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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春秋之画魂-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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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红光法力的保护下,恶鬼一时半刻难以伤害那三人了。
  
  然后他的眼底闪过了一抹错愕。
  
  站在那边的人形恶鬼的手里拿着一样他很熟悉的东西,这样东西本该是被放在鬼界最暗黑最危险的深渊之地,数千年来从未有人将它拿出来过,因为那个地方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所在,早前被封印了起来,即使要打开那个封印也许极大的能力,怎么会……
  
  “那边的一仙一鬼,尤其是尊贵的鬼主大人,打扰到你们的卿卿我我真是抱歉了。我这边有个大人物送给我的好东西,我一直很好奇这东西是否真厉害,现在就试试看啰~”
  
  恶鬼手里拿着的正是几千年前讨伐上一任被心魔迷惑,捣乱五界,涂炭生灵的鬼之主的武器:迷途。
  
  迷途的外形是一朵白色的昙花,此时正是含苞待放模样,待它整朵盛开了便会将凤逸的魂魄吸进其中,永远封印起来。
  
  这是只对鬼以及鬼主有用的兵器,制造者正是当年参与了那场大战的,龙林的仙师。
  
  龙林终于明白了,原来刚才那一幕是恶鬼故意设下的陷阱,他八成是知道渡命之法的危险性,又不敢确保迷途是否真的像传说中那般厉害,于是便使了个小小的计谋,利用自己让凤逸受到重创。
  
  ——抱歉,我似乎真的连累你了。
  
  他的眼中诉说着深沉的歉意。
  
  凤逸并未搭理身后那嚣张大笑着,正将迷途高高举起对准两人的恶鬼,他专心的继续将自己的真气灌输至龙林的体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连鬼界的君主都败在我的手下了,以后我就是新的鬼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恶鬼的笑声,响彻天际。
  
  ——我们打个赌吧。
  
  ——喔?我可是身无分文哪,赌不起,赌不起啊。
  
  ——你若输了,无条件答应我三个要求。我若输了,同样是无条件答应你,如何?
  
  ——先把你想打赌之事说出口吧。
  
  ————




35

35、第 35 章 。。。 
 
 
  
  人贵有自知之明,而不论是仙还是鬼,都是由人转变而成。
  
  迷途确实是一朵昙花,只不过是长在唯有寥寥数人才能走进的禁忌之地最隐蔽的深潭处,在那深潭里有着各种各样上古时代便存在的生物与植物,当年龙林的师父选择的便是迷途。
  
  不,与其说是选择了,不如说是被选择了。
  
  迷途正缓慢盛开,时间就像是被凝固了那般,感觉不到周围一丝时光的流逝。韩喻飞、韩如松、韩若梅三兄妹穆然静止,一动不动,似有魂不附体的错觉;而龙林眼前的景象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时空凝结在这一刻。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自己的,不是凤逸的,也不是那只恶鬼的。
  
  是迷途,那朵白色的昙花正以明明看似极慢可又矛盾的像是极快的速度,一点点,一点点的展开了它的花瓣,在众人面前呈现出了洁白如雪、瞬间即逝的美丽。
  
  龙林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世间万物皆乃活物。
  
  盛开的白花散发出了淡淡的清香,如同它呼出的气息一般,从那边静静地流淌了过来,他能看到一缕白烟正向着自己蜿蜒飘来,奇怪的是,凤逸与那恶鬼却是毫无反应,似乎并没有见着与他一样的景象。
  
  那个陌生的呼吸声是那么的清晰,犹如近在耳畔,又似乎是喃喃低语,不停诉说着,继而变成了低声吟唱。
  
  缥缈白烟突然变化了模样,看起来像是……一只鸟。
  
  那只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向了正得意洋洋大笑着的恶鬼,贯穿而过,而那只鬼,毫、无、感、觉。
  
  放肆嚣张狂笑着的鬼高高举起了迷途,对准了受创颇深的两人,他已经能预见今夜之后的未来了,在吸收了鬼之主的力量与魂魄之后,他将无敌于这个世间,只手遮天,再无敌手!
  
  “来吧,宝物,好好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语,迷途的花瓣渐渐变色了,由白雪之色缓缓地呈现出了一片昏暗之色,就像是吸收了什么似的,起先是灰色,慢慢地、逐渐变成了黑色。
  
  虚脱无力的龙林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抓住凤逸的前襟,说是抓住其实也只是努力碰了上去,要是尚有一丝力气,他必定会挡在这人的面前,替他抵挡一下也好。
  
  这名为迷途的昙花对人与仙毫无作用,但是对鬼却是异常危险的存在,又加上几位最上位的仙君施以的法术,纵是能力在历代的鬼主之中亦是出类拔萃的凤逸恐怕也……
  
  ——鳞儿,你要记住,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句话无论在哪里都是通用的。
  
  ——师父是说,别去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是吗?
  
