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蓝颜-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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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溢出鲜血,瞳圈渐渐扩散,俯身在铁笼上,她连半招也没有使出,便断了气。
那锹还在大力拍着,仿似无法停止,持锹人机械的抡着手臂,脸却扭向一边。直到听见哑声呼唤:“常欢常欢好了,她死了。”
僵硬的住了手,常欢开始颤抖,猛地扔掉手中花锹,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三个宫女这才松了手,纷纷蹭着向后退去,每个人都一副惊魂不定的模样。
韩端艰难的挪到笼侧,向常欢伸出手去:“我知道她会来所以没有理你,你还好么?”
常欢急喘不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韩端!我要吓死了,现在该怎么办?”
韩端扯出微笑:“你真勇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常欢苦脸摇头:“出去再跟你说,我们要赶紧离开,你能走吗?”
韩端点头:“能!”
钥匙果然就在女子身上,没有人愿意移动她,只得委屈韩端从开了一半的铁门中挪出。
长发散乱,面容憔悴,当他扶着常欢的手摇摇晃晃的站起,第一个动作便是将她揽入怀中,喃喃道:“你没事太好了。”
常欢俯在他胸口,心里百感交集,酸痛交杂,用力点了点头:“我没事,你也没事,太好了。”
桃荣看着他们相拥,忍不住道:“我们还是快些逃走吧!”
韩端放开常欢,拉起她的手,努力提了一口气道:“跟着我。”
一模一样的洞口、铁梯、暗道,只不过这次要短了许多,韩端气弱,走不了几步便要扶墙喘息一阵,常欢架着他,心疼他不知又受了怎样的折磨,暗将萧倾城诅咒了百遍。
五人好不容易摸到斜坡上的铁门,韩端停步,轻道:“外面便是紫楼,萧倾城有可能在楼里。”
常欢回头道:“我们尽量轻些,不要打草惊蛇,跑出倾城楼才算成功。”
推开铁门,五人都深深吸了口气,随即贴着墙边缓慢前移,紫楼里还亮着灯,有隐约说话声音。好在楼门关着,门口无人。脚步一轻再轻,行至楼门阶下,屋内传来了一阵笑声,常欢咯噔停住了脚步,呆呆站在那处。
韩端拉了拉她的手,偏首看着她,没有出声。常欢低头再次动步,五人顺利出了紫楼院门,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沿路向西又走出五丈距离,已要拐向影湖,常欢又不走了,转头对桃荣道:“姐姐,你们沿这条路一直走便能出得园去,小心点,走边隙。”
韩端疑惑:“你要做什么?”
常欢不答他话,仍对桃荣道:“姐姐,请你帮将他送到四海医馆,找庞大夫或者蓝大夫,好好瞧瞧他中了什么毒。”
“常欢!”韩端声音嘶哑,掩不住惊慌,“你要做什么?”
常欢看他一眼,低道:“我听到师傅的声音,在紫楼里。”
韩端怔住:“你”
常欢松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道:“你们快走吧,我要找我师傅。”
三个宫女四下打量,紧张不已,韩端苦恼的扶了扶额头,再抬起时便道:“我同你你一起!”
“不用!”常欢断拒,“你比我更清楚你现在的身子,不要留在这里让他有机会再抓到你,折磨你!”
“可是你”
“韩端!”常欢声音略高,吓得宫女三人立即缩成一团,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我也不会再给他机会逮到我,你放心吧,我很快会去找你。”
将桃荣往前一拽:“姐姐,谢谢你了。”
尽管害怕,桃荣还是郑重点头:“好,我一定把他送去!”
