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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宅斗之玉面玲珑-第17章

小说: 宅斗之玉面玲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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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盖脸地洒湿了遍身,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疾步来到马府的朱红大门前,扬手用力地扣门上的铜环,一边使劲地拍门。
  过不多时,门内便传来了人声,一边把门打开了,那人提着八角玻璃风灯往容迎初脸上一照,满面不悦道:“来者何人!”
  容迎初颤声道:“柯家长房容氏,求见唐夫人”
  当唐姨娘听到容迎初竟于雨夜登门拜访时,吃了一惊,慌忙让人把客人请了进来。
  容迎初一身衣服湿得都能拧出水来了,发髻散乱,满面水湿,狼狈不堪。她稍整一整衣襟,就要向唐姨娘行礼,唐姨娘忙一手扶住了她,道:“快别闹虚文了,看你身上湿成这样”回头吩咐下人们道,“千萍,你赶紧去吩咐小厨房煮了姜茶来,冰烟,你快去取布巾,还有,拿一套小姐的干净衣裳过来。”
  容迎初冷得直打哆嗦,强忍着不要失礼于唐姨娘面前,勉强维持着得体的微笑道:“夫人不必为迎初张罗了,迎初把话说完就回去了。”
  唐姨娘赶紧拉了她坐在熏笼边上,把自己的丝帕递给她,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这样冒着雨赶来,你一个妇道人家,这路上多少不便啊,派人过来传话也是一样。”
  容迎初接过她的丝帕,道了一声谢,方一边擦去脸上的水湿,一边道:“此事非同小可,派人过来迎初唯恐会有疏漏,不亲自过来跟夫人交代一声,迎初于心不安。”停了一停,继续道,“今日大太太到灵若寺去为语姐儿祈福,明日她便会带了寺里的师父和大夫到马家来,名义上是要为语姐儿消业诊脉,我琢磨着,她必定是怀疑语姐儿的病情,亲自带了大夫来一探虚实。”
  唐姨娘脸色霎时变得煞白,蹙眉道:“为何会如此,她如何会想到要来探虚实?”
  容迎初叹了一口气,此时也没有细细解说的余地,只直接说出应对之策:“大太太心思缜密,此次必是有备而来,既然她想要知道语姐儿病情真假,夫人也不必回避,更不要在大太太面前显出半点闪缩来,只管大大方方地让她领了大夫进去,要显得巴不得她带来的大夫能妙手回春那般,待得她把大夫带到语姐儿房门外时,就要委屈语姐儿了。因为之前已经传说生人不能接近语姐儿,这时就要她哭将出来,神绪越是激动越好。夫人您把大太太一并叫进去安抚,好让大太太看清语姐儿病发的模样”说到这儿,她身上越发觉得寒冷,喉咙中一阵发痒,止不住咳嗽了一下,“语姐儿这般闹一闹,最好能惊动马大太太,让她过来看一看,夫人当着两位太太的面,一定要表露出对语姐儿病情的痛忧,请求大夫替语姐儿诊脉。但是,语姐儿切记不能让那大夫靠近,让语姐儿到马大太太跟前去,只作把马大太太认作了亲娘,只愿意跟随着马大太太,这个时候,夫人您就求她把语姐儿带到房里疗养病情”
  唐姨娘静静听着,听到最末处,顿时明了过来,道:“先让语儿跟在大姊身边,有大姊作为屏障,苗氏对语姐儿这个病不相信也得相信。而且大姊确信语儿患了重病,为免老爷担忧,也会由着我去寻找解决之法,这时我再向她和老爷提出柯家二房嫡子与语儿八字相合,为今之计,只能是尝试定亲,看能否替语儿消去病灾,他们答应的成数便高了。”
