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王妃-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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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就让宫人们做了点吃的,给你端进来。若是孙先生愿意,也可以一起用。”姚万春淡淡一笑,百媚横生,却见孙先生眉头一皱,一个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看也不想多看她一眼。
“马上给我出去,不要再向前走一步!”男子突然话锋一转,语气竟然瞬间就化为冰点。
“我”姚万春低头不语,良久,她才幽幽道:“我只是怕你饿了,没有别的意思,你若不高兴我进这院子,我以后不进就是。”
卫羽坤目光一黯,“下次若再进来,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出去!”
姚万春的头垂得更低了,她一张脸吓得惨白,整个人都仿佛都在颤抖。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天神还是魔鬼,为什么情绪会变化得如此之快,真是一个让人磨不透的男人,她根本就搞不懂他的性子,白日里的时候还是那般深情款款的护在自己的身旁,如今却如地狱恶鬼一般让人无法靠近。她不知道他对瑞王府的这座叫羽院的院子,有着多么特别的情愫。她不知道这里曾经住过一对那么好的恩爱夫妻。这园子虽然不大,却到处都充斥着她对他的爱,还有他的用心,那些甜蜜的回忆和暧昧的情愫在空气中,在围幔下,在栏杆间,在花窗外,无孔不入,挥之不去,就算他卫羽坤如今真的不爱她了,也不想有任何女人跨进这院子半步,因为他害怕,害怕有人会指染了她仅存的气息。
宓可躺在床上,还是高烧不退,从瑞王府回来就一直这样昏睡,或许她自己也不想醒来。茱萸心痛的将手覆在她额头上,只觉得一片火热。她嘴角起了几只小小的水泡,但仍在喃喃自语,唤着卫羽坤的的名字,苍白的脸颊被烧得绯红,汗水从鬓间缓缓滑落,整个人都透着病态的憔悴,看得小丫头是心头发酸,这几天折腾下来,也跟着哭了几场。整个合欢海行宫的人们都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样子,仿佛在等待着上帝的宣判一般。王妃这次是真的失宠了,未来的日子会是个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
“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啊!”茱萸愁容不展,看着一边包扎伤口的乔虎与白小三,除了心痛她再也想不出任何安慰这一屋子伤弱病残的话来。
“那瑞王就是个混蛋,如果不能对咱们郡主好,当初为什么又要那般殷勤的将我们给骗到南朝来,真他妈的混蛋,若不是他,说不定我们现在早就打回桑奇了!大不了一切从来,我就不相信凭郡主的本事,争不出个天下来!”白小三忿忿不平的大声抱怨着,他就不明白了,以前那么难的日子都抗过来了,如今天下太平了这日子反到不好过了?
“这是南都,是在他瑞王的地盘,你又能拿他如何?我们谁也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不要再给郡主添麻烦了,免得她还要因为我们去求别人!她对瑞王的感情深不深难道你们看不出来?我想也不是我们几个说断就能断的,自己放不下,没人能强迫她放下!”乔虎轻声咳了一下,面色却也显得有些发青,他自己旧伤也未全愈,经在王府这么一闹,胸口也越发疼痛起来。不过他却看清了一个事实,宓可对卫羽坤的感情的确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之外。
“早知道如此,真不该让皇上将夫人送回来。现在是夫人最难的时候,皇上当初可是经过了百般挣扎才作出的这个决定。让夫人回来是让她回来开心的,结果呢?她最在意的人却选择了别人。哎人算果然不如天算。”云来微微苦笑,所说的言语却是让乔虎与白小三心中一惊,箫如然让她回来开心?开什么心?片刻之后两人才恍然大悟,这才搞清楚当初那东岳皇为什么要将她送回来。突然竟犹升一丝敬佩之情,“是啊,闹得这么大,如若被那箫如然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又起兵祸,他的脾气也不见得比那混蛋瑞王好!”
几人正在无端的揣测着,却见孙先生背了药箱就进来了,他默默无语的望着这些个忠心耿耿的人们,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杂瓶一般。终究都是各为其主啊,又有多少事情由他们自己想做就做。
“你来做什么!”白小三原本就一肚子气,看到代表瑞王的孙先生自然就想发作,完全忽略了他们曾经是一张桌子上抢肉喝酒的亲人。
“殿下让老夫过来给王妃例行看症!”孙先生谦卑的行了个礼。
白小三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斜斜一瞥,“回去告诉他,以后大夫我们会请,不用他来担心!”
