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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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语一出。在场一片哗然。
若说江敬修是镜离国先皇时期的传奇,那么这岳明渊便是当朝的显赫奇葩。岳家是镜离国开国重臣,其祖父为镜离国打下赫赫版图,镜离建国初期,边境未曾稳定,岳明渊自幼随父辈出征,战绩显赫。
二十三岁镇守西南,已是封疆大吏朝堂重臣。去年西南扁只、沙南等小国联合来犯,这岳明渊提弯弓射敌首,在敌人万军之中几进几出入无人之地,大破敌军。难得的是,岳明渊在镜离大获全胜之后严肃军纪,下令如有对当地居民强取豪夺或私犯民宅的,斩!同时对当地官员与名士招安。使得这几个小国形势稳定,并与镜离签订岁贡协议,而镜离向各国国王颁册封证书与印玺。保这些小国之平安。
本这协议并无异处,难得的是这几国的进贡,贡的不仅是当地所产特产土物,更有当地特色工艺铁器兵器打造的能工巧匠。
捷报传至朝廷,圣上大悦,封”武安侯”,取的是文定武安之意。
这武安已是镜离国妇孺皆知,如今,这岳明渊文采斐然,已让众翰林不由折服。文定,并非虚名。
只是这武安侯自西南来到都城,难道为的是这一拜帖与千金宴?
第10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
那岳明渊接了拜帖,向众人拱手,正欲离去。众位翰林面带钦佩之色,也一一向武安侯拜别。
突然又有一位公子,一手托着一画卷,施施然走了进来。杏色长衫,广袖玉佩,面若冠玉,清冷决绝。如孤山晓月,锦湖春晓。仿佛周围人都不在,碧水孤舟,仅这一人而已。众人暗暗叹气:果然压轴的都在后面,不知这是那家世家子弟,气质风流如此不凡。
这公子见了这般情形,淡然一笑:“小生来迟了。”微微一顿,眼波流转:“听闻相爷宴请下有识之士,今日时辰已晚,不忍试对耽误诸位大人时间,特带来拙画一幅上有题词,不知能否入了诸位大人的眼。”
说着恭恭敬敬将画奉上。那岳明渊此时也不走了,站在一边,唇带薄笑,持扇轻摇。诸位翰林围在一处,见那画正是画的湖边春色,用墨自如,酣畅淋漓。以湿破干、以淡破浓,满湖春景跃然纸上。留白处题一句:锦湖春色动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
只是这画的技法精妙,诸位翰林居然无一人识的。议论纷然,那公子负手站在那里,依旧是淡漠神情,放佛已然胸有成竹,连那武安侯对他几番上下打量的眼神也未看见。过了片刻,武安侯见众人尚讨论热烈,便上前一瞧,轻笑:“我看,这拜帖最后一张,倒是有了去处。果真好画!”然后再一看,扇柄一指:“果真好诗!”
为首的是翰林学士承旨张大人,年岁不大,已官至三品。看了一眼那落款印章,问道:“敢问公子可是李国华?”