  容迎初道:“只是这样一来,委屈了语姐儿,也委屈了夫人。”
  唐姨娘忙握一握她的手,道:“如果这样做能让我语儿找到一个好归宿,我自是在所不惜。”她察觉到容迎初五指冰凉,急急催下人去拿姜茶。
  容迎初朝她摆手道:“夫人不必忙了,还有一宗,大太太她带来的师父,我唯恐她会让那师父驳了夫人请来的道婆的话,只不知她会说出什么来,万一是要拖延语姐儿的亲事,那咱们”
  唐姨娘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打断了她道:“迎初,不必再说了。”
  容迎初头一次听她这样唤出自己的闺名,不由怔了一怔。
  唐姨娘看向她的目光里透出了一份感怀及欷,柔声道:“你为我们想得已经够周全了,又这样连夜地赶过来,真真难为你了。你把此事告知我们,已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接下来的事,我自会想法子应付,你就不要操心了。”
  这时千萍奉上姜茶,唐姨娘亲自从雕花托盘上取下茶盅,放在容迎初跟前道:“快趁热喝下,暖一暖身子,当心受凉了。”
  容迎初把茶盅捧在手中,暖意融融地透入掌心,心内稍稍安定了一些,在唐姨娘的注视下喝下一口姜茶,辛辣的甜味顿时弥漫在口中,驱散了泰半寒意。
  她的眼角在昏黄的烛火中闪烁着一点光亮,口中缓缓道:“迎初如此奔忙,就是担心语妹妹会落入旁人的算计之中,迎初没有好的出身,无依无靠受尽了白眼,是深明个中苦处的。语妹妹虽然得夫人和马大人的疼爱,可若是嫁到了柯家,便只能听任家姑做主,又要想方设法地压制房里人,以语妹妹的性子,必不得开怀。迎初只消这样一想,心里便难受得紧,就是拼了命,我也是要帮助语妹妹的。”
  唐姨娘听到她的话,不由想起了语儿说的要与容氏结义金兰的事,此时听到她唤语儿为妹妹,又提到了出身,心下不由一动,一时也并没有继续探究她的所想,只道:“你对语儿的一片心,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容迎初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便站起身要告辞,唐姨娘道:“现在天色已晚,你一个人回去恐怕不妥,我派了府里的车夫让你坐马车回去吧?”
  容迎初忙摇头拒绝:“多谢夫人关心,若迎初坐了马家的马车回府,被柯家人看到了,恐怕会思疑迎初与马家往来的内情。为周全计,万万使不得。”
  如此唐姨娘只能作罢,只好亲自送了她出大门外,看着她上了轿,目送她远去方回不提。
  至返回柯府时,已近亥时三刻。容迎初从西府大门进府,去向陶夫人说了与唐姨娘相商之事,陶夫人心内担忧,脸色也不甚好看,冷冷回应了她几句便不再理会。
  拖着又湿又冷的疲惫身躯离开了西府,返至万熙苑南院中,容迎初整个儿如同虚脱一般跌坐在长榻上,秋白眼见主子这般情状,急忙为她备了热水梳洗更衣,又拿了西洋毛巾为她擦干湿发,在做这些事的过程中,容迎初没有说一句话,秋白也没有问一句话,两人默默无声,似是彼此心领神会。
  夜雨连绵,窗外水滴淋漓,不绝不休。
  容迎初抱膝坐在床上,拉了秋白坐在床沿,二人相对无言良久,容迎初方缓缓道:“秋白,如若此次事败了,咱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都白费了。我将会成为姨娘,而你,也会被降为二等丫鬟。”
  秋白眉心一跳,不是没有设想过最坏的结果,可是听到一向笃定自持的主子亲口说出,她的心还是止不住往下沉。不甘心,那谁又能甘心呢?
