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年与万年青作者:无药君-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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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鲜于锋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执着，否则就是跟到天涯海角，这武也非得比完了不成，可是他却任由两个姓万的走远，自己默默的站在茶舍门口，像是一尊阴沉的门神。
　　“小青哥回来了！”
　　“呦这不是小青哥吗？”
　　万年青和二傻子一进城，类似的招呼声就接连不断，二傻子见那一众流氓地痞将万年青前呼后拥起来，隐隐也对后者流氓头子的身份有了点体会，心里想的却不是大师傅说的“鱼肉乡里者当为民除害之”反而微微有些高兴，只觉得自己看上的人真是有能耐。
　　“青哥，他是谁啊？”终于有人发现了小青哥身后的傻大个，忍不住开口问了，万年青笑了下，说道，“这是万青年万少侠，他是塞北一带有名的侠士，武功深不可测，人家难得来我们扬州游玩，你们可要好好招待啊。”
　　二傻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万年青眼里含笑盯着自己，忙闭上了嘴，等一干混混引他们到西子楼里吃饭才忍不住凑到万年青耳边，闷闷的说，“你刚刚为什么说谎？”
　　“难道我说你是个傻子，给我丢人现眼吗？”万年青本要冷笑，见傻子有些蔫了，语气也就软了下来，“我手下这些人不好管教，我故意给你编排个名声，好吓吓他们。”
　　“哦……”二傻子有些释然了，不过还是严肃的说道，“说谎还是不好的，你以后还是……总之不要为了我说谎。”
　　万年青抿了口水，含笑答道，“好。”
　　小青哥有好些事情要管，于是打发二傻子自己玩去了，二傻子在外头魂不守舍的游逛了大半夜，才发现街上已经宵禁，夜市和商铺早就关门了，忙往白天去过的千叶门分舵赶去。
　　远远的他就看见一袭长衫的万年青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望着暗沉沉的天色不知道想什么。
　　“……”他尝试的叫了一句，“阿青？”
　　万年青回过神来，突然压低声音笑个不停，“傻子，你不觉得这样像是叫你自己吗？”
　　“那……阿年？小万？”
　　“……还是阿青吧。”万年青扶着台阶起身，随手拍了拍衣摆，“走吧。”
　　“去哪？”这么晚了不休息？
　　“当然是回家啊，”万年青回头，有些奇怪的望着他，“你该不会以为我住在这里吧？”
　　万年青的家在城南最狭窄最破旧的一条巷子里，没有院子，只是巷子尽头一扇漏风的木门后的小单屋，勉强将门口隔出个厨房来，卧室里也就只放得下一张炕了。
　　他小时候就是和她妈挤在这屋里过的，他妈要是白天有客人，他就出去闲逛和人斗殴打架争地盘，他妈要是晚上接客，他就得在厨房的炉子边窝上一晚顺便舔下白天的伤口，还经常有老鼠从他铺盖上爬过。
　　如今他妈嫁了人搬到京城去了，万年青却还住这屋里头，分舵的房子虽然又大又宽敞还有人伺候，可是住在那边就莫名的没有安全感。
　　“虽然有两床被子，不过有一套是我娘的，”万年青指挥着二傻子铺被，淡淡说道，“今天进城晚了，咱们先盖一个被窝，明天再给你置办新的。”
　　“不用，挺好的！”二傻子拍了拍松软的被子，真心觉得挺好的。　　　　　　　　　　　　　　　　　　　　　　　　


☆、第七章　豆花

　　三月间的天气还未完全回暖，万年青家又在潮湿的阴面，不烧炉子就被窝冰凉，二傻子在下山前都在天亮之前起床练功，有早起的习惯，阳光一照在脸上就会躺不住，可他怕自己起身了万年青会冻着，于是一直揽着人没敢动，直到躺的全身都僵了，将万年青生生硌醒过来。