那书生垂眼,掩住那一丝悲凉,恭敬的说:“正是小生。”张翰林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画,方才抬头:“公子诗词斐然,只是这画,却更加精妙。请问这画法可有个名目,惭愧的很,在下实在未曾见过。”
书生语气依旧淡然冷清:“这画法小生也不知个名目,只是这画法用墨一层一层,需沉心静气,颇练性子。小时过于顽皮,家中西席常用此法教谕小生。”
那张翰林点头,低声与左右商议片刻。正色道:“这最后一张拜帖,就赠与李公子了。”说着,便把拜帖递了过来。那书生双手接了,也无一语,向众人拱手拜别。
只是那武安侯兀自站在那里,收了扇子,将那扇柄支了下颌,只觉此人貌似恭敬,实则漠然,那画,倒是着实有意思。看着那身影渐行渐远了,依旧是羌笛杨柳,阳关西出,只影孤独。眼里一片凝思。
千金宴明日未时开始,因此自外地来赴宴的才子们今日大都已赶到都城,找客栈安置下。都城内这两日客栈已经全部住满,熙攘非凡。一些卖金玉古玩和餐馆酒肆、衣料配饰的店家也着实赚了一笔。
时至宴会当日,都城内自晨起便是一番繁忙之景。持拜帖的一早俱都沐浴更衣,换了些体面的华服配饰,以求在宴会上博个彩头。
因相爷一早放出话,此次宴会只是为了给这些文人雅士谈风论雅,一不收礼金洋红,二不能谈论时政针砭时弊。莫以这些俗物俗事染了清雅。一些才子们便钻了空子都作了诗文绘画,在赴宴之时递了上去,以求江小姐能青眼有加。
相府中一早也忙碌起来了。从寅时起送水送菜的车便在相府偏门进进出出。卯时御赐专司海物与糕饼的两名御厨带了自己的帮厨已然到了相府;除了府中已有的厨师厨娘,一并在都城内各大酒楼请了十五位厨师,这些人都提前一日到了。
一些需要提前发好的花胶燕窝之类,早几日都备好了。可生鲜蔬果、豉汁酱料、活鱼虾蟹、糕饼点心自是需要当天处理。另府中的清洗扫洒、桌椅板凳的摆放,御用物品的安置等等事无巨细,都需要落实停当。府中一片忙乱,张管家运筹布置,忙前跑后,一一打点稳妥了。
虽然后厨前厅乱成一团,但是相府内还是有清净的地方。
卯时,都城最大的绣庄——如意绣庄的老板娘带着六个绣女前来给江小姐送今日用的衣服以及头面首饰。老板娘淳于氏,貌美手巧,创了散错针的刺绣技法,使如意绣庄垄断了都城的刺绣生意,大有向外发展的趋势。一行七人托着锦盘,迤逦而来。直奔江小姐的房前。
这淳于氏进了江小姐的院落,便向值更的丫鬟一施礼:“烦请姑娘通报一声,淳于氏请小姐试妆。”
未等那姑娘答话,江小姐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瘦长的丫鬟,向淳于氏福了一福:“奴婢竹枝谢过淳于夫人,我家小姐今日略感疲惫,吩咐奴婢先行收下,稍后再试。另传小姐的话,如意绣庄手艺卓绝,衣服首饰必无差池,不必再临时修改了。”说着向前取了淳于氏的托盘,令有府中其他丫鬟也将剩下的托盘取了,送至房中。
待一切停当,竹枝也取了一个盒子,送到淳于氏面前,笑着说:“今日小姐说要好好谢谢夫人,一点薄礼,请夫人笑纳!”那淳于知这是个彩头,推诿一下,便收了,也笑着说:“多谢江小姐了一番美意,烦请转告。如衣服首饰有不妥之处,请速速告之,我等马上前来。”
竹枝笑着点头答应。送出院门。见那绣庄的人走远了,方呼出一口气。
出了南城门十里,有一片竹林。这日清晨,竹林里雾气氤氲,薄雾萦绕。有一位书生,立于竹林里一座坟头前,沉默不语。
那坟头不高。也未立碑。是只坟墓修葺的颇有规模。这书生倒了三杯酒在坟前,方才说话。
“国华兄,你骗了我。其实你叫萧旻。”然后他微微一笑:“我也骗了你,可惜你一直不知道。母亲姓方,去世的早,所以我见你时,用的不是真名。我的名字是——”说着她顿了一下,仿佛初见他时那般娇俏。
“我的名字叫江韫玉,当今相爷江敬修是我爹爹。”
然后一叹气,眼里含了泪:“说这些有什么用,可惜你再也听不见了。我父亲杀了你,想必你再也不肯见我了吧。你曾说过,今生你不会娶妻。”说着眼泪忍不住滑了下来,声音开始哽咽:“你果真没有娶妻,可是我,却要嫁人了。”
“国华,父亲愧疚与我,在你去世那天,跟我说,愿意散了家产办宴席,天下有才之士任我挑选。我多么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那个人不是你,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再也找不到你。。。。。。。。。。”
然后她把眼泪一抹,“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你看!”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拜帖。眼泪还挂在脸颊,却笑着说:“你知道那日我为什么撕了你的画。因为我知道,那画的技法有问题。可是,你人已经去了,我再用你的破墨技法画一副画又有什么问题?”
