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江湖-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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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抓碎了山海夜叉的踝骨。
他向下沉,将山海夜又向下带,速度惊人,直至感到耳中轰的一声,万籁俱寂,巨大的水压阻止他向下沉,眼中视力将变,方停止下潜。
山海夜叉挣扎的力道终于消失了,双股叉脱手。
久久,他出现在海鳅船旁,将昏厥了的山海夜叉推至船边,叫道:“远叔,将人救活,放他走。”
任家众子弟皆是水性超尘拔俗的高手,对救溺学有专精,把山海夜叉腹内的海水压出,口对口用真元度气术施救。
等山海夜叉回过一口气,六艘小船皆被堵在一块儿,四十余名高手谁也不敢独自跳水逃命,距葫芦山尚有三四里,谁能潜在水下逃抵小岛。
山海夜叉完全苏醒了,气色灰败,脸色发青,右踝肿得似乎大了一倍,挺身坐起,盯着赵羽飞摇头道:“阁下,你是第一个在水下击败杨某的人。”
赵羽飞不好说穿是测音仪的功劳,笑道:“好说好说,尊驾在水下能预测敌人的位置,委实令人佩服。”
山海夜又苦笑道:“这是千锤百炼所获的经验,从水中的波动定位,天下无人能及我山海夜又,可是,阁下……”
赵羽飞抢着接口道:“在下虽也不差,强中还有强中手,船上的任何一位兄弟,皆比在下高明。”
山海夜叉狠狠地扫了任家众子弟一眼,大声道:“我不信。”
任远冷笑一声道:“阁下何不试试?我东海神鳌随时可陪你玩玩。”
山海夜叉大骇,惊得跳起来,骇然叫:“你……你是早些年飞舸怒闯大洋山黑水洋,搏杀东海第一高手五爪孽龙的东海神鳌任远?”
任远淡淡一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山海夜叉道:“你……你不是死……死于天差平海大将军的火龙船下了么?”
天差平海大将军,是与汪直同列八大寇的著名海寇,姓徐名海,出身是杭州虎跑寺僧,麾下有艨艟巨舰二十艘,辖下有千余海贼,与八百余名倭寇。二十余年前大举进攻海盐城,官兵死伤殆尽,最后被总督胡宗害用反间计,买通徐海的两侍女翠翘、绿珠,而致徐海与八大寇之一的陈东反目,互相残杀被官兵乘机进剿,兵败平湖沈庄,最后落水被杀。
任远大笑道:“徐和尚那些火龙船如果能杀得了我神鳌,他就不会兵败平湖东沈庄,三千倭寇几乎无一生还。在下如果不诈死,他怎敢带八百海贼直入平湖向胡总督诈降?”
山海夜叉摇摇头,苦笑道:“难怪水飘林君实,一而再警告咱们的船,不许接近海盐以北,哨船也不能经过乍浦港。”
笑一笑又向赵羽飞道:“阁下,在下立即返回山东,隐姓埋名永别江湖。”
赵羽飞道:“在下亲送杨兄登岸。”
山海夜叉道:“赵大侠,你知道主事人是谁?”
赵羽飞道:“杨兄如肯明告,在下感激不尽。”
山海夜叉道:“主事人是水仙宫的一位老妇,在下不知道她的来历,但左右的人,在下知道他的底细。”
赵羽飞道:“是不是聚英楼主汪不凡?”
