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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神雕侠侣-第180章

小说: 神雕侠侣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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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说道:“李道友,你我一见投缘,我纵死亦不足惜。”李莫愁淡淡的道:“这个可不敢当。”公孙止道:“我有一计,能从恶好手中夺得灵丹,但盼你答应我一件事。”李莫愁勃然道:“我一生闯荡江湖,独来独往,从不受人要挟。解药你肯给便给,不肯便索罢休。我李莫愁岂是哀怜乞命之辈?”

公孙止武功虽然甚强,但一生僻处幽谷,便是江湖上最厉害的人物也均不知,纵然略有所闻,也是得自数十年前裘千尺的转述。近十年来赤练仙子李莫愁声名响亮,武林中无人不知她貌似桃李,心若蛇蝎,这公孙止却懵懵懂懂的一无所悉,听她这几句话说得甚有气派,只有更喜,忙道:“你错会我的意思了。我但盼能为你稍尽绵薄,欢喜还来不及,岂有要挟之意?只是要夺那绝情丹到手,势不免伤了我的亲手女儿的性命,因之我说得不甚妥善,也是有的。你千万不可介意。”

公孙绿萼隐身大石之后,听到“势不免伤了我亲生女儿的性命”这句话,不由得全身一震。

李莫愁也感诧异,问道:“解药是在令爱手中么?”公孙止道:“不是的,我跟你实说了罢!那恶妇性情固执暴戾之极,解药必是藏在隐秘无比的处所,强逼要她献出,势所不能,只有出之诱取一途。”李莫愁点头道:“确是如此。”公孙止道:“这恶妇对人人均无情义,心肠狠毒,无所不至,惟有对她的亲生女儿却十分爱惜。咱们瞧准了这点,由我去将女儿绿萼诱来,你出手擒她,将她掷在花丛中。这么一来,那恶妇不得不取出绝情丹来救治女儿。咱们俟机劫夺,便能成功。只可惜这绝情丹世间唯存一枚,既给了你,我那女儿的小命便保不住了。”李莫愁沉吟道:“咱们也不必用真的情花来刺伤令爱,只消假意做作,让她似乎中毒,那便可夺丹,又能保全令爱。”公孙止叹道:“那恶妇十分精明,我女儿倘若只中假毒,焉能瞒得过她?”说到这里,忽然声音呜咽,似乎动了真情。李莫愁道:“为了救我性命,却须伤害令爱,我心何忍?看来你原也舍她不得,此事便作罢休。”公孙止忙道:“不,不!我虽舍她不得,可更加舍你不得。”李莫愁默然,心想除此而外,确也更无别法。公孙止道:“咱们在此稍待,过了夜半,我便去叫女儿出来,凭她千伶百俐,也决想不到她爹爹有此计谋。”

两人如此对答,每一句话绿萼都听得清清楚楚,越想越是害怕。那日公孙止将她和杨过驱入鳄鱼潭,她已知父亲绝无半点父女之情,但当时还可说是出于一时之愤,今日竟然如此处心积虑,要害死亲生女儿来讨好一个初识一面的女子,心肠狠毒,真是有甚于豺狼虎豹。她本来不想活了,然而听到二人如此安排毒计图谋自己,却不由得要设法逃开,好在四下里山石嶙峋,树木茂密,隐蔽之处甚多,于是轻轻向后退出一步,隔了片刻,又退出一步,直退至数十丈外,才转身快步走开。

她走了半个时辰,离绝情谷已远,知道父亲不久便要前来相诱,连卧房也不敢回去,凄凄凉凉的坐在一块岩石之上,寒风侵肌,冷月无情,只觉世间实无可恋,喃喃自语:“我本就不想活了,爹爹你又何必设这毒计来害我?你要害死我,尽管来害罢。真是奇怪,我又何必逃?”

