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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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找到人再治你!”
秦昊尧越过等在门边的琼音,冷冷丢下一句,黑眸之中的寒意却让琼音顿时低下头去,不敢看他此刻的阴沉面目。
她当然早已料到秦昊尧会惩罚相关之人,但这辈子,她愿意去做穆瑾宁吩咐的所有事,因为穆瑾宁做的,她也相信是对的。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会逃得掉一阵好打,即便皮开肉绽,她还是不觉得后悔。
目送着秦昊尧远走,她才打开门去,寻找主子的踪影,却蓦地低呼一声,只见穆瑾宁已然倒在门后的地上。
无论她怎么呼唤穆瑾宁,多么歇斯底里的声音,都无法让穆瑾宁回过神来,睁开眼眸。
琼音皱着眉头,却不再开口喊她,生怕引来过多的关注,急忙扶着穆瑾宁起身,让她躺在床上,给主子盖上锦被,将放在中央的暖炉搬到窗前,她坐在床沿,反复揉搓着穆瑾宁宛若冰块一般的双手,直到那一双柔荑发红变暖,她才暗暗舒出一口气。
为穆瑾宁掖了掖锦被一角,琼音的心七上八下,她不知穆瑾宁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明明在御花园还好好的,难道是因为跟秦王的争执而动了气,才会昏厥在地?!
只是琼音也隐约觉得,这般的理由,并不站的住脚。
咽下口中的苦涩滋味,她说服自己先等等,不愿太早惊动别的人,等待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总算看着床上的人儿的眼珠轻微转动,双目有了慢慢的动静。
琼音俯下身子,在穆瑾宁的耳畔轻轻说话,想拉回主子的神智:“郡主,你好些了吗?”
人儿最终幽幽地睁开了双眸,她的眼前仿佛还是一片迷糊混沌,琼音的身影几乎像是一片散漫的光影,虽然她认得出琼音的声音,却认不出琼音的人来。
“要我去叫太医来吗?”
琼音请示穆瑾宁的意思,只见穆瑾宁用尽了力气缓缓摇头,她费力牵扯着嘴边的笑容,柔声说道。
“我只是太累了,让我睡会儿,别再叫醒我。”
琼音闻到此处,默默点头,看着穆瑾宁再度合上眼眸,也不知为何,她觉得穆瑾宁这些天,常常显得太过疲惫憔悴。
“外面什么声音。”
睡了两个时辰后,她悠然转醒,耳畔的刺痛随着沉睡渐渐平息许多,不再嚣张跋扈让她痛苦难耐,如今仿佛有一阵淅淅沥沥的清新声音,安抚了她因为疼痛而疲惫的双耳,就像是一股子清流,在心口缓缓流淌。
“没什么声音啊。”琼音疑惑不解,转着头望向窗外,窗外不曾下一场雨,也不曾飘一场雪,她安静地倾听了许久,只能低声说道。“也许是风声吧。”
“郡主,你是不是身体不适,这么瞒下去好吗?”琼音见穆瑾宁最终恢复了沉默,她心中愈发不安,鼓起勇气问道。
“我只是刚从北国回来,身子还没养好,如今天寒地冻的,易受风寒而已。别多心了,也别跟别人多嘴。”
穆瑾宁弯唇一笑,心平气和地吩咐一句,咬牙撑起身子,依靠在床头,安安静静地望向自己的双手。
琼音站在床前,为穆瑾宁倒了一杯热水,只是转身去看她的时候,却又见到穆瑾宁垂眸微怔的模样,顺着穆瑾宁的眼光去看,琼音却发现,主子看着的,只是那一双素白柔荑罢了。
那双手太干净,纤细的青葱玉指,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幽绿色的碧玉戒指,增添一抹贵气。
她突然,不知道穆瑾宁到底在看些什么,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她有一刻,觉得,或许今天的事,还没有彻底结束。
