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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寂寞如烟情似梦-第7章

小说: 寂寞如烟情似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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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儿满头都是血,也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太痛,全身只是抽搐,蜷缩在地上,反而不再发出声音来,这一切更看得裴武阳心惊胆颤。
  
  “你错了!我正是这样的人!”裴孝杰似乎也豁出去了,那神色已完全冰冷,没有再有一丝的波动,瞟了一眼被他紧紧拽住的满是血的雁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救她,你要养她?哼,你想过没有,就她一个人,会给我们家带来多大的噩运?”
  
  “不会的!只要我们谁也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皇上不会知道的!”
  
  “怎么不会?她是朝廷钦犯,是举国的罪人!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把她藏在家里,你能保证绝不走露风声?我们全家,上下五十多口,包括你娘,你弟弟,你二个妹妹,还有我这个你眼中不顾情谊的父亲,包括你自己的小命,统统都要完蛋!你也读了那么多年书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道理不用我来教你!自古以来,跟皇上对着干有什么下场,你自己想想!难道你要为这么一个贱丫头,赔上我们全家的命!”
  
  裴武阳仰着头呆呆的,但马上,他又用力摇头:“不!皇上只是一时气愤,现在有坏人中伤谢家,到时候真相大白,就!”
  
  “你懂个屁!”裴孝杰看来是失去耐心了,粗骂一声,一下子站了身,也将雁儿凌空拎了起来,对着儿子恨恨地道,“我告诉你,今天我是一定要把这丫头送走!她绝不能留下来!你要还当自己裴家的长子,明白肩上的重任,就想想你娘,想想你弟妹!这丫头只是你的朋友,难道我们就不是你的亲人吗!你要是再本墨倒置,目无尊长,别怪爹心狠!滚开!”
  
  “爹!爹!求求你,我们再想想办法,再想想——”
  
  裴武阳再次被父亲踢了开去,这一次,他没有迅速站起来,不知道是否是真的摔得重了,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是倒在地上无声地哭,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拎着已奄奄一息的雁儿,就像拎着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兔子,摔门出去,很快消失在他视线中。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已被撞翻了,东西掉了一地,床沿上雁儿头上的血迹还未干,看得他胆颤心惊。
  
  就像经历了一场恶梦般,梦醒了,什么也没有了!
  
  “雁儿——对不起!裴哥哥没用——没法保护你!云鹰——对不起!”
  
  他坐在地上,屈起膝盖,将脸埋进膝弯里,沉重地,无力地啜泣了起来。
  
  第6章 第六回  生死悬雨夜,次明各东西
  
  轰隆!
  
  阴沉了一天的天空,终于像倒墨汁一般,在漆黑的天地间下起了暴雨。
  
  无视于儿子的哀求,裴孝杰拎着已经完全人事不知的雁儿走出了岚华院,并且立刻对守在外面的几个仆人道:“看住大少爷,别让他出来,也别让任何人进去!”
  
  裴孝杰平日里虽然不苛言笑,但终究是个文官,也不见他如此戾言地说话,手中还拎着一个满头鲜血的小姑娘,把下人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低头唯唯地应着。
  
  他看着满天的大雨皱了一下眉头,又看看手上的谢云雁,看她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一时之间心中懊恼不已。这样的天气,他还得把这丫头送到官府去,还需得费上一翻唇舌来解释为什么这丫头会在自己这里,要是半路上她死了,他又该怎么办?这件事,他只求速战速决,不要再旁生枝节,可是老天爷却似乎偏偏喜欢和他做对。
  
  “老爷!”
  
  突然,雨中跑来一个仆人,来到檐下,也顾不得浑身的水,在他耳边悄声地道:
  
  “聂侍卫来了!”
  
  他顿了一顿,但随即,看看手中的小女孩,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可是又不由得全身一颤,似乎为自己这个念头而感到恐惶,但终究,他还是闭了闭眼睛,硬下了心肠。
  
  裴府的书房座落在整个府邸的西面后方,名为静轩斋。那是平日里裴孝杰处理公务的地方,所以很少有人来打扰。在静轩斋后面,另有一间小小的房舍,称为雅苑,有时候裴孝杰在书房呆晚了,便不回房,自在雅苑里歇息。他规定仆人每天辰时必来打扫,只限半个时辰,之后便不许人进来。
  
  而此刻,雅苑中却多了一个人。此人刚跨入中年,身形高大,浓眉深目,穿着藏青色的短衫,腰间围着软剑,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他看来并不是第一次来此处,并不显得拘谨,却只是皱着眉,偶然搓着双手看看门外,显得焦虑不安。
  
  “啊,聂侍卫,让你久等了!”
  
  随着一声不重不轻的招呼,裴孝杰从屋外走了进来。那青衣男子看着他刚要说什么,忽然看到他抱着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不由得脸色变了变。
  
  “这”
  
  裴孝杰将谢云雁放到了椅子上,虽然谢云雁极为瘦小,但他仍然觉得手臂酸疼,揉了揉肩,瞥了她一眼,道:“你可知此人是谁?”
  
