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江湖-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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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中,他们在湖上消磨了一天,双方皆在有意无意中探寻对方的底细。
王海华是探赵羽飞的家世、胸中所学。来杭的真正意图等等。
赵羽飞则探询附近的变故。最近所发生的奇事异闻、地方上的治安情况。各地武林人物的动静。
双方皆有所获,也各有所失。
傍晚时分,听罢南屏那发思古幽情的钟声,画舫即划向清波门。
船泊上堤岸,已是暮色四起,黄昏将临,城门即将关闭,附近一些准备夜间游湖的游船,游客们笑语喧哗,显得相当忙碌。
王海华偕赵羽飞离船登岸,笑道:“赵兄,明晨兄弟亲至客店促驾,至南北高峰作竟日游,夜宿龙井茶园。”
赵羽飞道:“王兄盛情,兄弟感谢不尽,明日兄弟有些俗事待理,三日后如无俗务,届时当造府拜望,畅游西湖十景,如何?”
王海华干咳了两声,尚未发话,石首第三艘画舫的后舱内人影一闪即没,一道寒芒在三丈外电射而至,目标是王海华的右腰肋。
赵羽飞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电芒,伸手一拨王海华的右肩,王海华身不由己向左后方疾退,吃了一惊。
电芒一惊而过,嚓一声,贯入一株合抱大的柳树。
一声水响,发射暗器的人跃入水中,入水的身法十分高明。
王海华走近柳树,不胜诧异悚然道:“飞刀,这人为何要暗算我?”
是长有一尺,重心在前的中型飞刀,份量不轻,难怪飞行时毫不旋转。
在画舫上尚未下船的小秋急叫道:“是一个蒙面人,快去查那艘船。”
赵羽飞伸手拔出飞刀,瞥了一眼,惑然自语道:“飞刀圣手周永川的飞刀,这位江南黑道大豪为人虽然无恶不作,但颇讲江湖道义,从不用飞刀偷袭暗算,今天他怎么了?”
王海华听不清他的自语,问道:“赵兄,你说什么?”
赵羽飞道:“刺客入水了,那艘船上面想已无人。王兄,你在杭州有仇家吗?”
王海华道:“仇家?兄弟为人坦率平和,本城的人谁不知晓?交往的人全是名流子弟,怎会与人结怨?”
赵羽飞道:“武林门章家兄弟如何?”
王海华道:“这个……以往为了组训民壮团练的事,曾经有过争吵,但算不了仇恨。”
小春、小秋两侍女,从刺客的船匆匆返回,小心地递上一件青袍,禀道:“三少爷,船是空船,舱内遗留下这件袍子。”
赵羽飞接过青抱略一察看,摇头道:“不会留下线索,无从查起。王兄,今后请小心些,最好少露面。这次行刺失手,下次你就不会如此幸运了。走,兄弟送你们进城。”
送走了王海华,赵羽飞怀着满腹疑云,径自返回永昌老店。
距店门尚有十余家店面,夜市刚张,街上灯火辉煌,逛夜市的人摩肩接履,好不热闹。
他暗中留了心,飞刀圣手周永川那一飞刀,已令他心生警觉,嗅出了危机。
他怀疑那一飞刀到底是射王海华呢;抑或是以他为目标?
如果以他为目标,这意味着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如果目标是王海华,王海华既未与人结怨,谁会收买江湖黑道高手行刺?
杭州四大世家的年来动态,他已从灵隐寺麓大师处知道得一清二楚,四大世家中,唯一可能与江湖人有所往来的,只有武林门章龙、章虎兄弟。
章家出面组训民壮,这是获得官府支持的正当行为,多年前海盗与倭寇横行海疆,茶毒东南沿海前后数十年,杭州一带受祸尤烈,组训民壮防盗,乃是沿海各府州的要务,章家出钱出力,甚获地方人士的赞誉。
组训民壮需聘技击教头,少不了与江湖人有所往来,这是正常的现象。
飞刀圣手周永川,是不是章家请来的教头?
