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封英雄坛-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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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师父且诺提到父亲祁蒙的名字自己绝无如此激动,似乎他以前根本就不知道父亲的名字,或是父亲隐姓埋名,这又是什么缘故?而自己虽然叫出了小婉的名字,她却分明不识自己,似乎连一丝感应也没有。难道她亦如自己一般离开幻谔之镜后失去了记忆?谁又给她改名为青妍,她的武功与法力又是拜何人所学?
他怔立良久,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又想到崇林子那把听妖宝剑果然神奇,妖魅乍现即发声示警,他的师门应该有些来历,当真能除妖也未可知,再低头查看夺来的青妍之剑,但见剑长三尺,剑锋锋锐,剑面反映寒光,如一泓清水,明晰可辨人影,果是宝物。宝剑的剑尖上还挂着几滴青绿色的液体,心想莫非那妖物的血液竟是绿色的,也不知晓它是何来历,竟舍命不顾,拼死相救何坦,更不知其是用何种方法挡住自己那全力一剑,但观剑上绿色血迹,恐怕亦受伤不轻。
姜惑小时候听过不少妖魔鬼怪的故事,却从未亲见,此刻不免对那妖怪好奇起来。正待追出屋外看个究竟,手指抚到剑柄上略有不平,凝神细看,只见在剑锷处刻着一个小小的“妍”字。
他知道“妍”字是美丽的意思,回想刚才怀中女子眉目如画、娇羞难当的面容,心头不禁轻轻一荡,想到小婉临走时似嗔似怨的话,一时竟有些盼她早些回来“杀”了自己。
他慢慢想起幼年与小婉并肩躺卧于田垠边的窃窃低语,想起与她信步林间山谷赏花的宁和温馨,想起与她策马飞奔在草原上的万丈豪情,想到与她在缱绻星光下的柔情蜜语
不!他蓦然警醒,自己有艰巨的使命,万万不能陷入儿女情长之中,他要对抗天界,还要用最残酷冷血的方式杀死很多人他一面抗拒着那份慢慢占据他心房的温柔感情与强烈爱怜,一面惊讶地发觉从前的自己竟然是一个完全不同于现在、善良而多情的少年。
又是一些记忆纷纷涌来:母亲妲己从小讲了许多许多故事给他听,所以他才能识字解文,懂得许多做人的道理。母亲说,要把他培养成一个顶天立地、有勇有谋的男子汉,还说切不可恃强凌弱,欺负幼小
此刻的姜惑念及母亲对自己的抚育之恩,恨不得马上去找何坦问个明白。他在屋中找了些何坦的旧衣裤穿上,虽不合身,好歹能遮羞掩愧。然而衣服奇特的样式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这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疑问:他本来不属于这个时代!那么,除了坠入魔界的父亲祁蒙,母亲妲己与小婉是不是早已死去?他还能找到从前的他们吗?而且依师父且诺所言,自己因为服下了试炼果所以才能脱出幻谔之镜,小婉应无此能,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惑好容易收拾心情,追出屋外,却听到右方数十步外有人争斗。他循声赶去,只见崇林子与青妍正一左一右将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围在中间。那女子浑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仿佛全身蒙了一层轻纱,十分诡异。在她脚下躺着何坦,双目圆睁,身体却一动不动,不知是否被施了什么妖术。
那崇林子年纪不过二十,身材魁梧,浓眉虎目,满脸正气,头戴束冠,身着青色长袍,持剑平胸,剑尖上红光闪动不休;而青妍面色漠然,右手前伸,食指指向那女子,指尖隐有青光游动。看来两人已掌控大局,只是碍于何坦安危,方才隐忍不发。
这时青妍瞅见姜惑,身体轻轻一震,咬牙瞪他一眼。望着青妍的面容,姜惑忍不住朝她咧嘴一笑,柔情因久别重逢而分外强烈,手指一抹自己的嘴唇,促狭地对她挤挤眼睛。
在青妍看来,姜惑这毫无羞愧,甚至隐含得意的神情无异于对自己的嘲笑,简直是恬不知耻至极,她气得猛一跺脚,转过头再也不看姜惑一眼。
“小婉。”姜惑却全不顾青妍的厌恶,自顾自猛然上前一步,伸手朝她头上抚去。
“嗤”的一声轻响,青妍指尖弹出一道青光,往姜惑右胸袭去。就听她面沉如冰,冷冷道:“请你自重。”
姜惑避开青光,脸色尴尬,悻然止步。刚才那一刻,他恍如重回与小婉相聚的时光,每次他惹得小婉生气时,他便会上前故意弄乱她的头发,恶作剧般让那长长的黑发掩盖住她脸上刻意装出来的冷漠,最后小婉总会红着脸娇俏而顽皮地笑着,再也无法在他面前装出生气的样子
可是,这一次青妍的反应与以往截然不同,那眼中的冷淡,无意中流露出的嫌恶,都让姜惑大受伤害,她真的是小婉吗?
