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雨江南作者:阿落(完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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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需要一个有作为的领导者来领导我们。
大宋的病根,是埋得久了,深了,根治不了了。但看着百姓疾苦,我们又岂能不管?所以,还是不能放弃有一位贤明君主的希望。”
他顿了顿,转头看檀漓。檀漓坐着面无表情。雪白的衣服衬着他雪白的脸,许久,他微微一笑,眯起眼睛好似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你像说什么。韶廉是太子,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帝,他必定有他的使命,不能把大好前程毁在一个男人身上,而且,他需要一个皇后或者许多妃子来为他续后。他还要拯救大宋,不能因我失了他的大好江山。是这样么?”
佩肃拍手,拍得不知是真情还是违心。他侧头看着檀漓,说道:“檀公子,相貌好,也很聪明。难怪太子喜欢你。”话中的刺,再明显不过。
檀漓笑得无比倾城,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在里面。佩肃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可以帮助你出宫。”
檀漓摇头:“不用了。这没必要考虑。”
佩肃手一握拳,想再说些什么。檀漓用手挡在他的眼前,青葱般的手指摇了一摇,然后说:“大人,我走。”
“不必再费口舌。”
佩肃这下到惊奇了。本以为檀漓这样的性格,会左思右想,甚至告诉韶廉。没想到这么识时务,就这样一口答应。佩肃想,若你不是个柔弱男子,也真应当为大宋做些贡献。
檀漓看出了他的惊喜,也淡淡回报一笑。走到了余晖满园的院子,他拾起一片枯叶,佩肃依着门问:“你会后悔吗?”檀漓闭眼说:“若我真留下,我大概才会后悔吧。”
两人在余晖中站了许久,直到太阳下山,默契地结束了对话。檀漓执意不带走什么东西,穿着一身白衣,如飘然的仙子。佩肃虽然为了韶廉着想,但也觉得让檀漓走,心里一阵心疼。无法表达,用什么样的语言也无法同这个精致的男子表述,索性只说:“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
檀漓浅笑摇头:“佩肃大人,你也知道,我离开了,怎么还会回来?”
佩肃送檀漓到大门口,才见檀漓手中拿着两片枫叶。火红映照着洁白,刺目如血。佩肃想,自己是不是太残酷了一点。
他抬手抚摸了檀漓的发,如慈父一般,道了几句珍重。檀漓也回答,叫他好好保重身体。像是达成某种协议一般,他们只字未提韶廉一句。
月光洒满了临安王都的大门,银白色,如城墙渡着银。佩肃想,这样一座华美的城,是多少人的无奈堆砌成的。韶廉和檀漓,或许永世不会再见了。
为了大宋。
这个宫殿里,再也不会出现,两个绝美的男子,相互依偎在莲池旁,谈笑嬉戏的声音了。
檀漓走出皇宫,听见身后宫门关闭的声音。脸上淡漠的表情,也随着门的关闭瓦解。
泪纷然坠下的速度,定是没有心碎的快。檀漓用手捂住嘴。眼前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他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黑夜了,街上却还有人,看着这个穿着白衣仿佛天仙般的少年,垂着头,乌黑的发到脚踝,看起来这么苍凉的样子。
他走到了湖边。看见月光照着的湖面。那些船夫们已经休息,就着小灯在船舱里休息,吃饭。那些温暖的光里,父亲抱着孩子,夫妻相互依偎着,在这个湖面上,如此温馨。
不属于自己的温馨。
自己这一刻起,又回到一无所有。
临安缭乱
檀漓想起了年少的时候,父亲唯一一次的温柔。那日天气很好,他起得晚了,父亲站在他的床头。他抬头,看见父亲的脸,不寒而栗。父亲却突然摸摸他的头说:“起来,我带你去钓鱼。”
小小的檀漓就拉着他的手,在阳光灿烂的早晨,两人一起去了太湖边。
那是第一次感觉到父亲的温度。他有力的大手,粗糙的皮肤,但很安全。他想,起码,这一生,那一刻,是爱着父亲的。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还逗留在京城的时候,居然可以遇见父亲。
那个早晨,他从客栈起来。看着窗外,秋高气爽。俨然是个好天气。披着一件单衣便下了楼,小二早已熟识这个貌美如仙的男子,见他来了他便迎了上来:“檀公子已经起来了么,今早想吃什么。”
檀漓浅笑如三月桃花:“老样子吧。”
檀漓也觉得,在他离开皇宫后,性子变得随和了不少。他想,或许是失去的多了,人就会变。转念想,自己失去了什么?
