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文学电子书 > 颜氏家训 >

第7章

颜氏家训-第7章

小说: 颜氏家训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之类,略得梗概,皆不通熟。惜乎,以彼神明,若省其异端,当精妙也。

上书陈事,起自战国,逮于两汉,风流弥广。原其体度:攻人主之长短,谏

诤之徒也;讦群臣之得失,讼诉之类也;陈国家之利害,对策之伍也;带私情之

与夺,游说之俦也。总此四涂,贾诚以求位,鬻言以干禄。或无丝毫之益,而有

不省之困,幸而感悟人主,为时所纳,初获不赀之赏,终陷不测之诛,则严助、

朱买臣、吾丘寿王、主父偃之类甚众。良史所书,盖取其狂狷一介,论政得失耳,

非士君子守法度者所为也。今世所睹,怀瑾瑜而握兰桂者,悉耻为之。守门诣阙,

献书言计,率多空薄,高自矜夸,无经略之大体,咸秕糠之微事,十条

之中,一不足采,纵合时务,已漏先觉,非谓不知,但患知而不行耳。或被发奸

私,面相酬证,事途回穴,翻惧愆尤;人主外护声教,脱加含养,此乃侥幸之徒,

不足与比肩也。

谏诤之徒,以正人君之失尔,必在得言之地,当尽匡赞之规,不容苟免偷安,

垂头塞耳;至于就养有方,思不出位,干非其任,斯则罪人。故《表记》云:“

事君,远而谏,则谄也;近而不谏,则尸利也。”《论语》曰:“未信而谏,人

以为谤己也。”

君子当守道崇德,蓄价待时,爵禄不登,信由天命。须求趋竞,不顾羞惭,

比较材能,斟量功伐,厉色扬声,东怨西怒;或有劫持宰相瑕疵,而获酬谢,或

有喧聒时人视听,求见发遣;以此得官,谓为才力,何异盗食致饱,窃衣取温哉!

世见躁竞得官者,便谓“弗索何获”;不知时运之来,不求亦至也。见静退未遇

者,便谓“弗为胡成”;不知风云不与;徒求无益也。凡不求而自得,求而不得

者,焉可胜算乎!

