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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七夜梦醒,百日成梦(兄弟)----任之_-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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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千万别,〃晏重阑拉住他的袖子,似恼还羞地瞪了他一眼,终于开了口,〃茅房在哪里,我找不到。。。。。。〃
说到最后,声音已是低若蚊吟。
晏重阙一呆,忍不住便要大笑……晏重阑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你敢笑,你敢笑!〃
〃好好好,我不笑,〃晏重阙捉开他的手,〃我帮你一起找。〃
他们找了半日,才发现茅房在竹舍外好远的竹林里。晏重阑走出来,忍不住道:〃默表兄真是好无聊,把茅房修得那么远。〃
晏重阙哈哈一笑,正待说话,看见晏重阑飞来冷冷的眼神,只好在心底大笑……阑儿害羞生气的样子,也是那么可爱啊。
二人并肩走在回竹舍的山路上,晏重阙突然顿住脚步,〃阑儿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睡不着,四下走走。〃
〃啊?〃晏重阑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竹林……月光模糊的夜里,有什么好走的?
〃怎么了,难道阑儿怕黑不敢一个人走回去?哦。。。。。。今夜阑儿一个人睡,是不是也很害怕?〃
〃谁怕了,哼!〃晏重阑跺了跺脚,〃你,你自己早点回来。〃
晏重阙目送他跑开,嘴角一直挂着微笑。直到他的背影看不见了,才回身慢慢道:〃梁公子真是好兴致,半夜跑到竹林偷听别人说话。〃
梁默却道:〃晏公子此言谬矣,我本来就在不远处,听见有人说话才走来的。〃
晏重阙跟着梁默走了一阵,便见月下巨石,躺了一只伤了翅羽的鸽子。梁默上前抱起鸽子,小心地抚摸它已然包扎的伤口,轻笑道:〃依晏公子看,它以后,还能飞么?〃
〃若是梁公子妙手相助,那是自然。〃
〃哦?我却觉得,它很难再飞了。〃
晏重阙看着面前笑容轻邈的梁默,〃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会想说什么,难道不是晏公子想问我些什么?〃
〃。。。。。。梁公子果然神机妙算。〃
〃晏公子可是后悔了?〃
晏重阙没有说话。
〃可惜了晏公子,我梁默虽为神医,却独不做后悔药。〃
〃我,明白。〃
〃晏公子,月色甚好,不过我猜你的心情更适合独赏。我就告辞,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梁默从晏重阙的身边缓缓走过,竹林里传来了低低的唱音:〃月笼幽篁我独笑,七夜梦醒,百日成梦难逍遥。〃
□□□自□由□自□在□□□
晏重阙一行在古桐山住了三日,后来便启程回了京城。
梁默硬是带着夫人挤进了他们的马车……梁夫人思乡返京,借君车马一用。
晏重阙面色自是难看……他想与阑儿在车中卿卿我我,自是泡汤了。
趁着梁默和梁夫人不注意的时候,晏重阑偷偷地在晏重阙的侧脸上亲了一亲,〃好啦,阙就不要再生气了,你的脸黑了好几日,梁夫人都不敢说话了。〃
晏重阙在他耳边低声道:〃今夜客栈到我房里来。〃
〃不要。〃
〃不要?那我在这里就亲你。〃
晏重阑扭捏了半日,终于道了一声好。
第二日,晏重阑走下楼梯面色阴霾,姿势怪异。晏重阙一反常态春光满面,脸上开出了朵朵桃花。
梁默敲着扇子笑看二人,贼亮贼亮的眼神叫人又心慌又恼怒。
晏重阑终于忍不住问晏重阙:〃默表兄那么奇怪的人,怎么会娶那么正常的夫人?〃