　　“傻子？怎了么？”万年青迷迷糊糊的按了按他的胳膊，“是不是我家床太硬了？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准备间客房吧。”
　　“没……没事，你再睡会，我就是……躺久了。”二傻子小心翼翼的将人再往怀里揽了揽，希望能让他更暖和些。
　　“那你去买早饭吧，我要吃豆花。”
　　“哦。”他听话爬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又立刻躺平运转内功，生生把潮湿的被窝蒸出一层水汽，被子干一些，大概能暖和起来吧……他略略放下了心，披着衣服出去了。
　　巷子外那条街上卖早点的挺多的，万青年也不知道万年青喜欢哪家的，就从街头买到了街尾，再一打听扬州最有名的豆花乃是出自西子楼对面卖早点的聋子，西子楼他是去过的，还认得路，于是用上轻功一路飞奔过去，到了那早点摊子前，手里的八九份豆花还是滚烫。
　　“要……要两份豆花！”二傻子气喘吁吁的递上钱，摊主因为耳背，所以嗓门极大的吼道，“啥？豆花？没了！”然后拿着犹带着汤水的铲子一指，“喏，那是最后一份！”
　　一旁的座位上两人闻声望了过来，这两人一个眼带桃花一个斯文有礼，俱是相貌清秀的年轻男子，他们似乎刚买完豆花，正举着筷子打算下口。
　　“那个，两位兄台打个商量，这豆花能不能卖给我？”万青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家有人等着吃……只要一份就好！”
　　那个眼带桃花的轻声笑起来，打趣说道，“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买了不也是等着吃吗？我们两个人自然是要两份，让给你一份另一个人怎么办？”
　　“我……总之请让给我一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了，”二傻子执着的说道，“都说这里的最好，他一定想吃这个的。”
　　“呵，看你这样，莫不是要买给自家媳妇儿？”
　　万青年脸一红，呐呐的说道，“还不是……”
　　“啊哈哈，原来是相好的姑娘啊……”
　　“孟采别闹了，”此时桌上另一位相貌斯文的将桌上的碗向万青年推了过来，“这位兄台，尽管拿去便是，我还未动筷。”
　　“谢谢，你是好人！”
　　那人笑了笑，想起了什么又抬眼问道，“在下赫连思齐，这位是我的好友孙孟采，我二人俱是杭州人士，平时鲜来扬州，阁下可知道，这扬州城里什么人消息最灵通？”
　　“……不知道，我也是刚来的。”
　　“那……多有打扰了。”
　　二傻子呵呵一笑，捧着碗就跑了，却没听见身后那桃花眼的人说道，“思齐你很少出来走动怕是不知道，这不论是哪里，消息最灵通的不外乎两种人，一是混混，一是乞丐，这乞丐自然是找丐帮，至于混混嘛，在扬州城里，就要去千叶门了！”
　　万年青躺在床上睡回笼觉，却被一阵敲门声扰醒，等回来不是买豆花的二傻子，却是手下的一个混混。
　　“怎么了？”万年青披着衣服立在门口，明显还有着起床气，一脸的不耐。
　　“小青哥，要不是要紧事我哪里赶来扰您，您快去看看吧，漕盐两帮的人又来捣乱！”
　　万年青眯着眼睛想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漕帮盐帮？你叫他们安分点，不然就给我抱团滚出扬州吧。”
　　“我哪有那能耐啊，堂主你饶了我吧，快去看看，漕帮的副帮主和盐帮沈公子都来了，守着一品楼，整条街上愣是没有喘气的敢过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万年青三两下穿好衣服正要往外走，却又突然停住，回头说道，“你留下别走，昨天那位万大侠要是回来，就叫他等着别乱跑。”
　　“啊，是是！”
　　一品楼是城南酒楼中数得上一二的，却少有良民百姓敢进，这酒楼里出没的不是江湖黑道的就是本地知名的地头蛇，这里更是扬州一带帮派首领们经常碰面的地方，一品楼的归属，象征着扬州黑道势力的归属，如今的一品楼正是千叶门的产业。