夜色星光下,常欢的表情倔强而坚定,与韩端对视时那黑亮眼中闪动的光芒,使他不能再开口多说一句话,看着她转身而去,韩端勉强笑了笑,心已钝痛的几近麻木。
重回紫楼院,常欢隐身在廊下柱后,听楼内仍有语声,多是萧倾城在说,另一个偶有附和的声音确是师傅无疑,不需思忖更多,常欢也知师傅正是为了救她才到此处,至于为何这么晚了还在紫楼,又为何与萧倾城这般友好的说话,常欢相信,师傅定是有了打算,至于那打算是什么不敢深思。
与蓝兮仅有一门之隔,靠在柱后良久,常欢却无计可施。冲进去是最蠢的做法,只有死路一条。惟有等他们倾谈完毕,师傅离开,她才能现身。沿柱缓缓滑落坐下,常欢又累又困,呆呆看着斜空满天星斗,直觉自己将师傅连累的太深。
本是一介文人画师,本有着青松白鹤的陪伴,在单绝仙境里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逍遥日子,却因为一个身负血仇的小女孩,而彻底改变了生活轨迹。在康州的初次相识时,怎么也想不到她和他会成为师徒,成为最亲密的人,纠缠羁绊的六年时光,自己的不成熟、不懂事、任性妄为是不是已让内敛稳重的他心力交瘁?随后被迫卷入一连串的阴谋、争斗、抢夺、背叛,是不是已让淡泊纯粹的他苦不堪言?可他仍是给了她最大的宽容,最深的爱恋,无限的温柔都融在那一声“欢儿”之中,眷情深入骨血,浓爱刻在心间,他是她的父亲、兄长,更是她的师傅,她的爱人。
伸出手指点向天空,指尖遮住一颗星星,朦胧的光晕氤在指腹,常欢歪着脑袋眼光迷蒙,喃喃道:“师傅”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楼门突然开了,萧倾城呵呵笑着走出,边走边道:“公子今晚好兴致就陪你去坐一会儿,赏赏赏月下湖景。”声音带了醉意,走路也不甚爽利,明月欲扶,被他拨开:“你不要跟着,有公子陪我”
明月缩回楼中,蓝兮随后步出,见他醉态毕露,脚步踉跄,却不伸手,只道:“你慢些走吧。”
萧倾城笑得十分开心,回手一把抓住了蓝兮的手臂:“走我们一起。”
两人走出院中,很久之后还能听到萧倾城远远的笑声,楼门又关死了,常欢脸面紧贴在柱后,不敢看也不敢动,心中震惊不已,师傅竟不告辞,还要陪那人去赏什么湖景?师傅竟不拂袖,任那人抓住他的手臂?镇静,镇静!常欢不断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师傅在敷衍他,若是看到了自己安然无恙,师傅定不会再对他笑脸相迎。
又等了一阵,楼内听不见任何动静,常欢方才轻移碎步,蹑手蹑脚溜出,一路小跑直奔影湖,一路无人,园中异常的安静,四处黑乎乎的半盏灯火不见,萧倾城不晓得将他那些小厮喽啰们都撵到哪里去了,倾城楼不复往日气派热闹,如死园一般阴森荒凉。韩端和桃荣三女已不见踪影,想必顺利出了梅园。
影湖边的矮荆丛后,常欢停步蹲下,露了脑袋向湖心亭观望,月照湖面折出粼光,虽不明亮,也勉强可看到亭中两人的身形,此刻他们正挨在一起。常欢有些气愤,萧倾城酒醉,师傅就不该再与他虚伪客气,甩袖走人便是,这半夜三更的独处湖心,若他动手动脚,可叫师傅怎么应付?
蓝兮哪里知道,他的欢儿此刻就潜伏在湖边注视着他呢?心神俱疲,酒虽然不如萧倾城饮的多,但也足够让他有些眩晕,倚在栏边,看萧倾城开心的挥起长袖,放纵大笑着说道:“你猜怎样?那个女人最后出了一千两!只买我为她奏了一晚的琴,哈哈哈!”
蓝兮不语,挂着微笑听他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的故事:“自十六岁走出家门进了窑馆,她还是第一个花这么多银子买我,却没有碰我的女人,我到现在还能记得她当时的样子。”
蓝兮接道:“那是什么样子?”
“衣着华丽,气质高贵,蒙了一面粉纱,身边还跟了很多侍从,”他转了个圈,紫衣旋出扇形,顺势歪坐在栏边,手一撑脸,慵然道:“我那时便知,她是贵人,我的机会来了。”
蓝兮抱起双臂,仍斜倚着,眼睛望向湖中,轻道:“怎样的机会?”
