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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亲爱的弗洛伊德 作者:玖月晞[完结]-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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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静得像是死了,只有呼吸面罩上湿润又干燥往复交替的蒸汽。
  司瑰被抓去后的事情,在场的甄意已记不太清,那时她痛得心力交瘁,根本无心顾及任何人,只记得淮生把她拖到楼边时,司瑰爬上去抱住她的腿,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死不松手,说:
  “甄意,你不要放弃,一定要坚持住啊。”
  也记得她含泪的眼睛望着天空,凄凄地说:“原来,殉职是这种感觉。可妈妈该怎么办?”
  此刻,甄意眼中含满了泪,用力握住她无力的手,哽咽起来:“阿司,你也不要放弃,一定要坚持住啊。”
  安静的病房里没有回应,只有雨打玻璃,噼里啪啦的声响。风吹进来,有些冷。
  甄意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意外发现窗帘鼓鼓的,在风中浮动,阴影重叠,乍一看有点儿像藏了人。
  她瞬间警惕起来,单手握住轮椅,准备叫人,不想一股猛烈的风冲进来,掀起米黄色的帘子,哗啦啦地响。
  什么也没有,只是窗户开了一条缝,外边是豆大的雨点。
  甄意松了一口气,暗想自己被绑架一次后,神经过敏了。她一只手费力地把轮椅推过去,拉开窗帘,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要把世界都湿润。
  她把窗户拉紧,锁好,又和司瑰说了几句话,出了病房。
  一开门,安瑶便立刻上前来接她。言栩盯着地板上的纹路出神,又不知在想什么了。
  甄意四处看看:“言格呢?”
  安瑶抿唇笑:“刚才家里有人来,是好事。”
  “好事?”
  “言格说,是他们送订婚礼的方案过来了。”
  “订婚礼?”甄意的心咚咚的。
  “虽然不到一年就要婚礼了,但是订婚礼也是不能少的啊。这些也都要筹备。可你最近受了伤,我想,言格应该是担心你太累,所以就没想让你费心吧。”
  “这种事我怎么能不参与?”甄意问,“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先回病房了。”
  安瑶推着欢欣雀跃的甄意过去,刚靠进房门,就听见里边有一个陌生男人沉沉的声音:
  “甄小姐的情况很麻烦,如果走正常渠道,她作为头号嫌疑人,证据确凿,上法庭是无疑的了。”
  律师?
  安瑶一愣,刚才来的分明是家里人啊,而且言格说的的确是订婚礼方案。她反应极快,转身就要把甄意推走,但甄意的手紧紧握住了轮子,止住了安瑶。
  门内的人还在对话:“但请您放心,我们会请最专业的大律师组成金牌律师团,为她打官司。”
  沉默几秒后,言格道:
  “除了一定要赢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个要求。”
  “您说。”
  “她不会出庭作证。”言格的声音坚定而冷漠,带着丝毫不让步的气势。
  “这”另一人犹疑了一下,最终道,“我们会尽力”隔了半秒的安静后,又换了语气,
  “我们保证。”
  甄意心里又酸又暖。
  她知道他是心疼她,不愿看她坐在被告席上被人质问被人揭伤疤,也不愿让所有的人看热闹,对她指指点点,说那个名律师原来是个精神病,还是最吓人的人格分裂症患者。一面光明,一面黑暗,涉嫌杀人了呢。
  她抬起手,轻轻叩了叩门,三下。
  门内顿时静谧下来。
  甄意抬头看了安瑶一眼,后者会意,拧开门,把她推进去。
  一名西装笔挺的律师垂着头立在一旁,言格则坐在轮椅里,即使这样,也气宇轩昂。
  甄意看了一眼那个律师,还有安瑶,说:“谢谢了。”
  两人便出去,带上了门。
  言格黑眸清湛,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她,不言语,也不解释。
  甄意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臂;
  他接住她柔软滑腻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带,两把轮椅便滑动着,轻碰到一起。
  她开心地笑了:“好好玩。”
  言格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她摸摸他的手,手指在他掌心画圈圈:
  “言格~~~”她的声音异常的柔软娇俏,是在撒娇。
  “嗯?”
  “我想上庭。”她满心期盼,盈盈看住他。
  他垂了一下眼眸,反握住她的手,等她继续。
  “我想上庭,想自己做辩护人,还想搞清楚这两件死亡案的真相。不管是不是甄心,我都想弄清楚。不然,心里似乎一直不会放下。”她说着,还很顾虑他的好心,又乖巧道,
  “至于你请的律师,让他们给我做律师团好不好,有他们的协助和帮忙,一定会稳操胜券。”
  言格不言语,仍旧只是静静凝望着她。
  可只是那样一个安静的眼神,甄意看到了欣赏,却也看到了心疼。
  “不用担心我啦。我很想光明正大地把这件事情做一个了结,即使站在公众面前,我也要昂头挺胸,问心无愧。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她歪着头,灿烂地笑了,
  又软糯糯地摇摇他的手,“好不好啦~~~”
  她还要说什么,他伸手过来,捧住了她的脸颊,她一瞬间便词穷了,鬼使神差般只能定定地望住他。
  言格眸光深深,拇指缓缓在她脸颊上摩挲,所有的怜惜与不舍全封存进了心底,眼中只有淡然的支持与信任,回应了一个字:
  “好。”
  甄意,你想要自由,我便给你自由。