　　万年青带着手下兄弟浩浩荡荡的赶到一品楼，却看见整个饭庄里空空荡荡，只有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公子。
　　“哎呦，李副帮主，沈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一品楼，也不带个手下来？”
　　“万堂主倒是带了不少手下啊。”那个年轻公子眯着一双略显狠厉的三角眼，慢悠悠的说道，“我们不过是来喝杯茶，吃个早点，万堂主何必闹这么大阵势？”
　　“早点？一品楼何时开始卖早点了？”万年青一回头，手下登时抓了个掌柜似的人出来，那人颤颤巍巍的说道，“不曾啊！不曾卖过早点！这二位爷带着人来，还没开门就砸开了咱们家的人，这才叫人都撤了，坐在这里不走。”
　　“呵，您看您两位，”万年青拿扇子抵着下巴说道，“吃个早点也能走错地方，走，在下带两位去西子楼，尝尝那个……水晶虾饺？”
　　那老者抬眼，冷冷说道，“不麻烦了，万堂主，咱们来也不是招惹是非，无非是来问问，这盐道水道向来都是我们盐漕两帮的买卖，千叶门掺了一脚也就罢了，如今竟是要垄断，将我们赶出扬州水路，这是意欲何为？”
　　“这我也没法子，”万年青一笑说道，“我爹说要收回水路，你说他去了京城，也不和各位打交道了，哪知道我的苦衷，这些年来我们千叶门在扬州受各位照顾颇多，这事儿要搁我我能做的不留一点情面吗？”
　　“哼，扬州谁不知道你白花蛇，要么按兵不动，出口则必然置人于死地，你这是要灭了我漕盐两帮吗？”
　　“这话那里说的，”万年青拿扇子拍了拍掌心，笑着说道，“我最讲情面的，怎么能不顾及你们两家，这漕帮盐帮日后在扬州自然还是有一席之位的，您看你们在瘦西湖开了两家勾栏院，抢了我生意，我也没说啥不是吗？万年青在这里给你们撂下一句话，”他沉下声音说道，“漕帮盐帮在扬州还能活，你们要是愿意活，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别给我惹事，要是活腻了也知会一声，我等定会不辞辛劳送大家上路！”
　　“姓万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没有姓纪的你早就不知道被你那个千人骑的娘卖到哪家南昌馆去了，现在倒还学会狐假虎威，我们怕纪三十七，难道还会怕你？”
　　“沈公子这话说得，幸而我没有去成了南昌馆，不然我要是被你娘嫖了，到时候还不知你爹是不是沈帮主呢！”
　　二傻子找来的时候正看见万年青一脚踹倒一个提着棍子的漕帮混混，他吓了一跳，忙闪身把人从一品楼里的械斗中抢了出来，千叶门的人正和漕盐两帮冲出来的混混打的火热，也没注意到主帅丢了，于是万年青倒是难得歇了口气。
　　“阿青，你头上怎么有血？”二傻子紧张兮兮的将万年青从头到脚摸了个遍，确认他除了额头破了，其他地方倒是无事。
　　“姓沈的兔崽子拿着凳子敲了我一下，”万年青眨眨眼，补充道，“没事，我把他鼻梁打折了。”
　　“你不是睡觉呢吗？怎么打起来了？”
　　“这种事常有的，别紧张，”他笑了下眯起眼问道，“倒是你，不是留了人叫你等着吗？怎么找来这里？”
　　“啊……那个，”万青年捧起一支大瓷碗，上面还扣着个盘子，“豆花，再不吃就凉了。”
　　万年青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舀了一勺子含进嘴里，突然一愣，“你在西子楼对面买的？”
　　“啊，听说那里的豆花最好。”
　　“可是他们放黄花菜，我不吃那个……”
　　二傻子一愣，忙说，“那……我再去买，本来也买了其他家的，但是都冷掉了，这个是用内力温着的……”
　　“行了，别费劲了，”万年青拉着他说道，“咱们一起吃去。”
　　“哦，好。”二傻子呵呵一笑，似乎很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