令他大惑不解的是,章家没有派人刺杀王海华的理由,组训民壮的事,双方难免意见相左,些少争吵,算不了什么深仇大恨,用得着行刺杀人?
问题是否出在那位虬须大汉护院许彪身上?王海华已经表示过喜结交市井豪杰,与三教九流的人有所往来,是否其中有难言之隐,无意中结下了不解之仇?
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跟踪,他在离开望江门王家时便发觉了。
这两位仁兄胆子真不小,愈跟愈近,不知有何图谋?
接近店门时,他突然转身举手一挥,然后悠闲地入店,若无其事径奔上房。
两个跟踪的人本已接近至身后三丈左右,蓦地人丛中闪出两个船夫打扮的人,在两个跟踪人身后出手,手一触两人的后腰,人便浑身一震,神智昏迷,被两船夫一人一个挽了便走,折入小巷失去踪迹。
已经是掌灯时分,推开房门,坐在椅内沉沉大睡的石头,一惊而醒,欣然道:“大爷回来了?小的快闷死了。”
赵羽飞笑道:“看你,睡得眼都快肿了,还觉得闷?你没出去乱跑吧?”
石头摇摇头,把风耳不住扇动,抓抓光头道:“小的睡是睡了,可没有乱跑。”
赵羽飞问:“那两位公子爷来了吗、”
石头愣头愣脑直瞪着他,道:“小的不知道,中午吃的是剩菜,一整天没离开房门一步,没过去看……”
赵羽飞道:“好吧,你到前面进餐去吧,这里的事你不必过问。”
石头接过他递来的一锭碎银,兴高采烈走了。
他出门站在廊下,目光扫过院子。这一排上房住了不少旅客,全是些颇有身份携有家眷的客人,进进出出相当嘈杂。
走廊的末端,院子尽头廊柱下站着一个人,远远地高举右手像在伸懒腰,连伸三次。
这是蒲毒农化妆成的旅客,用手势通知他邻房有变。
他心中有数,得知邻房是自己人,一切平安的手式,然后推开为石头订下的上房。
灯光下,他眼前一亮,顺手掩上门,倚门而立,喜悦地伸出双手。
两声娇呼,两位年轻的少年书生,飞燕投怀般同时将他抱住了,室中幽香扑鼻。
“赵郎……”一位书生情意绵绵地轻唤。
“羽飞……”是另一位书生的娇呼。
赵羽飞分别在两书生的粉颊上各亲一吻,笑道:“你们总算来了,半载相思,想你们想得我好苦。”
两书生是吴仙客和于娉婷,三人相拥相倚亲热片刻,方在桌旁并肩坐下。
吴仙客动人的樱桃小口撅得高高地,似嗔似怨腻声道:“冤家,我们来了大半天,等得心焦神乱,你却去游湖去了,是不是有美如天仙的船娘把你留住了?”
赵羽飞苦笑道:“天地良心,为了侦查动静,脱身不得,几乎挨了一飞刀,发飞刀的是一个蒙面人,可不是美如天仙的船娘。仙客,你们怎么不在晚上来?”
于娉婷整个娇躯倚在他身上,羞笑道:“麓大师派人通知我们说你来了,我们恨不得插翅飞来与你相会,哪能等到晚上。”
吴仙客也满怀幽怨地接口道:“上次你到黄山随范南龙走后,你师伯分别派人把我们护送来杭州与你相聚,岂知你不等半年期满,便出了事远赴镇江,我们来晚了一步,到达时你已经走了,到底在忙些什么?”
于娉婷道:“要不是麓大师不许我们离开,我们早就到镇江去找你了。你呀,大概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有意丢下我们不管,另去找……”
赵羽飞伸手掩住于娉婷的嘴,叹口气道:“娉婷,你说这些话不公平的,这次到镇江,出生入死,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情去儿女情长。”
于娉婷道:“上次帅叔祖智药大师说你去办一件事,事办得怎样了?还顺利吧?”
他当然不能把与范南龙黄山践约的事说出来,更不好将尤丽君的事告知两女。”
他握住两女的手,慎重地问道:“仙客、娉婷,你两人都是水仙宫老仙的义女吧?”