山海夜叉道:“不是,是一个姓王的人,他是大海贼汪直的堂侄,将姓名去掉水旁成为王,年约花甲,真名叫汪通海。当年汪直与罗龙文横行海疆,汪通海曾是贼帅之一,在下的一位朋友,认出他的本来面目。还有,闹海蛟沈九州曾经告诉在下,那位胁迫他的老师父,的确很像汪直的亲弟江魁。汪魁不曾做过海盗,兄弟俩一在陆地,一在海上称雄,知道他们秘密的人,天下不出三五个。”
赵羽飞虎目一亮,道:“那么,聚英楼主极可能就是汪魁了。”
山海夜叉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不曾见过那位老师父。那位姓王的人生得一表人才,方面大耳,神态雍容,气概不凡,连那主事老妇也对他十分客气,定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日后你碰上他千万小心。言尽于此,请送在下登岸。”
赵羽飞向其他六艘小船的人大声道:“诸位,今天赵某冲山海夜叉杨兄份上,放诸位一马,日后见面,希望咱们能以朋友身份相见。诸位如有被太阴手所制的人,请登船,在下替他解去太阴手的禁制。”
山海夜叉笑道:“咱们一登船,太阴手的禁制便由妖妇解除了,船一入海,便不许靠岸,想逃也力不从心,船上监视的人可以有效地掌握所有的人,用不着太阴手禁制,同时太阴手禁制解除后,功力全复可以放手为她们卖命。”
山海夜叉被送回对船,说声各自珍重,船不走葫芦山,绕山南而过,直驶海滨靠岸,高手们一哄而散。
第一天便获得丰硕的战果,击沉了三艘快船,赵羽飞信心大增。
船在附近百里海面扬帆巡逻,搜索可疑的船只。
午后不久,盯住了一艘双樯快船。
这艘船的外型虽然与普通海舶相同,部位岔眼处在后哨,后哨建了舵楼,这是一般海舶缺少的装置,只有五百石以上的大船,方设有舵楼作为船主的居所。
这艘快船曾经绕过金牛山与金粟山海峡,然后转航东北,最后向北航行,速度缓慢,并不急于赶路。
海鳅船跟了三十余里,可疑船只突然掉头。
跟踪期间,舱面始终不见有人走动,这情形与水仙舫完全相同。
可疑船只向右掉头,速度突然加快,帆转至正确方向,轻灵优美地斜转,在波涛中划出一道弧形浪线。
海鳅船跟着转向,速度也开始加快。
两艘船起初速度似乎相差不远,同样是双帆,舱面上同样不见人影,像两艘幽灵之船。
海面附近,不时有一两艘又破又旧的笨重海舶往来,速度比起这两艘怪船来,慢了三分之一,甚至一半。
不久,海鳅船的速度已显出比对方较优,不但风帆的控制较对方熟练,船的破水力亦较对方优异,略为修长的船长,也多了三五分剽悍气概。
但快船高大,耐海性比海鳅船好得多。
快船向东急驶,驶向无边无际的玉盘洋。
海鳅船在后面里余跟进,舱面的任远向赵羽飞道:“他们要进人东海,要利用大风浪摆脱我们。”
赵羽飞道:“这是诱饵,他们想逼我们远航。”
任远道:“要不要追上去?”
赵羽飞道:“目前他们并未表示敌意,我们岂可以海盗行为来阻止他们,能不能派人下水,在舵上弄手脚?”
任远道:“那是不可能的,船速比任何绝顶游泳高手快得多,而且是白天,即便赶到前面去下水等候,他们也会改变航向闪避,人绝难靠近。”
赵羽飞道:“这么说来,除了逼靠抢登之外,是无能为力了。”
任远道:“是的,除非你放弃光明正大的侠义道念头,不然只能等候他们采取敌对的行动。”
赵羽飞叹口道:“那就等吧,且跟上去再说。”
半个时辰后,两船并驾齐驱,相距约十丈左右。风浪愈来愈大,船猛烈地在巨浪中升沉,浪花扑上舱面,整条船湿淋淋地,船像在排山巨浪中钻入冲出,惊险万状。
快船的舱面依然看不到人迹,舵楼是封闭的,也看不到舵工的身影。
海鳅船的前舱甲板上,赵羽飞和任远浑身是水,留心察看快船的动静。
他们失望了;看不出任何异状,像是一艘无人的鬼船,舱门舱窗皆闹得紧紧地,当然看不到内部的情景。
赵羽飞道:“他们如果突然转向,会不会撞毁我们的船?”
任远笑道:“要论控航掌舵的功夫,附近数百里内,小侄是此中魁首,傲视群伦,即使是对向而行,他们也休想撞及。你看那些舱窗,是否看出异处?”
