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人生-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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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慎看了看于飞，见到他的头更低了，只好笑道：“他那是特殊罢了，我们年岁相当，实在不好说拜师，这样吧，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平辈相交。平时，你若有暇，可以到我集雅轩坐一坐，相互探讨古玩，也是很好的。”
甄洁茹面上一喜，“嗯”地一声答应下来，能够平辈相交怎么说都是好事情，拜师的说辞不过是为了宋慎的面子上好看，既然是给了台阶，她自然会下来的。
宋慎却是闻言苦笑，哪里还不知道这位醉翁之意不在酒，虚晃一枪，到头来，还是人家赚了的。
这件事不过是小插曲罢了，但是却是使得酒桌上众人更是亲近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甄怀锡看着宋慎大概是喝得不少了，趁着鬓红耳热，他端着酒杯站起身来，笑道：“这一杯酒，我要敬给宋老板，感谢宋老板对于卢浮宫的照顾，这一次如果没有宋老板的藏品，我们的拍卖会大概就要下降一个档次了。”
宋慎心中明白，肉戏来了，这是要翻牌了，他也站起身来，道：“甄老板客气了，你我现在是同坐一条船，我也希望明日卢浮宫的拍卖会能够取得圆满成功，这是我们共同的夙愿，我们借着这杯酒一同祝愿卢浮宫拍卖会以后越办越红火！”说着，宋慎一饮而尽，没有给甄老板说话的机会。
甄怀锡也不气馁，当即一声叫好，仰头喝尽了杯中酒，喝完回道：“借宋老板吉言，共同发财！”
又是一番闲扯，聊到宋慎在扬大的讲课，甄、何二人多有帮着吹捧的意思，反复夸耀宋慎讲课好，又言宋慎这次再扬城掀起不小的风波，让其他人羡煞。
宋慎却是自己明白自家事的，且不说那讲课是不是真有这般好，就是扬大一个专业的一场小风，能够影响到扬大已是大吹大擂了，若是说这事影响了扬城那边是吹破天了，现在的新闻没有电稀奇古怪，没有艳色黑幕潜规则，哪里能够影响得了一座城市？他越发的肯定，对方有话要说。
何沈秋坐在宋慎右侧，举杯道：“其实，那日到集雅轩看货还是旁人介绍的，我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过去的，毕竟像是宋老板这样新开张的铺子，自家的货源都是不够的，哪里会需要向外送？只是没有想到，我刚一落座，宋老板就给了我意外之喜，尤其是见到那一对粉彩碗，更是让我惊喜莫名！在我看来，宋老板能够在短时间内收集到这样多的宝贝，那可真是有大本事的，要知道就是捡漏，都不带这样的！”
说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在座都听得出来，这是在夸宋慎，宋慎也只好与何沈秋碰杯，喝了一口酒。
“宋老板，咱们共同经历了那场磨难，打败了以金信为首店家的诬陷，能够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呀！说实话，当时见到这么多警察过来，我自己是有些慌乱的，托了关系都是不行，还好后来又宋老板居中联系，最终宋老板那一招黑熊掏心真是厉害极了！”甄怀锡似乎与何沈秋商量好了一般，一起回忆与宋慎合作的那些光辉岁月，回忆艰苦奋斗的历程。
宋慎点头同意，又是同甄怀锡干了一杯。
甄洁茹也是站了起来，端着酒杯笑意融融，刚要开口说话，便是被宋慎打断，“洁茹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安排你先跟着刘教授学习一段时间，先到扬大旁听一段时间，接下来自由安排，你要做好准备！”说着，宋慎招手叫她坐下，他本身就是酒力不佳的，这时候，大家搞车轮战，宋慎自是想着反击的。
