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乱妃天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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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大功告成,主子要论功行赏了啊?”身后不期然传来碧云讥诮的声音,“碧云也是这出戏的主演之一,不知道主子有没有赏赐给我呢?”
许蝉儿已经知道她对心中有怨,眼下的情景又令她对自己误会更深,便只轻拍了拍红玉的手,示意让她先走。
红玉抹着眼泪走了,碧云着将自己床上的被褥抱起,冷哼道:“我如果不是凑巧回来取东西,就看不上这场好戏了!”
“你既然已经这样想,我也不想多做辩解,”许蝉儿淡淡道,“你我主仆一场,我平时让你放置的那些东西,你看上哪样就拿哪样吧。”
“你不用在我眼前装清高!”碧云的脖子上青筋毕露,愤怒地喊道,“你自己要讨皇上的怜爱,就把我当作过河卒子!你让红玉看准了皇上没来的时机,把我浇得一身是水,让我在皇上面前出尽了洋相!现在还要摆出一副慷慨的样子,想让我对你感激涕零吗?我告诉你,如果我碧云有出头的那一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许蝉儿!”
说罢,用尽全身力气推了许蝉儿一把,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正文:第二十三章 索要]
此后的几天,皇宫上上下下都陷入了一片秩序井然的忙碌中。
一年之中,除了皇家祭祀大典,恐怕没有什么日子能比几天后的那一天更重要了。
因为那将是大源王朝史上最年轻的皇帝,穆笙的二十五岁寿辰。
后宫之中,上至太后,皇后,下至宫女,太监,全都忙得不可开交。不仅是因为要忙着将所有的庭院楼阁收拾出一派新的气象来,更为着那一天所有妃嫔都必须到场的皇家宴会而做着准备。
后宫中除了称不得算是男人的太监之外,剩下的就全是女人了。作为皇上的穆笙,不仅是这些女人生命中唯一的男人,也是她们唯一的生活中心,因此,为这一天花费再多的心思,也不足为过。
只不过相对于有些人,这些准备要做得充分一点,因为她们尚在皇上的记忆之内;而另一些人,因为不幸而处于君王视线之外,除了在哀叹时乖运蹇之余,尽量拿出自己最得意的衣衫首饰,避免在那一天显得过于落魄以外,实在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在这一派紧张忙碌的气氛之中,惟独宝妃的景玉宫,似乎并没有受到外面的感染。只有几个小太监和宫女略微将宫里宫外打扫了一番,使得景玉宫看起来比平日更加整洁素雅之外,作为女主人的宝妃,好像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指示。
也难怪,宝妃从宣布有身孕开始,到今天已经快满两个月了,虽然怀孕日子尚浅,宝妃的身子看起来依旧秀丽苗条,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是脾性似乎比从前坏了许多,大概也是由于身体逐渐出现妊娠反应,令她心绪不快所致。
因此,当她摔裂今天的第三只茶杯的时候,身边的丫鬟并没有太多的惊慌,只是小心翼翼地蹲下了身子,默默地收拾溅了一地的瓷片。
“让你们传唤池宿,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宝妃的声音里满是不快和烦躁。
怎能不烦?皇上已经快有半月没踏进她的景玉宫,这在她被立妃子以来,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身怀龙种对每个后宫中的嫔妃而言,本来是再大不过的喜事,可是现在的她,恨不能把肚中的那块肉生生从自己身上剥离了才好!
本来,一切都是没有问题的。皇上那么迷恋她,即使她身怀有孕,大半年不能行房事,可是她有这个自信,谁也不可能从她这里抢走皇上的宠爱。
谁料,半路竟然杀出个许蝉儿!
这个她本欲培植的新贵人,眼下正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可恨的是,那许蝉儿虽然得到了自己的信任,却似乎根本无意巴结自己。
是了,她完全用不着向自己讨好,因为皇上夜夜都流连在她的春筱宫!
更可气的是,那个原本可有可无的皇后,也来趁火打劫:她竟然得到太后的指点,要在皇上的寿辰宴会上有所举动!
这样一来,她不就只能落得眼睁睁看着别人把皇上从自己身边夺走了的份吗?
不行,她绝对不能容忍!
“你找我。”池宿低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走得很急,一会儿的功夫人就到了她的眼前。
“有事么?我刚巧在教他们练功,听你叫得急就匆忙赶来了。”池宿弯下腰,从下面探寻她低垂的眼。
“自然有事,”宝妃抬起脸,没好气地对着屋内的宫女和太监,“还不快出去!”
池宿蹲下身,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宝妃怔怔地望着他,一脸的落寞:“他不要我了,他把我给忘了。”
池宿一愣,温柔似水的眼眸陡然添了伤痛,又匆匆地掩饰成满不在乎,沉默了一会,依旧轻声说:“皇上怎么会不要你呢?我的宝儿这么美丽,又是天底下第一聪慧的人儿。”
“美丽、聪慧,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宝妃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脸上的表情变得怨毒起来,“他不在乎!他根本不在乎!”
“你原本就知道的,不是么,”池宿语气苦涩,艰难地抚慰着她,“他不懂你的好,他看中的只是你名字中的这个宝字,从一开始就是。”
“住口!”像是被人戳到伤口,宝妃竭力地叫道,“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偏偏是那个许蝉儿?她有哪点能及我的?”
“我没见过这个许蝉儿,只听说是个绝色的美人。”池宿低下头,轻声道,“或者,她跟那个宝儿有相似之处;或者,她真的吸引他。”
宝妃一把推开池宿,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你还没见过她,就这么为她说话?你说她吸引皇上,那我呢?难道我一直只是那个该死的宝儿的替身?”