姜惑忽又警觉起来,轩辕族人精通法术,又一直在搜索魔灵的下落,或许小婉的出现只是他们的障眼术,用来引诱自己暴露身份,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能轻易中了敌人的诡计。
这一刻,冷静与谨慎重新主宰了他,他又恢复为那个为了完成使命不顾一切的魔星!
姜惑心里冷笑,心想不管青妍是故意不认自己还是出于敌人的阴谋诡计,自己此时都只须静观其变,必要时不妨陪她做戏,或者偏偏与她作对,瞧她能装到几时?
只听崇林子对那女子喝道:“南极仙翁座下弟子崇林子、青妍在此。你这蝶妖休得撒野,快将何坦交出,束手就擒。”
那女子背靠一棵大树,右手提着一柄莲花模样的兵器,左手抚在胸口上,随着她大口喘息,身体四周散发的雾气也越来越淡。她的面目虽然依然模糊不清,但已可见她抚在胸口的指缝间流出许多绿色的血液,看来姜惑那一剑虽未能令她当场毙命,却也令她受了不轻的伤。而她背后,还隐露出一对彩色翅膀,薄如蝉翼,振然欲飞,正是一对扩大了数倍的蝶翅隐。原来这是只修炼成人形的蝶精。
那蝶精自知无力反抗,低声哀求道:“南极仙翁盛名无虚,两位既然是他的弟子,小妹道行尚浅,自是难敌。但不知若是小妹放开了何公子,两位可否放我一条生路?”
崇林子冷然道:“妖魅祸世,留你不得。”看来此人心性耿直,行事光明磊落,竟不肯先虚言应承,就此救下何坦。
蝶精叹了一口气,从齿缝中艰难挤出几字:“小妹虽为妖族,却从未害过人!两位又何苦赶尽杀绝?”
崇林子面色不改,一紧手中宝剑:“今日饶你不死,明日便成祸害!”
青妍心软,听那蝶精言辞恳切,本有些意动,但看崇林子丝毫不为所动,她素来听师兄的话,只得默然不语。
姜惑在一旁听得真切,对蝶精之话大生同感。瞧那蝶精除了胸流绿色血液与背上那对蝶翅之外,身形一如普通人类,此时楚楚无依地靠在树上,心头大生怜意。他听了师父且诺的一番话后,对与人类一起生存在大地的妖、鬼两族并无偏见,何况这蝶精刚才舍命相救何坦,也不像有什么恶意。他本就对误伤对方心怀歉疚,此刻又生出欲要与青妍作对的念头,当即大步踏出,先对蝶精深施一礼:“既然小弟刚才误伤姑娘,这便替你挡住这两人,以作补偿吧。”随即持剑拦在那蝶精身前,顺便又对青妍眨眨眼睛。
那蝶精目光定在姜惑脸上,微一皱眉,欲言又止,似乎想到了什么。
崇林子与青妍大感愕然,崇林子只道姜惑被妖术所惑,暗施净心诀法,却全无效用,不由暗皱眉头,想不通此人何故突然替妖魅出头。
青妍啐道:“你,你这个坏东西,当真不要命了。”一句话未说完,脸上又泛起了红潮。
崇林子奇怪地瞅一眼青妍,不知平日沉稳娴静的师妹何故恶言伤人,浑如变了个模样,对姜惑正色道:“兄台快回来,小心这蝶妖施妖法伤人。”
姜惑有意调侃他,摇头晃脑道:“你都不怕她妖法,我为何要怕?”