甄洁茹站起来一句都没说，就这样被宋慎拍了下去，心中自是不平，但是父亲在侧，她又是刚刚求宋慎帮忙的，也不好反驳回去。
于飞见到甄怀锡使了眼色，也紧接着站了起来，道：“我是跟着宋老师的学生，以前多有得罪，我先干为敬，宋老师随意！”说着，他一饮而尽，宋慎想要阻止已是迟了。
喝了杯中酒，宋慎这才发觉对方这是有备而来，奈何酒桌上都是对方兵将，自己孤身耍大刀，双拳难敌四脚，就是于飞那刺儿头都是一改往日欠削的形象，干脆利落，爽快的不得了，也难怪甄怀锡看中他，卢浮宫学徒、师傅那么多，仅叫他一人来陪酒，就是知道于飞现在在卢浮宫那是前程似锦了。
至于以前两人之间小龌龊，实在不值一提，当时两人一个是年轻气盛，一个是初出茅庐想要立威的，年轻气盛的撞到了枪口上，那便是打杀的命运，一切都不过时机缘巧合罢了，说起来，两人实在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而且，宋慎现在做了老师，自然要维护为人师表的体面。
很快，甄怀锡又是一通吉利说辞，总而言之，就是劝酒，宋慎这次却是没有端起酒杯，笑着看向甄怀锡没有说话，甄怀锡被宋慎盯了许久，讪讪一笑，放下了酒杯，叹一口气，道：“宋老板，明人不说暗话，你想必也看出来了，我们卢浮宫目前形势不太妙呀！”
宋慎暗赞一声，果然还是有些生意头脑的，嘴上却道：“甄老板说笑了，卢浮宫拍卖行一直都是在成长壮大的，今年秋拍结果出来之后，想必会更上一层楼，如此大好形势，甄老板哀叹什么？”
甄怀锡盯着宋慎，没有看出什么来，不知宋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好解释道：“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卢浮宫表面上看起来风风光光，但是这不过是浮于表面的繁荣罢了，相比于本地古玩商的树大根深，卢浮宫就像是无根之木，毕竟是外来商客，而且时日尚短，各种关系渠道还不健全。往日卢浮宫规模小还好一些，现下，卢浮宫必然是要做大的，这就要和本地商人起冲突，蚁多咬死象，何况蚂蚁不是蚂蚁，大象还不是大象！”
宋慎吃了口菜，没有言语，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这次与卢浮宫合作完之后，他就不在插手拍卖这一行，毕竟他很快就会进了扬城本地的古玩圈子，和这样一个大的利益团体对着干，实在不智，且于他不利。甄洁茹拜师之事，在宋慎看来，定然是亲近之举，也是捆绑之策，所以他果断推辞了，现在对方挑明了说，他就不好不答话了。
“甄老板，你多虑了，情形还没你想像的那样糟糕。”宋慎安慰道。
甄怀锡摇了摇头，“宋老板，我待你真心实意，你也不要糊弄我呀！个中情形原由，你身在局中难道还不知情吗？若是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扬城人齐心，古玩行更是如此，如果他们合力，我将毫无招架之力呀！”
宋慎沉默不语，这样的道理他何尝不懂？世上任何行当都可以比作一块大蛋糕，蛋糕总是有限的，分而食之，人人得之，但是卢浮宫所要做的是，占据更大的一块蛋糕，这样必然会引起其他人不满，群起而攻之就成为了必然反应，这也是甄怀锡忧虑所在。
扬城古玩行当本是死水一潭，先是有宋慎这条鲶鱼搅动了湖水，引得这一群体产生分裂，后有卢浮宫崛起，亦是会风起云涌。前者是宋慎自身所动，而后者，宋慎自认为与自己关联有限，毕竟他不是全靠店铺吃饭的人，但是没有想到这事还是牵连到了他，真是人在家中坐，有事找上门。
第235章 酒国事（下）
屁股决定脑袋，也就是说基于何种立场，那就要做符合该种立场的事，宋慎本是古玩商，却是机缘巧合与拍卖行牵扯上关系，现在拍卖行想要宋慎背弃他的立场，改做拍卖行的盟友，这就是宋慎的纠结之处。
宋慎关系人脉都在古玩行，若是背弃，于他而言，代价未免太大，所以，对于甄怀锡所言之事，宋慎还是要慎重考虑的。
