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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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连经奇险,走了两天一夜不曾休息,最后被擒,还是被食人蛮所骗,用毒草迷倒,遇救之时绑还未脱,便用暗器隔着藤隙,把追来的蛮人打死了好几个,非但胆勇绝伦从未见过,身边还有极厉害的兵刃暗器,内中一种弩箭更是奇毒。万一双方失和动起手来,黄山都为她所杀,本族便要少掉一个勇士,甚而死伤不止一个。在众人复仇之下,双珠的性命也必难保。为防两败俱伤,彼此不利,对于双珠那样美慧胆勇、知恩感德更极怜爱,于是把同族公献,身边佩带,专门管制酋长的一条皮鞭解下,借与双珠随时防身,有了此鞭,无论何人均不得稍微侵犯,准备过了当月十八全族野人公祭星月的盛典佳节之后,再想法子送双珠起身。
双珠自然高兴,心中感谢,后听山兰也和老人一样说法,有此一鞭在手,非但所有野人不敢侮犯,掩掩藏藏神气,先还疑是对头奸细,如是老人派来迎接,不应这样鬼祟动作,暗中戒备。细看来人神态慌张防备后面有人追赶神气,途中两次停顿,掩往一旁,仿佛知道洞中无人,专一防备外面,手中刀矛并举,作出戒备之势,后见没有动静,忽然拨头转身,往方才卧处飞扑过去,一见人已避开,不禁“噫”了一声,满脸都是悲愤情急之容。洞中除立处墙上悬着一条燎火而外,那铺有兽皮和方才卧倒的平石的中间还有一盏石灯,不曾熄灭。当那来人快走近时,来已看出所带刀矛甚是眼熟,心中一动,后来那人扑到先卧之处,惊呼侧转。双方恰巧对面,不禁惊喜交集。
原来洞外赶来的,正是前救菜花寨头目,曾经立誓相从,改名阿成的那个忠心义气的土著,不知怎会寻来此地?不由喜出望外,宛如人在异乡忽遇亲人一样,不顾寻思阿成怎会出现,只知是为自己而来,慌不迭低呼了一声“阿成”,便往前面赶去。
二六 绝处喜重逢 甫脱凶樊 又入死域
阿成冒着奇险赶来当地,发现双珠不在洞中,正在忧急悲愤,无计可施,又知情势凶险,再不逃走便无幸免,没想到人在洞中并不曾走,也是喜出望外。双方刚一对面,阿成便说:“事不宜迟,我们走得越快越好,主人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说罢,一路东张西望,捞起双珠所换湿衣,卷成一团,问知并无余物,匆匆便催起身,往外走去。
双珠心中本极惊疑,再见阿成神态慌张,仿佛发生极严重的变故,危机一发情景,料知不是寻常,边走边问:“那日天明前,引了野人救我出险的伊瓦布,可是你吗?”
阿成边走边答:“伊瓦布是我假名。因为那年两次采荒均遇野人,先是对方偷盗我们兽皮和大象牙,发生争斗。他们人少,寨主哈瓜布夫妇又在一起,野人如何能打得过?被我们杀死了十几个,余均逃走。第二次又与相遇,为了事前戒备,早就防到他要复仇,防御周密。刚一出现,便被打倒了七八个,用的多是毒弩,后面野人纷纷惊退。寨主擒到五个,用药救活,想要拷问。谁知野人甚是狡猾,明明懂话,听出寨主是想讲和,只要以后互不相犯,便不伤他性命,竟装不懂,一味乞怜求饶。寨主只当真个言语不通,正想设法教他言语,第二日一早,不知被他用什方法,全数逃走。只有两个受伤较重,逃出不远,藏在树腹之中,互相低声咒骂,非要报仇不可。这才听出这类野人的话,我们有好些人俱都通晓。被擒时他们偏故意那么鬼叫,咒骂的话又极凶毒,正要擒回拷问。