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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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看似风平浪静,却不知三派党系间却是暗潮汹涌,使得卢老爷这般不涉及任何一方的官宦,颇感不安。这也就是,为何在家丁忧一年的缘故所在。
卷入党争,便是犹如无底深渊。一来,他卢家家训便是,专心差事,不问朝中纷乱;二来,也是因为其嫡长子,屡次未能得中之事忧心不已!
到底这家业还需他承袭下去,如今又赶上这等非常之时,若家中无人留在户部任职,自己此番被调离京城枢要,定是得不偿失!
虽说那同为中立,并无卷入任何党派的严阁老,有意推举了其弟子前去接手都转运使一职,已是十拿九稳。却碍于,期间必得离京长久时日不算;还需查明那暗中倒卖私盐的重大案情,不免让这从未有过审理案件的卢老爷是暗自摇头。
更为令人惊心之事,便是期间涉及的官员、氏族大家,只怕也非等闲之辈,由此可见,这份差事不免棘手的很!种种推论之下,愈发是偏重于留在京城之中,为一任府丞才是那明智之举!
却不知,这旁的次子早已换成了异世魂魄,哪里还有当年对时事动向的敏锐之感,不过是着急离去,敷衍了事罢了。正欲开口作答一二,心头却在不经意间一怔‘对呀!怎么将此事给忘了,当日夫妻二人为山庄茶园一事,还曾特意翻了好几日的书。此间娘子就说起过有关盐、茶这等,朝廷专营的特殊货品来,而此刻老爷言及的都转运盐使司,不正是那方所在?
想到要害,自然是一阵欣喜,略作沉吟后,才缓缓开口道:“孩儿这些日子来,确实太过荒废课业之事。对于京中大事,也已不留意数月之久了。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刻意稍作停顿后,却又摇头接到:“只是这煮海之利,历代皆官领之。自盐法设立之初,所及收取也都为了军饷,又可易马之用,单就上述两项便可见其利益之重。”
抬头望向上座卢老爷一眼,已是起身直言道:“孩儿窃以为,此事还需老爷三思而行!此去接手必是不可避免,与众多得此利益之人有所纠葛,还望老爷务怪孩儿心直口快之过!”
刚才还一句不该如何作答,那旁的卢临岩不免暗道一声可惜!
却不想,心头默念两字余音未消,这旁二弟已是滔滔一番铿锵有力之言,脱口而出。紧接着,长身而起又是一番,颇具道理的劝说之词,更是让自己吃惊不小!
他又是怎么知道,老爷本就偏向留在京中任职?莫不是却又摇了摇头,一切看似二弟他早得了消息,实则却是半点可能都无。
一来,老爷心中偏向,即便是自己这个晨昏定省之人,也才瞧出一丝端倪,而他今日午后方才落下车马之人,又是从何而知?
若非正被老爷说准,自家这位二弟却正是卢家可造之材!再加之其还有举人功名在身,愈发是如虎添翼,比起这长兄而言,更是当下卢府可倚重之人。
虽有三分庆幸,却也未免颇感心中苦涩!毕竟谁人愿意被家中弱弟占了先机,即便是一母同胞嫡亲手足,然而在这仕途一桩,还是略有不同之处。
就在兄弟二人,一个苦闷不已,一人心中忐忑之际,却闻听得上座之人倍感欣慰的一句轻笑:“我儿确实不易!即便病体尚未康健如初,却也能专心课业一事,已是难得。今日见你能有这番见识,就是比起你兄长来,也已不遑多让了。”
启口之初,便想夸耀两句,未免那旁长子面上尴尬才改了难得二字,却不想最后还是因心中欣喜,一句不遑多让直接是脱口而出。再看那旁长子,却是半含苦涩的缓缓点头,才算是放下心来。
☆、第壹佰章 风行一时?
