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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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惊鸿闻言本是微微一惊,可是随即想到齐寒疏与段景玉看似关系不错,自然也就明白或许是齐寒疏之前就与段景玉谈起过切磋之事。
「段侯爷错了。」过了半晌,上官惊鸿才沉声应道。
「哦?」段景玉狭长的眉宇微挑,面上的笑意却并未减少一分:「这么看来,上官将军是根本未把此事看在眼里了?」
上官惊鸿漆黑的凤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却恢复了木然的神情开口道:「雷霆神剑名震四方,上官自然不敢小视。只是切磋武艺不比上阵生死相搏,想必几分自保之力上官还是有的。」
段景玉并未多说什么,却只是转过头冲上官惊鸿微微一笑。
上官惊鸿看着那人近在咫尺的笑容,稍稍愣神的那一瞬间,段景玉却忽然闪电般出手了。
他袍袖一翻,紧接着在那片暗紫色衣袂中,一把玉色的似小剑般的东西直刺而出,下一瞬已抵在了上官惊鸿的喉咙处。
「上官将军不躲吗?」
段景玉面上笑意不减,一双浅黑色桃花眼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英挺男子,左眼角之下的一点朱砂痣在此刻显得越发的明艳动人。
而他手里握着的、兀自抵在了上官惊鸿喉咙处的,却赫然是他先前就拿着的象牙骨扇。
「段侯爷身上并无武功。」
上官惊鸿漠然地站在原地,浑然像是没看到喉咙前抵着的骨扇一般平淡地开口,言下之意显然是根本无需躲。
「上官将军倒真是沉着。」段景玉听到上官惊鸿所言倒也并不怎么惊讶,慢悠悠地说着话,桃花眼却也微微一眯,隐约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神情。
上官惊鸿虽然深信自己的判断,可是却在那一瞬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只是他还来不及细想,便只觉得刚才那股浅淡的异香忽地逼近过来,那一刹那他也不知是呆愣住了、还是来不及后退,紧接着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嘴唇竟然已经被这位段小侯爷轻轻地吻住了。
上官惊鸿还未来得及发怒,便听「唰」一声在耳侧响起,竟是段景玉将象牙骨扇打了开来挡在了两人的侧脸处。
「别动,有人。」段景玉微微将嘴唇移开一丝,低低地耳语道。
上官惊鸿本还因为这太过意外之事还有些愣神,此时却彻底被这句话激起火气,嗓音沙哑地怒声道:「有人我又怎会不知?」
随即,一手啪地把骨扇打了下来,可是紧接着却万分窘迫地发现桥下不远处竟然真的赫然站了一人!
遥遥望去,那人天青色衣袂飘飘,身形修长笔挺,竟然是那齐寒疏齐统领!
而方才自己与段景玉纠缠的那一幕显然是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了。
上官惊鸿只觉得从勃颈处一路到脸颊都热了起来,刚一转头,就见那个罪魁祸首已经退后了一步,脸上毫无半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反倒桃花眼里满是无辜地开口:「小侯自小嗅觉出奇灵敏,是以才远远闻到了齐统领身上的寒梅香气。」
他说到这儿,还不死心地加了一句:「上官将军方才若是不打下小侯的扇子不就好了嘛。」
上官惊鸿差点被噎得背过气去,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猛地转身下了桥。
段景玉就这么站在小桥上,看着上官惊鸿的背影消失在芍药花丛之后,才终于笑吟吟地开口对已经站在身旁的齐寒疏说道:「寒疏怎的也心血来潮跑到后花园来了?」