那两野人见被看破,自知无法逃走,二次假装投降,刚由树林中走出,立用所盗毒弩,朝我们的人乱打。不是寨主夫妇和两个勇士正由后面赶到,去的人不及防备,没料到他已折箭为誓,手中刀矛也都放下,还会下此毒手,他们弩箭打得极准,手法甚快,所盗又是毒箭,骤出意外,休想活命。总算后去的人看他们情急拼命,扬手几支镖枪将其打死。就这样,仍被伤了两人,内中一个并还送命。寨主知道双方仇怨越结越深,这类野人虽极野蛮,但极凶恶剽悍,形踪飘忽,来去如飞,森林之中光景又极黑暗,随时都有受他们暗算的危险,以后每次采荒必是大队出发。飞泉崖前面一段便是他们出没之地,两次相遇均在那里,满拟野人必要报复,接连两年往来好几次,不知怎的,一个也未遇上。虽未出事,但知对头决不甘心,也许看出我们人多厉害,两次吃亏,有些胆寒,不敢冒失下手。我们采荒的人只一走单,必为所伤。走过当地,照例格外防备。这次主人去往楠木林寻人,寨主非要派人护送便由于此。
“那日地震之时,我刚赶到飞泉崖前,相去还有三十来里,眼看就到,心想:照我这等走法,手持竹笙竹萧和小铁皮鼓的男女幼童,已由花林中出现,环湖走来,分成两面,绕过月形长台,到了台前靠近中心暗设的木级之下,再分左右,缓步走上,做八字形排列台上。一路细吹细打从未停止,虽是野人独有的乐器,听去别有一种天然音节,悠扬悦耳,甚是好听。这些幼童,每面十四人,男女相间,高低如一,都穿着一身白色莲花短裙,肩披上画星月的白色披肩,一个个短发裁云,肤如玉雪。这时环场都是燎火火炬和各色各样的皮灯、火架之类,一齐点燃,火光熊熊中,时有黑烟飘动,已偏西的大半轮明月,又在满空浮云簇拥之下时隐时现,大片广场均在这类烟火笼罩之下。月台前后火架更多,因还未到祭神时节,虽未全数点燃,台上下已是一片通明。光景虽然甚亮,但是星月朦胧之下,面前现出这样从未见过的诡异情景,四下景物全被火光映成红色,加上黑烟缭绕,随风飘动,这二十八个男女幼童又是那等美丽奇怪的打扮,由不得使人生出一种神秘之感,身在困中,越觉恐怖。
群幼童到了台上吹打一阵,便舞蹈歌唱起来。就这载歌载舞之中,一个白衣自发的老人忽由台后居中走上。双珠刚看出那腰着兽皮短裙,半肩裸露,身穿一件其长拖地的白色斗篷,手持新月银刀的,正是老人阿庞,连山兰的幼女、鸦鸦,杂于众幼童中,也被认出。四外一看,不禁惊疑起来。
二七 神勇 刚烈 紧张 奇险
原来乐声一起,广场四外那许多扎灯火的老弱妇女,先就肃静无声,等到幼童走到月台之上,人便散光,连台旁那些幼童也都拿起兵器驰去,双珠才知这伙幼童并非真个在旁游戏,实在还是暗中看守自己。等到老人由台后走上,身后又有五个野人中的勇士,拿了刀矛梭镖之类走往台前,朝着老人双手交叉拜舞,行那最敬之礼。老人说了几句,意似令其退去。五野人好似有些不愿,但又不敢违抗。最后老人又说了两句,没有听出意思,五野人方始露出喜容,和方才退去的老少野人一样,朝着台上礼拜倒退而去。身后有无野人虽不知道,月光所及之处,除却老人阿庞和那二十八个幼童而外,业已走光。去时人都又手礼拜,各就近处倒退入林,动作极快,转眼无踪。先以为老人一到必有话说,哪知连正眼也未看自己一下,遣走众人之后,只在台上众幼童吹打歌舞声中,仰首朝天,望空凝视,又像祷告,又像观察天气,对于自己直如未见。料知犯了对方大忌,老人已被触怒,连自己被擒也是他的命令,想要靠他脱身之望业已断绝。