“甄老板，不知你是什么意思？又有何对策？”宋慎开口问道，既然甄怀锡当面提出，他定然是先行想好了对策的，而且可能有自己有关。
“宋老板，你我合作吧！”甄怀锡真诚道。
宋慎一愣，冷笑一声，道：“甄老板这话说的有些笼统了，而且你我合作于抗衡大局也是没甚益处，要知道我现在资历尚浅，实力未丰，帮不上什么忙的！”
“仅凭你宋老板的能耐，我想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足够的货源，只要有了货源，我们还会愁销路吗？”甄怀锡说出了与宋慎合作的作用。
宋慎却是不信的，转而想到自己处境，心中便是了然，自己现在还徘徊在圈子的边缘，鉴定水平也算是不差，这样的位置是卢浮宫天生的盟友，他若是去找黄文川，人家铁定不会理睬，说不定还会乱棍打出。但是，宋慎当真要答应对方吗？要知道，屁股一旦坐歪，那就很难纠正了，毕竟宋慎从来没有进过核心圈子，一旦敌对就很难回头了。
甄怀锡大概也明白宋慎的心思，举着酒杯道：“宋老板现在就像是身处严寒，眼前有一杯酒，喝下这杯酒就能够暖和起来，泼掉这杯酒那就要和一群人挤作一团去取暖了！”
宋慎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甄怀锡并不知道，对于宋慎来讲，他也许不需要去和别人挤在一起取暖也能存活，但是喝下这杯酒之后，那一圈挤暖的人也许就会因为他的酒味儿越发的排斥他。而且，宋慎不看好卢浮宫，现在的手段多了去了，那些个地头蛇难道就任由卢浮宫撒野？
宋慎斟酌片刻，回道：“我不擅饮酒，还是去挤一挤暖和吧。”
甄怀锡颇有些痛惜道：“宋老板，你可要三思呀！”
宋慎微微一笑，“我已经想清楚了，还请甄老板不要再劝。”
甄怀锡长叹一声，满是颓废，宋慎是他第一个拉拢对象，又是外地人，在他的名单上，这是最容易的一个，没有想到，第一炮没打响，宋慎死活不愿与他同行。
何沈秋这时候忙道：“即使这样，也不能难为宋老板，只是在条件环境尚可的情况下，还请宋老板多多帮忙！”
宋慎点了点头，“一定，一定！”这样的话不过是缓和氛围罢了，且不说环境尚可如何定义，就是宋慎真是帮忙了，那也得是拣着来，定不会叫他们牵连进去。
酒桌上开始变得尴尬起来，甄洁茹、于飞自知没有话语权，一直都是坐着听，两人也是大受震撼。对于甄洁茹而言，她没有想到父亲要自己拜师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拉拢宋慎，而公司面前红红火火竟然是面临着困境，而且听起来好似极难应付，要不然，宋慎也不会这样坚决的推辞合作。
对于于飞而言，他这是第一次接触到公司高层事务，这与他平时处理细碎小事完全不同，说话的这些人物虽说权限不大，但是隐隐谈论的是扬城目前古玩行业的格局，所思所想与自己平日接触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而且，宋慎这位小老板竟是毫不客气地驳了老板面子，这给他的震撼更大，他与宋慎年龄相仿，但是宋慎已经在和他的老板谈生意了，而他却只能做个端茶倒水的小杂役。
很快，众人酒足饭饱，甄怀锡打探道：“宋老板，听说你和绿城老总冯耀庭关系很好？”
宋慎微一愣，点了点头，“我们关系还算是可以，不知甄老板的意思是？”
“那冯老板是扬城收藏界的大家，家中藏品无数，像这样的人物，是我们拍卖行必然要拉拢的，宋老板也知道他们一般不愿意和陌生人打交道，我们只是想要宋老板请冯老板过来坐一坐，到时候举几次牌，帮着烘托一下氛围便好了。”
宋慎一听就知道这还不是在拉客嘛，前段时间有说过这事，宋慎隐隐记得，甄怀锡还专门给自己打电话，想要自己多找一些相熟的人来咱家拍卖会，没有想到他们这是已经有了目标，这件事情对于宋慎来讲也是有利的，所以，宋慎也没有多想，当即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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