晏重阙嘿嘿一笑道:〃怪人取贤妻,本来就是一件怪事,但凡是发生在梁默身上的事,哪件不是怪事呢?〃
梁默的眼神刹然扫来,二人一致抬头望天状。
〃阙,今天天好蓝啊。〃
〃阑儿,昨夜月亮好圆啊。〃
〃是啊是啊。〃
〃不如你今夜再来吧?〃
〃。。。。。。〃
〃那不如我来你房里?〃
〃。。。。。。。。。。。。〃
偷偷摸摸,何尝不也是一种甜蜜。

回到宫中,虽然再厌烦,也还是家。远行之后,回家的感觉总是特别好。
〃婆婆,婆婆!〃晏重阑跑进留英阁,〃婆婆,我给您带了东方的花草茶,你喜不喜欢?〃
推开留英阁的大门,却是空无一人,廊下再也没有翘首以盼的老妇。
晏重阑愣了一愣,〃婆婆,你在哪里?〃推开房门,屋内照旧整齐,家具上却蒙了一层淡灰。
晏重阑走近,只见床榻上放了一叠衣衫,浅蓝底子,衣领袖口兰纹典雅,正是徐奶娘从前允诺给他做的衣裳。晏重阑抱起衣裳,发疯似的冲出留英阁,一把抓过一个路过的宫女,大声问道:〃徐奶娘呢?住在留英阁的徐奶娘到哪里去了?〃
〃徐奶娘?她半月前就病了,皇上和兰王走后没有人来看她,前几日出的殡,埋在了宫外,〃宫女说着,突然认出了晏重阑,〃兰、兰殿下,奴婢告退。〃
匆匆行了个礼退下,看他的眼中又是畏惧又是厌恶,飞也似地逃开了。
晏重阑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才慢慢往释兰殿走去。失魂落魄中,却走错了路,抬头看时已然迷路。
干脆坐了下来,隐在假山之后,默默地摩挲着怀中的衣服,脑子却像锈住了一般,根本无法思考。
直到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说话的是两个女子,清脆的嗓音,愤怒的语气。
〃兰王究竟算什么东西,竟然就这样逼死红茉姐姐!他明明不是皇上的男宠么,为何又要来招惹我们,难道宫女就不是人么?〃
〃姐姐别说了,小心被人听去,掉了脑袋。〃
〃我才不怕!兰王是个胆小鬼,出事以后马上就跟着皇上逃出宫去,根本不敢承认!他就不怕做了亏心事,半夜红茉姐姐来找他么!〃
〃姐姐,求求你,别说了!〃c
〃什么东西,莫名其妙地住到了宫里,莫名其妙地爬到皇上的床上,还敢作威作福,不把人当人看,真是太过分了!〃
。。。。。。
两个宫女不知说了多久才离去,晏重阑垂头看着地上,原本空空的脑袋却突然胀满了东西,胀满了那些难听的字眼,怎么也挥之不去,满得好像,就要溢出来了一般。
什么红茉,什么男宠,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其实是知道的。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晏重阙若真心爱他,怎会把他拉到风口浪尖,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怎会枉顾他王爷的身份,夜夜与他同寝从不避讳?怎会弄得人人知晓,千夫所指,他只是一个男宠?
他不是笨蛋,他只不过相信,他们相爱。
他醒来以后唯一记得的事,便是对梁氏父子的仇恨,和与晏重阙的相爱。
如果连这个都不能相信,他还剩下什么?
他相信他们相爱,有什么错!
阙,你爱我,你爱我,不是么?
你爱我……是你亲口所说……我明明记得的。
但若是相爱,又怎会如此相待?
一滴眼泪落下来,浸湿了徐奶娘做的衣裳,晏重阑慌忙伸手去擦,却住了手,看着那件衣服……布料的夹层,藏着一张纸,泪水化墨,晕染了字。
晏重阑用力撕开衣服,取出了那张纸。
……小姐为太后所杀,小少爷谨防。
晏重阑愣愣地看着那些字许久,突然嘶哑出声,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他把下唇咬得出了血,死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若是病死,怎会留下此言?
