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霸九天-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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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旨意,天降雷火,乃宰相王曾燮理国政无方,罢去相位,出知青州。副相晏殊、翰林学士宋绶,也因上书请求太后还政,被削职逐出京城。
想当初太后称制之初,丁谓专权,被流放到最边远的崖州;天圣四年,又因枢密使曹利用专横不法而将他流放,曹利用在流放途中自尽而亡,从此之后,天下再无人敢犯太后之威。
王曾扳倒了丁谓,虽得重用,但是他扳倒丁谓的手段不甚光明,开了后世大臣们诬攀的先风,因此太后并不是很喜欢他。王曾虽然处事谨慎,但是数年宰相下来,违逆太后的事累积下来也有不少。象上次太后欲开大安殿庆寿,就因王曾反对而做罢,且王曾前前后后,屡有礼制上限制太后的事,惹得太后甚是不悦。
本朝自来宰辅大臣免职外迁,多为节度使,王曾以首相罢为知州,也属少有。但太后亦是到此为止,王曾到底是有功之臣,不过是与太后意见不合,并没有擅权弄鬼的行为,因此王曾罢后,太后也不让别人再追索其他罪名,却是没有比照对待丁谓曹利用的待遇。
王曾罢相之后,过了数月,太后升任副相吕夷简继位为相。
过了数月,晋祠的重建已经完成,太后破例第一次带着官家,率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前往晋阳亲自祭祠。
自晋阳城西行数十里,便是悬瓮山,枢密使张耆打的前站,早已经沿山安排好一切。御辇到了山下,仁宗先下了辇车,然后候太后下辇,山道不好行辇,早准备了软轿请太后乘坐,太后却没有坐软桥。
“秋高气爽,登阶而上,是何等的爽朗。”太后笑着说。她去年已经过了六十大寿,但是精力还是很旺盛,外貌看上去与更是比实际年龄要小上十来岁,半开玩笑地抱怨着这种多余的准备:“长年在宫里,难得有机会出来走动走动,坐什么软轿,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动不得了。”
太后登阶而上,仁宗陪侍在左边,右边则是皇后郭氏。太后见郭后要上前扶着自己,挥手道:“你到后头去,扶着太妃,她素来不太出门,倒是这台阶要小心了。”说着自己扶了官家的手,极轻快地已经向上走去了。
果然这一路来,古树参天,连瓮蔽日,草木萧疏,天高风清。台阶全是新砌的,断不会有凸凹不平外或令人滑倒之虞,太后拾阶而上,但觉得沿途细细的草木清气,更是令人心旷神怡,不禁心中欣喜,越走越快。
走了小半个时辰,但见眼前一片开阔,前面一道白石门坊,后面隐隐数十间宫阙,太后立住身子,转头向后,却是早把杨太妃等人抛在身后,唯仁宗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文武百官跟住了一大半,倒有一小半年老体衰者也抛在了后头。
太后心中得意,见仁宗额头也见微汗,笑道:“官家长居宫中,却是要多多煅炼,强身健体才是。”
仁宗见太后也走得额头见汗,山上风大,若汗被风吹,倒是不好。知道太后此时兴致正高,必会逞强,忙道:“正是,儿臣走得累了,不如歇息一会儿吧!”
