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手记-第4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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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没有追击,这时苏已经看出她不是不想,而是没有能力追击。表面上平和无碍的雷,其实身体内部已受伤不轻。那些重创苏的攻击早已超出她的能力极限,是以一种类似于爆击的技能发出的攻击,每一下都会给她的身体带来沉重负担。和苏战斗了这么久,早已超出了雷的身体极限。她甚至已经无法完全屏蔽身体内部的情况,让苏发现她身体内诸多陈年旧伤均已复发。苏身体一挺,已从地上弹了起来,再次与雷缠战。这是生死之战,苏可没有给她时间养伤的风骨。
几秒后,苏再次倒飞而出,这次飞出的冲力要小得多,甚至没能砸穿一堵墙。苏先是稳住了身体,然后才把不自然后仰的头扶正。随着他的动作,两道血线从脸上喷射而出,完美的脸已被沉重一击彻底破坏,鼻子歪向一旁,鼻骨彻底断裂,半边脸也高高肿起。在以往的战斗中,苏俊美无匹的面容其实带给他不少便利,所有敌人,无论是男是女,都会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脸,或者至少会稍有犹豫。对于过于完美美丽的事物,人类的天性使得他们在毁灭之前,总会犹豫再三。而这一次,雷终于克服了自己心理上的障碍,狠狠一拳砸烂了苏的脸!
无需镜子,无所不在的感知力就把现在的样子映射到苏的意识中。不知为什么,毁坏了这张妖异般的面容后,苏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他随手擦了擦脸上流下的鲜血,竟然笑了笑,对雷说:“谢谢。”
被砸烂了脸,反而要说谢谢?雷很无语,但知道苏绝不是变态或是疯子。相反,他冷静和聪明得可怕,是雷一生所见最为可怖的战争机器。
“不必,这是我该做的。”雷冷冷地说着违心的话。如果有选择,她更愿意砸烂苏的内脏或是其它什么要害部位,可是正在迅速枯竭的体力使她明白这已经成为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所以才在再次得到机会后,半是泄愤般砸烂了苏的脸。雷也清楚,这点小伤对于苏的战力而言,完全没有影响。
苏有恐怖的恢复力,就连威斯特伍德留下的创伤也开始缓慢复原,只要他愿意,可以在一分钟内把脸上的伤势复原。不过,苏却没有管脸上的伤,而就这样走向雷,单手如剑,刺向她的心脏。看到苏右手刺来,雷眼中全是肃穆,竟不闪不避,而是反手以同样的姿态插向苏的胸膛!
在近战格斗技艺上,雷甚至还要超过梅迪尔丽,然而苏与她的差距并不算大。雷仍然是人,是人就会受伤,就会有体力极限。现在的雷,已经达到了人类体能的极限,所以再无犹豫,出手就是同归于尽的杀着。
苏眼中的含义再明白不过,他已经看出雷的意图,却没有收手,而是按照雷的想法一插到底,同时挺胸迎上雷的手。望着那双翡翠般纯净的眼睛,雷心底忽然微微一颤,她感觉得到,苏正在等待,或者是在期待着什么。
雷已没有时间思考,她的指尖已经触及苏胸前的甲胄,短而锋利尖锐的指甲则刺入胸甲上一处尚未弥合的伤口。雷将以这里为突破口,一举攻入苏的胸腔。而在另一端,苏的指尖业已刺破了雷的银色紧身服,在**的上缘点破坚韧肌肤,已作好刺入准备。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结,几缕深黑色的丝线在苏背后出现,绽放,蔓延,刹那间已化成千百根黑丝织就的大网,向苏罩下,甚至连雷都囊括在内!