“脱去倌郎身份,一步登天,飞黄腾达的机会!”他向蓝兮身边挪了挪,眼睛闪亮,炫耀的神态像个孩子一般,笑道:“我没有看错,你可知她是谁?她竟是楚丘国的太子妃!”
76。倾城一梦
蓝兮不在意的颔首:“哦,楚丘极富。”
“不错!”萧倾城得意的笑,“极富!虽是个小国,却有金银双矿,富的流油!我凭一曲江中月便让她失了魂,把我赎身,带我回楚丘,替我置了大宅,送了我许多金银珠宝,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金银珠宝,你说我是不是一步登天?”
蓝兮哼笑:“你是这样觉得的?我却觉得你如笼中鸟。”
萧倾城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些,也转头看向湖水,怔怔望着,低道:“笼中鸟是啊,还是一只任人亵玩的笼中鸟!”
夜风悠悠的吹着,湖水起波,一荡一荡的泛出轻浪,莹白一闪,有鱼儿跃出水面,萧倾城看着那莹白闪过之处,看了很久。
蓝兮睨他一眼:“怎的不说了?”
他突然转头,眼睛里隐露两道杀气,蓝兮一怔:“倾城”
这一声唤出,杀气便倏地不见了,黑漆漆的眼眸空洞一片,良久才浮出了温柔之色,抿唇一笑:“嗯,你第一次这样叫我。”
蓝兮别开眼睛,“还想说故事么?”
萧倾城点头:“说。其实除却拜了楚丘第一高手为师外,其他的故事就很是无趣了,不过是在那些达官家眷中游走来去,陪她们玩些刺激的花样|Qī…shu…ωang|,实在无甚精彩之处。”
“是么?怎样才叫精彩?”蓝兮口气淡淡,眸色却有些不安。
萧倾城贴近他的身边,轻声道:“若说精彩,那自然是我学艺的那几年光景。”
蓝兮暗忖,萧倾城的功夫可谓出神入化,内力强劲,单是以掌就能不废吹灰之力将韩端拿下,恐怕连舅舅也不是他的对手,可他却说,只学了几年光景?
萧倾城的膝盖来回摇晃,不时有意无意地撞在蓝兮腿上,两肘架栏,歪着脑袋看他,妖媚的眼睛里异光流彩,暗夜使他面部轮廓又深沉了几分,嘴唇轻动:“我师傅的武功堪称天下第一,修习他所创的内功心法,五年可达常人二十年功力,当然,他甚是宝贝这门功夫,若不是我使了手段,他断不愿传授于我。”
“什么手段?”
萧倾城嘿嘿笑了,不在意道:“还能是什么手段,自然是我的拿手好戏。”
“哦。”蓝兮的语气一直很平静,没有表示惊讶亦没有刨根问底。萧倾城顿了一阵,见他不问,又主动道:“你可知道,我师傅他并无南风癖。”
“是么?那你怎样做?”蓝兮顺着他的话头向下接去,心里知晓他此刻倾诉欲望很强烈,便遂了他意。
萧倾城忽然伸直了腿,小腿蹭在蓝兮的腿边,缓缓的蹭,一下又一下,低柔声道:“可是他也不喜欢女人,或者说从未接触过情爱之事,在遇到我之前,他只爱他的武功,世间诸事皆不入眼。”
望着湖心莹白一闪再闪三闪,蓝兮没有缩腿,收了目光望向他,挨在他身边轻轻坐下,他的手臂还架在栏杆上,蓝兮的发梢垂落,正垂在他的手边,挑起一束,缠绕在手指间,萧倾城吁出一口气,极自然的将头靠上了蓝兮的肩。
蓝兮未动,然身体僵硬,默了半晌道:“你醉了。”
萧倾城笑的妩媚,手指放开发丝,爬上蓝兮后背,只是贴在那处,却没有动,下巴朝他微抬,声音沙柔:“二十年里,惟独与你在一起的这几日我才觉出了开心,我从没有想过可以离你如此近”两人的脸颊几乎快要贴到了一起,“蓝兮是我师傅让我明白,世间污浊,要寻一份干净的感情是多么不容易”
“嗯。”蓝兮忍耐着,镇定着,强迫自己听他说下去。
“我师傅将他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