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第5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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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感手臂给身侧一人扶住,压力立时减轻不少。转头一望,却是南宫雪一脸关切,问道:“平前辈,您不要紧罢?”
平庄主脸上一红,想到曾将她囚禁在牢中,以她的性命威胁李亦杰,又逼她乔装混入魔教内部,替自己窃取情报,不惜将她置身险境。而今平家一旦落难,昔日家丁都不知到了何处,又给同宗兄弟出卖,直如众叛亲离,而此时留在身边尽心照料的,却是自己一再对不住之人。连他也感到羞愧无地,涩声道:“我没有事南宫姑娘,以前都是我对不住你,我们平家庄也欠你的人情。现在你还是别管我了,至于瑜儿那丫头的话,你只管当做胡言乱语,不必搭理”南宫雪微微一笑,明媚如三月春风,道:“不,我不是因为听她摆布。平先生,我从来就不喜欢受人命令,我只是将您当做一个年迈的长辈来孝敬您,照顾您,与她的威胁无关。以前的事,既然已经过去了,还提它作甚?您愿意成全我和师兄,我很感激您,早已经不怪您了。”平庄主叹道:“只怪我当初糊涂!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我也不会执意拆散你和李盟主我家那野蛮的丫头,没一点儿女孩子的温柔,哪里比得上你半点了?压根就配不上李盟主。”叹一口气,又道:“也都怪我,陷入这般有死无生之境,却将你也一道牵扯进来”南宫雪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的。七煞魔头和韵贵妃一心置我于死地,就算不为今日之事,他们早晚也会另寻契机。与其逃避,不如坦然面对”两人还未说完,忽听身旁夏庄主一声大喝:“你们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在骂我,怎就不敢大声些?磨磨蹭蹭的,耽误时辰,我要你们好看!还不快走!”
南宫雪冷笑道:“夏庄主,可不知您在心急些什么?第一回听说,有人要上断头台,也是这般焦急。”平庄主接话道:“这才叫做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些人卖友求荣,偏生还能卖得理直气壮,喉咙比谁都响。”夏庄主怒得七窍生烟,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在两人背后狠狠抽打,喝道:“住口!走!”
一行人拖拖拉拉的走到山顶,见一旁平地处立着几根钉作十字状的木桩,看去便有一股迫人压力。地面陡然高耸,一个人影站在火山口边沿,衣摆拖在身后,面朝劲风之处,剧震之巅,依然不见半点飘动。目光悠远,时而眺望远方,时而垂下视线,注视着谷口内如潮翻滚,不时冒着气泡,已然逼近脚旁的岩浆,两侧各自有滚烫熔岩倾泻而下,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难以名状的狂热。南宫雪等人站在他背后,自然难以见得。
夏庄主排众而出,恭敬施礼,道:“参见七煞圣君大人。您要的祭品,属下都给您带来了。”听他说话的语气、声音,谄媚巴结之意,直鲜明得令人作呕,仿佛他祖上十八代都做惯了对方的奴才一般。柳庄主当即冷哼一声,就地啐了一口。江冽尘并未转身,对他这番功绩似也无意嘉奖,只嗯了一声,道:“你知道该做什么。”
夏庄主应道:“是。”还没等南宫雪等人反应,便见他猛然转身,手中射出几根银色丝线,将三人同时击出,分别与木桩相撞,那丝线才刚触及实物,立时收紧,将三人牢牢捆住。柳庄主当即破口大骂,道:“姓夏的,你这吃里爬外的畜生,竟敢联通外敌,来陷害我们!”夏庄主沉声道:“都给我闭嘴!吵什么了?凭你们几个小喽啰,还不配骂我。真说起来,你们倒应该感谢我,要不是老夫的功劳,你们怎能亲身参与江大人的重生之礼?这可是几辈子都享不到的尊荣,也不算你们几个废材枉活一世!”柳庄主怒道:“混球!死了也要拉你下地狱!”