正文 186 她没想过要陪他那么久
翌日清晨,穆瑾宁执意要离开秦昊尧的寝宫,一句嘱咐下去,宫女红梅紫鹃不敢违逆,只能搬着几件行李一道走去原本的淑宁宫,打扫了半个多少时辰,这才让人搬了进去。
等到消息传到秦昊尧的耳中,穆瑾宁早已走出寝宫,去了淑宁宫。
她的脚步停下来,抬起眼眸,眸光落在淑宁宫的巨大匾额之上,金色的匾额宛若千斤重,黑色字体清晰端正。
两名宫女已经将物什摆放整齐,她迈入门槛之内,神色平和地缓步走过这座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听人说在她离开的时候,也有人定期来打扫整个宫殿,或许是秦昊尧的意思。
至少如今她环顾四周,这儿并不曾像是长期无人居住的荒废之地,仿佛主人只是离开了几天而已,宫女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打扫,很快就让这儿恢复了往日的窗明几净,清净优雅。
红梅搬来一盆水仙花,放置在花架上,绿叶之中绽放了五六朵白色明丽的花朵,宛若用白雪堆积出来的颜色,嫩黄色的花心,让人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心中祥和。
紫鹃将她平素最爱穿的几件衣裳带来了,折叠的整整齐齐,走过她面前的时候,熏香的味道久久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神色自如地坐在桌边,凝视着某一处风景,或许宫中人早已对她有千百种的揣测,她是曾经的槿妃,又会是将来的什么人呢?
很多人会耿耿于怀,会异常在乎,但唯有她根本不在意。
只是说出去的话,谁也不会相信她不在意。
没多久,门边便传来脚步声,她却不曾直视门边站着的人,转过头去,眼看着红梅将两床鲜红色的锦被铺在床上,她弯唇一笑,今天夜里独自一人睡,想必也不会觉得冷了。
否则她自从回到大圣王朝的皇宫,无时不刻觉得寒冷。
这个冬天还要多久才会过去?春天,暖融融的春天,何时才会来呢?
“你就因为昨天那件事跟我置气,甚至搬出来,就为了让我妥协,放任他们在宫外生活,甚至假装不知道他们的行踪,任由他们快活地活下去?”
冰冷的话从门口传来,秦昊尧阴着脸,大手一挥,宫女们头一低就走了出去,琼音虽然有些不舍,却也还是跟她们离开了,将门掩上。
“我不是孩子,不会做这么孩子气的事,也没想过此事会继续让你费心劳神。”穆瑾宁回过脸来,不禁眯起眼眸来看他,如今她的眼底似乎容不下任何东西,秦昊尧的影子,就跟昨日一样,还是一道光影罢了,模模糊糊。
她是一旦生气就吵闹着耍赖,要离家出走的孩子,再说了,她不觉得接下来的人生,还能从秦昊尧的手掌心逃脱出去。
“我还在宫里住着,没有逃走,只是换一处地方,往后我们似乎有很长的时候会争吵,或许离得远些才不会让你看了心烦。”她朝着那熟悉的光影微笑,神态温和亲切,她这般解释,没有任何一分慌乱。
渐渐的,他的英俊面容,俊挺身影,在她的眼底越来越清晰,她也不解为何今天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才认出来这个男人。
这个,仿佛早已刻入她心脏深处的男人。
“心烦的人,真的是我吗?”他俯下俊长身体,蹙眉看她,一手越过她,撑在圆桌上,俊脸对着穆瑾宁,那一双眼眸不若往日一般清澈,半眯着仿佛隔着一层水雾,他无法看清她此刻的喜怒。
他纵容自己不再回寝宫过夜,但争吵过后,在无人的深夜,她还是占据了他整个脑海。因为秦玄和夏侯柔,他们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战斗。
没有人确定,这场战斗最终可以和平收场,不损耗一兵一卒。
