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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颜倾三世-第27章

小说: 颜倾三世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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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梳桐又是叹气,终是无言。当年她自恃绝学,只身赶赴月神殿,只一眼便已看出端倪,怎奈神若自己对此并不上心,只那奉衣圣女火烧眉毛地详细介绍了他的病情,他自己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回应几句。她当即发了无名火,命是你自己的,怎么好像我烧香拜佛供你活下去!
  “须杀了与你合契之人。”她一锤定音。所谓合契,就是两个人遭受同一个诅咒,犯病之际,承受同样的痛苦,只要杀掉那个始作俑者,幸存下来的那一个,自然可以平安无事。
  彼时,那男子竟微微笑了起来,清晰明亮的眉眼,一展忧郁,如同宝镜拂尘,潋滟坦白。
  “你知道吗?唐门神医,别说是合契了,就算要我挖出自己的心来分给她一半,我都会毫不犹豫。”
  这是神若当时告诉她的一句话,她一辈子都记在了心里。尽管,她不明白那话里究竟藏了几分真实,又藏了几分戏谑,更不明白他那笑容,竟似看破红尘的,仿佛毫无畏惧,就算前路满壁刀刃也要勇往直前。后来才从神璎圣女口中得知,那合契之人居然是他的异母妹妹,名叫阿阑,意兴阑珊的阑,透着一股日暮暖熄的伤感。
  偶尔照面,那女孩表面上是个柔雅恬静的贵族少女,内心里却尽是一些鬼灵精怪的念头,而且喜欢凑热闹,不甚摆谱,从她身上几乎看不出什么公主的架子,于是两人也算得上是个玩伴了。但她还是看不懂,那个明丽少女仰望月神殿那高高在上的神主之时,眼里幽暗闪烁的眷恋跟怨怼,就像两股扭在一起的麻绳,相互纠缠不清。
  后来在奉衣少女神璎闪烁的言辞中,得知神主之位本是血统纯正的嫡系子女继承,而阿阑乃正宫夫人所生,却因某些盘根错节的原因而与尊位失之交臂。
  唐疏桐自以为看穿了那少女眸底的怨怼之谜,在内心暗嘲她的浅薄,时至如今,她方幡然醒悟。
  可笑自己当时,竟一心痴想救神若脱离苦海,原来,至始至终,是他心甘情愿陷于那样的困境,忍受漫长的孤寂痛楚。
  “阿阑啊,其实你只要自救,那便是对他的救赎了。”不知为何,内心里郁积日久的话语就这样轻而易举吐了出来,唐疏桐俯下身,掏出丝绢轻拭她脸上的血渍,发出了深沉的感慨和叹息。
  良久,那女子才如梦初醒般,微微翕合了一下毫无血色的唇,吐出的却是一句无声的话,宛如破碎凋零的花瓣。
  她闭着眼睛,抚着自己的左眼,低喃道:好痛啊,三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第三十三章 醉囚(三)
更新时间2011…8…30 14:29:20  字数:2654

 雪公爵一个人坐在凉亭之内,闷头灌着自个儿酒,旁边倾空了一个又一个坛子,他喝着喝着有时候会大笑,笑罢却又低下头来,深情款款地抚琴,仿佛看到对面有人在倾听一般,他弹得极其认真,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带了几丝孩子气的笑容。
  他道:“阿颜,这一曲长相思,是你最喜欢听的,往日我公务繁忙,没法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弹给你听,现在你要认真听好了,你要我弹几遍我便弹几遍。”
  他又道:“阿颜,当初我不是故意要弃你而去,我知道你的脾气,只是万万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心性坚忍,宁死也不肯原谅我。”
  “阿颜,百年前,你从火之祭台跳下去的时候,心中可曾还有一丝,对我的眷恋?可曾感受到,我的痛苦?他为了给你报仇,硬生生剜出了我的心,用你的箭,将我钉在崇山祭台上,周围都是禁锢灵力的纯黑玉柱,那个诛仙阵是他亲手布下的,我看着他做这一切,觉得荒唐可笑,他让我流尽身体里的每一滴血,可我却不觉得痛,你相信吗?”
