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三世-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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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越强烈,似乎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冰窖,她心下好奇,便想进去看看,随手一拨拉,锁舌弹开,绣铺了一地,粗大的锁链也哐啷一声掉落。
“你在干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她吓了一大跳,回身一眼看到那个叫云碧的,正铁青着脸风云作色地瞪着她,一时有些做贼心虚,讪笑道:“我四处走走,不知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
云碧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僵硬阴森森道:“小姐,还请以后千万不要到这个地方来了,里面闹鬼闹得可凶呢!早几年有人不听话,也是好奇,晚上偷偷溜了进去,结果直到现在,那个人的尸体还没找到!”
神阑不禁打了个寒噤,垂下了眼睛,掩住了自己眼中的迷惑之色。不对,有个声音在心里告诉她,那里面一定有古怪。只是云碧在场,她也不好强行进去看看,回去的路上便悄悄记住了路线,心里寻摸着下次再来。
云碧说羽樽找她吃饭,说起来逛了一整天,还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听这话,神阑顿时两眼放光,想到马上就能大快朵颐,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第二十八章 过往(二)
更新时间2011…8…30 0:45:22 字数:4090
前殿之内,羽樽身着白底织锦袍坐在首位,束发垂腰,显得精神奕奕。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放下所有的武装,显出一个少年真正该有的神韵来,眼底没有一丝权谋的邪气。
他身前的长方桌上,醴酒氤氲着醉人的香气,数十样精馔盛与青花白玉瓷盘内,镂空的银箸搁在一旁,除了用具奢侈点,排场还不算太大。不过他一个人吃饭,场面也确实冷清了些,往往东西还没开动,菜便已经凉了,然后丫鬟们上来推盏换盘,又是一阵忙活。
这时,有一个人走过去在羽樽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羽樽听了之后,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皱着眉道:“看紧点,今后可别再走丢了,更不要让她去那种地方。”
那人诺诺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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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阑进殿之后褪下肩上披风,将手濯净,中规中矩地坐在羽樽左下手,可是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第三个人,不禁抬起脸来惊讶问道:“呃你不要告诉我,就咱们俩啊?”
她在神迹的时候,天天跟五大世家的那些皇子皇孙们混在一起,别看那些家伙在外面装得风度怡人,一回到宫里铁定原形毕露,一个个都无法无天的。
每天吃顿饭都不得安生,唇枪舌剑者有之,亦不乏在桌子下动手动脚者,更兼为了抢一盘自己喜欢吃的菜而直接筷子掐架的,甚至于干脆利落掀桌子上演全武行的所以对于羽樽摆在她面前的饭局,她虽然饥肠辘辘,还真有点怕自己吃了难以消化。
“嗯。”羽樽淡淡道,“我母妃去世得早,姐姐又在王都,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他说得漫不经心,神阑拿他跟自己两相对比,不禁有些难受。
她默然想了会儿,忽然道:“你下来,你那个位置虽然看上去很威风,似乎高高在上的,其实最划不来了,想吃什么都够不着,我的那些哥哥们就最不喜欢那个位置,所以在我们家它常常是空着的!”
她说起自己那两年多姿多彩的年少生活,不禁眉飞色舞的,笑得十足明亮。
羽樽挑了挑眉,竟然没有多说什么,就依了她的主意,跟她并排坐在一方。
然后,羽樽痛苦地发现,无论他去夹什么菜,总有一双筷子抢先伸在自己的前面。就比如此刻,他刚刚想对付那盘冰醋鲈鱼的时候,惊觉另一双筷子冷不防刹了过来,将羽樽的银箸抵在半空。老天,他雪公爵什么时候沦落到被人抢口中食的地步了?除非那个人上下装反了!