  青衣男子虽然疑惑,但明显不想多管闲事,摇头道:“我没兴趣知道。裴大人,聂某今日来,大人也应知道。事情已办妥,您看”
  
  “自然自然,你等等。”裴孝杰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柜子边,从里面取出了一包东西放在桌上,笑道,“这是一份小小薄礼,请聂侍卫收下吧。”
  
  青衣男子也不说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立刻将布包打开,却见满满一包金银,照得室内也亮堂了许多。然而他仔细地看了看,却皱眉抬头道:“裴大人,我要的不是这个。”
  
  “哦?那是何物?”裴孝杰一脸的茫然。
  
  “你”青年男子气得不打一处来,“你明明说过,只要为你办妥事情,掰倒谢家,就把东西还我。堂堂朝廷大员,怎可说话不算话?”
  
  裴孝杰不紧不慢地道:“聂侍卫,你别着急,我怎么会不记得呢?不就是一块皇上亲赐给张娘娘,而张娘娘又转送给你的玉佩而已,你又何必紧张?要是你喜欢,这桌上的金银足够你买个十块八块了。”裴孝杰笑咪咪地说。
  
  青衣男子铁青着脸,咬着牙,握紧拳头,看他的样子真想一拳揍到裴孝杰脸上去,但是双脚却犹如钉在地上一般,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只是恨恨地道:“裴大人还有什么事需要聂某做的吗?”
  
  “哈哈!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呢?”裴孝杰笑着,又将眼光调到了椅子上,指指谢云雁,“你知道这小姑娘是谁吗?”
  
  这回青衣男子只好顺着他问:“是谁?”
  
  “她是谢克宇的小女儿,名叫谢云雁。今儿皇上围捕谢家的时候,她正好在外面,成了漏网的小鱼。”裴孝杰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麻烦聂侍卫看看,她死了没有?”
  
  青衣男子只好上前将谢云雁翻转过来,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没死。”
  
  裴孝杰点点头,又问:“把她送到官府去,不会死在路上吧?”
  
  青衣男子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她虽然虚弱,但送到官府这段路,自然还不会死。”
  
  裴孝杰却不满地直摇头:“此言差矣。聂侍卫,要知道,这京都府离裴府也尚有段距离,这小姑娘已奄奄一息,死在路上又何足为怪?”
  
  青衣男子沉默了下来,思索着他话中的意思。
  
  裴孝杰接着道:“不管如何,此女是朝廷重犯,我可不敢把她放在家里。这样吧,聂侍卫,你走的时候,把她带走吧,顺路送到京城府尹,以后我可不想再见到她。你看可好?”
  
  青衣男子还是不说话,他看看椅子上的谢云雁,又看看裴孝杰,心中的愤恨在扩大。
  
  这裴孝杰真不是东西,为了保全自己,不但害了同僚谢克宇,甚至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怎样?聂侍卫?”裴孝杰脸色沉了沉,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要是聂侍卫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那就请吧。”
  
  “大人说的什么话?”然而青衣男子像猛地想到了零点么,抬起头,竟然也笑了笑,“这点小忙,何足挂齿。”
  
  他说着,便弯腰将谢云雁抱了起来,暗暗地点了她身上的几道穴道,止住了血。
  
  裴孝杰并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也笑道:“聂侍卫果然是识实务的聪明人,你放心,你把她送走后,明天我自然把玉佩还你。这些女人家的东西,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不管如何,都是张娘娘对你的一翻心意。以后有什么事,我还要多多麻烦聂侍卫!”
  
  青衣男子气得胸口都要炸了,不过终于还是不动声色地点头:“大人客气了,聂某告辞!”
  
  他一句话都不再多说,抱着谢云雁,走出了雅舍。
  
  外面暴雨如注,青衣男子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将谢云雁紧紧地抱入怀里,尽可能地让雨水不淋到她身上,然后便轻轻一跃,越过后院的高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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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男子并没有将谢云雁送到京都府,半路上也没有停留,却径直反方向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妻子苏氏来开的门,看见他浑身湿透,手中抱着个孩子,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也不多说,闪身进屋,低声道:“把门关好,今晚不许任何人进来。”
  
  苏氏慌忙把门紧紧拴上,这才匆匆地走进屋子,屋内一盏油灯摇摇晃晃的,照着四面简陋的家俱,十分的昏暗。青衣男子把怀里的人放到了妻子手上,道:“给她擦洗一下伤口,换身干净衣服。”
  
  苏氏仍然抖个不停,差点接不住孩子,正在此时,从里屋跑出来一个少年,喊着:“爹!你回来了!我饿了!”
  
  “住嘴!”青衣男子喝了一声,又对着妻子道,“你还不快点!”
  
  “哦——好吧。”
  
  苏氏只好抱着谢云雁走进了里屋,青衣男子这才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少年,也没心情解释,只是道:“给我拿酒来。”
  
  少年看看父亲的脸色,知道自己还是不开口的好,只好走出屋子到厨房舀满了一壶酒,重新又回到了屋子里。
  
  青衣男子已将湿衣服脱了下来,光着膀子,也不多说什么,拿着酒壶就一口气喝了大半壶,这才坐了下来,自斟自饮,满心烦燥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少年看看父亲,又偷偷地看看里屋的帘子。刚才那一瞥,他已认出了谢云雁。虽然浑身是血,但是他记得她就是白天在街上被自己撞翻的娇滴滴的小女孩,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又怎么会被父亲抱回来?
  
  “你干什么?”青衣男子看着儿子的脚步不断地向内室挪,东张西望的,“这儿没你的事,快去睡觉?”
  
  “爹,他是谁啊?”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去睡觉!今晚不许再过来!”
  
  少年撇撇嘴,不过慑于父亲,也不敢再说什么,咕哝地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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