  “不是不痛,是远没有见证你死亡的那一刻,那么痛吧?”虽是在睡梦里,他却是倒抽了口冷气,仿佛时至今日,仍旧痛得直皱眉,“想你不顾一切,不求生只求死,就此跃下万丈高的火焰台,那底下都是滔天烈焰啊,三界间的红莲烈火,终将焚尽一切因果罪孽,你却道是为了止息干戈,让我等不再执迷不悟真正执迷不悟的人,是你啊,阿颜。”
  “你走之后,留给我们一个如斯惨痛的局,殊不知我等穷尽了心力,只为了凝聚你的生魂,此后百年,皆不可再回灵界了。”
  “百年之间,几番轮回,或于歌舞升平,或于乱世之间,可笑我仍在一路相随,而你却早已,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阿颜,奈何桥畔,可是真有孟婆置鼎一汤,你又是否真的一饮而尽,于此,诸般前缘,尽已悉数忘却?可恨我灵界之人,竟毋须过此道,生前孑然,死后寂寥,一人一剑,自当来去,想来也是憾事一桩啊。”
  他已是带了十分醉意,冰冷的酒水灌入愁肠,肺腑间如浸冰水,沉甸甸而又刺痛着。方才从那个女子房前经过,听到她说出那样一番话,心底不知为何突然痛了,许是想到阿颜了,都是这样的傻女人啊。
  琴声悠扬,却又浸渍着透骨的忧伤,一声声,一道道,仿佛都是为了挽留某个孤独的魂魄。
  ————————————————————
  青色的瓦楞之上,杜薇西高踞在此,目光一如既往不含任何温度,独自吹起箫来,箫声冷清萧索,衣袂猎猎,使人感到一丝丝的寂寞。
  他的身上有好几处致命的创伤,多数打着绷带被衣饰遮住,只依稀见到面上残留着几道被剑气划伤的痕迹罢了,那都是南藩王赏赐给他的礼物。
  说起那场打斗,两人其实并没有正面交手,只是云字辈跟南藩王的亲兵作战而已,只是云字辈寡不敌众,在撤退过程中损失不在少数,阿薇身为少将,自是最后一个走的,其实哪怕到了命悬一线的最后关头,他尚且不愿意走,还是那个云碧将他死活拖走的。
  当时他为了救好几个人,已然身受重伤,云碧一直待他如姊,他也不想拖累这个人,这才勉强答应撤退,不然也许就真的逃不出那个秦淮镇了。回来之后,云碧又赶紧安排了唐梳桐为之治伤,唐梳桐当时正处于白日疯癫状态,给他胡乱捣腾了一阵,结果伤势越发重了起来,气得云碧扛着剑追了她三天三夜,扬言要一刀砍死她,好在她晚上恢复神医的智商后,又赶紧挽回了那个僵局,总算救了阿薇这小子一命。
  漫天烟花光束冉冉未熄,祭祀的烟雾久久不散,雪公爵已经醉趴在冰冷的大理石桌上,桌侧搁着他的素琴,一弦一柱,尽数撩拨而断。锦绣的袍袖之下,他修长的手臂低垂着,中指指尖尚且凝固着一颗殷红的血滴,迟迟不肯落下。
  “阿颜”他在睡梦中轻轻皱起了眉,表情毫无乖戾之色,像个手无寸铁的孩子,睡得很不安稳。下一刻,语气却陡然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偏执的怨念,“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不多等等我?为何又要嫁给他!”
  听到宿醉未醒的雪公爵那样模糊地呓语,正准备上去服侍主子的云岫跟云倪,顿时不约而同白了脸,怔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久,直到公爵不再说出那般真情流露的梦话时,她二人方才敢上前,以肩相撑,小心翼翼地扶他回房安睡。
  羽樽走后,新的雪花傀儡,那个同样名唤阿祀的家伙,从花阴架下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落座之后,学着雪公爵之前饮酒的样子,深深地皱着眉,细斟慢酌。三杯落地,不禁脚底轻浮,眼泛桃花,云里雾里去了。
  “原来他,竟然早已应了情劫么?”阿祀再也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看不出颜色的瞳孔里瞬间盛满了雪亮的光芒,低声切切,“那岂不是我要杀他的话,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酒有些冷了,堵在喉咙里像吞进了一把碎冰碴,他的笑声喑哑下去,与雪公爵一模一样的脸上绽放出异彩。
  “阿祀?”突然间,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你要杀谁?”