池宿黯然地摇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你就是这个意思!”宝妃似乎被激怒了一般,从座位上霍然站起,“你就想看我对他死心!你就想看我一败涂地,然后乖乖地回到你身边去!”
“你够了!”池宿猛然站起,用地握住她的肩膀,“我根本不想听这些话!”
如同被什么东西猛然堵住了咽喉一般,宝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寂然地望着他,眼角渗出大滴的泪来。
他猛力放开她,像是被点燃了某种压抑的情绪,狂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寂静的大堂里,只听见他来回踱步的声音。
“你说,你说!”他神经质似的折回来,大力地摇着她的肩膀,“这次,你又想要什么?”
[正文:第二十四章 戏里戏外(上)]
为在穆笙的寿辰筵席上的出场,许蝉儿尽管不太愿意,也不得不听从春筱宫里嬷嬷和丫鬟的安排,盛装打扮了一番,还少见地带上了冷落了许久的首饰。
“太后和太妃们都要到场呢,咱们主子可不能显得太寒碜,”新来的丫鬟笑着帮她插上一只宝光闪闪的凤衔玉步摇,满意地打量了一番,“咱们主子打扮起来,一点儿也不输给天上的仙女儿。”
这个丫鬟叫棠三,是穆笙亲自从身边的侍女中挑选出来的,模样儿好,说话大方得体,伺候起人来细心备至,最重要的,是人品极佳,足当信赖。
许蝉儿抿嘴笑笑,望着青铜镜中那个稍显腼腆的如花面容,恍然有隔世之感。
这真是当年那个浣衣司里,满面蒙尘,微薄浅陋的粗使小宫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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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皇上赐宴,凤雀台宾客云集,群芳咸至。
皇上端坐高台之上,身边有两个黄金丝塌的软座,是为太后与皇后而设,只是此时皇后之位却仍然是空缺。
面对澹台明容的缺席,作为皇上的穆笙,没显露出半丝不快,依旧只是沉默着观看着漫天的烟火,随着烟花的绽放和沉熄,俊朗的脸上或明或暗,丝毫看不出喜怒。
他本来也不是喜欢奢华排场之人,在这样的夜晚,他倒宁愿舍弃了这专为他而设的繁华,和心爱的妃子一起,静赏天边的星辰。只是身为皇上,有许多事情是根本由不得自己的。
而在左首之上,太后雍容端雅地笑着,仿佛对皇后的缺席也全然不以为意一般。
皇上是完全不在乎,太后却是因为心中有底。宝妃在下台静静地看着,脸上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好戏就要上场了。
果然,烟花炮礼完毕之后,太后从容站起身,朗声宣布道:“万岁寿辰,普天同庆。哀家也为皇儿献上一份礼。哀家已请了京城最好的戏班子,来给我皇儿唱戏祝寿!”
太后语毕,在凤雀台右侧早已搭好的华丽幕台之上,陡然亮起璀璨的灯光来。
台下一片叫好喧哗之声,台上穆笙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多少欣喜意味。偶尔将目光投向台下,搜寻到湮没在三千佳丽之中,毫不起眼的许蝉儿身上。
许蝉儿也的目光从始至终也没有离开穆笙。她从没有打探过穆笙的私事,却在他在台上对太后毫不掩饰的冷淡里,发觉了两人之间的那道巨大鸿沟。
穆笙极少去太后那里请安探望,许蝉儿偶尔提起,穆笙也只是顾左右而言它,极力转变话题。只是她总能在他躲避的眸子里,发觉一丝潜藏得很深的倦怠和厌恶。
那时候她才隐约感觉到,在这一对皇室母子身上,必然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往事。
二胡与月琴之声响起,一个头戴珠玉凤冠,身穿大红九凤戏袍,手执洒金牡丹闹春宫扇,打扮得一身雍容华贵的“杨贵妃”,从后台款款走出。
浓妆之下,虽看不出伊人本来面目,但台下众人心知肚明,能担此开幕重任、又是花旦杨贵妃扮相的,除了戏台中的顶梁柱池宿以外,还能是谁?
一片喝彩声之后,台下一片肃静,众妃嫔都停了闲谈,聚精会神地望着台上的杨贵妃。
那杨贵妃在台上一番扭捏作势之后,方才轻启朱唇,开口唱到:“见玉兔哇,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虽然听的戏曲不多,但《贵妃醉酒》乃是京剧中的名段,许蝉儿进了宫之后,耳濡目染,少说也听过十回八回,当下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名震京城的“金嗓子”池宿的功底么?嗓音略沙,全无圆润的质感;词句之间衔接生硬晦涩,甚至有些关键部分的音也发得不太明白,根本大失水准,若说是门外汉也毫不为过。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许蝉儿一个。妃嫔们中不乏有戏曲迷,对这《贵妃醉酒》的唱词倒背如流的,也都起了疑惑之心。当下台下便骚动起来,妃嫔们一片窃窃低语,有的甚至开始大失所望地摇头起来。
满座之中,只有宝妃和太后微笑不语,心中各有主张。
勉强唱完之后,出于各种考虑,台下依然是如雷的掌声。那本该就此退到台后的杨贵妃,却依旧不走,盈盈拜倒在地,更意外地开口说起话来。
“臣妾澹台明容,借此良辰佳景,班门弄斧,略唱两段京戏,唐突无礼,请皇上勿要见笑!臣妾之心,有如天上之明月,只为皇上而盈亏。臣妾拙词不才,惟恭祝我皇寿辰大喜,福寿延绵,江山永固,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