两眼弯弯的继续说:“你想不到,我也会吧!我把你那次画的画有重新画了一次。所以,我替你赢了一张拜帖。我说我叫李国华,我是替你去的!”
然后她的语气突然变的恳切:“如果你还活着,你一定会去的对不对?”
此时突然听到竹林深处隐隐传来萧声,她马上变的很警觉。未再多言,只是把拜帖拿火折子匆匆点了,丢在坟前,然后迅速的离去。
拜帖静静的燃烧,记得或者不记得,都在湮灭。突然有一只手,拿起了未烧尽的拜帖。一挥袖子,灭了那火,饶有深意的看了半天,将那残贴收入怀里,也离去了。
第11章 宴会伊始
千金宴设在相府花园之中,待客用的一百张八仙桌具是花梨木所做,攒边精致,均嵌饰汉白玉。另有几案笔墨纸张,可供撰写绘画所用。
辰时相府正门便洒扫完毕,红毯铺就。有人专门在门前迎接今日来的宾客。宴会开始前,备了各色茶食点心,诸才子们可以在花园里品茗做诗,消遣时日。因圣上亦来品酒观景,宫中所属司设也早早将御用物品布置停当。
相府中帐设司、厨司、茶酒司、台盘司、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这四设六局各有所掌,在张管家的带领下,在午时便将这庭筵备齐了,只待千金宴开席。
江小姐的房里此时众人都异常忙碌,因着竹枝一早候在小姐房门,说小姐今日乏了,想多睡会。一直到巳时才唤了其他丫鬟进来伺候沐浴更衣。时间不多,免不得一番忙乱。
江韫玉沐浴完毕,着了素色中衣,坐在海兽葡萄镜前,摈去了其他丫鬟,仅留下竹枝一人。竹枝也不多话,只是拿了棉帕给她擦了擦发上滴落的水珠。满头青丝直垂到腰,浸了水隐隐有墨绿色光泽。竹枝叹道:“小姐这头乌发,果真称得上绿云扰扰。”
韫玉没有说话,反手握住竹枝的手:“好妹妹,今日之事,多谢你了。”竹枝将手默默抽出,又轻轻拍了拍小姐的手,安慰道:“小姐哪里话,别人不知道,你的苦楚,我是看到眼里的。”
待擦干了头发便将今日一早淳于氏送来的衣服及头面首饰取了过来,只见那裙摆整幅是用郁金香根染就的鹅黄,明媚亮丽,裙摆八幅,具以销金刺绣,缀了粉色珍珠。短襦粉色蜀锦制成,错针绣了大朵百合。高雅端庄,艳丽非凡。
穿戴完毕后,竹枝将韫玉的头发结了三鬟于顶,梳了飞天髻。今日因江小姐及笄,淳于夫人以红珊瑚做笄,配了同款珊瑚耳坠。妆容倒是清淡,只轻施薄粉,略增颜色,已然艳丽不可方物。待一切收拾停当,江韫玉清丽的面上青涩略减,倒是显出端方妩媚,楚腰卫鬓,风姿卓越。
竹枝忍不住赞道:“放眼都城,莫说琴棋书画,就单单这容貌,婢子也不见得有人比的过小姐。”
江韫玉只是一笑,略带无奈的说:“我倒是愿意,携手一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