她却避而不答,唯独眼中的迷蒙渐渐消退,唇边的笑花越来越浅越来越淡。
她说的轻描淡写,在她看来,要找到太子太子妃的下落,秦昊尧不费吹灰之力。
“即便我不交代清楚,你的手下那么厉害,花上几天功夫一定能把整个京城都搜上一遍,到时候你也不必再担心了。”
她既然已经犯下错,就要一错到底。
“你打算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察觉的到她暗中的反抗,秦昊尧不再谈论那件事,仿佛平息了情绪,淡淡睇着穆瑾宁,随即环顾四周,这儿换上了簇新的软黄色帐幔,花架上也摆放着当季的鲜花,两套桌椅都擦拭的干干净净,地面上铺着正红色的厚实地毯,地毯上有粉色牡丹花的花样,象征富贵荣华。
“是,反正我也住习惯了。”穆瑾宁的眼神,直直落在秦昊尧的身上,她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一番话,仿佛悠闲自得。
哪怕一次,也想要肆意妄为,哪怕一次,也想要跟随自己的心做决定,哪怕一次,也只想把她觉得对的,当成是值得付出一切去做的事。
他们两人还没有任何名义,虽然以前纠缠不清,但两人住在一起,也不是不能让人捉住任何把柄。
“你以为我会拦着你?既然你喜欢,那就住在这里。”
秦昊尧的语气,依旧还有不满不快,但他伪装地很平静,冷冷淡淡丢下一句,算是敷衍。
这世上,千百年来,的确没有宫中的男人跟女人同住一个宫殿的先例。
“我听闻钱公公被你的手下杖责三十,他年纪大了,只是听从我做了你不喜欢的事罢了,我也不敢有太大的请求,只希望你能让人给他送去药和热水,别让他病得更重。”穆瑾宁站起身来,目光与他直视,唇边没有任何笑容,郑重其事。
秦昊尧的眼神一变,他的心中溢出层层叠叠的寒意,他根本看不到穆瑾宁的任何动摇,有些嗤之以鼻。“你是在求我?”
“是啊,难道非要我跪下来,才算是求你吗?”穆瑾宁默默望着他,沉默了半响,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笑容,她话音未落,作势就要跪下。
“你的理直气壮,几乎让我开始怀疑我做的才是错事。”秦昊尧噙着冷笑,却不耐地拦住她,他那么想念她,想要她重新回到自己的面前,并不想日日让她跪拜叩谢的。
闻到此处,穆瑾宁的眼波一闪,面带愧疚,眼眸流转之间,一派寂寥苍凉,看的秦昊尧于心不忍,他重重叹了口气,眉头始终不曾舒展开来。“你有你的人情,我有我的规矩,穆瑾宁,你这是要我难做。”
他从未如此为难,穆瑾宁清楚自己是在得寸进尺,是在讨价还价。否则,按照宫中的规矩,钱公公早已朝不保夕了,又何止是三十杖责?
她有些许莫名的内疚,她虽然无法说服自己跟年少时候盲目爱他,但她也不曾狠心不顾他身处险境,或许身在皇宫,为难的人,又何止一两个?!
她垂下长睫,仿佛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之中,浅浅一笑,低声细语。“以前,很多关于你的消息,你的传闻,我都是通过钱公公知道的——”
“你的意思,我还要感谢他,把他当成我们的半个媒人?”一句嗤笑,透露出满心的鄙夷和不在乎,秦昊尧看她还是执意为钱福禄求情,眉头更重,眉宇之间一派阴霾,整个人显得生人勿进的生疏和冷漠,仿佛别人所说的人情,在他的眼底,也是不值一提微不足道的尘土。
“既然你不愿答应我,那也就算了,再说下去,也只是不欢而散。”
穆瑾宁看他如此坚决,面色白了白,藏在心里的话,当然说不出口了,她不是没想过此事的严重后果,如今说什么都是累赘。
他冷着脸睇着她,她全然不知,自己所说的,所做的,到底有多么残忍。
这一场争执,让原本就没有结果的事,变得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