「殿里实在无聊得紧。」齐寒疏一双狭长丹凤眼锐利地看了一眼段景玉,似乎有些不愉地道:「倒是没想到打扰了段侯爷的好事。」
「无妨,反正我被你打搅的好事向来不少。」段景玉懒洋洋地靠在小桥上,看样子的确是和这位齐统领熟稔得很,说话毫无半点顾忌。
可齐寒疏听到段景玉这么说,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冰冷的面上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终于还是把目光遥遥投向远方沉默了下来。
一时之间,那些逝去的零散记忆仿佛又再次滚滚而来。
当年他还不是什么雷霆神剑之时,太元禄王朝并世双骄的名头谁人不晓。
那时先皇曾说,今后有齐段二人辅佐,看来足可保太子登基后诸事太平。
而先皇赐下的一对奇宝青玉小剑,他留下的是雄剑雷霆,段景玉留下的则是雌剑惊鸿。
就如同当年那两个耀眼的少年,曾是那么的形影不离、亲密无间。
若是一切都那般继续下去,现今他又该是何等的快活。
曾是惊鸿照影来。
如今即使一切都已经悄然逝去了,可在他齐寒疏心里——
惊鸿二字,这世上依旧只有他身畔的年轻男子担得起。
……
上官惊鸿从那处后花园走出来之后,转头看了看兀自灯火通明丝竹不绝于耳的万和宫,稍微思量了一下,却还是步伐不停地就往宫外走去。
他见方才齐寒疏也已经走了出来,心绪混乱之下,便真的不打算再在这宫中停留了。
出了玄武门,坐进了轿子里之后,上官惊鸿的脸色还是有些阴晴不定。
他虽然已经二十七岁,本该早已是成家的年龄了,可是这些年来他始终专注于研习武道,后来又在战场上抗击草原铁骑,自然也毫无心思去想什么男女旖旎之事。
可即使是这样,从、从未被人亲过这件事,若要真的对自己承诺,还是觉得心里难堪得很,更不要说……这、这初次的经历,居然是被个男人给亲了。
上官惊鸿这么想着,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为何心底浮起的感觉竟然不是勃然大怒,反而是微妙地混乱了起来。
细回想下,居然还隐约地记得突然接近之后,那个人身上浅淡的异香以及勃颈处一闪而过的碧玉坠子。
还有、还有嘴唇轻轻触碰起来的陌生感觉。
上官惊鸿不安地微微转过头,漆黑的凤眼茫然地看向了轿子外已经空荡荡的街道。马蹄声在空寂的巷子里一声声响起,那瞬间,他幽深的瞳仁里也终于泛起了一丝复杂的涟漪。
……
上官惊鸿与齐寒疏的切磋就定在了数日后在齐寒疏府邸内的演武场。
齐寒疏虽然是太元禄王朝有名的青年用剑高手,但上官惊鸿倒也没什么畏惧的感觉,只是心中还是微微有些无奈。
上官惊鸿出生长大的地方本就不是什么太平安乐之地。
这些年来,草原上、战场上,他也面临过无数次的生死危机,手中握着那把流风斩月刀都染尽了鲜血。
所以上官惊鸿并不喜欢切磋武艺,这是中原的江湖人所喜爱的、不温不火的把戏。可他的功夫并不花俏好看,每一招每一式也都只是为了杀敌罢了。
可是对方既然已经开口,那么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退缩的了。
齐寒疏的府邸倒并不奢华庞大,事实上以他御林军总统领的身份来讲,其实还真的有些太简陋了。
上官惊鸿被一个老仆人领着,很快就到了后院的演武场。
整个府邸虽然简朴平凡,可是那一片竹林间的演武场却着实建的大气豪迈,偌大的圆形演武场台正中央还有一巨鼎,上用朱砂挥毫出了「封禅」二字,整个场地都有种沉凝而肃杀的气息。
而此时此刻,齐寒疏一身银白色英武劲装就站在演舞台之上。他的长剑插在斜背在身后的沉墨色剑鞘内,一头漆黑的长发也紧紧扎起,俊美的五官显得越发的凌厉了。
「请,上官将军。」
齐寒疏一挥手,面无表情地对台下的上官惊鸿开口。
上官惊鸿也并无再多客套的意思,右手握紧了流风斩月刀的刀柄,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上了演武台。
只听呛啷一声龙吟之响,齐寒疏已经反手拔出了背后的长剑。