夏庄主不再理他,只向江冽尘道:“江大人,这些祭品,您要不要再检查一遍?”江冽尘冷笑一声,众人全未见他身形挪动,下一刻却已从火山口移到平地。冷眼扫过,道:“这些人中,单是四大家族的首脑,便先占了半数。莫不是你寻不到合适的祭品,这才拿自家兄弟充数?”夏庄主忙道:“不,不,只因我曾劝说他们为大人效命,可这几人不识好歹,竟然誓死不从。这样的人,留着也没有任何价值。能够为您重生稍作贡献,也算稍许赎清些罪衍。我可都是看在过去的兄弟份上,为他们着想。不过凡是胆敢同大人作对之人,不论往日亲疏远近,属下都不会再同他有任何往来。”
江冽尘道:“做得好。”缓慢踱着脚步,逐一经过三人面前。几人在心里虽都将他骂到狗血淋头,却是谁也不敢真正出手。夏庄主见他巡视祭品,真比自己被翻来覆去的查看更觉惊慌,生怕他稍有不满,自己到手的奖赏也就泡了汤。最终江冽尘停在南宫雪面前,目光始终盯在她身上不动,神情极是怪异。夏庄主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果然还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给我出乱子早知道韵贵妃不安好心。”僵持中再也撑不下去,忙道“禀大人,这个女人不是我抓来的,那是韵贵妃送给您的礼物她知道我要向您进献祭品,便托我将她也一道捎上。大人若是不满意,我现在就处置了她。”
江冽尘又默默审视南宫雪半晌,忽然放声大笑,道:“满意啊!怎会不满?果然知我者莫过于韵贵妃!本座就告诉你,仅此一人,便比你弄来一百个来历不明的兄弟,功劳更大。”夏庄主此时真恨不得将方才所言咽回肚里,转为拍着胸脯担保“这个小妞就是我抓来的”。都怪他认准了沈世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生怕给她陷害尚不自知,这才在最后关头坚持不住,急于将罪名推还给她。
江冽尘重新绕着三人身侧走动,绕过一个圈子,依照次序,首先停在平庄主面前,冷冷的道:“平先生,要见你一面,当真不易。你我二人合作已久,本座从来都很满意。你为何突然毁约背叛我?”平庄主反唇相讥:“从来都是由你单方面进行索取,怎会不满?我没有背叛你,我背叛的是整个武林!我早已决定,从此退出江湖,从此世间便算没了平某这一号人物!你又何须得理不饶人,一再依依不饶、苦苦相逼?如今的我,对那一切争权夺势早已厌烦,不过是想修身养性,到山林间去过一份平静的生活。难道只想退出歪路,也不可得?”
江冽尘冷冷道:“你以为一步踏错,从此还能回归正道?你知道你眼中神圣无比的四大家族,现今在江湖上是何等声名?旁人都称其为魔教走狗,或者,仅是本座一人的傀儡。一步的选择,决定的是一生的命运,无可更改。试想这样的你,一旦走出平家大门,那些自命不凡之士,只怕各自手中持剑,都等着来收拾你,好捞得一个侠义之名。你为我教所做之事,天下人有目共睹。脱离本座庇护,从此必将寸步难行,还奢谈什么平静度日?”平庄主道:“我本来就不是正道上的人,也从未想过依附他们。只要能让我退出武林,哪怕刚迈出一步,便被乱刀砍死,至少死的那一刻,我是自由之身,也就够了。我从未给你办成过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任务,作为你的属下之一,不过是一份可有可无的存在,有什么稀罕?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分别?何况现在你不是也找到了夏兄弟这个忠心耿耿的替代品?还需要我做什么?况且,我可以给你担保,我绝对不会站到你的冤家对头一边,更不会对你的大计造成任何妨害。”
第三十九章(17)
江冽尘冷笑道:“你以为我在担心那个?平先生,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就算你本事再增加十倍,也不够格来影响本座的计划。四大家族尽是些酒囊饭袋!不过从前立约之时,承诺过期限未到前,单方不得反悔退出。现在本座还没说将你一脚踢开,你倒先给我撒手不干。这要不是背叛,还叫做什么?”平庄主苦笑道:“若是如此,你就当我生急病死了便是!人有生老病死,是人力无法更改,那可不能叫做背约。”
江冽尘冷冷道:“还不仅是这一件事。本座再问你,你听过‘木子循’这名字没有?”平庄主双眼猛然张大,喃喃道:“木木子循”旁人单看他神情,也知必有蹊跷。江冽尘面上笑容倒不如说是狞笑更为妥当,低声道:“你要是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毕竟人年纪大了,记性自会减退。不过她对你而言,分量实在不轻,你让她到我身边卧底,究竟是想探听些什么?现在这个最有用的棋子就在这里,要不要本座带她过来,让她给你通禀些内部情报?”