突然之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射进了心里:“爹爹有心狠毒,此计果然大妙。反正我要自尽,何不有此计向妈妈骗取灵丹,去救了杨大哥的性命?你夫妻团圆,总不免要感激我这一心一意待他的苦命姑娘。”想到此处,又是欣喜,又是伤心,精神却为之一振,四下一看,瞧清了身在何处,举步走进母亲的卧房。

她经过情花树丛之时,折了两条花枝,提在手中,走到母亲房外,低声叫道:“妈,你睡着了么?”裘千尺在房中应道:“萼儿,有甚么事?”绿萼叫道:“妈,妈!我给情花刺伤了。”说着张臂便往情花枝上用力一抱。

花枝上上千百根小刺同时刺入她身体。她自幼便受谆谆告诫,决不能为花刺刺伤,幼时因无体内情欲诱引,偶尔被小刺刺中,亦无大碍,后来年纪渐大,旁人的告诫也越加郑重。十余年来小心趋避之物,想不到今日自行引刺入体,心中这番痛楚却更深了一层。她咬紧牙关,又叫了几声:“妈!”

裘千尺听到呼声有异,吃了一惊,忙命侍女开门,扶绿萼进来。绿萼叫道:“我身上有情花花刺,你们不可近前。”两名侍女骇然变色,大开房门,让绿萼自行走进,那敢碰她身子?

裘千尺见女儿脸色惨白,身子颤抖,两枝情花的花枝挂在胸前,忙问:“你怎么了,怎么了?”绿萼叫道:“是爹爹,是爹爹!”她怕母亲的目光厉害,低下头不敢望她。裘千尺怒道:“你还叫他爹爹?那老贼怎么了?”绿萼道:“他……他……”裘千尺道:“你抬起头了,让我瞧瞧。”绿萼一抬头,遇到母亲一对凛凛生威的眸子,不禁批了个寒战,说道:“他……他和今日进谷来的那个美貌道姑,在断肠崖前鬼鬼祟祟的说话,我躲在大石后面,想听他说些甚么……”这几句话半点不假,此后却非捏造谎言不可,绿萼只怕给母亲瞧出破绽,说到这里,又低下头来。

裘千尺道:“他两个说些甚么?”绿萼道:“说甚么同病相怜,甚么有缘千里来相会。他们……他们一起骂你恶妇长、恶妇短的,我听着气不过……”说到这里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裘千尺咬牙切齿,道:“莫哭,莫哭!后来怎样了?”绿萼道:“我不小心身子一动,给他们知觉了。那道姑……那道姑便将我推入了情花丛里。”

裘千尺听她声音有些迟疑,喝道:“不对,你在说谎!到底是怎样?休得瞒我。”绿萼出了一身冷汗,道:“我没骗你,这……这难道不是情花么?”裘千尺道:“你说话的语调不对,你自小便是这样,说不得谎,做娘的难道不知?”绿萼灵机一动,咬牙道:“妈,我是骗了你,是爹爹推我入情花丛的。他恼我跟你、帮你,跟你作对,说我只要娘,不要爹。他……他拼命要讨好那美貌道姑。”

裘千尺恨透了丈夫,绿萼这几句话恰恰打中她心坎,登时深信不疑,忙拉了女儿手掌,温言道:“萼儿不用烦恼,让娘来对付这老贼,总须出了咱娘儿俩这口恶气。”当下命侍女取过剪刀钳子,先将花枝移开,然后钳出肌肤中断折了的小刺。

绿萼哽咽道:“妈,女儿这番是活不成了。”裘千尺道:“不怕,不怕,咱们还有半枚绝情丹未用,幸好没给那无情无义的杨过小贼糟蹋了。你服了这半枚丹药,花毒虽然不能除净,只要你乖乖的陪着妈妈,对任何臭男子都不理睬,甚至想也不去想他们,那便决计无碍。”裘千尺苦受丈夫的折磨,杨过又不肯做她女婿,恨极了天下的男子,女儿如能终身不嫁,正合她心愿,可说再好也没有。

绿萼皱眉不语。裘千尺又问:“那老贼和那道姑呢?他们在那里?”绿萼道:“我从情花丛中挣扎着爬起,没敢回头再看,他们多半仍有那里。”裘千尺暗自沉吟:“老贼有了强助,必来夺回此谷。谷中弟子多半是他心腹亲信,事到临头,必定归心于老贼,最多也是袖手旁观,两不相助,决不会出手与他为敌。我手足残废,所仗的只是一门枣核钉。这暗器出其不意的射出固是威力极大,但老贼既有防备,多半便奈何他不得,如他手持盾牌来攻,我便一筹莫展。那便如何是好?”