若论起悟性来这旁次子略是高出一筹,但说起课业与自己自小便有意培养的见识而言,却是那旁的长子更为突显人前。
就以年前祭祀一事,便可看出自家这长子的应对之力。更何况还有那套名为素荷的食具,当初便让自己是爱不释手,却万万未曾料到就连京城之中,也才刚风行起来。
还记得与多年旧友提及此物时,便引得众人一阵低呼。想来却不单是惊叹,自家这已是离京整一年之人,为何能比坐下众多京官占得此等先机,恐怕才是旧友们关切之重!
官场中的变化莫测,有时虽是云遮雾绕,叫身处局中之人只觉得是头绪全无;也有那自以为早抽身而出,退过一旁只作壁上观的贤明之士。殊不知由何时起,便已成了旁人拿捏在手的一枚棋子罢了!
想来当日一众旧友眼中,卢府为何能早于别家,将那套新鲜物件摆在自家席间,便是一桩略显玄妙之事咯!
直道事后,唤来家中长子再度问及,究竟是从何所获时,禁不住是吃惊非常!乡间祭祀能得山谷中,那名唤渌水的山庄主家相助一二可说是意外,但此等风行于京城之中的食具一套,已无法这般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
试问如今的京城之中,各家都以拥有一套这般地食具,不惜先给了订金苦等上月余之久。而那般一偏远小镇上的商户之家,又为何早在数月之前,便将此套物件收入囊中,难免不叫人猜疑颇多?
此番急唤次子入京,过半之因自然是为了户部的差事,而另有一层便是为了问明,更多有关那家商户的实情种种!
只见卢老爷是轻咳一声。便转了话题言及祭祀那桩,听得起头之处,这旁的卢临渊显然已是明了三分。原本夫妻俩上京之初,便已将老爷为何急召二房入京,排出了众多的可能。
当然被大房下手收入怀中的那套食具,必是牵动了众多的目光,自然是早在两人预料之内。所以此刻被问及这桩,反倒比起刚才那道难题来,更是得心应手的多!
抬眼已是应道:“当日无意瞧见那商户家的食具很是别致,又合宜祭祀之需。所以才起了心思暂借一用。想来大哥也是爱惜之极,更为了我卢府的颜面着想,才说动了那家割爱出让与我府。”
“哦。这般说来,到底还是你兄长颇为眼光,认定这套物件必能引得不少瞩目?”
“正是如此!”这旁父子俩一唱一和间,那边卢家大爷顿时吃惊不小!原本大可将此功劳归于自己名下,却为何偏要分了过半与自己这当场截下之人。不由默不作声望向过去。
心中更是不免忐忑,该不会也似方才那般,先抑后扬,再反手倒打一耙?亦或是明着捧杀自己,背地里再另行细说端详!杂念丛生自然是心乱如麻,饶是这般秋日之际。却仍能察觉出自己额间微微有不少虚汗冒出。若此刻有走近之人,定能发觉其略显放松的神情只是表象罢了,细细蒙上的一层汗珠。便是那最好的力证!
显然,这旁卢老爷还是意犹未尽,并未打算就此停下。又是一句追问道:“就不知那家商户,可曾还有别的精致食具,若能一并收入府中。却是再好不过之事!”
果然还是意在于此,有一便会接二连三。若是再叫他得了先机却万万不能。毕竟一次可称偶然,一但每每得手,必将引得旁人猜度起疑。京城商家自称早已排到了下月中旬,更别提现货二字。就连柜上出样展示的零星几件,也是好说歹说才多留与此几日而已,如此抢手之物,怎会有哪愿意双手奉上之人?
连连摇头,苦笑禀道:“老爷却是为难儿子了,年前也是哄骗了那家,是因家中下人失手打碎了两件器物,即便赔了银两与他家,终是不得齐全,所以才勉为其难转手与大哥。再则,此套食具也唯有素雅别致些罢了,想必也不过是风行一时而已!”