羽樽转眼看向那个不要命的家伙,神阑则抿着小嘴笑得正欢,看来是诚心不让他把这一顿饭吃得安生了。
他平素见多了对自己阿谀奉承的女人,神阑毫不客气使得那些小女人的调皮手段,忽然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对她的鬼灵精怪并不感到生气,相反有些淡淡的愉快,希望这一顿饭的时间更长一些。
“好好吃你的饭。”羽樽顿觉自己有那样的想法是非常可怕的,他找她来不是什么好事,不应该有多余的感情才对,他的脸色瞬间冷了,硬邦邦地说了一句。
谁知神阑非但不惧,反而单肘撑在桌子上,支着粉嫩的腮细细地欣赏起他来,时不时用银箸在桌面的空处划着什么。
她那样专注的眼神跟微微一笑的样子,就跟水中垂下的钓钩一样,羽樽这尾甚清高的鱼明明想要潜水,却被诱饵勾引得一而再再而三浮出水面。
“你逼我的!”羽樽咬咬牙,手一伸掳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坐好,板着脸道,“坐好了,不许乱动,吃饭!”
“我不嘛~”神阑这个不知死活的,不止乱动,还往死里挣扎了两下。
羽樽只觉得胸口一热,然后就捂着鼻子不说话了。
“咦?”神阑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声,“你怎么流血了?”
就在这种尴尬欲死的时候,身为碧落公爵府新总管的云倪刚好跨进殿门,看到眼前一幕不禁惊呆了,脑海里刮过了一阵又一阵飓风。
“什么事?”羽樽貌似优雅地、云淡风轻地、用神阑递过来的手绢擦着鼻血始作俑者的神阑,彼时却忽然醒悟过来,早就脸红心跳地躲到一边去了。
云倪过了好久才从断线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羞得面红耳赤道:“主子,长风郡守备夫人闻说唐门神医在公爵府里,慕名到访,现在外候着,求见唐门神医一面,不知尊义如何?”
羽樽抬眼看了看天色,淡淡道:“现在天色还早呢,以唐疏桐白日里那副疯疯癫癫的状态,不要出门祸害就是造福苍生了,她还能顶个屁用?”愣了愣,大概是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脏话不雅,低头想了想,随即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微笑,“守备夫人远道而来,我且尽尽地主之谊。云倪,你先安排他们在府中落宿,晚间让那家伙过去看看,若是治得了的话,好歹帮人家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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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那顿让人纠结的饭,神阑在云齐云岫的陪同下,在府中四处走走,就当做熟悉环境。至于羽樽,则因为一些事临时离开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反正别人想要关心也关心不着,他的行踪一向诡秘,表面上却既不显山又不露水的。
刚走到花园一角的葡萄架下,忽然听到一阵激烈无比的打斗声,然后是一大摞琉璃瓦片哗啦啦滑落、砸碎在地的越响,整个府里都要给人掀翻了。
“疯丫头!你给我站住!”伴随着如斯怒吼,两道黑影如跳丸般蹦上了屋顶,沿着高耸的瓦楞一路飞奔,折叠的琉璃瓦发出清脆破碎之声。只见前面被追的那个黑衣女身形极其灵活,时而倒悬檐下,如蝙蝠栖息;时而拾墙而上,如空中走马。
后面穷追不舍之人身手更是诡异,兔起鹘落,眼看就要抓住那人,不料被黑衣女来了个急转弯,虚晃了一招,扑空之后更加怒不可遏,高声骂道:“别被姑奶奶抓住,不然叫你好死!”
风中扬开黑衣女不急不缓的笑语:“别那么生气嘛~丑婆娘,你该好好谢谢我让你那把老骨头松动松动才对,你说你几十年都没被男人正眼瞧过,待在这么个乌七麻黑的神庙里成天诵经念佛的,你也不觉得难过?多亏了我啊,每天好歹让你无趣的人生添了点乐子。”
丑婆娘“咄”地一声,飞身扣住对方的肩,冷笑道:“姑奶奶说不过你,还打不过不成?!”黑衣女挣不开,忽然扔下手中的器皿。
丑婆娘大惊失色,飞身跃出,接住那件器皿稳稳地落于地面,这才更加怒不可遏道:“摔了姑奶奶的沉香宝鼎,看我不要了你的命!”