绿萼见母亲目光闪烁,沉吟不语,还道她在斟酌自己的说话是真是伪,生怕她问个不休,终查知真相,自己一番受苦不打紧,取不到解药,杨过身上的毒质终是难除。她一想到杨过,胸口一阵大疼,“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裘千尺伸手抚摸她头发,道:“咱们取绝情丹去。”双手一拍,命四名侍女将坐椅抬出房门。

绿萼自杨过去后,一直想知道母亲将半枚丹药藏在何处。曾听母亲说过,丹药决不能藏在身边,否则任谁都可杀了她,一搜即得。心想她手足残废,行动须人扶持,决不能蹿高伏低,也不能藏之于甚山洞僻谷,想来定是藏在府第之中。但她数十日来到处查探,丹房、剑室、花园、卧房,没一处不详加察看,始终瞧不出半点端倪,这时见母亲命侍女将坐椅抬向大厅,不由得大为讶异,心想大厅是人人所到之处,最难藏物,何况此刻强敌聚集于厅,正是为这半枚丹药而来,难道丹药便在敌人面前,任其予取予携么?

大厅前后铁门紧闭,众弟子手提带刀渔网监守,见裘千尺到来,上前行礼。为首的弟子躬身说道:“敌人绝无声息,似是束手待毙。”裘千尺哼了一声,心想:“井底之蛙,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今日闯进谷来的这些人物,焉是束手待毙之辈?”说道:“开门!”两名弟子打开铁门,另有八名弟子提着两张渔网,在裘千尺左右护卫,相率进厅。

只见一灯大师、黄蓉、武三通、耶律齐诸人都坐在大厅一角。裘千尺待椅子着地,举手说道:“这里除了黄蓉母女三人,其余的我可不究擅自闯谷之罪,一齐给我走开罢!”黄蓉微笑道:“裘谷主,你大难临头,不知快求避解,兀自口出大言,当真叫人齿冷。”裘千尺心中一凛,暗想:“她怎知我大难临头?难道她已知那老贼回谷?”冷冷的道:“是福是祸,须待报应到来方知。老妇人肢体不全,以残废之身,还怕甚么大难?”

黄蓉自不知公孙止已回绝情谷,但鉴貌辨色,眼见裘千尺眉间隐有重忧,与适才出厅时飞扬狠恶的神态大不相同,料想谷中或有内变,因此出言试探,听裘千尺虽然说得嘴硬,自己所料却多半不错,说道:“裘谷主,令兄是自行失足摔下深谷而死,绝非小妹所伤,但若你对此事始终耿耿,小妹不避死活,你却须赐赠解药,以救杨过之伤。小妹倘若死了,这里许多友决不记恨,仍然助你解脱大祸,以退内敌。你这项买卖做是不做?”

黄蓉这般说法,实是让对方占尽了便宜,眼见裘千尺除枣核钉厉害之外别无伤敌手段,而大声说出“内敌”两字,更是打中了她心坎。

裘千尺心想:“当真有这么好?”说道:“你是丐帮帮主,谅必言而有信。我打你三枚枣核钉,你当真不避不让,亦不用兵器隔打?”

黄蓉尚未回答,郭芙抢着道:“我妈只说不避不让,可没说不用兵器隔打。”黄蓉,微笑道:“裘谷主要泄心中恼恨,小妹不用兵刃暗器隔打就是。”郭芙叫道:“妈,那怎么成?”适才她长剑被枣核钉击断,知道这暗器力道强劲无比,倘若真的不让不隔,母亲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得了?黄蓉却想:“过儿于我郭家一门四人均有大恩,此刻他身上剧毒难解,说甚么也要叫老太婆交出解药。她这枣核钉自是天下最凌厉的外门暗器,任她连打三钉确然十分凶险,稍有疏虞,不免便送了性命。但若非如此,她焉肯交出解药?”

黄蓉说这番话时,早已替裘千尺设身处地的想得十分周到,既要让她泄去心中若干怨毒郁积,又乘着她内变横生、忧急惊惧之际,允她御敌解难,而泄愤之法,正是她惟一能以之伤人的伎俩,纵是裘千尺自己,也提不出更有利的方法来。

但裘千尺觉得此事太过便宜,未免不近人情,哑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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