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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第16章

小说: 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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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青离用手去推,这些字不像刚才外面可以左右移动,却能够被向内推进,不过每按下一个,若不把全身力气都加在手上顶住,字块便会自己退回来,不知里面是弹簧还是什么机关。云舒天翔也在一旁帮忙试验,发现最多同时推入三块砖,便再也按不下去。

“是了,恐怕是取其中三个字作为密码。”青离擦擦汗,道。

“挨个来试不是办法。”云舒道,“我看还是与那三物有关。”

“我也是此意。观之,又合那物,这诗文里又都有,必是‘画’、‘剑’、‘瑟’三字无疑!”青离说着,已经找到“不把双眉斗画长”中“画”字,用力推了下去。

天翔云舒忙也寻着“脱剑膝前横”一个“剑”字与“锦瑟无端五十弦”一个“瑟”字,加以配合。



须臾,俄顷,即而,片刻似乎有一只乌鸦默默飞过



“原来不对么?”青离把手拿下来,陪笑着往角落里移动

她正尴尬话说得太满好丢脸,脚下突然绊上什么,低头一看,却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是一具骸骨,一具缠满金银的骸骨。

他们都不是没见过骸骨的人,但还是禁不住觉得眼前的景象十分诡异。

骷髅坐在那里,头微后仰,两个黑洞就那么空虚地死盯着上前方。头上金凤银钗,梳成一个百鸟朝凰髻,原来想必是一丝不乱,现今枯槁的发丝却已绾束不住,缕缕垂在已化白骨的肩上。往下看去,她身上并无衣物,而是被层层叠叠的金银珠翠缠绕,单只左臂,一只玉镯上压了金环,金环上绕了珠链,珠链从手腕挂到肩头,系满了琳琅的宝石。

青离辨认骨质,死者大约不到三十岁,心中不禁浮想联翩。

一个美丽女子全身赤裸地坐在那里,眼睛死死盯住本应是天空的地方,那么她的表情,是哭,还是笑呢?她的眼神,是嘲笑,还是向往呢?

一道纯金的链子压过白嫩的胸部,留下淡红的勒痕,再有一串碧绿的翡翠,缠住柔软的腰肢,令肌肤因冰冷而瑟缩,猫眼、绿松、萤石、水晶,都穿在长索上,一层层横斜地覆过来,尽情纠结。

也许在那时,这些名贵而冰冷的宝石还紧紧亲吻着她丰腴的玉体,而今,却只像残破的蛛网,空空荡荡地挂在枯骨之上,寒光的缝隙里,透出一段段白色的森然,更显奇诡骇人。

“这一定是樊七巧遗骸了。”天翔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接着推道,“此处只有此一具骸骨,也并无挣扎痕迹,看来是樊七巧自知时日无多,自己前来此处,等那司命召唤。如今年深日久,皮肉尽腐,只留枯骨在此。”

“哥哥所言有理,我只是不解,为何她要拿珠翠缠绕裸身?”

“你们捕人的铁链,人人知道是枷锁樊篱。”天翔未及答言,倒是青离幽然笑道,“可纯金铸成的链子,就未必人人知道了;就算心里还明白,也锁在里面出不来。”

云舒默然。



“其实我刚才一直在想。”还是天翔开腔,“门外三物之间有何关联?与樊七巧又是何关系?如今见了这骨骸,就更好奇,那图册后面不是还有搜集一些史料?青离你与我看看。”

“小心有毒,看完好好擦手。”青离拿白布衬了递给他,又道,“里面似乎也没什么新鲜的,一个话本故事又疑是宋人的杜撰。”

天翔翻翻,关于樊七巧的生平出身,一概没有记述,多的是传说里杀了这个将军那个国主的事迹,早听得烂熟不说,又写得怪力乱神,不可采信。唯有一篇文中讳“匡”“胤”的话本故事,还算提些不曾听说的事情,可一看那题目“淫七巧纵欲亡身”,就先把这可信度去了一半。

往后再看,这文很名副其实,带详细过程描写的有七位男性,一个画师,两个贩夫,三个武官与一个男相公,外加家奴童仆买一送N若干。

刚才拿着这书册时青离已经被狗血荼毒过一遍,此时趁早边了去仔细研究墙上那三首诗。

看着看着,倒也看出点门道来。

“这三首诗,莫不是樊七巧自述生平?”青离回头望着两个男人,声音有些激动,“少小出身,正是‘贫女’,机缘巧合,成了那《侠客行》所咏之刺客?”

“姐姐你才看出啊。”天翔头也不抬地说,“可就算如此又有何用?”

即使对方看不到,青离也愤怒地瞪回一眼,转回来继续合计去了。

如果是这样,锦瑟在此却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任何纪录樊七巧后来改行从事音乐吧。

这边没头绪,青离忍不住又拿了那三件道具看,首当其冲的便是无名氏之画。

真是漂亮漂亮得邪性。

仿佛画者把生命融进去那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刚才你说笔力平庸,却画出如此好画,我猜得是为什么了。”

“什么?”青离看时,却是云舒不知何时凑过来的说话,遂问道。

“他并非用笔,而是用心——画这画的应当是个十分倾慕七巧的男子吧。”

青离愣住,那一瞬间竟觉物换星移,如庄周梦蝶,分不清自己是在明朝还是五代,这墓穴到底是客乡还是归宿,对面的人是沈云舒还是作画的无名氏。良久,才吐出一句,“那你觉得樊七巧喜欢他么?”

云舒重重地点头。

“为何?”