双珠不禁激动平日刚烈之性,暗付:“野人到底还是野人。对方虽比别的种族明白事理,终有许多奇怪风俗,一个无心触犯,照样无理可讲。如此话都不说一句,到底为了何事将人烧杀?对方愚昧无知还在其次,我也死得冤枉。先想厉声喝问,如其讲理,我在此作客,并未动他一草一木,又被狗男女暗算,是个受害的人,话讲得通,将我放下,非但化敌为友,自己事完,必以全力助其进化。如其有心欺骗,救我前来是为缺少祭神的人,和食人蛮一样凶残,或是临时利用,非用活人烧死祭神不可,无理可讲,我能脱身,固是先办正事要紧,将来也不容他。如其被他追上,便仗一身本领,把这类残忍野蛮的野人拼得一个是一个,决不白死。照此情势,先前所想业已成虚,仍非设法自救不可。”
正打算乘老人向空注视出神,众幼童歌舞方酣,不会留意自己,场上野人业已退去,又都是些老弱妇孺,壮年人均已归卧,逃走比较容易的当儿,暗将双臂脱出,拔剑断绑,冷不防纵身逃走。再不,抢上台去,索性擒贼擒王,先向老人质问,说理便罢,真要不通情理,无故害人,便将他打倒擒住,迫令折箭为誓,讲和放走,怎么也比等死的强。
心念才动,忽然回忆方才众人愤急怒吼之状,如说专为擒人祭神,不会这样紧张狂烈,神情悲愤。尤其内有许多幼童都和自己亲热非常,往来不去,但不似昨夜那样仇视。试一开口,乘着大人隔远,向其探询,竟是有问必答,并还试探着凑近前来,故意坐在台侧木梯之上,每次答活,头均望着有大人的一面,旁边并有两个同伴假装和她指点说笑。另外还有一两个立在台上张望,每遇大人走近,便即低声警告,往往话还未完便即中止,假装顽皮,上下追逐,闹作一堆。仔细一看,共是六人,内中一个便是鸦鸦,每次都她回答。忽然醒悟,这几个幼童有意在此不去,料是老人阿庞暗中派来陪伴自己,准备随时送消息。因知野人常受外敌侵害,只把对方当作敌人,便是通体一致,老少皆同。为防走口,先还郑重,不敢冒失。时候一久,看出这几个小野人均是真心倾向,试一探询是否老人派来,却答不是。
鸦鸦并说黄山都不好,所宠山妇淫凶阴险,性又奇妒,一面强迫三小姊妹做她女儿,蛊惑凶酋,不令三女跟随山兰,欲使病中孤寂,气愤而死,好由她做正妻,一面挑拨他父女情感,常时借故毒打,并在石穴之中藏了两条毒蛇,巧诱三女前往附近采果,暗将毒蛇放出。幸而鸦鸦和内中两个年长的同伴看出阴谋,不知用什么方法将毒蛇杀死。这类事林中常有,山妇又当宠爱头上,便往告发也是无用。山兰知道,必与狗男女拼命,又要吃亏。再经鸦鸦力劝,三女只得忍气,仗着年幼,大人照规矩不能毒打,时常逃往花林塘,与乃母同居。几次间娘,阿伯这样不好,为何不肯分离?乃母答以昔年曾受救命之恩,夫妻本极恩爱,全是狗婆娘所害,早晚病好起来,必与拼命,丈夫如能回心转意,自然快活。否则,昔年恩爱时节曾有同生共死之言,你父如死,我不独生,要我分离,也都不肯,真个逼急,便与同归于尽等语。鸦鸦见山兰对黄山都热爱,凶酋这样薄情无义,老大不以为然,一面又因荡妇挑拨,常受辱骂,无故欺凌,于是对这狗男女生出反感,只是无可奈何。所以这次狗男女惨死,并不动念,想起山兰,虽极伤心,但是死由自杀,与平日所说相合。并且凶酋这样无良,活在那里也是难过,早晚必被气死。眼看凶酋与仇人快活亲热,只是悲痛,本来约好六个知心同伴,连她七人,准备山兰如被气死,大来必为报仇。难得三人同死,正合心意,本就不怪双珠,再听别人说她无辜,连老公公也是这样说法。想起前两日待她的好处,越发不平。因此约了几个同伴,来此作陪。
双珠也未问出所以然来,因探出这几个小人非但没有敌意,到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