崇林子老老实实答道:“我有师尊传下的仙术,自然可以对付她。”
姜惑哈哈大笑:“你师父就是那个南极仙翁么,他是什么人?”
崇林子一呆:“你,你竟然不知道我师父的名字?”
原来这南极仙翁可是大大有名,他与元始天尊与太乙真君各传教派,门下弟子遍布天下,分别是阐教、截教、人道三教,天下皆闻,并称天下三大名仙。
姜惑装模作样想了想:“顾名思义,听这名号一定是个神仙,嗯,还是一个住在南边的老神仙。”
崇林子听姜惑语气对师尊不敬,欲要发作,青妍对他打个眼色,这才忍住气道:“不错,师尊久居南海仙山,我们师兄妹两月前奉命下山除妖,你不要多事。”
姜惑一本正经地问道:“我叫姜惑,你觉得这名字像是神仙吗?”
“你这名字”崇林子被姜惑弄得糊涂起来,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在脑中默想,是否曾听师尊提起过这古怪的名字。而姜惑身后的蝶妖喃喃念了一遍姜惑的名字,也是满脸茫然。
青妍则瞧出姜惑这是在无理取闹。她知道师兄崇林子平素疾恶如仇,虽则本领高强,却只知一意除妖,心地单纯无邪,恐怕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姜惑这个“坏东西”的圈套,刚想要开口指责,可目光才一触及姜惑却顿时心慌起来,唇舌发干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暗中拉了一把崇林子。
崇林子顿时醒悟过来,他涵养甚好,强忍怒意,拱手沉声道:“姜兄不要说笑,还请让开,不要误我仙家除妖大事。”
听到崇林子自称“仙家”,一股无名怒火顿时涌上姜惑心头。那蝶精并无大恶,仅仅因为生为妖族,这师兄妹便非要一意孤行,斩尽杀绝,简直霸道至极;又想到师父且诺所说桑伶星君的故事,那些为了人类生存而战斗的神灵不但被贬入地底,而且被称为魔族,反受人类的敌视,而这一切遭遇正是来自于这些自以为掌握着正义的“仙家”。
一念至此,姜惑大喝一声:“我呸,什么仙家?你们都听好了,我姜惑就是天上所有仙家的对头。”
一语即出,满座皆惊。不但崇林子与青妍相顾错愕,就连姜惑身后那蝶精与无法动弹的何坦亦是目瞪口呆,恐怕从古至今也从无人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众人皆想:此人莫非是疯了?
崇林子再也按捺不住,剑上吞吐的红光蓦然大盛,化为一条火线,直朝姜惑右肩袭去。这一击乃是道家火系法术中的“烈焰焚身”,暗蕴真元之气所修成的三昧真火,十分厉害。不过崇林子自幼立誓不伤人类,纵是震怒之中,这一击仍是不取姜惑要害。
姜惑动作快得惊人,屈膝弓步,待火线游移至他身前三尺处,忽然腾身而起,在半空中大吼一声,一剑劈下,将火线从中截断。狂猛的剑风带起余下火线,反朝崇林子面门卷来,同时剑走偏锋,刺向崇林子的腰侧。
崇林子大吃一惊,他初见姜惑时瞧此人全身赤裸,形迹诡异,还以为是无良偷盗之辈,虽在小屋中被一剑震退,也只当对方力大,不免存了轻敌之念,哪知姜惑竟是身怀绝技,眨眼间已被欺入身前。
轩辕族人多为修道之士,亦被称为道士。道士攻敌多以法术远程施袭,最忌与敌人近身搏斗。崇林子在南极仙翁门下修习十余年,火系法术已得其六七成真传,剑法却不过平常,此刻猝不及防下,登时被姜惑杀了个手忙脚乱,险些中招。
姜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