平庄主向南宫雪扫去一眼,凄然惨笑,道:“不必了!好,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老实承认,我的确无时不刻都想着背叛你,我从来就没有真心对你效忠当初答应跟你合作,完全是为振兴本家,使平家庄成为四大家族中的翘楚。是我利用了你不假,你想怎样惩罚我,悉听尊便,索性将我这条命赔给你作为抵偿便是!但是木子循他是被我所迫,用他最珍视之人的性命逼着他干,此事与他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以杀我,但不准你为难我的女儿!否则,我便是做了鬼,也不会与你甘休!”
江冽尘道:“你的女儿她好得很啊,本座自然不会对她怎样。我不仅不为难她,还要着力栽培她,将她培养成一位足以独当一面的良才。然后,她就可以代我四处征讨,代我杀尽那些叛徒,或是不识时务的硬骨头听说过‘父债子还’没有?既然你染病而死,替我效忠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你女儿头上。她这一辈子,只要我不愿放手,她就逃不脱这份契约所束。或者等你一死,我就立刻送她到阴曹地府来陪你?”他声音越是柔和,话中之意便越是险恶。平庄主气得胸膛内如火烧灼,怒道:“七煞魔头,你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当初是瞎了狗眼,才会答应同你合作!”江冽尘径自走出几步,才回转过头,冷冷的道:“你是第一天认得我么?我是卑鄙与否,难道你此刻方知?”
平庄主气得几欲当场晕去。江冽尘经过柳庄主身边,本是神色漠然,途经而过,柳庄主忽然叫道:“慢着,江大人!我早有意归顺于您,都是他是那姓夏的不愿有人来分占了他的好处,这才设计陷害我!请大人明鉴,为我主持公道!”江冽尘道:“怎么回事,夏庄主,你自己解释。”语气淡漠,对此事真假毫不关心。
夏庄主瞪了柳庄主一眼,没好气道:“老不死的东西,怎地就你多话?”又向江冽尘道
:“回大人,他的确是答应归顺不假。但是他的心也太贪了些!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竟敢狮子大开口!说什么合作后的利益,由咱们三人平分这简直是痴心妄想!属下怎能应承他这样的无理要求?相信大人您也是不会答应的。”
柳庄主怒道:“该死的,你血口喷人!老子几时”夏庄主道:“道理不是靠嗓子吼出来的。我只问你,你要求过平分没有?且看是否我冤枉了你?”柳庄主道:“对,我是说过。但是”江冽尘打断道:“够了,事实俱在,本座最讨厌听人狡辩。”从他身侧经过,对他再不多看一眼,走到南宫雪身前,表情隐有动容,时而如同面对最亲切的老朋友,时而却像是面对最痛恨的敌人,连音调也是忽高忽低,似他一般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此刻也终于难抑心中激动,道:“南宫姑娘,咱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一时半刻,三言两语所能说清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