太后看了官家一眼,对他的用意心知肚明,却摆手道:“不忙,这里风大,吹着了反而不好,再走两步,前头已经安排下歇息的地方了。”说着也不等群臣到齐,却已经走进大门,仁宗与诸官员只得紧紧跟进。
钱惟演和张耆在前头引导,入晋祠大门,却见一道溪水流过,有一水镜台。然后过一桥,名曰会仙桥,又走了一会儿,便见着献殿,左右各是一钟楼一鼓楼。
献殿是供奉邑姜的享殿,钱惟演引太后与官家进了献殿,杨怀敏早一日前已经到了,此时已经准备多时,忙侍候着两宫净面、更衣。又饮了茶,用了点心,歇息片刻,这才起身。
走到殿外,见文武百官均已经到齐,分昭穆排好了。太后先行,杨太妃与皇帝在左右随侍,过了献殿,但见前面是一方水池,那桥却呈十字型,甚是奇怪。
太后不禁驻足问道:“这桥倒是奇怪。”
钱惟演忙禀道:“此便是臣曾经奏过太后的鱼沼飞梁。”
太后哦了一声,众人也一齐看去,但见一个方形的荷花鱼沼,水中立小八角石柱三十四根,柱础为宝装莲花,石柱之上置斗拱、梁枋,豕托桥面,东西向连接圣母殿与献殿,南北两乙翼下斜至岸边,呈十字型,桥边的栏杆和望柱形制奇特,人行桥上,可以随意左右,桥下乃是木柱,桥面却是全用的汉白玉石。这样的鱼沼飞梁,倒是各处庙宇宫观中皆无的。
过了鱼沼飞梁,见前面一座大殿,气派非凡,前临鱼沼,后拥危峰,殿右有一株古柏偃卧在石阶旁,树干劲直,树皮皴裂,顶上挑着几根青青的疏枝。钱惟演上前一步道:“禀太后,此柏树据说乃是周代之柏,已逾数千年,仍然苍劲如故,实为难得。因此将圣母殿选址于此。”
太后嗯了一声,点头道:“好,甚好!”说着仰首看去,但见此大殿外有一围廊,殿宽七间,深六间,极为宽敞,却无一根柱子。原来屋架全靠墙外回廊上的木柱支撑。廊柱略向内倾,四角高挑,形成飞檐。屋顶黄绿琉璃瓦相间,远看飞阁流丹,气势十分雄伟。
说话间入了殿中,太后抬头看着殿上。此殿高约六尺,殿周26根廊柱皆微微内倾,使四隅柱更显高大,成大弧度前檐,从而增加了大殿的稳定性和曲线美。
大殿正中,木制神龛中奉着圣母塑像,凤冠翟衣,优雅坐镇于凤头椅中。
礼乐声起,太后率太妃上香,祭奉圣母,然后退出。
接着,仁宗也率文武百官,上前行礼献祭。
礼乐已毕,方才一干大臣们只顾低了头行礼,然后退出,谁也不敢抬头乱看。
礼毕,太后与仁宗已经走出圣母殿,却听得身后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惊呼声,却只有半声,便强行抑了下去。太后抿嘴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原来是杨太妃和少数几个大臣,却在献祭偷暇看了看这圣母殿的布置。
但见大殿两边是四十二个侍女塑像。她们或梳妆,或洒扫,或奏乐,或歌舞,或奉饮食,或侍起居,或捧文印翰墨等,或口有情,或目有神,或耳耸立,或脚跟踮起,形态各异,形体丰满俊俏,面貌清秀圆润,眼神生动,衣纹流畅,巧夺天工。
真正令众人惊异的是,这一座圣母殿令人好生熟悉,这明明是晋阳城郊的晋祠,却令人熟悉到如同进了东京汴梁城大内皇宫中的崇徽殿。
虽然于香烟燎绕中虽难细观圣母面容,可那凤冠翟衣,却绝对不是周代的衣饰,而是本朝衣冠,准确地说,是当今太后的大礼服,今年太后大寿就穿过这样的大礼服。而周围这四十二个侍女像,其中的数名侍女,正就站于太后身侧服侍着。
祭完圣母殿,太后在晋祠周围略走了走,看了看难老泉,但见日已渐有西斜之势,便还驾回晋阳行宫。
而这一夜的晋阳行馆,注定是不平静的。
华灯初上,宰相吕夷简和副相范雍对坐,桌上饭已冷,菜已冰,却是毕毫不动,两相皆是无心饮食,表情忧心忡忡。
良久,范雍才道:“吕相,今日您也看到了?”
吕夷简沉重地点了点头:“范公说的是今日的晋祠之事吧!”
