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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杀戒-第4章

小说: 杀戒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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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埋着头,望风而逃似的上了楼,水月一脸委屈的样子出了门,彩儿拔腿正欲离去,唐爷喊住了她。

唐爷说,彩儿你莫走,阿爸有话要跟你说。彩儿装得若无其事,停下脚步来。另一边,小夏傻愣的立着,脚底似粘了胶。唐爷正言厉色看着彩儿,他说,彩儿你的声音倒是不小呀,满院子里的人都听得到,逞个什么能,就好像你才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这些日子,你三天两头往外跑,见人不见魂的,一个大闺女,成何体统。今日开始,呆在家里好好念书,不要再出门了。彩儿想反驳,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没有发出声音来,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父亲已经离开了客厅,就小夏还站在她跟前不远。

彩儿一张漂亮的脸蛋拉得老长,朝着小夏,火气上来了。彩儿说,你呀,你是故意整我们的吧,现在心里面是不是很快活了?小夏慌忙说,我,我真的没有看到师傅进来。彩儿瞪大眼睛说,别装蒜了你,你就是想看到我们挨骂。小夏结结巴巴地解释,彩儿小姐,我真的是没有看到师傅进来,当时我光顾着听你们说话,说杀人,我就,我就没注意门口有人进来呀。彩儿哼了一声,说,就什么就的呀,你就是一只世上少有的大笨鹅。

彩儿咒骂小夏大笨鹅的第三天,她在客厅里接到一个电话,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接着就出门去。唐爷有过交待,彩儿出门必须要有人陪着一块,并指定是阿牛跟随着彩儿。可是阿牛跟厨房的师傅上街买菜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彩儿心急如焚在院子里来回转动,刚好遇到扛木料经过的小夏。彩儿心想,小夏是父亲最信任的人,带小夏出去父亲肯定不会反对,并且能放心。彩儿笑嘻嘻的样子走到小夏面前来,小夏不知又有什么事发生,不敢抬头看她的脸。

彩儿的声音又甜又软的,一改以往的态度,她说,小夏哥,陪我出去一下好吗?小夏受宠若惊的表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两边望了望,确信彩儿是在跟他说话。小夏盯着彩儿看,眼珠子往外顶了顶,就像要掉出来。彩儿又说,喂,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我听见了,我陪彩儿小姐去。小夏回答,他高兴极了。

彩儿提着一个青花色的小布包,她身边跟随着小夏,两人正要出院门,遇到唐爷和六叔。彩儿告诉父亲,她要去城隍庙的一家裁缝店改旗袍,阿牛不在家,便让小夏陪她上街。唐爷很无奈,小女儿毕竟是人不是家禽,哪里看管得住,既然有小夏陪着,多少应该宽心。唐爷叮嘱彩儿,要去可以,但得留心点,街市那么乱,别把小夏给弄丢了。彩儿说,丢不了,我会让小夏哥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的,阿爸您就放心吧。

小夏来唐公馆一年了,几乎都在作坊和汉清的工作间里干活,除了跟师傅们去码头仓库搬运木料,从来没有单独去逛过街,如果能跟着彩儿小姐上上街,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唐爷问,要不要用车,我让司机送送。彩儿连连摇手,回道,不用不用呀,我们坐黄包车去就好了,方便得很。

街道上,彩儿和小夏分坐着两辆黄包车,他们来到了城隍庙。

城隍庙一带的街市可热闹了,小夏的眼睛都忙不过来。彩儿领着小夏去了一家叫“安庆嫂”的裁缝店,将旗袍交给师傅修改,这只花了五分钟不到的功夫。他们出裁缝店,经过一家食品摊档,彩儿买了一袋云片糕塞到小夏的手上,让他慢慢吃,不用着急,并交待小夏就在湖心亭的木桥上等她,活动范围就在桥上,千万不要离开,她要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找他的。小夏嚷着要跟彩儿一块去,彩儿亮眼一瞪,小夏就不再敢吭声了。