  想起这对话的时侯,龙林抬起了头,恰恰对上了凤逸望向了自己的眼,在那双琉璃眼珠里,他看到了一如既往的自信和自负,还有一抹冷笑之光。
  
  “不自量力。”
  
  一句话,一声哀嚎。
  
  待到韩家兄妹三人恢复意识之时,就听到了一声如轻叹般的“噗”声,他们闻到了一种味道,清新淡雅;他们看到了一朵黑色的花,眼看着它逐渐变成了白色,逐渐凋零,又逐渐再度绽放。
  
  昙花一现,可迷途却在花谢之后再度盛开。
  
  它悄然无声的掉落在了地上,而自以为掌握着它的鬼却再也看不见身影了。
  
  若要问发生了什么,那便是自食其果。
  
  恶鬼只知迷途法力无边,自以为有它在手尽握天下,以为轻而易举就能将凤逸收服,以为自己即将天下无敌。可他却不知道,迷途乃是活物。
  
  真真正正的活着的生物。
  
  从头至尾一袭白,白发、白眉、白衣,连眼瞳也是雪白的颜色,与其说是花不如说是雪的灵物。
  
  那个白衣人远远地站着,冷冷地看着,他的视线才对上凤逸,就见那华服的贵公子又喷出了一口血,身体不稳当起来,却也没有倒下,毕竟他怀中还有一个更虚弱的人,而渡命之法也还在持续之中。
  
  小鬼头擅自化为人形,用了全身的力气扶住了他的主人与主人的好友,他看见了那白衣之人,浑身一颤,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顿时笼罩了他的全身。其实他还没有察觉,这就是本能。
  
  大约过了半晌,龙林终于有力气推开凤逸了,他苦笑着持续接受那边传过来的真气,现在再拒绝已经来不及了,只会害了彼此,既然如此,不如就收下这人的“好意”吧。
  
  只不过呢,大难不死,未必是有后福,说不定是后祸在等着他。
  
  “凤逸,足够了,你——已经给了我一半的真气。”是的,就连龙林也没有想到,凤逸竟然会给他近乎一半的真气!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是一份偿还不了的债,已非人情债那般简单,看来往后的日子将有无数的麻烦等着他,哎呀呀……
  
  “现在放了你,你就奔去那三人的身边了吧,呵!”冷言冷语,冷眼冷笑,在危机过后,这位鬼之主的心思又都全数回到了怀中之人的身上,方才发生的一切,有令他愉悦的事,自然也有令他不悦的事了。
  
  见龙林以笑敷衍,他更加的不耐了,两人之间的气流已断,渡命之法算是完成了。他松开了手,让龙林顺利的靠在了小鬼头的身上,冷漠的仿佛两人刚才的亲密无间是梦境一般。
  
  小鬼头的心思还在那白衣人的身上,忽觉肩膀一沉,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扶住尚显虚弱的龙林,他一抬头,看到的是原本站在远处的白衣人竟不知何时来到了三人的面前,仅三步之遥,那人却没有再靠近,冷漠的目光令他忍不住颤抖起来,下意识的攥紧了龙林的衣袖。
  
  这个,不是人不是仙也不是鬼,他是什么呢?
  
  凤逸挡在了两人的面前,其实并非是挡是护,他不过是对这个昙花的灵体颇感兴趣罢了。早听说过迷途的存在,没想到竟然能幻化人形,若是能收为己用……
  
  可惜的是,显然迷途对另一人更有兴趣。
  
  “你的身上。”白衣人盯着龙林,冰冷的视线中闪烁着不一样的温度,他蓦然开口道:“有熟悉的气息,浮枯是你什么人?”
  
  高高在上,气势逼人。
  
  “乃是先师。”龙林淡定以对,从容不迫,不卑不亢。
  
  “他死了?”
  
  “这嘛……先师喜好游山乐水,行踪不定,我也有数百年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了。”
  
  “……你是他徒弟,却一点都不像他。”白衣人转身就想离去,却听见从后方传来了意味深长的笑声,“最后一回见到先师,他老人家曾经说过,倘若有人问起他的行踪,就让那人跟着我,说不定哪天就会遇上他。”
  
  凤逸与白衣人同时将目光一起聚集在了龙林的脸上,他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红润,笑容也就显得不那么枯涩了,然而凤逸深知,这人说的话,半分真半分假。
  
  或许他的师父确实说过相似的话,但从这位喜好坑蒙拐骗来达到目的的龙大仙的口中说出,定然是虚虚实实,让人难以捉摸的。
  
  他猛然意识到,原来这人正想着与自己同样的一件事。
  
  迷途——绝不能轻易放手,在这段人世之旅中,宝物是越多越好,既能救人又能护己,一举两得。
  
  不过,迷途真的会相信这番话吗?
  
  白衣人的手指轻抚着自己微皱的眉间,似乎是在思考龙林所言的真实性,半刻过后,他抬起了头,此刻夜空乌云已散,皓月当空,月光显得无限温柔。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
  
  龙林自然而然就说出了篆刻在记忆深刻,那个他最尊敬的男人总是挂在嘴边的名字。
  
  三分虚,七分真,他确实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笑)
  
  师父当年说的是:倘若有人问起我的行踪,你就说我死了,尸体成灰洒进海里了,灵魂万劫不复,永世不会转生了。总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还活得好好的,还和你定期保持联络,乖徒弟,知道了吗?
  
  龙林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在这三天里,韩如松和韩若梅也差不多油尽灯枯了。
  
  韩喻飞天天守在弟妹们的床边,一刻不敢合眼,就怕睁开眼便再也见不着他们了;岑叔的遗体被送到了后山的墓地里,托人好好火化之后安葬在一个角落里,即使被鬼附身数十年,说不定灵魂一早就被吞噬,可对韩喻飞而言,岑叔还是韩家尽忠职守、一丝不苟、为了这个报答主人的恩情而倾尽所能的老管家。
  
  这一日的早晨,双生子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第一眼便见着了兄长憔悴的脸和微微泛红的双眼,在他们的记忆中,这位如大山般高大威武的兄长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这一刻却因为看见他们苏醒了过来而流出了珍贵的男儿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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