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如烟情似梦-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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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累。”她困难地发出三个字。
他低下头,她也抬起头看着他,乌黑的眸子触到了他的,如浸在水里一般微微荡漾,他的心不受控制一阵疼痛,下意识地抱紧她。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吃了这么多苦!你怪我吗?”
她望着他,慢慢摇摇头。
“你应该怪我的!即使在最后一刻,面对聂闯的威胁,我竟然还是不顾你的生死”仿佛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下去了。
她轻皱了一下眉,聂闯这二个字划过她的耳际,眼前,防佛又出现了那狰狞的笑容。
“别怕!他已经死了,烧死在火里。”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他郑重地道,“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你相信我!”
她轻扬了一下嘴角,舒服地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动了动嘴唇。
“我相信你的,裴哥哥!”
可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喉咙太痛了,全身的伤口又痛又痒,胃部也在不住地痉挛。
她终于还是在他怀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子规睡了很久,直到从恶梦中醒来。
梦中,是熊熊的火海,有许多人都在火海中挣扎,有自己的父母,有裴孝杰和裴夫人,有裴武阳和哥哥,他们都在向她求救,但她却不知道该救哪一个。
突然,火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全身都是血,五官扭曲,朝她猛地扑了过来!
她吓得全身一颤,便醒了过来。
屋子里,是氤氲的晨色,还有淡淡的药香。
门帘被掀了起来,屋子里顿时稍稍亮了些,裴武阳手里拿着药碗大步地走了进来。
“原来你已经醒了?”他笑着,把药放到床边的桌上,“睡得好吗?”
她微微一笑,点点头。
可他却弯下腰去擦擦她满头的汗:“真的吗?如果有不舒服要和我讲。”
“我没事。”她低哑地道。
“能起来吃药吗?”
“恩。”
他把她扶了起来,让她靠着自己,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拿着汤匙,吹凉了,便送到她嘴里。
她脸一红:“我,可以自己喝。”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从来没有侍侯过女人,难免也束手束脚的,见她如此说也不坚持,将药碗送到了她嘴边,她抬起一只手扶着碗,慢慢地将药喝了下去。
药很苦,她好想吐出来,只好拼命辛苦地咽下去。
裴武阳将碗放好,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一颗糖来,塞到了她嘴里。
她愕然地望着他。
他一笑:“我以前有个小妹妹,有次着了凉,怎么都不肯吃药,又哭又闹,后来还是我拿着一块糖,哄了半天才逼着她喝了一小口。”
嘴里的甜味让她舒服了放多,他说的,是之瑶吧?
可是裴武阳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去,似乎触到了什么往事,好一会儿,才轻轻地道:“我那个小妹妹,并不是我的亲妹妹,她叫谢云雁。”
她怔住了,她太小了,已经毫无印象。
“十四岁那年,我经历了人生第一次深刻的惨痛记忆。我认识一个小姑娘,她叫谢云雁。就是云鹰的妹妹。那时她才六岁。我非常地疼爱她,胜过我自己的亲妹妹。我们二家是世交,所以关系很密切。可是那一年,谢家突遭横祸,谢伯父和谢伯母被皇上赐死,儿女发配流放。我受云鹰所托,在西街比朝廷早一步找到了在玩耍的雁儿,并把她带回了家。”
他拥着她,开始低低地诉说着那沉封的往事。
“那时候我还小,其实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只好把雁儿藏在房里。没想到下人们露了口风,父亲闯入了我房里。不由分说就要把雁儿带走。我自然不肯,可是不管我怎么哀求,父亲为了全家的性命,硬是从我手中将雁儿抢走。她太小,才六岁,头上撞了好几下,满身都是血,已经晕过去了。我知道她这一去,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果然,云鹰回来后我便得知,她没有去服刑,我去质问父亲,原来她当天就死了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子规,这件事成为我的一个永远醒不了的噩梦,在雁儿刚走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晚上都不敢睡觉,我一闭眼就仿佛手中沾满了许多的鲜血,也从那时候开始,我拼命地练武,我从军,我疯了一般的杀敌。我不想见到父亲,虽然我知道他也有无奈之处,我更不愿面对自己。我害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妹,我知道,这份永远无法弥补的罪,将会陪着我终生。”
她的眼中滚落了泪珠,下意识地,她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仿佛是无声的安慰。
“怎么哭了,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他低下头,帮她擦掉了泪水,拂开她的刘海,便看到她右边的额头上,有个粉红色的小小的疤,看样子应该是很久了。他也有些奇怪:“咦,这是怎么弄的?”