这是威斯特伍德,蛰伏已久的他终于找到了机会,能够一举毁灭苏的机会,虽然这意味着会牺牲雷。雷神情不变,全身力量都集中于右手上,加速刺向苏的胸膛,对眼前骤然展开的死亡之网视而不见。不,她的神情并非全无变化,当看到死亡之网绽放时,雷的眼神中有了然于胸的清澈,也有不加掩饰的轻蔑。但是她最终选择坦然拥抱死亡,只为了把苏这个自己无力对付的敌人一同拖下地狱。
“终于让我等到了”苏微笑,说着。时间的法则在这一刻发生了扭曲,他的语速并不快,说得也很从容,并且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直到他整句话说完,雷的右手几乎没有前进,毁灭能量织就的死亡之网也只移动了微不足道的细微距离。
“等到你们主动放弃身为人的尊严和骄傲的时刻。”苏如是说着。
卷六最后的贝萨因都章二十七胸怀六
放弃身为人的尊严和骄傲?雷和隐藏于暗处的威斯特伍德根本来不及去细想这句话的含义,因为时间的流逝又已恢复了正常。
雷的手已经深深刺入苏的胸口,如钻头般的指锋触及到了一层极为坚硬的障碍,硬得完全不象是人类应有的结构,甚至雷亲手撕裂过的几具概念型动力装甲也不过如此。而与此同时,苏的手却已深深刺入她的心口,张开的五指已在触摸她的心脏!雷猛然一声怒喝,能量如潮水般从身体各个角落涌出,最后残余的体力已然被她以无上的意志力压榨出来,澎湃能量推动着她的右手击碎了前方的阻碍,深深刺入苏的胸腔!
但是第一个感觉,却是空洞。突破障碍之后,雷的手并没有触摸到心脏,任何想象中的器官都没有。事实上,她没有触摸到任何东西,苏的胸腔内,竟然是空的?这怎么可能?
疑惑与惊惧刚刚浮上,第二个感觉就已袭来,那是痛,燃烧般的痛。痛苦如惊涛般奔来,瞬间就已达到**,然后是无知无觉的麻木。但是作为人类中的顶级强者,作为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血色黄昏幸存者,雷已从瞬间的感知中分辨出痛苦就是来自于高温,而且是接近两千度的高温!她的手等如是直接插进了沸腾的钢水里!可是苏的身体内部,又怎会有如此高温?一个生物体内,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高的温度,这已经颠覆了这个世界的常识。
就是十阶的防御也无法抵御近两千度的高温,雷尖叫着,抽回了右手,可是自小臂以下的部分已完全消失,只留下一段完全晶化的创口。而她的尖叫,则是混杂着惊讶、不甘以及心脏破裂的痛苦。苏胸前多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创口,但深处完全幽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线,如同在胸腔中藏着一个微型的黑洞。创口还未收拢,让雷的右手彻底消失的热流就从创口中流泻出来,极度炽热的炎流一喷出创口就化成近于白色的火焰,猛烈喷射在雷的脸上、身上,瞬间将她引燃!极高的温度和庞然的能量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就将雷的半边身体烧成飞灰。雷仰天缓缓倒下,身体残余的部分开始猛烈燃烧,而空中收束中的死亡之网裹上她的身体,失去能量保护的**根本阻挡不了带有空间属性的能量切割线,瞬间被割裂成数以百计的碎块,又全部被遍布空中的炎流所引燃。刹那间如同下起一场流星雨,数百颗细微火流星坠落在地,散成一地的火焰花海。
不知在血色黄昏中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战绩,毕竟每个从那场战争中活下来的人都是一段传奇,不过雷的死的确辉煌壮丽。
苏胸前的创口迅速合拢,截断了不断喷射的炎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流溢的鲜血居然从鲜红色变成淡而透明。这些能量流失对他造成的创伤,甚至比身上那些切裂的创口都要严重。死亡之网同样覆盖在苏的身上,被甲胄覆盖的躯体上爆出成片的电火,身体正在拼命抵抗能量丝线的切割。而苏的裸露在外的脸上则瞬间出现了数十条纵横交错的红线,每一条红线,都是一道极细的切口!那些能量丝线一直切到头骨,才第一次遇到阻碍。但是能量丝线一遇到苏的双眼,就悄然消逝,如同从没出现过。
