由得有些狼狈。
  
  待皇后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江朝曦眉心蹙得更深:“从兰林宫搜出了巫蛊布人?”
  
  皇后一副病容,凄然道:“臣妾本是查冷碧苑失窃一事,没想到却查出容妃擅行厌胜之术,一时怒极攻心,心口痛竟发作了。”
  
  江朝曦静了半晌,对皇后等人道:“都平身吧。”接着携了皇后的手,道:“朕一时急了,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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