“因为她留‘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啊。”

青离几乎站立不稳,原来五百年前的故事,与五百年后,并无二致

锦瑟此诗,是墓主人的结局。

坐有倾城之富,四海声名,却无法牵起一个穷画家的手

也许,是不想一辈子欺骗心爱的人;也许,情永远难比金坚,她信不过他;也许

没人知道究竟为什么了。

只知道,她曾经在乎,但最终没有选择。

放手那一声,是蓝田玉碎,是鲛人夜哭,是一句幽幽的叹:惘然。



等等,画师!?

那话本故事上,好似提到一个画师?

樊七巧这种女人,在后世被人涂污抹秽,简直是一定的。可希望谣言制造者还能有那么一点点职业精神——起码存在过的人物要用真名啊!

于是青离急切问道。“天翔,那个故事上第一个,咳,就是那个画师,叫什么?”

“哦,金深然。”天翔不经意地答道,“怎么问这个?”

所谓醍醐灌顶,就是这种感觉吧。

如果用现代的语言描述,就像是电影的蒙太奇镜头,飞速闪过三个画面:“苦恨年年压金线” 之 “金”;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之“深”;还有《锦瑟》最后一句的“然”。



猜,对了。

窗,开了

(二十二章 锦瑟 五 完)

双子 二十三章 半个千年的残怨(六)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唐'李商隐 《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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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这时正艳阳高照,碧空如洗。

三个人就那么也不管什么嫌疑避讳,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起,手里扭着石缝里生出来的小草,面对蓝汪汪的天空,濒死的鱼般大口吞吐着墓穴外的空气。

“居然有这个?”云舒歇了许久,终于有力气坐起来说话,笑着扯过手边一丛开小白花的紫色浆果来。

青离看那浆果,一颗果实还没有小指甲大,却有四五个连成一串,未熟时就是青色,熟了变成深紫,如缩微的葡萄一般,不由也笑了,道,“这个我小时,都是叫做‘天天’。常常一群小孩子漫山遍野地去寻,只是大了,似乎就再未见过。”

“人家好好长着,哪里不见?你再没那个心罢了。”云舒一边舔嘴咂舌,一边拉过那枝蔓来,分给天翔青离。

这无意一句,却听得青离愣愣的,半晌,她笑着站起,立在他们刚才爬上来的顶洞旁边,往下看去。

方才,当那三字被同时推进,整个墓穴晃了几晃,土石扑簌簌落下,墓顶吱呀呀分开,蓝天弥散开来,并最终定格成小小四方。

现在从这个窗口看去,正可以看到角落中樊七巧的骸骨,或者不如说,樊七巧死时,原本是选了这个角度,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窗。

她坐在幽暗的角落,把自己关进金锁樊笼,却又在仰望着自由么?

青离忍不住用一只脏兮兮的手拈一颗“天天”,另一手摆半个喇叭形在嘴边,冲着下面大喊,“不跟你换!就不跟你换!!”

云舒鬼鬼祟祟过来,笑道,“前些日哥哥回来讲的,昔日苏东坡被贬去儋州,有一戏作诗,序曰,‘余来儋耳,得吠狗’,你猜这狗叫什么?”

“什么?”

“乌嘴。”

理所当然的一顿暴捶青离还乘势把满手乌紫汁浆抹了他一脸,弄做个同类。

闹了一会,被天翔笑着分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时我们还是速速找官厅上奏去为好。”

“这些天在里面弄得我晕头转向,现在也不知上午下午,却往哪边走啊?”青离手搭凉棚眺望一下,道。

“我带了只罗盘,一路也没拿出来,没想到这会倒用上了。”云舒笑道,去行李中掏出一只指南针。

沈括《梦溪笔谈》中曾记载,“方家以磁石磨针锋,则能指南。焠常偏东,不全南也”,

可见即使更早的“司南”之说有争议,至迟在北宋,人们已经发现磁石这个性质。

月山在通州北郊,那么便是往南下山才对,三人遂将依然昏睡的李破也拉上来,掩藏了这个洞口,望城里去。

青离走着走着,顺着山形的弧度,看到来时入洞的石缝。

“你们说,这都想明白了,只是那门到底是谁推闭,终是不知。”

“怕是上头有什么机关,我们毕竟未察。等官府人来,再一起去看看。”云舒道。

“想不透落我浑身不自在,你们在此稍候,我下去看看就来。”青离道,翻出行李中还有多的绳子,麻利地溜下去。



云舒天翔等了半天不见她上来,不由担心,也跟下去。

青离倒没什么事,就是发呆。

黑色的石门无论从里面还是外面看,依旧没有任何机关,就是粘了一把钢珠在上面。

磁石天然磁石

这大块头自个,就趁大伙都不在眼前,与摩擦力做着斗争,慢慢儿地,转回了南北略偏东的走向,严丝合缝。

天翔抖了半天,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婊子,恁地心毒

一进去,分成四岔的道路,殊途同归,聚拢一处,无法再聚拢的,却是人心。

就这么一点小手脚,把共同进退的四个人,割得七零八落,落得个三死一疯下场。

如果没有四盗,青离三个当时分开来走,会怎样呢?

青离冒汗,不敢想。

樊七巧,不愧是名震五百年的第一刺客。

良久,沈云舒满脸都是后怕,转过来道:“青离,多亏带了你来。”

“何出此言?”

“最后那三个字,在三面墙上,若少一个人,便按不住。”

青离惊愕一声,因为他们是三个,没注意这点,可如果不是,那就真的只有活活变干尸的份儿。

若想独吞宝藏,一人走到最后,面对如山财富,参破所有机关,会怎样呢?

会哀嚎吧?

樊七巧这家伙,想看笑话么?

可她毕竟留了这样一条生路

也许她正不信着,嘲笑着,可心里又期盼着能有三人不被她撕裂,一起走到最后。

人,多么微妙啊。

——



天翔因此事再次大大风光了一把,当然人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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