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主醉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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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听的入神,频频点头。
“三坟五典,通常是和八索九丘并称。”有个认真的好学生,他
这个老师,也教的起劲。
“还有八索九丘?”
“八索,指的是八卦之说,九丘是指九州之志。”
“你读的书,一定很多吧?”醉月一脸羡慕不已的神情。
“你想读书?”
“嗯。可是,没人教我,那些买酒的诗人,来来去去,教不到两
个字就走了。”她丧气的道:“阿爹也不想让我读书,他说,女”
醉月及时住了口,差点说出自己的性别。
张着嘴,她呆愣的看着他,他对上她的目光,灼灼有神,看得她
脸发烫,心口狂跳。
“你阿爹说什么?”西门擒鹰眉眼带笑,等着听她如何自圆其说。
“他说他说”脑袋一片空白,她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他的
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这西门公子,长相真是俊俏,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俊的男人。
那些来买酒的诗人,没一个人比得上他。
脸颊又热又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羞什么,缓缓低首,窃窃的笑
意,浮在唇边。
见她不语,他也不再追问她。
“醉月,你会写毛笔字吗?”那些诗人,不知是否教过她。
抬起一张红通通的脸,醉月轻轻摇头。“不会,我没写过。”
她酡红的脸颊,煞是美丽,看醉了他一双狭长的黑眸。
“来,我教你。”她的纯真和坚定的求知,令他忍不住想呵护她、
教导她。
“你要教我写字?”抓耳揉腮,她羞答答的望着他。“真的可以
吗?可是,我不会握笔。”
“我教你。”
把他写过的宣纸,放到一旁,腾出一张空白的宣纸,他挽袖,亲
自为她磨墨。
“来,你坐到这边来。”他起身,让出座位给她。
醉月坐到他方才坐的位子上,看着桌上的宣纸,她满心欢喜。
以前,她只能在沙地上学写字,现在居然可以在纸张上写,而且
是西门公子要亲自教导她。
双重的喜悦,迸动着她的一颗小小的心,怯怯地握住笔,她的手
还在发抖呢!
“毛笔不是用抓的。”他把笔拿过来,示范一回握笔的动作给他
看。“像这样,看清楚了吗?”
点头,她把笔再接过。“是这样吗?”
“手要再提高一点,毛笔要笔直垂立。”他扳着她的手指,那细
嫩的小手,活脱脱是女娃的手。
没点破,他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拉着她的手,在纸上挥舞。
一横、一撇、一竖、一捺
斗大的奔字,跃然于纸上。
“这是奔字,对不对?”醉月雀跃的惊呼。
西门擒鹰点点头。“换你自己写一遍,你可以吗?”
“可以。”她答的一点也不犹豫。“我本来就会写我的姓。”
醉月学他方才沾墨的动作,笔挪至宣纸上,她用力的深吸了一口
气,凝住气,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怕一吸一呼之间,动歪了笔。
笔落,她一气呵成,写了一个奔字。
写完后,她愣看着自己写的奔字,和上方那个西门公子帮她握笔
写的奔字,怎么看、怎么不同。
坐在一旁的西门擒鹰,凝视着她写字的表情,笑弯了唇,笑弯了
狭长的黑眸。他看得出来,她非常认真在写,但
“为什么我写的奔字,看起来挺怪的?”醉月蹙着眉,嘟着小嘴。
“是这样写没错呀,可是真的很怪,歪歪斜斜的。”
宣纸上,上方的奔字,笔走龙蛇,如锥画沙;而下方的奔字,则
若春蚓秋蛇。
“不要紧,再写一遍。写字的时候,手别发抖。”他给她鼓励。
“你第一次写,能写这样,已经算是写的很好了。〃
他的鼓励话语,拨走了她心头的沮丧。“真的吗?我以为我写的
很糟呢!”
是很糟,没错!
轻笑了声,西门擒鹰知道她需要的是鼓励,所以他保留了会令她
挫败的话语。
“你多练习几回,一定可以写的很漂亮。”
“嗯。”
她点头,全神贯注在笔上、在纸上。
拉高袖子,他一边磨墨、一边凝视着她,她美丽的小脸蛋上,那
份认真的神色,为她增添一抹亮丽的色彩。
看着、看着,他呆了、醉了,醉在她娇俏的神色中。
只要一有空闲,醉月就往赏月客栈跑,一来,可以学写字。二来,
能天天见西门公子一面,她快乐的连作梦都会笑。
一进到赏月客栈,一桌人围着西门公子,醉月硬是在村里小胖的
身边,找了个缝隙钻进去。
“西门公子,你在写什么?”醉月站在西门擒鹰的身边,好奇的
问。
尽管身旁的小胖,把她挤压的快喘不过气来,但能站在西门公子
身边,就算被挤死,她也甘愿。
“醉月,你来了。”坐在泰山身边的萍儿,和她说道:“西门公
子在做筹令。”
“筹令?”醉月一仰首,发现村子里一大堆小孩都围成一圈在观
看。“哇,怎么这么多人?小胖,你别一直挤嘛!”
“大家都喜欢西门公子,所以他们全都来了。”萍儿笑嘻嘻地。
“西门公子在帮我爹写酒筹令,以后客人上门,不只可以喝酒,还可
以玩游戏。”
听到可以玩游戏,一大堆小大人,全是一脸兴奋。
“我也要玩!”这么好玩的事,怎能少得了她呢?醉月急急的嚷。
“醉月,你阿爹又不让你喝酒,你不能玩!”一身肥嫩嫩的小胖,
嚷着。
“我我可以玩的。”醉月的声音,明显低弱了许多。
瞪了小胖一眼,醉月盯着西门擒鹰正在写的筹子,发问:“西门
公子,你现在写的是什么?”