略作停顿,已是哀求着望向身旁的当事之人卢临岩。随着次子的偏头一眼,此刻老爷的目光也已停在长子脸上,不禁愈发相信乡间那次偶得,却是当日实情。
至于次子口中的风行一时之言,却也略有认同。毕竟这里可是京城皇都,旁的不敢夸耀,但每年由各地进贡而来的好物件,便不在少数。由此引得各家商户,忙碌非常也是时有发生,今日众人能偏爱素雅之色,来年或许便有哪重彩华贵,更是大放异彩!
并非是上座卢老爷多疑所致,此事如此巧合,实在叫他这位久经官场动荡之人,禁不住是浮想联翩,暗自猜度连连。自一年前,以丁忧为名避出京城而去,便是为了暂离一时,事情也果然如先前所料有了明显变化。
就此刻,自己被调离户部外放为官一事,便是其中重要一环。若说当日未曾离去,眼下又该是怎样的处境,便是不敢细想一二,只因在此短短一年间,又有几位京官曾被刑部点了去问话,便是不得而知!
自己本就不善那党争之事,何苦要被牵连在内,还是依照祖训只为纯臣,才是那立命之本!万事是能避则避,退守一旁默不作声,才是完全之策。
然而长子奉上的那套素瓷,刚巧不大不小,让自家这卢府在京中小露了回脸面,却是不争之实!晚间送走了旧友,却是一夜不曾安稳入眠。直到辗转反侧间,将身旁的老妻惊动后,这才无奈吐露了心中所忧何在。
而远在乡间的卢家二房,也正是在此后不久,便收到了那封京中传来的急信。
“因此可见,老爷他还真是位万事谨慎至极之人!”一口气,将方才书房之事细细讲述完毕后,却也不忘添上一句,自己心中所思。
使得那旁静心聆听之人,也是倍感此事定有内因使然,若非如此想他卢老爷,又何苦千里迢迢将次子唤了入京?
“显然是为了高升一事,程记新瓷那桩,不过是顺势带过一二罢了,倒是不必太过费心。再则咱们也早有准备,那一切与之有关的物件,均不曾装入箱笼之中,如今看来却是明智之举。”
说着已将顺手续了满杯的茶水,递了给他,忙又接道:“相公可曾听老爷说起,许了你往户部任何职?”
“眼下我们才刚抵达,想必也得过了中秋节庆之后,才会有所提及。若非我这少年举人之名,只怕我卢府想要讨来这份差事,也是万万不能。”不觉抬眼望向对面东厢所在,苦笑着叹了一声:“就不知那位卢秀才,又该如何作想咯!”
方才书房之中的暗潮涌动,身为两世之人的卢临渊,又怎会丝毫不察,只是故作茫然罢了。若非情势所迫,只怕当即便要出言一口回绝了老爷所提。
然而,此刻卢府的长久安稳之局,并非只涉及京中之人,若是一个不慎便会危及所有。因而帮村卢府,也已是身为卢府子弟,所不可推脱之责!
唇亡齿寒尚且如此,更何况还是自家之事,压根就不容有失!毕竟府中能被直接授官之人,也唯有自己这拥有举人功名之人。虽说逍遥山谷之梦,暂且许得搁置一二,却不免也有稍有激动在心中涌动!
想前世,只不过借着祖上之福,才有幸坐过几日药堂,但比起为官京中之事而言,却是差得太多。眼下虽不明,自己将在户部任何等职位,却是难掩欣喜之情。
此刻身旁落座的二奶奶叶氏,又怎会瞧不出端倪来。不免低笑着调侃一句:“若是让卢爷你誊写文书,倒是还成,但提笔撰写文章却又该如何是好?”
‘是呀!’一句才刚想脱口而出,不禁偏过头来浅笑反问道:“自然有你娘子在旁,哪里还需太过忧虑不成?何况家中那位卢老爷,也并非全然不知我当日落水后的情景,只要略提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