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秋凉-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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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韶华不在却更见华贵的女子,欧阳铿的目光很冷,平淡地说:“皇后,联忙于国事,母后就要你多加照顾,平日里如果没事,就多去陪陪母后,不要过问政事,那不是你该做的。”
过去皇帝从来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当众给她难堪,皇后强忍着尴尬,低声答道:“是,臣妾遵旨。臣妾听闻父亲,蒙受不白之冤,一时心急,这才赶来找皇上询问情况,还请皇上见谅。”
“如果真是冤枉的,查明真相后,自然会还他清白,皇后不必着急。”欧阳铿淡淡地说着,见刘福快步奔回,便看了过去。
太后与皇后的风辇都到了,三位总管张罗着将她们送出去,摆驾回宫。
殿中安静下来,欧阳铿面色稍霁,转身进了寝殿。看着蔡霖身上穿着的新衣,他不由得笑了。蔡霖默默地看着他,等着他给自己解释。
欧阳铿知道自己与太后的争执必然会传到他这里,想了一下,便过去坐到他身旁,握住他修长微凉的手,轻轻地说:“先皇后去世后,联一直未立新后。那些妃嫔家中都是动作不断,希望自已的女儿能成为皇后。可是,在联的心中,只有一个人配坐那个位置,那就是你的五叔蔡炫……”
47
仅仅一天之内,发生在乾安宫的事便传遍后宫与朝堂。
皇帝大白天在房里宠幸蔡霖,让太后与皇后在门外干等一个多时辰,之后又将太后气晕,却并未因此而让步。他态度强硬地派人将两后送回宫中,其后几乎是不闻不问,只顾对蔡霖悉心照料,其宠爱之情简直到了空前的地步。如果他是女子,皇帝废后再立后都有可能。
大司空职司谏议,现下已被廷尉衙门拿问,在朝上竟没人对皇帝这种行为提出异议。大家都只谈国事,不提皇帝的家务,待下朝之后,请柬立刻雪片般飞向乾安宫,邀蔡霖参与各种话动。
蔡霖醒得比往常早一些,却也已日上三竿。欧阳铿昨也没再纵欲,与他一起好好的睡了一觉,然后悄悄起身,一早便心情愉快地去上朝了。蔡霖睡足了才起来,用完早膳便无所事事。站在院子里感受了一下淡淡的阳光,他笑着对晏九说:“我们出去逛逛吧。”
晏九有些惊讶,随即想起他并不是后宫嫔妃,而是朝中大臣,自然可以随意出宫,于是点了点头。
天气很冷,晏九拿出皇帝新赐的狐裘给蔡霖穿上,又收拾了一些随身用品,自己和两个小太监换上普通平民的衣服,这才跟着蔡霖往宫外走去。欧阳铿将自已身边的亲卫李四季、孙五福和吴七星都拨给了蔡霖,这时也装成普通侍卫,跟在他们周围保护。
蔡霖走出宫门,顺着天街向外漫步,大约两刻钟后才走到外城。肃穆的气氛立刻消失,繁华的景象迎面而来,阳光很淡,风很冷,但人来人往的狭窄街市上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让一直神情淡然的蔡霖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他逛了几家玉器字画店,只买了两本廉价的话本小说,然后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包糖炒栗子,晏九付载,初五一手拿书一手捧着纸袋; 腊八剥栗子壳,人人都很轻松愉快。
蔡霖坐到茶馆里听了一回书,站在街头看了一会儿卖艺的几个壮汉表演胸口碎大石;然后就到午时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笑着对晏九说:“找家馆子吃饭吧。”
“好。”晏九不像在宫里那般拘谨,看上去要开朗得多,“奴才听说醉仙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里面有几道招牌菜很不错,秘酿桂花酒也值得品尝。”
蔡霖来了兴致,“走,我们去尝尝。”
他们都不认得路; 晏九找人问清楚了地方,便带著蔡霖往城中心走去。
醉仙楼临水而建,雕梁画栋,一看就与别的酒楼不同。楼中的伙计个个火眼金睛,一眼便认出蔡霖身上那件裘衣乃银狐的皮毛所制,价值千金,立刻上前殷勤侍候。
蔡霖不怎么开口,都是晏九出面说话,要请静的能凭栏观景的雅间,点了他们的招牌菜和桂花秘酿。
蔡霖没什么主仆观念,招呼身边的人一起坐下吃饭。那三名护卫滴酒不沾,两个小太监也不胜酒力,不敢乱碰,只有晏九陪着蔡霖浅斟小酌,聊些市井趣闻,欣赏窗外的风景。
菜刚上齐,外面便喧哗起来。
“哎,客官,雅间里有客人,让小人带您到那边去吧。”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厉声喝道:“闪开。”
“哎,客官。客官……”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过后,他们雅间的门被猛地推开,几个人冲了进来。李四季、孙五福、吴七星早已戒备,同时跳起来阻拦 ;掌心里扣着暗器,随时准备出手。
蔡霖看着来人,不由得微微一怔。
站在最前面的女子身形娇小。容貌俏丽,身披貂裘,头上珠翠环绕,看上去富贵之极,正是大司徒柳诚的儿媳、司允柳仕玮的夫人、栎阳公主欧阳瑶。
她上次在宫里见到蔡霖时对其礼敬有加,此刻却是怒容满面。看着蔡霖身上的衣服,她更是火冒三丈。屋里燃着取暖的火炉,蔡霖便脱了裘衣,只穿着皇带替他新制的常服,那衣料竟是专贡皇后的素云锦,柔和的云白色锦缎里泛着点点珠光,非常美丽。
所谓专贡,其实并不是皇室定例,而是因为太后王氏喜爱,在当皇后时便指定江南织坊年年进贡,后来渐为成例,欧阳铿的前后两任皇后也将之视为自已地位的象征,衣物均为素云锦所制,而其他妃嫔便不敢染指,怕惹祸端,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有一个男人也穿上了素云锦。欧阳瑶越想越气,冲上去就想撕他的衣服。
她只走了两步,便被晏九拦住。他躬着身,恭敬地笑道:“公主驾临,可是有事?”