黑衣女立于飞檐之上,冷笑着嘲讽道:“技不如人,亏了你这会子还大言不惭呢。”
“走着瞧呗!”那丑婆娘怀抱宝鼎,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果不其然,稍顷之后,黑衣女忽然握住自己的肩哈哈大笑起来,确切地说是又哭又笑,她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袍一边惊惧交加地骂道:“杀千刀的丑货!你竟敢对我下毒!哈哈哈”喉咙里翻滚的狂乱笑声使得她无法正常出声了,诡异的笑声顿时划破长空。
“丑货!”笑声暂歇之际,黑衣女已是面无人色,忙不迭上气不接下气地哀求道,“我知错了”
丑婆娘悠闲自在地反问道:“错在哪里?你倒是说来给大伙儿听听啊!”
“火、火烧神庙,三盗宝鼎!”此女倒也痛快,立即言简意赅地当众坦白了。只见她的眼神越发兴奋而狂乱,手指不受控制地剥着自己里层的衣服,可是却一边脱一边大哭了起来,“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敢胡闹了,真的真的!”
丑婆娘无动于衷地立着,眉目含着冷笑,阴测测道:“死不了的!好歹再忍忍,待会儿你自个动手解毒,还不是小菜一碟?我还在琢磨要不要给你再加点料呢。”
“逢姑!快别闹了,当心吓着小姐,像什么样子!”云齐微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丑婆娘蓦然回身,瞥了眼陷入沉思的神阑,怀揽沉香宝鼎,忽然趾高气扬地大笑起来:“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神迹北世家出了名的质子吗?”
她把露骨的讽意表现得抑扬顿挫,拉扯着被削掉的半边左脸上交错纵横的疤痕,白色的筋肉像长虫一样蠕动着,令人胆战心寒。然若单单看她右脸,虽然岁月的侵蚀下眼角镌刻了些风霜的鱼尾纹,但依稀可以看出她昔日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逢姑的话使得周围立即寒气涌动。
只因天下皆知,神迹自十年前那场惊世骇俗的封王之乱以来,内部纷争不断东南西北中五大世家相互倾轧,力量此消彼长。在外界看来,其中历任神主之位的北世家,竟然衰弱到自保堪虞,世子先后被下毒咒以致早殇,当今神主若同样朝不保夕,气息奄奄;神阑身为北族公主,更是沦落到远赴天空之城为质四年的地步。
——出城为质,是整个西界大陆上最为人所不齿的待遇,在约定俗成的观念中,质子是比奴隶还要卑贱的存在,似乎只要不慎染指,就会立即有腐殖质的东西爬满身体,于是活着也便成了一种漫长的腐烂。
“不过,阑公主是与众不同的,”逢姑俯首嗅了一下宝鼎中的沉香,半边脸上露出沉迷之色,“你的命要好,天下间有哪位受质的所谓公主,能像你一样博得楚太子的欢心?成为天空之城的皇太子妃,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荣宠?想当初在西荒日暮燎的时候,阑公主可是一人专宠,楚太子金屋藏娇,不知道被多少人引为天下趣谈呢。只不过这好景不长,回了楚王宫之后,不止楚皇不待见你,就连这楚太子呀,他也不甚看得起你了,谁让你天生一副狐媚子样呢!本该是个神主的身份,神主是什么,那是冰清玉洁的圣女,谁知道你却十四五岁已经不是完璧之身,真是可笑至极,相比你那个母亲,不遑多让啊阑公主!而且据我所知,你不止身世不清白,这心肠也不是一般的歹毒,有一回趁着聚会的时候,将皇甫国师的小女儿从楼上推下去,掉了龙裔不说,还差点送了命”
“够了!”神阑听到这里,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