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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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大多人都是素未谋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谈婚论嫁了,你能为她们考量这么多,就是她们的福气了。”
这么说着,秦昊尧站在她的身侧,并不着急,看着她将名单写完,神色是难得看到的平和,她做事小心谨慎,仔细细腻,想法周到得体,他相信自己有看人的眼光,并非因为是他喜爱的女人才失去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她是个可以托付信任,更是个可以管理后宫的女人。
她闻到此处,却一笑置之,她清楚在王朝之中,因为姻缘而得到幸福的女子不少,因为姻缘而从此身处水深火热的却更多,她或许能够做的并不多,但却心有余悸,不想再看到任何的悲剧。
或许她最初的感情,比很多人都幸福吧,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正如秦昊尧所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们注定在新婚之夜被夫君掀开喜帕的那一瞬间,抬起脸看到的第一眼,就要认定那是她们此生该付出全心甚至一切去深爱的男人。
至少,她还可以容忍自己的心,跟随当初的悸动,哪怕世人都觉得她傻,太疯狂,她也还是比这些命运不受自控的闺秀更幸福。虽然后来很多事,却并未因此而变得圆满。
“外面的风雪很大吗?”穆槿宁收回了心中的思绪,她的眼神清明,却又带着女子的柔情,她伸出手来,柔荑覆在他的华服上,冷意几乎深入绸缎料子内,让她温暖的掌心更像是触碰到一块寒冰。
“怕是还要下好几日,今年冬天会很冷。”
秦昊尧顺势将手掌握住她的柔荑,薄唇边有了笑容,虽称不上多么亲切温柔,却也不再让他看来森冷阴沉。
“我已经吩咐下去,原本伺候你的那对婢女会进宫来,有熟悉的人陪伴,也免得你一个人孤单。”
他走到桌边,径自倒了一杯暖茶,将茶杯握在手心,不留痕迹地打量她的神情。
“好。”
她扯唇一笑,面孔上并无异色,或许如今不管如何,他当真越来越顾及她的感受。或许这是好的开始,或许。
会让最后的结果,变得更难。
穆槿宁朝着他走来,从容弯下腰,眼神一敛,为他空了的茶碗继续斟了一杯,她从第一天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身上的端倪,他并非只是因为疲劳过度而消瘦憔悴,听王镭说,在他刚满二十岁的时候,由于在军营中长途跋涉出生入死而患上的疾病,到后来就不曾断根,每年都会发作。而去年开始,似乎他的头痛病,发作的更加频繁了。
“你这几个月一直再患头痛病吧。”
秦昊尧却脸色一沉,言语之内满是不快:“这回多嘴的人是谁?王镭?还是王谢?”
“我也有自己的眼睛,多多少少还是看得出来。”穆槿宁记得她刚回来那一夜,他甚至还喝了整整一壶酒,这病原本就该忌酒,当下她就觉得不对劲,更没想过,他喝酒之后该多不好过。虽然今日清晨,她的确仔仔细细问了王镭一回,王镭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她还是清楚其中的厉害。她明白秦昊尧是个能忍的男人,生活上却没有那么挑剔在意,或许因此才纵容头痛病总是不见好。她话锋一转,面色愈发凝重:“御医说过药石若是配合针灸,见效会快些,为何不试试看?”
秦昊尧的语气,却有些不屑一顾,他无声冷笑,不以为意。“只是小毛病而已,这世上哪个人还没有一些不足?御医总喜欢危言耸听,好显得他们医术高超,没有白拿朝廷的俸禄。”
“连御医的话都听不进去吗?那我说的话,你或许也不会放在心上了。”穆槿宁看他依旧一如既往的固执,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她眉眼之内隐约可见微微的愁绪。
“只是觉得麻烦。”秦昊尧看着她的担忧,心头却一热,他伸手轻轻触碰她的肩膀,并不要她多想。
“若是信得过我,这几日就让御医来针灸吧,你若不保重自己的身体,如何能够当大圣王朝的君王?”
穆槿宁的眼神恳切,与他眼神相交汇的那一刻,他却笑着点头,连自己都觉得坚持那么久的事被一个女人轻易说服有些可笑,但他并不厌恶被她关怀的时候。哪怕是一样的话,到了她的嘴边,却更加顺耳。
“并不会耽搁太多的功夫,治病原本就不能一蹴而就,需循序渐进,若是你觉得针灸的过程太乏味漫长,我就陪在你的身边。拿几本折子,读给你听,时间就会过的快些,你意下如何?”穆槿宁看他静默不语,清楚他开始动摇,她的眼神清澈动人,眉峰之间的愁绪也随之彻底散开。
“你为我如此着想体贴,我如何能不接纳你的好意?就照你说的去办。”秦昊尧的唇边溢出这一句,笑颜对她,神色松懈,唯独她明白他很难耽误处理国事的时间不肯大意才迟迟不愿接受御医的建议,或许如穆槿宁所言,病是拖不得的,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更应该全部治好。
他们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他不容许任何人自暴自弃,哪怕是自己。
紧紧握住她的柔荑,他的黑眸直直望入她的眼底,她的坚定,宛若一江春水,早已融化了他心中的凉意。
不管今年冬天到底有多冷,他都觉得满足。
“我会看着你的,在治病期间,滴酒不沾。”穆槿宁说出这一句话,秦昊尧却不禁低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响亮,若是换做平日,任何人多讲几句他都会厌烦,觉得罗嗦,但穆槿宁宛若老夫子一般如此循循教诲,他却更觉有趣。
穆槿宁说的认真,从未看过秦昊尧如此开怀的模样,她有些怔然,却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任何可笑之处。“你笑什么?”