她眨眨眼睛,含糊地道:“小时候,撞的。”
“我听文进说过,你无父无母,从小吃了许多的苦,还被卖到了青楼,幸亏文进救了你。”
她点点头。
他回忆着:“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那个晚上,我心情很不好,听到外面有吵闹声,出来才看到你来送饭。我记得很清楚,子规,你这么身形单薄的姑娘,却在一大群丫头婆子中以理据争。你拿着那么简单的饭菜给我,你说没食物了,让我将就一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你这样的丫头,你和别人真的是不同的。你的眼睛很漂亮,不是很大,但是弯弯的很美,看着人的时候,很真诚。那一晚,是我这十年来,第一次注意到一位姑娘的容貌。等你走后,我是真的把那简单的饭菜吃了,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感动。”
他从来没有讲过这么多的话。从小到大,他都不擅言语。此刻,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很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也是第一次,他是如此详细剖析着自己。一点点的,慢慢地,他发现竟然对她的事记得十分的清楚。
“之后便是一连串的事情。你在佛堂救我娘,把我娘推到门边,自己却出不来了。我没法向你形容看到你时的那一刻震撼,我一下子就记起了你,那个深夜里,为我做荷包蛋的姑娘。还有那天父亲酒喝多了,我被你看到了狼狈流泪的样子,也让你成功地触到了我内心的脆弱。子规,你相信吗,当你拿着灯笼送我出门,对我说一路顺风的时候,对我温柔微笑的时候,我就开始不由自主了。我这才发现,原来十年来,我只是一直在装坚强,装冷漠,但我其实也很累很累了,原来我也是如此渴望有个人能陪着我,我不想我的人生有第二次遗憾了”
他抱紧了她,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心在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停止地痛着。怀里这个让他十年来第一次心动的姑娘,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了太多太多的苦。聂闯抓她,无非也是为了对付自己。可是在最后一刻,他却还是为了向百姓和将士们交待,无视于她的性命。尽管她如此善良而根本不怪他,但他却无法原谅自己。
“裴武阳!裴武阳!你是不是在这?喂,有没有人啊?你这小子给我出来!”
“裴大哥!你在吗?你在这儿吗?”
外面,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声音,以及凌乱的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第37章 第三十七回 我心漾悲喜,君怜何足惧
“是云鹰!”
裴武阳和子规互相惊喜地望了一眼,他扶她重新躺好,自己起身来到门边,刚打开,谢云鹰便冲了进来。
“那位蔡大人说你和一位姑娘住在这里?那位姑娘不要就是”
他只讲了半句便看清了床上的子规,顿时张了张嘴,还未说话,沐筱慧已惊呼地道:“子规,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我没事,咳咳。”她微微仰起身,沐筱慧抢先扶住了她,她看到谢云鹰二条浓眉拧得死紧,然后猛地回头瞪着裴武阳。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我妹”
“云鹰大哥!”子规喊着,“我,我很好,真的!”
“这叫很好,你的声音怎么了?你怎么伤成这样?”谢云鹰又气又心疼,也来到床边按住她的肩膀,仔细地看着她的脸,“丫头,你之前答应我什么,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他整个心思全放在子规身上,竟然把沐筱慧挤了开去,子规虚弱地笑了笑,自然地将头靠在他肩头,轻声说:“好了,你好烦,我都说没事了,云鹰大哥!”
她故意把‘云鹰大哥’这四个字说得重了点,又不由引起一阵咳嗽,谢云鹰劳劳地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沐筱慧呆立在旁边,脸色却开始渐渐地苍白起来,然后她默然地走开了床,来到门边,见到裴武阳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外了,他的眼睛在看着竹林。。
“裴大哥!”
他回过头,笑了笑。
“对不起,裴大哥,我们耽误了。”她咬着唇,“我们在京城找不到子规,便猜想她可能被聂闯挟持到南方来,本来想赶上你的军队的。可是路上碰到了暴雨,山路给堵住了,我偏偏不争气,着凉发了烧,没法赶路。谢云鹰为了照顾我也只好停留了好几天,可是山路还是没恢复,我们只好绕道走。还未到江都呢,就延路听到了许多百姓的议论,我们才知道已经打胜了。”
“是啊。”他苦笑着,“可惜这仗打得代价真是不小。”
接着他便把整个过程简短地说了一遍。
沐筱慧听得呆了半天:“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们在路上碰到了你的军队,却没发现你,他们都说你留在了江都。那个蔡大人就说你和一位姑娘住在这里。原来你为了照顾子规,让大军先走了。”
他点点头,却看到刚才煎药的炉子快没火了,忙蹲下赶紧添柴火。
沐筱慧在他身后也蹲了下来,轻轻地问:“裴大哥,你这样真不要紧吗?我听爹说过,外出打仗的将军如果不按时回京复命,会杀头的。”
“没关系。”裴武阳起身望了一眼屋子,“目前来说,子规的身体最重要,我不能丢下她自己上京,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沐筱慧微微撅了一下嘴:“她不是只有一个人,现在已经有人照顾她了,你还着急个什么劲?”
“筱慧!”他略略责备地喊了一声。
她惭愧地道:“对不起,裴大哥,我知道我心眼小,可是可是他们二个你也看到了,我们不是显得很多余吗?”
“你别胡说了,来,帮我去倒点水,大夫说这药一天要煎三次,每次都要熬二个时辰,不然,就没效果了。”
“好吧。”她没精打彩地走开了。
屋子里,谢云鹰也在自责不已。
“是哥哥没用,明明已经追出来了,竟然还是没找到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等你好了,你爱怎么打我骂我,我绝不还手!对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