不过是繁芜岁月里,一盏冷酒,一双手,一个背负未来的太子,一个浮华若梦的宫殿。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过去就过去了。
檀漓循着位子坐下,小二端来一壶茶。而后,有个手拍了拍自己。
回头,僵住。
父亲的脸,微眯着的眼睛,像在打量一只小动物的眼神。檀漓咽了咽口水,说:“爹。”
檀之璟的手按住他的头发:“檀漓,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檀漓愣愣笑着说:“是啊。”
冷风过境。本应当是秋高气爽的天气。檀之璟浅笑着,在檀漓看来如此诡异。终于,檀之璟说话了:“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这里么。”
“没必要。”檀漓摇头,“你来这里和我有什么干系么。”
“你啊。”檀之璟把檀漓从椅子上毫不客气地拉起,慈父的面目瞬间荡然无存,一脸的狰狞和诡笑,檀漓浑身一颤,怎么也无法挣脱。檀之璟在他的耳边邪邪地笑,“我是你的父亲,你怎么逃出我的掌心?”
檀漓不再言语,任由檀之璟拉着他,往楼上走,檀漓想,又来了。
挥之不去的童年,在眼前一幕幕重现。檀漓痛苦地闭上眼。
是哪辈子造的孽。
“檀漓。”听到有人叫他,一瞬间以为是错觉。檀之璟却比檀漓还要先回头,然后他说:“哼,徐幽瑾,你小子也来京城了?”
徐幽瑾在不远的地方,穿着蓝色的锦缎大袍子,俨然一副大公子的样子。他双手一作揖,说:“檀老爷,你也在京城啊。”
“那是。”檀之璟才放开檀漓的手,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想来凑个热闹啊。”
幽瑾摇头,转头对着檀漓说:“檀漓,你没事吧。”
檀漓再次看见幽瑾,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而檀之璟轻咳了一声,檀漓居然就这样条件反射地收住了脚步。
幽瑾皱了皱眉头,把檀漓拉到身后,十分挑衅的动作,让檀之璟的眉毛微微一挑。幽瑾说:“檀老爷,你不是有家室的人么,再多美女汇聚来临安,你却凑个什么热闹。”
檀之璟嘴角微微一勾,幽瑾想,若他再年轻个几岁,着京城的姑娘还不是个个他钩钩手,就前赴后继上来?
“太子选妃,那么多美女汇聚京城,檀某怎么能不来凑这个热闹。”他笑吟吟地看着幽瑾,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着身后的檀漓,“况且听说,我的儿子也在这里,离家了那么多天,也该跟着爹爹回家了。”
“我不走。”檀漓在幽瑾背后说。
幽瑾回头看檀漓,说道:“你放心,有我在。”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指向檀之璟。周围的人看见一把利器,都纷纷屏住呼吸。心想,这是哪一出?
檀之璟“啧啧”两声,看着檀漓:“你这是大逆不道啊。”伸出一只手,摊开,“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跟我走么。”
檀漓咬着嘴唇,缓缓吐出一句:“你做梦。”
“好好。”檀之璟拍手,然后眼里露出一簇凶光,“我们走着瞧。”
一甩袖子,大步流星走出客栈。两人才微微放松。檀漓刚想抬头对幽瑾说些什么,幽瑾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要死啊。”
檀漓看着他。
幽瑾继续骂,这个老实巴交的人,骂人的时候脸红红的,声音也颤抖着,“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我一路过来,打听你的消息,都没有。今日才在临安的一个包打听口中探到,你个兔崽子……”
扬起一只手。檀漓急忙闭上眼。想是要打下来,却变成了一个拥抱。
温暖的拥抱。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不放,然后说:“你害我如此担心你。”
檀漓心下伤感,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没事。”幽瑾问:“你去皇宫中了?”