吴仙客道:“是呀,水仙二号的凌春风,也是老仙的义女,要不是身份特殊,休想主持水仙舫。”
赵羽飞道:“范南龙是水仙舫的总巡,也是老仙的独生子,你们知道老仙还有女儿吗?”
于娉婷道:“听说过,但从没见过面,听说她共有两个女儿,世间知道她们的人少之又少。”
赵羽飞道:“两个女儿?老仙替谁生的?”
吴仙客道:“不知道,老仙从来没提,到底有没有女儿,谁也不知其详,谁敢问呢?”
赵羽飞又问道:“你们水仙宫的人中,有没有一个叫文公柏或华斌的人?文公柏年约三十出头,华斌是二十余岁的英俊年轻人,但却被尊称为大哥。”
于娉婷摇头道:“没听说过,水仙宫全是女人,恐怕唯一的男人就是范南龙了,他是老仙的独子。”
赵羽飞不死心,又问:“宫中是否有金发红发的番人?“
吴仙客笑道:“赵郎,你想到何处去了?”
赵羽飞道:“听你的口气,一定没有。仙客,你不是说水仙宫设在金陵城内吗?”
吴仙客道:“那是老仙说的,我们从没去过。”
赵羽飞道:“水仙三舫行走江湖期间,曾否在杭州逗留过?”
于娉婷道:“我知道二妹凌春风的水仙二号,曾经多次在杭州逗留,这一带是她的活动区。”
赵羽飞道:“除了水仙舫之外,你们是否建有可渡海放洋的海船?水仙三舫如无大风涛,或许可在海中行走,但风浪一大,便有倾覆之危了。”
于娉婷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没有。以水仙一号来说,那是我设计监造的,老仙从没向我说要航海。水仙舫本身没有甚多机关,船身沉重,江河的风浪无妨,但不适宜航海。”
吴仙客道:“赵郎,你是知道的,我们虽是老仙的义女,但所知十分有限,老仙并不完全信任我们,我们知道许多江湖秘籍,却不知宫内的一切底细。”
问不出丝毫线索,赵羽飞甚感失望,转变话锋问:“你们可知绍兴府会稽山聚英楼楼主汪不凡的事?聚英楼三十余年前已经毁于一场神秘的大火。”
于娉婷沉吟有顷,突然说:“有次范南龙来找我,曾在无意中说出有事远游,约两月后方能返回执行总巡的职务。我问他为何远游,他信口说去与楼主商议要事。那时我并未在意,也不敢追问,他口中所说的楼主,是不是汪楼主就不知道了。”
赵羽飞心中一喜,欣然道:“那就不错了,他们做得再秘密,总会有疏漏的一天,一言片刻便会露出马脚。”
于娉婷惑然问:“羽飞,你说什么?”
赵羽飞道:“老仙与汪楼主曾经相好过一段时日,目下仍是姘头,暗中正进行重大的阴谋,我侦查的方向并没有错。”
吴仙客不同意,摇头道:“赵郎,你怎么胡思乱想?老仙以往的事我不清楚,但二十余年前,老仙华灵均正与你师伯……”
赵羽飞冷哼一声接口道:“二十年前的老仙确是华灵均,目前的老仙却是九尾玉狐徐如玉徐二姑娘。”
于娉婷大惊,骇然道:“羽飞,你……你不是说笑话吧?”
赵羽飞正色道:“我说的字字皆实,华水仙华灵均一代巾帼英雄,岂会不择手段在天下各地,掳劫有根基的美丽小女孩调教为祸江湖?华水仙主持水仙宫,从不惨杀登舟较技的武林人,而你们……”
吴仙客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事非得已。”
赵羽飞道:“那就对了。”
于娉婷道:“羽飞,你有何凭证可证明老仙不是华水仙?”
赵羽飞道:“我已经听到她的声音,杀了她的三妹冷魂仙子徐如冰徐三姨,冷魂仙子临死前说出不少秘密。”
吴仙客张口结舌,意似不信。
于娉婷柳眉深锁,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