赵羽飞道:“唔,是有点儿不对,不像是开合式的窗。”
任远道:“那是外悬式的平垂窗,上面有铁链承力,弩架的架头可以推出来。在近距离中,他们的弩不难给我们重大的损害,但却因风浪大大而不愿暴露自己,他们知道我们有对付他们的能力。”
赵羽飞道:“他们希望我们冒险跃登,水仙舫舱内外每一寸都是凶险,千万不要接近至五雷珠的投掷距离内。”
任远道:“这就是我不下令靠过去的原因所在,要对付这号称无懈可击的船,我想起了徐海的火龙船。”
赵羽飞道:“用火攻?但无法登舟,如何纵火?”
任远道:“用火箭,你伯父还有制造阴雷的材料,回去请他设法.不必再浪费工夫跟踪他们了。”
赵羽飞道:“对,像这样跟下去,正好中了他们的诡计。”
任远立即打出手式,船速一慢。
等船掉过头来,快船已远出里外去了。
赵羽飞注视着徐徐远去的帆影,向任远道:“引我们远离的诡计失败,他们为何不回头?”
任远道:“他们如果回头,便是改变计划要袭击我们了。”
说话间,快船开始转向。
赵羽飞道:“晤,他们真像忍耐不住了。”
任远双眉深锁,道:“他们立起尾帆了,明显地想要追逐我们。”
快船升起了尾帆,速度立即增加。
任远上舱顶,向后哨叫道:“引他们进入海口,保持等速。”
后哨的任龙欣然道:“得令,到达海口天快黑了。”
快船穷追不舍,但始终未能将距离拉近。
一个时辰后,海口在望。
三十里外南海口的海面,帆影三五成群,一队队商船正向杭州湾驶去。
距海口尚有五六里,夕阳西下,满海霞光,后面两三里的快船,突然传出强灯拼命闪光。
接着,前面一队商船中,其中一艘也传出强烈的闪光。
任远脸色微变,道:“咱们反而闯进他们的船阵了。”
全船立即备战,三十余位子弟各就各位准备停当。
商船队中,有三船离队,升起了尾帆,徐徐掉头转航。
海鳅船航向略偏,靠北岸行驶。
三艘三桅船航向亦变,斜截而来。
追逐良久,任远一声令下,四位子弟熟练地降下风帆,十六支点桨齐动,船以全速从最外侧的一艘三桅船左侧激射而过,片刻便抢至上风。
就在双方相距约十余丈错过的片刻,三桅船出现不少大汉,左舷两具大弩各射出两枝劲矢。但波涛起伏,海鳅船穿波逐浪灵活万分,劲矢一一落空。
三桅船可行驶八面风,但行驶的航道是可以算出来的,不可能逆风直驶,因此一落到下风,便显得笨重知老牛,转动迟缓,失去了紧迫追逐的能力。
而海鳅船却可以任意行驶,主宰了全局。
四艘船皆无法在短期间掉头回转,船上的人手忙脚乱。
赵羽飞出现在了望台上,哈哈大笑道:“你们动手了,原形毕露,看看茫茫大海中,到底是谁家的天下。”
他感到奇怪,四艘船的舱面,皆可看到赤着上身的大汉,难道说,其中没有水仙舫?
他射出第一枝箭,右舷护板后四位子弟四张强弓,也各射出一枝箭。
箭虽然轻,威力自比弩相差天壤,但顺风发射而且距离在百步以内,集中攒射依然威力惊人。
三桅船传出惨叫声,有人中箭。
海鳅船飞快地掉头,咬住三桅船的船尾,不等三桅船斜绕掉头,便已接近了后哨,在箭如飞蝗中,四名子弟己灵活地钻入海中。
另三艘三桅船正绕着大圈子掉头,想救应已力不从心。
被跟牢的三桅船被箭所封锁,舱面没有人敢停留,也不敢掉头,只好顺风直驶。
不久,四名子弟出现在海面,海鳅船冲到,接上四位子弟立即掉头,因为另三艘三桅船已经掉过头来了。
响起两声闷雷,顺风逃走的三桅船突然来个元宝大翻身,巨浪一掀,猛地船尾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