小夏站在湖心亭的木桥上,一老一实地吃着云片糕,眼巴巴地看着彩儿在混乱的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彩儿出来是因为在家中接到的那个电话,她是来会留在上海的老师和同学们的。在“美丽牌香烟”巨大的广告牌下面,彩儿见到了班主任朱老师和班上的同学。朱老师50多岁,干瘦的脸上架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他领着上海的同学们搞地下抗日活动,是“上海联大爱国抗日协会的副会长”。彩儿和同学们一腔热血、情绪激昂,接受朱老师交给的抗日宣传任务,分头散发传单。传单的内容是反对汪精卫卖国求荣,坚决抗日,不做亡国奴。

朱老师交待完任务,大家分头行动。

湖心亭那边,小夏已经吃完了纸袋里的云片糕,左等右等还不见彩儿来找他。小夏望着天空,望着云层里灰蒙蒙的日头,他呆不住了,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必须陪伴在彩儿小姐的身边。

城隍庙一带的街巷人满为患。小夏在人群里寻找彩儿,恍然间看到了彩儿的身影,就一眨眼睛的功夫,那身影又不见了。

彩儿有自己的工作要去完成,那是使命。

她在人群里来回穿梭走动,不时地把传单塞进路旁的车窗内,塞进行人的提包里,或是塞进店铺的柜台下面,神出鬼没。

彩儿终于将最后一张传单塞进了一户挂有太阳旗的大门底下。

彩儿散发完传单,总算松下一口气来,这时她想到了小夏。彩儿前面不远是一条横向交叉的弄堂,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她的两名男同学正被一队日本士兵追赶。彩儿见此情况,赶紧回身往另一条弄堂走去。

这条弄堂相对比较安静。她正走出弄堂口,迎面遇见了两名巡逻过来的日本士兵。这两名日本兵见到年轻貌美的女子,他们眼里立即就生出掠夺的目光来。他们相互之间哇哇地说了几句话,无非是在说上海花姑娘大大的好吧,接着就笑,笑得身体像风中的树枝一样发抖。

彩儿暗暗吃惊,感觉有大难临头,她急转身,奔跑起来。

彩儿在前面奔跑,日本兵在后面追赶。彩儿上身穿着的是一件粉红色披风,下面是一条紫色的棉麻裙子,她跑动的时候就像展开了两只轻盈的翅膀,优美而飘逸,有如蝴蝶在半空中飞舞。若是站在原野上看此情景,就像是两个顽皮的大男孩在追逐着一只可爱的小蝴蝶,不弃不舍。

日本士兵训练有素,他们千里迢迢跨洋过海从日本跑到中国大陆来,上海滩的小街小巷就不成为距离了。

彩儿突然不能再跑了,一个日本兵已经包抄在弄堂的前方堵住了她。彩儿的身前身后都是日本兵,才两个士兵,却好像满世界都是。彩儿刚要大叫,前面过来的日本兵似乎还很礼貌,示意不要叫喊,叫喊也是徒然。彩儿还是要喊,要喊救命。才喊了一个“救”字,“命”字还没有放出声来,她的嘴巴已经被后面上来的日本兵用手给捂住了,那手虽然不大,却有力,捂得严实,就如一个铁盖子扣在了芳香四溢的酒瓶上。

距日本士兵抓住彩儿几步远的地方,有一间屋子的门口悬挂着大铜锁。日本士兵用枪托就那么一下子,“咣”地一声响,铜锁就给砸开了。

彩儿硬生生被这两个日本兵拖进了房间里,因为嘴巴捂得太实,她感觉到窒息和死亡。这房子的主人应该是逃难离开了上海滩,里面的家具用青花床单和白布遮罩着。当中就是一张木制大床,日本兵掀开床罩,立时有一片灰尘在空气中抖散开来,彩儿处于半晕厥状态,呼吸已经很困难了,她被两名日本士兵按倒在床铺上面。彩儿倒在床上的那一刻,突然惊醒过来。她惊恐万状地睁大两眼,她明白女人生命中最宝贵的地方将要遭到侵犯。彩儿没有力气再喊,也不敢喊,她感觉脸上一片冰凉,一把白晃晃的刺刀像溜冰似的在她的脸颊轻轻地滑来滑去。拿着刺刀的日本兵似乎在警告中国姑娘,如果敢发出声音来,如果敢挣扎,漂亮的脸蛋就会跟剥熟鸡蛋似的给剥开,脸蛋下面是脖子,脖子若是再切开了,就会跟脑袋分离。