“你闹什么闹,这天下间还有大夫会比孙先生更好的吗?给我闭嘴!”云来当即就打断了他的话。
“先生,去看看夫人吧,一直高热不退。”云来上前接过老者的药箱,殷勤的恳求道。
“哼,我怕是郡主没被那西疆蛊毒给毒死,就先被这卫家的一群人给气死了!哼!”白小三不服气的白了云来一眼,他心里想着要有本事早就把人给治好了,难道还需要等到现在?简直就是多余。
孙先生并没有理会白小三的冷嘲热讽,只是一个劲的说:“我知道,我这次过来就是专门来给王妃看病的,你们几个先下去,这里有我一人就可以了,如今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保持房间安静,不要吵着她!”老者摸了一把花白的胡子,客气的对着云来嘱咐。
打发了众人之后,孙先生慈爱的坐到了女子的身边,她还在昏睡,额头有丝丝的冷汗冒出,嘴里说着胡话,但气色却比才回南都来的时候要好了很多,他小心的抓起她的手腕,将手指搭在上面,一脸泰然,从开始的平静到慢慢的微笑,跟着是不可思意,最后竟然在神色仓皇之中丢开了女子的手,一脸恐惧的模样,他用一种无法想象的眼神望着那床上的女子,脑子竟然是一片混乱。
老者沉闷的在女子的床边坐了半响,仿佛是在做什么重要决定一般,最终他颤巍巍的站起身子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件一般的东西,静静的放在女子的枕边,摇头叹气的走了出去。
隔日的清晨,早上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花窗照进这合欢海上的卧房,女子的高热已经退去,她支撑着身子缓缓的坐起身来,动了动复苏的身子,很久没有这般轻松的感觉了,好似所有的病痛都已经远离了自己,而这身子骨居然还有了一副新生的昂然之感。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正欲起身梳洗,却一眼瞧见那放在枕上的信函,宓可亲启?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无疑是卫羽坤的亲笔。会是什么呢?在他新婚的第二天,他不是该与那姚万春你浓我浓的过着他们的新生活吗?怎么会给自己送来一封信?他想说什么?还是后悔了想挽回?各种各样的猜测充盈着她的大脑,她愣了一愣,还是伸出手去将那封孙先生带过来的信函给撕了开来。
房间里依旧萦绕着她喜欢的兰花香味,窗户外是各种鸟儿争相斗鸣之声,下一秒,却感觉四周都被放空一般的安静。女子身形未变,依旧是半坐在床塌之上,而手上拈着一张上好的宫宣,远远的看过去密密麻麻写满了什么,她慢慢落泪,滴在那白皙的手臂之上,鼻息开始起伏得飞快,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而眼神却变得毫无生机,那一分分放大的琥珀色瞳孔伴随着直至最终形象全毁的嚎啕大哭才闭了起来。
那痛不欲身的哭声惊到了门口侯着的云来与茱萸,两个女子一前一后的冲了进去,看见她哭得是肩膀都在颤动,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秀丽的两颊,汩汩地流了下来,成串地滴在被子的绣花缎子上,她拉起自己宽大的袖袍用力擦着,使劲擦着,但越擦是哭得越凶,她使劲咬住那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嘴唇,却依旧抑制不住心中巨大的悲痛。
泪水湿透了她面前的被子,云来俯下身子,拾起那飘落在地的一纸宫宣,只觉得自己是一阵头晕目眩,她看见那上面赫然写着两个无比清晰的大字:休书!
“卫氏宗亲,羽字辈三子坤之正妃梅朵,三十有三,过门两寒暑,无所出。此女性情倔强,任意妄为,刁钻无理,恃宠而骄,与外姓男子长年纠缠不清,混迹在外,行踪不明。纵其手下府内行凶,恐吓其他家眷,言行不典,虽经训诫责罚,仍不思悔改,变本加厉,更大闹其夫纳妃现场,引百官汗颜,王府脸面全无,皇家威严尽丧!今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此据。立书人:卫羽坤!”
“啊,孙先生过来,难道就是专门来送这东西?”云来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宓可,连拿那休书的纤柔细指都颤抖的厉害,“他卫羽坤简直就是欺人太胜!”所有的形象都荡然无存,女子美眸含怒,简直就是恨不得把那男人抽筋拨骨一般的痛恨。而一旁的茱萸早就是吓得跪到在地上,王妃被殿下休了?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说笑,是真的休了?这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莫说她搞不明白,想必这王府内外,合欢海上下也不会有人明白。
一只小小的花灯在室内的墙角静静搁着,耀得她眼角发痛,女子并没有去理会云来与茱萸,她只是揉了揉眼,望着那一团素白的水墨花灯呆呆地出神。恍惚还是那年上元之夜,他与她含笑携手,鲜衣怒马,从宫里面出来,踏雪而行,在那人群颤动的河边,他执意去放了那么一盏天灯,她还记得当时那调皮的玄月郡主大声的嚷着表哥你怎么能写出那般美好的词来?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她苦笑着流着泪,想起她这个闯入异世的陌生人终于要解脱了,因为此时此刻,她再也想不到任何值得她继续下去的理由。她这辈子不会再因为任何人而爱,也不会因为任何人再去勇敢。
卫羽坤,当年你我在合欢海初见,你没留下我,如今,我们却真的再无关系。连休书都让孙先生来送?看来你还真是又变回了那个绝世冷漠的瑞王殿下。
多年相思如今终究化为一池春风,那些风风雨雨里沉淀下来的爱与恨,如今都不在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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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红颜雪发 上
自从接到那一纸休书以后,宓可就又将自己关到房里。没有人敢去打扰她,这样的时候任何的关心或许都是多余,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帮她走出这个迷局。
一天一夜之后,茱萸还是按奈不住心里的担心,熬了碗荷叶清粥,忐忑地推开了女子的房门。
房间很静,似乎女子一直就那么靠在床上没有动过!“啪”的一声碎响,那盛满荷叶粥的瓷碗在落地的瞬间就支离破碎了开来,清淡的米粥撒了一地,四下一遍狼迹。
女子尖锐的声音传了出去,导致行宫里里外外几道身影同时一震,飞快的奔向宓可屋子的方向。
茱萸双手一直在不由自主的轻颤着,一张小嘴早就失去了本来的润彩,她怔怔的看着床塌上靠着的女子,一张脸吓得失去了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