杀徐奶娘的人是谁……他不敢去想。
不敢,不敢。
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敢在心中默念,怕是一想,自己就要崩溃了。

晏重阙找到晏重阑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阑儿,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晏重阙的口气有些生气,看着晏重阑抬起呆愣愣、泪迹斑驳的脸庞,立刻紧张地蹲下身子,拉住他冰凉的手,〃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重阑看着眼前的人,熟悉的眉目,温暖的表情,心底却是一片寒冷。
他想推开他的手冷笑,冷冷地告诉他不用再演戏了。
也想若无其事地扑进他的怀中,可怜兮兮地哭诉自己迷路了。
但最后,他却连抽动嘴角的力气也没有。
无笑无泪,他淡淡地问:〃让我出宫,好么?〃
晏重阙悚然一惊,不假思索道:〃不好!我不会放你走的!〃
晏重阑抬眼看着他,虚弱道:〃让我走。〃
〃不好!〃
〃我要出宫!〃
〃不好!〃
不好么?也是,也许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也许是已经没有了。
他的名誉毁了,他的亲人死了,接下来即使是他,也不要紧了么?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晏重阙却骤然抱住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只要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种眼神好像……别人都还活着,你却已经死了。
晏重阑温顺地躺在他的怀中,微微仰起脖子看着天空。
天,已经亮了。

第四梦·兰尘居
那日,是大暑,一年之中最热的日子。
到了盛夏,即使是相府的梁二少爷也没了往日生龙活虎的精神,恹恹地趴在花园一角的凉亭里,就差没把舌头伸出来吐气了。
〃二少爷,天气炎热,何不回房中午睡一会儿?〃身边的丫鬟善解人意道。
〃午睡?〃梁疏郡挥着桃花扇子扑腾了几下,〃也好,睡醒了晚上才有精神去嫣云楼。〃
〃二少爷,〃丫鬟无语地按住额角,〃您又要去嫣云楼?上回老爷才把您狠狠训了一顿,您这么快就忘了么?〃
梁二少爷嬉皮笑脸道:〃好姐姐,你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又有谁会不知道……丫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正当梁疏郡慢吞吞站起身,展了个懒腰,就要往屋里走去,却听到花园外大门口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怎么了?〃梁疏郡和丫鬟对视一眼,都往前门快步走去。
门口站了一个肥滚滚的太监,看似品阶甚高,一眼扫到梁疏郡,便捏起了嗓子道:〃都来了?来齐了就都跪下听旨吧。〃
梁疏郡愣了一愣,抬眼看去,却见父亲梁周和大哥梁疏辰已然跪在了地上,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一头雾水地跪下,便听到那公鸭嗓子开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丞相梁周伙同朝中官员三十人,密谋夺权,证据确凿。现革除官爵,梁府三人连同家仆均押入天牢,听候判决。钦此……〃
……他没有听错吧?他不是在做梦吧?
……爹爹不是人人称颂的三朝元老一代忠臣么,怎么转眼就成了逆贼?
……阙哥哥不是大哥最好的朋友么,怎么忽然就把他们全家都押入了天牢?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了天牢。
天牢的最深处,梁疏辰和梁疏郡被关进了一间房,梁周和下人们则被押到了其他地方。
〃爹……爹……〃梁疏郡双手抓着铁杆拼命地喊,〃你们把我爹带到哪里去?〃
叫声在天牢里不断地回荡,头顶还有水珠滴落的声音,脚下的石板冰凉刺骨……方才自己还在喊热,现在却忍不住冷得打起了哆嗦。
〃阿郡,〃梁疏辰走到他的身边拉下他的手,〃别喊了,罪有轻重,父亲不会和我们关在一起的。〃
〃大哥,〃梁疏郡回头看着他,眼眶发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梁疏辰别开双目,拉着他坐到草墩子上,低低一叹,〃父亲昨日和孙大人他们在嫣云楼密谋的时候,被皇上的人抓了个正着。〃
梁疏郡呆呆地看着他,好像他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懂,〃爹。。。。。。和孙大人。。。。。。在密谋?爹。。。。。。不是被冤枉的。。。。。。爹不是被冤枉的么!大哥你告诉我,爹不是被冤枉的么!〃
〃阿郡,阿郡你冷静一点。〃
〃你说,你说啊,你说爹是被冤枉的啊!〃
〃阿郡!〃梁疏辰猛然抱住了他的脸,对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父亲不是被冤枉的,他是要谋反,父亲从十六年前就开始计划这件事了!〃
梁疏郡捂住自己的耳朵,放声大哭起来:〃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他的哭声在牢中显得愈发凄哀,梁疏辰红着眼睛,咬着嘴唇,轻轻地摸着他的头顶,〃阿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爹,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哥,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要当皇帝么?〃
〃父亲不要当皇帝,他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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