  心底的秘密陡然被人洞穿,阿祀猛然回头,惊骇莫名地注视着那个走过来的女子。
  神阑的额上包着一块二指宽的药用白纱,此际换了一件深褐色的披风,在云齐的搀扶下走近,坐到他对面。傀儡不言,闷头灌酒。
  神阑回头对云齐道:“姐姐一夜未眠,着实辛苦,这会子天快亮了,祭祀烟花已经没什么看头,还不如早早回房休息一场呢,不然真要累坏身体了。”
  云齐本想留下陪她,又感脚底虚浮,头晕眼花的,只得反复叮嘱几句,忧心忡忡地走了。
  酒水倾倒入盏之声,不绝于耳。
  突然间,空中“嘭”地一声巨响,最后一捆烟花炮竹新鲜出炉,七彩的尾巴拖着巨大的光焰直冲霄汉,在翻滚的热浪中撕开成千丝万缕,绿如苔藓,红若朱砂,交织着散落满天星辉。
  神阑惊呼出声,指着烟花笑得迷离:“阿祀,别喝啦!你快看哪!”那欢呼雀跃的样子,俨然已经将自身的烦恼跟伤痛抛诸脑后。
  “我是羽樽!”对面冷不丁传来闷闷地一句,没好气地挑眉,极其不悦地提醒。
  神阑怔了一下,失笑:“你干嘛要冒充他呀?他有什么好的?装得冷冰冰的,心里的鬼主意比谁都泛滥成灾,你都不知道,他在我面前有多无礼嚣张呢。”
  “你跟他倒是合得来,才认识这么几天就拿得准了!”阿祀蓦地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大笑,冷不防推翻桌上杯盏,气势汹汹地扭头即走。
  神阑被他那副样子吓得不浅,杯内残酒泼出,溅了她一身。
  与此同时,屋顶之上,箫声戛然而止,杜薇西收回自己散漫的目光,微微低首,稍显绫长的额发垂落眼前,很好地隐蔽了他眼底那一抹不为人知的神色。
  这个叫阑的女孩,一颦一笑,总是让他莫名地想起一个人,虽然与之并无血缘关系,却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当初他在这片大陆上随风飘荡的时候,是她给了他名字,给了他笑容,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带在身边,让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这个人世间的温暖。
  那个叫杜青青的女孩,当初也是这般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却差点颠覆了整个雪国朝堂,最终落得一个身死人手的结局。
  他从她们两个人身上,看到了同样美丽而不祥的东西。
  

第三十四章 血祭(一)
更新时间2011…8…31 10:40:55  字数:3478

 边疆战事日盛,雪公爵跟杜少将都外出将兵去了,阿薇自然是为了做个最好的监军,时刻盯着羽樽不要在外惹下更多的烂摊子,这么多年来,无论哪一场战事,他都没有离开过那个人十步开外。羽樽虽然不爱理他,却也不好赶他,到底是亡妻的弟弟,多少还是有几分情面的。
  这几天神阑正自得轻松,忽听什么毓雅夫人来了,还指名道姓要见她,这让身为人质的神阑有点受宠若惊。她身怀有孕,虽然不过三四月,就目测而言还有点困难,也是故意瞒着羽樽等人,却是吃不了半丝荤腥,而且常常嗜睡,在碧落的日子里,三天两头醒着的时间不超过三五个时辰,现在那位夫人说要找她用餐,神阑只觉头大如斗。
  她抱了个枕头,推开窗往外面瞧了瞧,远远地看到走廊上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金袍女子,甚是清高模样,心下了然这位大概就是那什么夫人了,只道这位雪国原相国夫人,丈夫死后自个儿走上了正途,朝堂战场双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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