“当然是觉得高兴。”
秦昊尧以双臂圈住她的娇躯,俊脸上更多了动情神色,他嗓音一沉,脸上的笑容并非伪善,而是发自内心。
“你嫌我话太多了?”穆槿宁任由他抱着,也不躲闪,也不显露太多的欣喜欢愉,压低嗓音,轻声低语。
“话多些好”黑眸之内升腾了莫名的情绪,他宁愿此生听她一个人的嘱咐叮咛,也不想再一个人孤独下去,敛眉,他任由胸口的娇躯将他华服之上的凉意都扫空,他的俊脸之上,喜怒难辨。
她闻到此处,一笑置之,却不再言语,背后的男人就这么抱着她,虽然无人再开口,但彼此的心中,却也各有心思。
午后,她再度重新检查了一下手中的名单,看个仔细,免得出了纰漏,惹来更多的怨恨。她见秦昊尧专注于国事之上,走到他的身侧,低语一句。“你不再看一遍了?”
“直接让礼官去告知各个宫里的人就好,他们自有分寸,会按照礼数把所有事都准备好。”
秦昊尧丢下这么一句,并未接过穆槿宁手中的文册,抬起俊脸,淡淡睇着她。
穆槿宁轻点螓首,收了回来,不再打扰他,走出门,让掌事公公将名单送交给宫内礼官。
“对了,如今药膳房还有几位太医?”穆槿宁掩上门,喊住了公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话锋一转,神色温婉平和。“从明日起就准备让人来做针灸,不知哪位在这方面术业有专攻?”
“如今药膳房还有五名太医,娘娘。”公公仔细回想,将如今药膳房太医的名字报了一遍,穆槿宁看似平静,只是眉峰轻蹙,她低声问道。
“赵太医不在药膳房当值吗?”
公公低头,据实以告:“回娘娘的话,早就不在药膳房了。”
穆槿宁挽唇一笑,压下心中的情绪,神色自若。这个偌大的皇宫,似乎还隐藏着无数她来不及揭晓的秘密。“他早年跟随老太医学习针灸之术,虽然年轻,但悟性却高,若是能让他来为爷治病,或许再合适不过。”
“娘娘还是另请高明吧,爷绝不会让赵太医为他诊治的,更何况如今赵太医自身难保。”
公公欲言又止,前半句话很好解释,因为语阳公主的关系,秦昊尧的确不愿再见赵尚,觉得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但后半句话,自身难保四个字,却让她的心口掠过一片凉意,她不由地想起赵尚跟东宫往来密切的关系,或许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太监看着穆槿宁若有所思,正犹豫该不该离开,穆槿宁却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好,你先去吧。”
穆槿宁望着殿外的飘雪,雪越下越大,寒风肆虐,寒意无孔不入,她只是站在殿外说了几句话而已,风中夹杂的雪花,便已经钻入了她宽大的袖口之中,手腕处传来细微的凉意。
她探出手去,雪花拂过她的手掌,脸上的笑容渐渐崩落了,仿佛她即将迎来的,是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新的开始。
她似乎不该跟过去的故人有更多牵扯纠葛,但惟独设身处地才清楚,狠心不顾他们的死活,不顾他们是否过着痛苦不堪的生活,对她而言有多难。
这一回,她的初衷,宛若摇摇欲坠即将崩塌的宫墙,这一场暴风雪来势汹汹,实在很难抵挡。
那一片雪白孤寂,飘入她的眼底去,让她的眼神也渐渐退去了暖意,愈发清晰,也愈发清醒。
她却没有任何留恋,顷刻间转了身,走入外殿,将双门关上,隔绝开室外的寒冷风雪。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秦昊尧的转变如此之大,他对她很好,太好,甚至让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总觉得,他知道了一些什么。
但却只是一瞬,他抬起头来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她的唇边有了温和的笑容,他在她的眼神之内,看不到别的情绪,虽然比不上崇宁少女时候的热忱激切,却也更让人不疑有他,经过多年来的历练,更具有一种沉淀人心的力量。
仿佛她看着经过的地方,哪怕是白雪皑皑的地面,也会瞬间开出绚烂鲜艳的花朵。
这一个冬天的初雪,足足下了三天。
来势汹汹的大雪,仿佛为他们画地为牢,逼得三天都呆在寝宫之内,让他们时时刻刻相对,夜夜相拥而眠。
或许人也像极了野兽,越是到了寒冷的季节,更贪恋从对方的身体上汲取温热体温。每一夜的缠绵,也让他更确定她是的女人,这一年来,他对她的渴望和思念,让他越来越像极了无法餍足的野兽,他不只是想从她的身上得以御寒,更想得到告慰。他从不为了男女情长而失去理智,清楚男女欢爱也不过是各取所需,但在穆槿宁的身上,他却不只是宣泄。这一种情欲,这一种欲望,居然也让他越来越沉溺,更因为猎物的美好,他甚至险些无法克制自己的身体,险些无法顾及到她的娇弱,恨不得鏖战到天明,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可以融为一体,如胶似漆,再不分开。
缠绵悱恻,似乎到这几天的时候,他才更懂得其中的寓意,才更体会的淋漓尽致。过去拥抱过的任何一个更美更艳的女人,都不曾让他有如此的痴迷沉醉。哪怕曲琳琅这般妖娆艳美的女子如何挑逗,他也从未宛若痴情男人对女子那么动容。
圈住她蜷缩宛若懒猫般的身体,他的唇角不自觉上扬,此刻俊美无俦的面庞上,因为疲倦懒散的神情,更增添了几分慵懒的迷人魄力,他伸出手,将一缕发丝拨到她的面颊旁,过去的噩梦,他不希望她记得,也不希望自己介怀。
如今,已经雨过天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