长剑的剑刃虽然是银白色,可中间却有一道鲜红的血槽,剑尖斜指之时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犀利杀气。
「上官将军,你我切磋之前,我心中倒还有个问题。」
「齐统领请说。」上官惊鸿并未拔刀,开口之前嗓音依旧是微微沙哑的。
「若是有一日上官将军与心爱之人面临危机,敌人武功高强之极,将军心里明知抵抗恐怕无用,而且带着爱人一同逃跑恐怕也会太过勉强,那么将军会如何取舍?」
上官惊鸿一愣,心中实在有些诧异。因为这个问题着实是太过突兀。
可是对面那人手握长剑,一双狭长凌厉的浅褐色丹凤眼却满是凝重的神色,显然是极为认真的。
上官惊鸿沉默着想了想,最终缓慢地答:「我会留下来。」
齐寒疏虽然语声依旧冷凝,可神色却微微晃动起来:「为什么?」
「齐统领,我在边疆打仗,最常与兵士说的便是一句话:敌人再凶悍、你我亦不能后退,因为我等背后、城墙之内有太多的牵挂,所以哪怕只因胆怯而退缩一步,都定会抱憾终身。」
上官惊鸿语调有些慢,可是却是第一次一口气讲了这么长的一段话。
「抱憾终身……」
齐寒疏兀自握着剑,轻轻地重复了一遍那四个字,双眼中隐约浮起一片迷茫的神色,就只是痴痴地站立在原地。
……
那日的切磋虽说不上有多惊险,可是齐寒疏雷霆九式的剑法却的确算得上精妙犀利。
偶尔剑刃灵蛇般吞吐锋芒之时,竟然带起片片银光,映在他一双浅褐色丹凤眼中仿佛亦是有雷电在噼噼啪啪地闪烁着。
雷霆九式最厉害的地方就是那雷霆闪电般迅捷的出剑,眨眼间便仿佛能绽放出千万条剑蛇,让人如同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终于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下溃败。
或许换一个人来应对这样迅猛犀利的剑法都会相形见拙,但上官惊鸿的功夫却是从一次次疆场上策马冲锋之中历练出来。
战场之上所有兵士都穿戴重甲,因此那把流风斩月刀虽然看似普通,可是实际上乃是玄铁所铸,再加上上官惊鸿内力爆发出的劲道,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夹带骇人的万钧之力。
若说齐寒疏的剑是海浪,那么上官惊鸿的刀便是矗立于海浪中一座山狱,任那万丈海浪层叠而起,我自巍然不动。
因此最终还是齐寒疏先收了剑自认功夫略差一筹。
其实本来也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场切磋,可是不知为何,这位齐统领却仿佛因此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精力,眉目中亦满是疲倦而茫然的神色。
甚至一直到上官惊鸿手刀告辞,他也始终默立在原地。
上官惊鸿虽然隐约也感觉到齐寒疏心境的不稳,但由于两人其实也并不熟悉,而他也并不善言谈,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上了轿子回府之时,路过那位长乐小侯爷的景玉府之时,上官惊鸿却又忍不住默默地往帘外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也只是看到了紧闭的朱红大门和守门的侍卫。
他虽然依旧面色如常,可是放下竹帘的同时,凤眼里却也不由微微一暗。
上官惊鸿倒是丝毫不知,此时此刻这位长乐侯爷却是在皇宫内与年轻的禄明皇对酒谈天,而交谈的对象,却恰好就是他这位上官大将军。
「段小侯爷,三个月说短不短,但是说长倒也不长。你就当真这么有把握?这么不慌不急的。」
禄明皇此时只是简简单单穿着一袭白袍,微微眯起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皇上可知「治大国若烹小鲜」?」
「当然,可这又有何干系?」
「一样的,这是一样的。」段景玉伸出手,微笑着抚摸着身旁雪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