“千呼万唤始出来——后到者,罚三杯。”西门擒鹰依照着筹子
上写的念道。
一堆人中,有人起哄着:“醉月,你是最后到的,你要罚三杯。
〃
“我?”这游戏挺有趣的。“好嘛,罚就罚!”
醉月倒了三杯茶水,一个人咕噜、咕噜的喝光光。
“我喝了,那我要来抽筹子。”说着,醉月在桌上一堆筹子中,
随便拿了一支。“西门公子,这支筹子写的是什么?”
“人面不知何处去——满脸胡须者,喝一杯。”
语声甫落,所有人的目光,全调向在柜内算帐的牛二郎。这里的
所有人之中,就属牛二郎脸上胡须最多。
但可没人敢去惹他。要不是看在西门公子的份上,牛大叔早嫌吵,
把他们全赶出去了。
“醉月,这支不算,再换一支。”一个大孩子出声道。
“喔。”
醉月把筹子放下,又拿了另外一支给西门擒鹰看。
西门擒鹰瞅了她一眼,笑道:“焉能辨我是雌雄”
“什么意思?谁要罚酒?”醉月急问。
“是啊,是谁该喝酒?”大伙儿啅噪的嚷问。
原先的筹子上,写的是——无须者饮,但西门擒鹰却把它解读成
——女男装者饮。
“哈哈哈,又是醉月该喝酒。”每个人的手指伸出,全指向醉月。
萍儿早和泰山说过醉月是女儿身的事,所以泰山并不感到意外;
而泰山也和主子提过。
在场的人,没人感到意外,倒是醉月一脸不自在。
“我我我不玩了!”
她回身跑出了客栈,几个孩子笑成一团。
望向她奔离背影,西门擒鹰晃首轻笑着。提笔,他继续帮牛二郎
写着筹子。
夜晚,寒风飒飒。
吃过饭后,醉月独自坐在屋后的小溪旁发愣。
风吹乱了她的发,她也无心去理会,一头乌黑的秀发,随着刺骨
的寒风飘扬。
今天在客栈内,她回头就跑掉了,不知道西门公子,会不会觉得
她太没礼貌了?
可是,当时她觉得很尴尬呀!
不知道西门公子,知道她是女儿身后,会有什么反应?
她两手抱头,弯垂在膝上。
虽然当时她走的匆忙,但她仍有注意西门公子脸上的神情。
西门公子好像并不惊奇她是女儿身。
幽幽一叹,醉月心中怅然。如果他一点都不觉得惊奇,那是不是
代表,无论她是女娃或是男娃,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差别。
又是一叹——唉!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愁烦些什么。
整个村子里的孩子,都喜欢西门公子,又不是只有她喜欢,愁那
些做什么?就算她非常、非常喜欢西门公子,那又如何?
西门公子迟早会离开赏月村,不会为了她,永远留下来。
想到西门公子也许过两天就会离去,醉月的心,揪成一团,悲伤
的情绪涌上,鼻头酸酸的,眼眶热热的。
寒风一吹,吹落了在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醉月!?”
后头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唤她,她一回头,西门擒鹰那修长的身
形,在朦朦的月光下映现。
看到她的脸,确定是她,他大步跨向前。
醉月急的弯下身,两手伸入寒冽的溪水中,掬起水,洗着脸。
冰冽的溪水,刺痛她的脸,她仍是咬牙忍着寒冰,一遍一遍的洗
着脸。
绝对不可以让他看见她在流泪,更不可以让他知道,她是在伤心
他即将离去,让他知道的话,那多难为情啊!
西门擒鹰蹲在她身边。“你在做什么?”他伸手探探水温。那冰
冷的水,足以冻伤皮肤。“别洗了,你不怕冻伤吗?”
直起身,醉月直打着哆嗦,她掀起衣角擦着脸。“西西门公
子,你你怎怎么来了?”好冷、好冰。
看她发冰的模样,他心疼不已,解下披风,披在她身上。
“我先送你回屋子去。”他拉起她,大手揽住她的肩。“方才我
在来的路上,遇见你阿爹,他说你在溪边坐了好一会儿,叫都叫不听。
你在想什么?”
进入屋内,暖和多了。
醉月拉了张椅子请他坐,她拿下披风,摇摇头。“没什么,我只
是去去看看溪里有没有鱼?”
她倒了杯茶给他。“我阿爹说他要去昆叔家,帮昆叔看看他酿的
酒如何。”
西门擒鹰点点头。“方才在路上,你阿爹告诉过我了。”
“他啊,不和昆叔喝到醉茫茫,是不会回来的。”醉月蓦地想到
什么似地,眼一瞪,唇角缓缓弯扬。“等一下、等一下,你别走,不
可以走喔,我进去拿个东西出来给你看。”
西门擒鹰点点头。他原本就是来看她的,不会因为她阿爹不在,
就掉头走人。
见他点头,她安心的转身进入房间。
一会儿的工夫,她抱了一坛酒出来。把酒放下,她不放心地,跑
到门边,四下张望,确定她阿爹没回来,她才笑嘻嘻的折回。
“是不是想偷喝你阿爹酿的酒?”西门擒鹰轻笑着。
她鬼鬼祟祟的模样,像是要做贼似的。
“这才不是我阿爹酿的。”醉月坐到他身边,骄傲的仰着下巴。
“这坛酒是我酿的。”她小心翼翼的敲掉酒坛口的泥封。
“你酿的!?”他的表情,比知道她是女儿身时,惊奇了十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