  “老太太曾经找我说话,她说这是一条异常艰难的路,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容迎初无力地垂头靠在了膝盖上,“可若是此时再问我怕不怕,我只能说,我很怕,很怕。要是大太太真的破坏了二太太和马家的联姻,我便满盘皆输了。二太太不会帮我说项,唐夫人更不会感恩于我,我要成为马家义女之事,便彻底泡汤了。”
  秋白叹息道:“奶奶已经是拼尽了全力,虽说事在人为,可也得天从人愿。”
  容迎初只觉得此时头昏昏沉沉,浑身虚软,口中喃喃道:“没有了马家作为依靠,我们便处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困境里,也许一辈子都不能翻身了。秋白,若真到了那般田地,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以你这样的聪明伶俐,定能讨得新大奶奶的欢心”
  秋白起先还怔怔地听着,谁料最后主子竟说出那样的话来,忙回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留在奶奶身边,决不会离开的”一眼看到容迎初双颊发红,两眼无神,不由一惊,本能地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不出意料的滚烫,竟是发烧了。秋白慌地站起身,一边扶容迎初躺下,一边道,“奶奶你身上好烫,定是感风寒了”
  她的话容迎初后来再也没能听清,自躺下后,她的整个头都晕沉得难受,身体内犹如有一团虚火在灼热地燃烧,渐渐地感觉到脑仁间的痛感,胸中只觉郁闷无比,可意识尚留了一丝清醒,可以预想到秋白想要为自己找大夫,匣子里的银子却拮据的困窘之境。
  已是深更,大夫也不会愿意冒着大雨前来,为这样一个不受主母待见的媳妇诊视。
  秋白,你一定是焦急万分,你还在我身边哭泣了,可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安抚你。
  难道上天是要向我预示明日结果的不堪,让我就此陷入混沌之中,眼不见为净吗?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靠近了自己,一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那手掌厚实而宽大,竟不是秋白。
  是大夫来了吗?可有哪一位大夫如此不知礼数,竟敢接触自己的肌肤?
  依稀间听到那人说话,此刻如身置迷梦,听不清那是何人,潜意识中只知熟悉。
  一股暖意温柔地包围了她的手掌,那人竟握住了她的手,就那样执在掌中,似乎有好一阵子都没有松开。
  有人为她敷了凉巾帕退烧,又有人喂她喝水,但那只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大夫该是在她陷入昏睡的时刻来过了,待她有些微意识的时候,秋白为她端来了药汤。有人扶起了她,让秋白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她软软地偎在那人的怀里,还是没能看到那人的面目,直至一碗汤药服下,她又困倦地闭上双眼,任由那人将自己放躺回床上。
  一夜,无知无觉地过去了。
  自嫁进柯府以来,这是头一个晚上安睡得如此沉沉。
  醒转的时候,只知窗外阳光普照,雨过天晴。
  身上感觉爽利了不少,她掀开被褥就想唤秋白,却听到门外传来西府陈妈妈的声音:“大奶奶前日答应给二太太看描的花样儿,二太太让大奶奶现下就带花样过去一趟。”
  秋白道:“我们大奶奶昨夜感了风寒,如今还在养病,二太太若有吩咐,那便由我跟妈妈过去一趟如何?”
  容迎初闻声,打起精神扬声道:“秋白,告诉陈妈妈,等我梳洗好了自会带了花样到西府去,为免让妈妈久等,还是让妈妈先回去吧。”
  秋白忙进来道:“奶奶你醒了?你身上还没好全,还是”
  容迎初撑着身子下了床,强笑道:“我无碍,已经好多了。快,把亦绿她们叫进来替我梳洗,不能让二太太久等了。”
  匆匆地盥沐完毕,换了身水绿色绣金盏花的对襟长衣,容迎初便在秋白的陪同下前往西府。
  在路上时,容迎初想起昨夜病中的情景,便随口问秋白道:“咱们银子不是不够吗?大夫如何肯来?”
  秋白悄悄看了她一眼,道:“一开始我看着匣子里那点银子,也是慌了神,六神无主时,突然想到,奶奶是大爷房中的人,如今奶奶病了,合该去禀告大爷一声才是,大爷即便是不关心,也总得为奶奶找了大夫来。没想到”说到这儿,她抿嘴一笑。
  容迎初脚步还有点虚浮,一路让秋白扶着往前走,此时也看清了她的神情,不由奇道:“可是大爷派了谁过来看我?”
  秋白微微笑道:“大爷倒没有派人过来,而是亲自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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