彩儿的眼里满是泪水,她怕死,她又想死,但是她的生命已经由不着她了。骑在彩儿身体上的那名个头矮一点的日本兵,猛地伸手从她的肚皮下面往上掏过去,一下就抓住了她高耸的乳房。她的乳房柔软而有弹性,就像一只生命力旺盛的小兔子。在那一刻时,彩儿惊吓得灵魂出窍,“啊啊”两声惨叫,人就失去了知觉。现在的彩儿已经不会动了,失去知觉跟死亡没有了区别。

拿着刺刀的日本兵站在床边,笑看着床上熟睡般鲜花一样的女人。骑在彩儿身上的日本兵腾出另一只手来,掀开了彩儿下身的裙子,又腾出一只手来松解自己的裤腰带。

两个日本士兵今天真的很幸运,也许他们昨天晚上睡觉还梦到过今日要发生的好事儿。可偏偏这时候,“轰隆”一声,门开了。

准确地说那扇大门不是被推开的,因为门板整个儿倒塌下来,完全跟门栓脱落。仿佛是雷击的力量,才能将如此厚重的门板击倒。

门口立着的人,是小夏!

小夏的身体立在门口挡住了外面的阳光,无法看清他脸部的表情。小夏把屋子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彩儿悲哀凄惨地叫喊似乎还跟琴弦一般牢牢地绷在他的脑门上。他的眼睛使劲地往上睁大一点,此时顿感脑袋里一阵生疼,他站立住了,站立得似一座石头山。

屋子里的人听到了房门倒塌的声音,显然不是地震。

拿着刺刀的日本兵身材也算高大,却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敢破门而入,自然而然就要生气了。日本兵哇啦啦地叫嚷了几声,大意是来人如此大胆,竟敢坏了我们兄弟的美事。日本兵手持刺刀朝着小夏走去,小夏却不胆怯,大概也不知道什么叫胆怯,迎着刺刀就上前来。日本人这就要开杀戒了,那把刺刀在身前摇晃了几下,极有招式,呼了一下,朝着小夏的心口窝刺去。小夏压根就没想到要躲避过来的刺刀,在刺刀距他胸前三公分远处,他的左手下探,往上就那么一抬,击中了日本兵的手腕,那把刺刀当即脱手,弹到了半空间,小夏右手一伸,接住刺刀后把,顺势往前一推,刺刀如利箭似地捅进了日本士兵的心脏,力量之快之猛,竟然让刀锋穿过对方身体的后胸,“吱”地一声,刀尖插在了木板墙壁上。

那个高大的日本士兵声音都没来得及哼出个响,人被刺刀捅穿,就脚尖落地,身体像一边要垮下来的生猪肉,悬挂在墙壁上面了。

这才就几秒钟发生的事。另一个床上骑在彩儿身上的日本士兵,见此景况,人一时傻呆,惊骇无比。这个日本兵当然也不是吃干饭的,看来杀人还算是个老手,他没有去后腰拔刺刀,身体往旁边一转动,半蹲在床上,提起了一边的三八大枪,一拉枪栓,子弹“咣当”一声上了膛,朝着对面的小夏就是一枪。距离也就五步远不到,枪口是朝着小夏脑袋的,那颗脑袋理应要开成一朵花。

而此时,小夏只是微微往旁边一侧身,枪声响起,飞来的子弹从小夏的鼻尖划过,在墙壁的木板上打出一个眼儿来,而且冒出了一缕黑烟。日本兵见第一枪没打着,接着要打第二枪,但是晚了,小夏仿佛一只斜飞而下的风筝,飘到了日本兵的跟前。小夏好像没有用拳头,只是用力往前推了一掌,正中对方的面门,“咚”的一声闷响,日本兵的后脑勺撞在了墙壁上,仿佛一块什么东西给砸烂了。这名日本兵往旁边躺倒的时候,墙壁上就像是刚涂上了红油漆,鲜亮鲜亮,好大一片,只是不太规整。

这时候的小夏,变换成了另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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