范雍强抑着道:“晋祠之中,不祭叔虞,却只有圣母大殿,如此喧宾夺主,岂非是——”
“噤声——”吕夷简急阻止道,见范雍也警觉地收住话头,两人左右看了看,吕夷简才道:“范公,点到即止,老夫省得。”
范雍点了点头,却听得吕夷简道:“叔虞的祭殿,却是有的,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今日我等献祭,走到的俱是新修的地方。这圣母大殿一修,成了主线,便把叔虞祠落在角落去了。”
范雍气得道:“吕相真是一派云淡风清啊,您今日也看见了,那圣母殿是圣母殿吗,那分明就是——”
吕夷简点了点头:“是,整个圣母殿,便是把崇徽殿搬过来了,而且——”他压低了声音道:“除了圣母像和侍女像之外,还几样你可曾注意到?”
范雍倒有点迷糊:“注意到什么?”
吕夷简沉声道:“三样东西,一是前面的鱼沼飞梁、二是殿外围廊的结构、三是殿内的盘龙大柱。”他看了范雍一样,缓缓地道:“此三物皆非民间的庙宇祠堂宫观可用。”
范雍问道:“那又如何?”
吕夷简轻叹一声:“此三物唯有大内才能用得,范公,你还不明白吗,那名为圣母殿,实则是为太后建的生祠啊!”
范雍张口结舌:“太后建的生祠”忽然跳了起来,吕夷简急忙一把拉住他:“范公,稍安勿燥。”
范雍瞪大了眼睛看着吕夷简:“吕相,此刻您还坐得住吗,难道您还不明白这是何意?”
吕夷简松了手,一字字道:“唐武则天,以自己为范本兴建卢舍那大佛,将自己化身神佛,而令天下百姓信奉如神。太后以自己为范本修圣母殿供奉邑姜,也是同理。”
范雍看着吕夷简,只说得一个“你——”字,便说不下去了,只直直地瞪着他,期望他的下一句话。
比起范雍现在的表情,吕夷简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淡然了:“契丹萧太后行再生仪、先帝为太子时祭庙告天、兴修玉清昭应宫和东封西祀,都是同理。”
范雍气得无话可说,反而坐了下来,瞪着吕夷简道:“好,吕相,照目下看,您以为应当如何?”
吕夷简笑道:“范公眼里的太后,应当如何做才是?”
范雍理直气壮地道:“当年因官家年幼,太后暂为称制摄政,此是权宜之计。如今官家已经长大,太后当还政官家,退居宫内。”
吕夷简叹了一口气道:“那只是我等一厢情愿的想法,远的不说汉代诸太后、唐代的武氏等执政,便是近的,那辽主尚算英明强干,年近四十,萧太后仍不还政,直至垂危方才撒手。”他看了范雍一眼:“难道那契丹就没个能臣强吏不成?说来容易做来难啊!太后她——进得不易,退就更难了!”
范雍怔了半日,这才一跺脚道:“这次鲁参政没有来,若是他来了,必能犯言直谏,也能阴得太后!”
“鱼头参政吗?”吕夷简嘴角浮起一个恍惚的笑意来:“所以他这次来不了啊,放心罢,以后有他进谏的时候!”他眼看着远方,声音也变得空洞起来:“如果我猜得不错,晋祠之祭只是一个序幕而已。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呢!”
而此时另一边的行宫主殿,太后、杨太妃和皇帝难得地同桌吃饭。
杨太妃只略动了筷子就放下了,仁宗见了忙问:“小娘娘敢是不合胃口吗?”
杨太妃看了看左右也不过均是心腹之人侍候着,笑道:“我倒不妨,我看官家也没吃多少,倒是太后今日胃口倒好。”
太后却是知道,看了看桌面上的菜笑道:“我今日活动了些,开了胃口。想是今日的菜上得不好,你们倒都没吃多少。”
杨太妃性子一向爽利:“太后,我倒不是嘴馋的人,只是疑惑为何自出巡以来,每日都上的陈年菜谱?臣妾看着,也都是太后素日不太吃的菜,臣妾想既然出巡在外,虽然做不到如宫里一般,好歹已经备菜了,这菜单上用些心思也好啊!”
太后看了仁宗一眼,见他斯文地笑道,向来大娘娘和小娘娘说话,他总是显得善解人意不多话的。也好,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