檀漓点头,换来幽瑾一阵叹息。“是真的啊。”
“什么是真的?”檀漓问。
“临安城都传遍了。太子要选妃了,太子的男宠禁不住伤心就逃离宫殿了。”
檀漓怔怔地看着幽瑾,半晌,才说:“不是这样的。”
幽瑾摸摸他的头:“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出来了,他开始选妃了。”
檀漓咬住唇。摇头。幽瑾叹了口气:“别这样。都会过去的。”
那些都会过去。会忘记。
临安的人越来越多。大的小的客栈都住满了人,幽瑾把檀漓接到了自己在临安的家。大街上很多女人,于是一条临安的街飘着百花香,脂粉气,那些美女们,蒙着脸,摇着扇,风情万种,千娇百媚,嬉笑着在大街上。
檀漓依着门,冷眼看着热闹的临安城。他想,总有一个,会成为你的妃子。
檀漓想起,每次他们夜晚缠绵过后,韶廉炙热的身体抱着他,都会对他说,你好瘦弱,真让人心疼。
有次檀漓就问他:“你永远心疼我么。”韶廉亲吻他的脸颊:“当然会,我的小美人。除了你,我还能心疼谁。”
心疼你的新娘吧,韶廉。檀漓冷笑。
幽瑾就站到他的身后,温柔地扶住他的肩膀,靠着他的头,他说:“檀漓,还在伤心么。”
“徐大哥。”檀漓说,“他曾经说过,他会心疼我一辈子的。”
“我也可以。”徐幽瑾说,“你的样子,任谁都可以说出如此这般的话。”
檀漓轻叹,幽瑾把他搂住,说道:“外面这么冷,深秋了你还只穿单衣,他不在,你就不懂心疼自己。”
不说还好,一说,檀漓再也憋不住,眼泪流了下来。他哭的样子,皱起眉头是化不开的愁,看得人心里一阵绞痛,他抓住自己的头发,在手里用力向下拉,那浓黑的头发犹如散开的墨般在空中飞散。幽瑾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他。檀漓边哭边说:“我不要,我只要他心疼我,我不要不要不要!”
语气俨然受了伤的孩子,泪水盈盈的眼,痛苦地表情让幽瑾无法不管,使劲抱住他:“别闹了!檀漓!别闹了!”
萧瑟的叶子从他头顶飘过,枯黄干瘦仿佛他的身体。幽瑾叹息。重重地叹息。
太子
转眼到了选妃的日子。临安皇宫前的广场上,搭起了一个台子。上面用大红的帷幕围起了红色。红色的凤凰绣在背景的丝缎上,百鸟朝凤图。下面有一座龙椅,金币辉煌。
那些女子都一个个站在台前,翘首以盼。风姿卓越的女人们,在吸引太子的同时,也吸引着无数江湖浪子,剑客,书生,平民。那些女人们知道,如果没有被选入皇宫,在临安这个大城找个人嫁了,也算值得。
幽瑾问檀漓,想去么。檀漓坐在幽瑾家的池塘边,沉默了半天。幽瑾说:“那我给你做决定,你还是别去的好,在那么多人里,他怎么看得见你,你只会徒增自己的伤感。”
檀漓苦笑道:“徐大哥,枉我们从小相识一场,你却从不懂我的性子。”幽瑾浅笑摇头:“不,檀漓,我想我是太懂了。”
“你这老实巴交的样子。”檀漓握住他的手,从地上起来,理了理褶皱的衣衫,一头长发快要及地,这刻看来,似是浓的化不开的墨,丝丝袅袅,和着他淡衣青衫,飘着一股出尘的味道。
檀漓说话,幽瑾便懂了。如何也是阻止不了他去。
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如何也看不到台上是个什么样子。他想,选妃,无非看样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