☆、98 chapter97…2

  关于淮如死亡的细节;甄意记不起来了。这并非言格对她的催眠干扰。
  被囚禁时,由于杨姿对她的刺激;她想起了言格让她忘记的事,想起了那天淮如闯入她家后所做的一切;说的一切。
  可记忆卡壳在了阳台上;当她脑子里出现那个“杀了她”的声音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关于杨姿死亡的细节;甄意也记不起来了。
  司瑰的“死”刺激得她几乎发疯;她记得自己的身体朝杨姿走过去,甄心在说“杀了她”;她拼命阻止和挣扎,不断摔倒在地又站起。
  她累得筋疲力尽,痛苦不堪,最后晕了过去。等从噩梦里惊醒时,杨姿已经死了,腹部的枪洞还在冒血,而左胸口上插着一把刀。
  淮生挑着眉看甄意(甄心):“你果然对她恨之入骨,一刀直中心脏,厉害。”
  
  那时,甄意心都凉了,却只能装作甄心,冷哼一声,看着死去的杨姿,鄙夷地说了句“该死”。
  杨姿是不是甄心和这具身体杀的,她已无力去管,她只能用尽所有的心思和精力支撑这具破败的身体站起来,逼迫自己死死忍住浑身爆发的疼痛,装作若无其事。
  
  距那件事过去整整45天了。直到今天,甄意的身体也说不上是完全康复,心理上的伤害和阴影则更无法衡量。
  汽车行驶到法院门口的时候,车外的记者围堵得水泄不通,满世界的闪光灯要晃花了人的眼。即使车窗上是深黑色的玻璃,也有一丝丝光线刺进来。
  这一年,甄意参与的庭审案,一个比一个引人注目。
  唐裳宋依案一战成名,戚勉案声名鹊起,淮如林涵案扬名立万,一跃跻身大律师之流;却在人生最意气最巅峰的时刻,深陷两起谋杀案。
  比起这一切,最攫人眼球的莫过于她的人格分裂。
  这种通常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中的精神病症激起了所有人的猎奇心理。最近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报纸媒体都在谈论“人格分裂”的基本常识和特征,电视台也凑热闹地开辟了专门的专家讲座,为公众答疑解惑。甄意曾经参与过的庭审全都被拿出来剖析。
  一度有谣传说,甄律师委托了HK最有名的7位大律师组成金装大律师团,为她打官司,她甚至不会出庭,从此消失在公众视野。
  但,后来很快证明那只是道听途说。
  甄律师不仅要出庭,甚至还申请了自己为自己辩护,自己做自己的辩护人。而这又是HK庭审史上少见的先例。
  媒体把这次庭审定义为比上次淮如案更诡异的“世纪大庭审”。
  不管这次开庭的结果如何,这个年轻的女律师注定将成为HK法庭史上的传奇人物了。
  这段时间,外界大风大浪,甄意心底却始终安宁,庭审需要准备的手续全交给了言格请来的律师团。
  在录了口供,接受8位精神科医生的鉴定后,她一次也未再露面,每天都窝在言格的公寓里,在他的陪伴下,心无旁骛地看材料。
  每天都有一点新感受,每天都对自己更坚定一分。
  就像到了此刻,车外喧闹嘈杂,她却靠在言格怀里,凝神静气的安然模样。
  模糊的人声被隔离在外边,车厢里静谧而安详。
  言格应她的要求,在给她念诗。自上次看见安瑶给言栩念诗后,她就心血来潮了,时不时给他提着要求。
  小女人心怀的情诗,言格读起来并不太习惯,嗓音微微窘迫,有些尴尬。
  她闭着眼睛听着,满心惬意。
  汽车驶进法院,把记者们留在了身后。
  言格一首诗念完,车也停住。
  下了车,他便沉默了,只一直握着她的手,送她走向法庭;她无声跟在一旁,知道他心疼她这般挺身而出的面对。
  长长的走廊里,彼此都是一言不发,只有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响。
  这次,检控方提出的控诉很微妙,并非“谋杀罪”,也未提及“终身监。禁”;而是用了“非预怀恶意”的“非法杀人”。
  如此,检控方甚至不用举出确凿的证据证明甄意对两位死者有恶意,有预谋。
  只需证明她的确杀了人,她有精神问题,就可以让法庭下判定,将甄意“囚禁入精神病犯人看管所”,实际上就是精神病监狱。
  
  不太长的走廊很快到了尽头,言格停下脚步,眸光清浅望着她,拇指仍是习惯性地在她手背上摩挲,或许有很多话,终究却只缓缓说了一句:
  “甄意,我相信你的能力。”
  分明有那样多的心疼,说出来却是一句信任。
  甄意一时眼睛发酸,差点儿流泪。
  但她是甄意,当然灿烂地笑了:“你好好看着吧,我最厉害啦。”
  她冲他招招手,转身走了。
  
  这次庭审是甄意第一次坐上被告席。
  她隔着栏杆看,旁听席上是黑压压的人群,全都眼神好奇地看着她,像看笼子里的动物。
  她不介意,一眼就看到了言格,清隽而卓然,分明从不张扬,可到了哪儿都是天生的出众。
  此刻,他亦是看着她。虽然距离太远瞧不清眼神,可她也知道他必然是温柔专注的。
  甄意垂下眸,想了想自己的辩护点:“没有杀人”,“能够自控”,“可以自主入院接受治疗”,但“不能强制关押”。
  曾经有一瞬,她想过,她的病情严重到了这种地步,她也害怕甄心会随时窜出来害人。她这样的社会危险分子理应被关押起来,住进精神病监狱里永无自由。
  可是
  言格,我是如此心疼你。心疼你为我受的伤,心疼甄心给你的伤,心疼你对我的执迷不悔,心疼如果我失去了自由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会从此沉默绝望。
  如果不是你,我愿意被关起来,不再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可,这世上,只有你能给我救赎,也只有我能拯救你。
  所以,即使我是全天下眼中的精神病和危险分子,为了你,负全天下人,又如何呢?
  由于甄意的精神问题,检控方提出的重点不在被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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