齐之季世,多以财货托附外家,喧动女谒。拜守宰者,印组光华,车骑辉赫,

荣兼九族,取贵一时。而为执政所患,随而伺察,既以利得,必以利殆,微染风

尘,便乖肃正,坑阱殊深,疮痏未复,纵得免死,莫不破家,然后噬脐,亦复何

及。吾自南及北,未尝一言与时人论身分也,不能通达,亦无尤焉。

王子晋云:‘佐饔得尝,佐斗得伤。”此言为善则预,为恶则去,不欲党人

非义之事也。凡损于物,皆无与焉。然而穷乌入怀,仁人所悯;况死士归我,当

弃之乎?伍员之托渔舟,季布之入广柳,孔融之藏张俭,孙嵩之匿赵岐,前代之

所贵,而吾之所行也,以此得罪,甘心瞑目。至如郭解之代人报雠,灌夫之横怒

求地,游侠之徒,非君子之所为也。如有逆乱之行,得罪于君亲者,又不足恤焉。

亲友之迫危难也,家财己力,当无所吝;若横生图计,无理请谒,非吾教也。墨

翟之徒,世谓热腹,杨朱之侣,世谓冷肠;肠不可冷,腹不可热,当以仁义为节

文尔。

前在修文令曹,有山东学士与关中太史竞历,凡十余人,纷纭累岁,内史牒

付议官平之。吾执论曰:“大抵诸儒所争,四分并减分两家尔。历象之要,可以

晷景测之;今验其分至薄蚀,则四分疏而减分密。疏者则称政令有宽猛,运行致

盈缩,非算之失也;密者则云日月有迟速,以术求之,预知其度,无灾祥也。用

疏则藏奸而不信,用密则任数而违经。且议官所知,不能精于讼者,以浅裁深,

安有肯服?既非格令所司,幸勿当也。”举曹贵贱,咸以为然。有一礼官,耻为

此让,苦欲留连,强加考核。机杼既薄,无以测量,还复采访讼人,窥望长短,

朝夕聚议,寒暑烦劳,背春涉冬,竟无予夺,怨诮滋生,赧然而退,终为内史所

迫:此好名之辱也。

止足第十三

《礼》云:“欲不可纵,志不可满。”宇宙可臻其极,情性不知其穷,唯在

少欲知足,为立涯限尔。先祖靖侯戒子侄曰:“汝家书生门户,世无富贵;自今

仕宦不可过二千石,婚姻勿贪势家。”吾终身服膺,以为名言也。

天地鬼神之道,皆恶满盈。谦虚冲损,可以免害。人生衣趣以覆寒露,食趣

以塞饥乏耳。形骸之内,尚不得奢靡,己身之外,而欲穷骄泰邪?周穆王、秦始

皇、汉武帝,富有四海,贵为天子,不知纪极,犹自败累,况士庶乎?常以二十

口家,奴婢盛多,不可出二十人,良田十顷,堂室才蔽风雨,车马仅代杖策,蓄

财数万,以拟吉凶急速,不啻此者,以义散之;不至此者,勿非道求之。

仕宦称泰,不过处在中品,前望五十人,后顾五十人,足以免耻辱,无倾危

也。高此者,便当罢谢,偃仰私庭。吾近为黄门郎,已可收退;当时羁旅,惧罹

谤讟,思为此计,仅未暇尔。自丧乱已来,见因托风云,徼幸富贵,旦执机权,

夜填坑谷,朔欢卓、郑,晦泣颜、原者,非十人五人也。慎之哉!慎之哉!

诫兵第十四

颜氏之先,本乎邹、鲁,或分入齐,世以儒雅为业,遍在书记。仲尼门徒,

升堂者七十有二,颜氏居八人焉。秦、汉、魏、晋,下逮齐、梁,未有用兵以取

达者。春秋世,颜高、颜鸣、颜息、颜羽之徒,皆一鬥夫耳。齐有颜涿聚,赵有

颜最,汉末有颜良,宋有颜延之,并处将军之任,竟以颠覆。汉郎颜驷,自称好

武,更无事迹。颜忠以党楚王受诛,颜俊以据武威见杀,得姓已来,无清操者,

唯此二人,皆罹祸败。顷世乱离,衣冠之士,虽无身手,或聚徒众,违弃素业,

徼幸战功。吾既羸薄,仰惟前代,故寘心于此,子孙志之。孔子力翘门关,不以

力闻,此圣证也。吾见今世士大夫,才有气干,便倚赖之,不能被甲执兵,以卫

社稷;但微行险服,逞弄拳,大则陷危亡,小则贻耻辱,遂无免者。

国之兴亡,兵之胜败,博学所至,幸讨论之。入帷幄之中,参庙堂之上,不

能为主尽规以谋社稷,君子所耻也。然而每见文士,颇读兵书,微有经略。若居

承平之世,睥睨宫阃,幸灾乐祸,首为逆乱,诖误善良;如在兵革之时,构扇反

覆,纵横说诱,不识存亡,强相扶戴:此皆陷身灭族之本也。诫之哉!诫之哉!