所有的死亡之网都覆盖到了苏的身上,能量丝线拼命收拢着,切割着,与苏的头骨或是甲片相摩擦,发出噼噼啪啪、吱嚓戈拉,各种千奇百怪能量爆炸的声音,一秒钟数百上千次的爆炸,更让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震颤着。在这一刻,苏眼前奇怪地出现了威斯特伍德的脸,他正拼尽全力收束着能量切割线,想要把苏送上和雷同样的道理,因为过于用力和期待,威斯特伍德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却不自知。
这只是苏想象中的画面,他却知道,事实也必定如此。
到此为止了吗?被切成数百上千块,苏也会受到重创,下一次重生又不知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还能不能保留自己的意识。
苏身体内突然剧烈蠕动,无数细碎的晶体从身体各处储藏的器官被吐出来,随着各种血管通道汇聚到喉咙处,混和,然后随着灼热气流喷出,瞬间在苏面前形成一团闪耀着无限星光的绚烂光雾。又是一团极度高温的热流从苏口中喷出,喷在了那团由无数细碎晶体构成的光雾上。高温瞬间引爆了部分晶体,晶体中所储藏的可怕能量则以十倍百倍的力量爆发出来,立刻引爆了所有的能量晶体!
一团极度炽亮的光芒在苏面前形成,刹那间已布满整个房间,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在无声消融。
临海古堡震动,或者说是跳跃了一下,然后不下数十个窗户中如同点亮数百盏大功率的按照灯,亮得让人根本无法直视。然后,炽烈得无法想象的火焰从这些窗户中喷出,而古堡一大块屋顶也高高飞起,在下面托扶着它的是一股数十米高的火焰。这是一场几乎将临海古堡掀飞的爆炸,或者没有那么夸张,但至少已经让它洞穿!
站在已成一片废墟的办公室中,贝布拉兹面前的墙壁已经消失,熊熊烈焰如同地狱喷出的烈火,就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喷涌而上,火焰所舔舐到的一切都被消融吞噬。仅仅是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流就引燃了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甚至将金属饰件为之变软。就在贝布拉兹的面前,临海古堡彻底变成了火焰地狱,只有贝布拉兹周围是最后的净土。他周围一米的范围内,温度没有任何变化,再猛烈的炽流也无法穿透。静静看着面前升腾而起的烈焰之海,贝布拉兹站立了似乎有亘古冰河纪融化那么久,但实际上的时间,却只过了短得无法预计的一瞬。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身后一扇不起眼的门旁,打开门,后面是一条盘曲向下的旋梯。里面没有灯,却有幽淡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芒照亮了阶梯。空气中没有阴潮或者是其它味道,却总会让人感觉到古老而深远,并且充斥着某种强悍而不受约束的气息。这道旋梯,如同通向巨龙巢穴的通道。
贝布拉兹走上旋梯,随手把门在身后关好。烈焰随后吞噬了办公室的剩余部分,却没能带给这堵墙壁以及这扇门一丝一毫的伤害。贝布拉兹一直向下走着,不知走了多久,面前才出现了阶梯的尽头。那是一个小小的门厅,有两扇古老的包铜红木大门,门上铜件和把手生满了斑驳的锈绿,看不出已经有多久没有动过了。
贝布拉兹走完最后一级台阶,步入门厅。门厅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一盏摇曳的烛火为房间带来一点昏暗的光线。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个古老的木柜,到处都散发着浓郁的老人味道。因为这个小房间中真的坐着一个老人,一个老得已经无法形容的老人。他头顶几缕稀疏的头发已经不是白色,而是斑驳的褐色。松驰的皮肤挂在脸上、身上,层层叠叠,象揉搓过的旧报纸。他身材很小,瘦得只剩下骨头,却有一个圆鼓鼓的肚子。看上去他似乎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可是一双眼睛却明亮纯净得如同婴儿。在他手边,有一本读了三分之二的老书,还有一个老式的水杯,里面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