习五兵,便乘骑,正可称武夫尔。今世士大夫,但不读书,即称武夫儿,乃

饭囊酒瓮也。

养生第十五

神仙之事,未可全诬;但性命在天,或难钟值。人生居世,触途牵絷:幼少

之日,既有供养之勤,成立之年,便增妻孥之累,衣食资须,公私驱役;而望遁

迹山林,超然尘滓,千万不遇一尔。加以金玉之费,炉器所须,益非贫士所办。

学如牛毛,成如麟角。华山之下,白骨如莽,何有可遂之理?考之内教,纵使得

仙,终当有死,不能出世,不愿汝曹专精于此。若其爱养神明,调护气息,慎节

起卧,均适寒暄,禁忌食饮,将饵药物,遂其所禀,不为夭折者,吾无间然。诸

药饵法,不废世务也。庾肩吾常服槐实,年七十余,目看细字,须发犹黑。邺中

朝士,有单服杏仁、枸杞、黄精、术、车前得益者甚多,不能一一说尔。吾

尝患齿,摇动欲落,饮食热冷,皆苦疼痛。见《抱朴子》牢齿之法,早朝叩齿三

百下为良;行之数日,即便平愈,今恒持之。此辈小术,无损于事,亦可修也。

凡欲饵药,陶隐居《太清方》中总录甚备,但须精审,不可轻脱。近有王爱州在

邺学服松脂,不得节度,肠塞而死,为药所误者甚多。

夫养生者先须虑祸,全身保性,有此生然后养之,勿徒养其无生也。单豹养

于内而丧外,张毅养于外而丧内,前贤所戒也。嵇康著《养生》之论,而以慠

物受刑;石崇冀服饵之征,而以贪溺取祸,往世之所迷也。

夫生不可不惜,不可苟惜。涉险畏之途,干祸难之事,贪欲以伤生,谗慝而

致死,此君子之所惜哉:行诚孝而见贼,履仁义而得罪,丧身以全家,泯躯而济

国,君子不咎也。自乱离已来,吾见名臣贤士,临难求生,终为不救,徒取窘辱,

令人愤懑。侯景之乱,王公将相,多被戮辱,妃主姬妾,略无全者。唯吴郡太守

张嵊,建义不捷,为贼所害,辞色不挠;及鄱阳王世子谢夫人,登屋诟怒,见射

而毙。夫人,谢遵女也。何贤智操行若此之难?婢妾引决若此之易?悲夫!

归心第十六

三世之事,信而有征,家世归心,勿轻慢也。其问妙旨,具诸经论,不复于

此,少能赞述;但惧汝曹犹未牢固,略重劝诱尔。

原夫四尘五荫,剖析形有;六舟三驾,运载群生:万行归空,千门入善,辩

才智惠,岂徒《七经》、百氏之博哉?明非尧、舜、周、孔所及也。内外两教,

本为一体,渐积为异,深浅不同。内典初门,设五种禁;外典仁义礼智信,皆与

之符。仁者,不杀之禁也;义者,不盗之禁也;礼者,不邪之禁也;智者,不酒

之禁也;信者,不妄之禁也。至如畋狩军旅,燕享刑罚,因民之性,不可卒除,

就为之节,使不淫滥尔。归周、孔而背释宗,何其迷也!

俗之谤者,大抵有五:其一,以世界外事及神化无方为迂诞也;其二,以吉

凶祸福或未报应为欺诳也;其三,以僧尼行业多不精纯为奸慝也;其四,以糜费

金宝减耗课役为损国也;其五,以纵有因缘如报善恶,安能辛苦今日之甲,利益

后世之乙乎?为异人也。今并释之于下云。

释一曰:夫遥大之物,宁可度量?今人所知,莫若天地。天为积气,地为积

块,日为阳精,月为阴精,星为万物之精,儒家所安也。星有坠落,乃为石矣;

精若是石,不得有光,性又质重,何所系属?一星之径,大者百里,一宿首尾,

相去数万;百里之物,数万相连,阔狭从斜,常不盈缩。又星与日月,形色同尔,

但以大小为其等差;然而日月又当石也?石既牢密,乌兔焉容?石在气中,岂能

独运?日月星辰,若皆是气,气体轻浮,当与天合,往来环转,不得错违,其间

迟疾,理宜一等;何故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各有度数,移动不均?宁当气坠,忽

变为石?地既滓浊,法应沈厚,凿土得泉,乃浮水上;积水之下,复有何物?江

河百谷,从何处生?东流到海,何为不溢?归塘尾闾,渫何所到?沃焦之石,何

气所然?潮汐去还,谁所节度?天汉悬指,那不散落?水性就下,何故上腾?天

地初开,便有星宿;九州未划,列国未分,翦疆区野,若为躔次?封建已来,谁

所制割?国有增减,星无进退,灾祥祸福,就中不差。乾象之大,列星之夥,何

为分野,止系中国?昴为旄头,匈奴之次;西胡、东越,周彡题、交阯,独弃之

乎?以此而求,迄无了者,岂得以人事寻常,抑必宇宙外也?

凡人之信,唯耳与目;耳目之外,咸致疑焉。儒家说天,自有数义:或浑或

盖,乍宣乍安。斗极所周,管维所属,若所亲见,不容不同;若所测量,宁足依

据?何故信凡人之臆说,迷大圣之妙旨,而欲必无恒沙世界、微尘数劫也?而邹

衍亦有九州之谈。山中人不信有鱼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