欧阳瑶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狗奴才,凭你也敢拦本公主的路。”
以前晏九也被皇帝踢打过,但蔡霖昏迷着,都没看见,两个小太监自从来服侍他后还挨过打,这是第一次他亲眼瞧见自己的人被打,立刻觉得难以忍受。他沉着脸,扬手就摔了杯子,冷冷地道:“公主若是来发威的,尽管冲着下官来,别为难不相干的人。”
薄如蝉翼的酒杯在地板上碎成几片,桂花酒淋琳漓漓地泼洒在地,散发出浓郁的清香,却依然不能冲淡满屋的紧张气息。欧阳瑶自出生以来,一直都是被人宠着捧着,谁都当她如掌上明珠,从未受过委屈,这时怒不可,尖声痛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妖孽,明明是男人,却甘作那无耻下贱的嬖宠,献媚惑主,勾引我父皇,羞辱我母后,陷害我公公,你……你不得好死,我跟你拼了……”她长于深宫,嫁入豪门,没听过多少骂人的话,很快便词穷,恨得只想扑上去拼命。
李四季、孙五福、吴七星都是皇帝亲卫,也只听皇帝的话,不管她是什么公主,先就上去架住,不让她冲到蔡霖跟前。初五和腊八都没见过这种阵仗,紧张地站在蔡霖左右,随时准备挡在他面前。晏九的一侧脸上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指印,他却恍若未觉,只默默地站在欧阳瑶与蔡霖之间,紧绷的身体里散发着忠心与坚定。
欧阳瑶冲不过去,急得跺脚,大骂身后跟来的大批随从,“你们都是死人啊,给我上去狠狠地打那个贱人,打死了他,我去找父皇领罪。”
那些人仗着公主的势,平日里就嚣张跋扈,这时听她如此吩咐,立刻一窝蜂地往里冲。有人拔出刀来,更有人操起板凳就砸过去。
晏九见机得快,猛地返身扑过去,将蔡霖抱住,一直推到床边的墙角,与两个小太监挡在他面前。李四季、孙五福和吴七星便有了施展身手的空间,暗器先出手,继而拳打脚踢,很快便将一干乌合之众击倒在地。因为是公主的手下,三人都留了情,没动兵器,因此没有伤及人命。
欧阳瑶在混乱中被她的随从撞了几下,倒在地上后又被踩了一脚,服侍她的贴身丫鬟哭喊着奔去扶她,也被打架的人推倒在地,来来去去间又绊倒在她身上,压得小丫鬟几乎断气。等到混战结束,那些壮汉倒在地上翻滚呻吟,她们主仆二人却没了声息。
蔡霖看着一片狼藉,只能在心里叹气,随即对晏九说:“这儿有医馆吧?赶紧请郎中来看看。”
晏九处理这些事比他们几个人都有经验,便出去找掌柜的,让他派伙计去请大夫,再腾出客房来,把公主和丫鬟抬出去放在床上,又让人去通知柳府,同时叫初五马上回宫找刘福,将这里发生的事详细禀告。
为免柳府来人伤害蔡霖,晏九让三个护卫和腊八一起护着蔡霖先回宫,自己留下来处理善后。蔡霖也同样怕柳府来人伤他性命,无论如何也不肯先走。晏九只是一个太监,就算是品级高一些,那些柳府的皇亲国戚杀了他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罪过,如果蔡霖在这里,那些人总会有所顾忌,不可能人人都如欧阳瑶般鲁莽蛮横。
蔡霖没有碰公主和她的丫鬟一下,一直站的远远的,凡事都交给晏九处理,这样也不会落下把柄。医馆的大夫很快赶来,刚刚坐下把脉,柳仕玮和他的母亲便一起赶到。
去报信的醉仙楼伙计已经在路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们,两人进房后看见蔡霖便有些尴尬。柳仕玮身在官场,还算镇定,上前与蔡霖见了礼,客气地说:“公主年少气盛,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蔡大人见谅。”
蔡霖对他拱了拱手,温和地道:“柳大人言重了。”
柳仕玮担心爱妻,与他抱拳一礼,便回身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公主。
大夫把完脉后,微微一叹,转头对他说:“夫人有孕在身,仅两月有余,因受到踢打惊吓,伤了胎气,已经小产了……”
他话音未落,柳老夫人便哭出声来,回身便扑向蔡霖。李四季和孙五福连忙将她架住,吴七星则警惕地盯住了柳仕玮。
柳老夫人哭着大骂,“你这个畜生……畜生……你还我孙儿……”
柳仕玮站在那里没动。他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眼圈渐渐红了。
蔡霖没有看柳家母子,也没看躺在床上的公主。他轻声对晏九说:“我们回宫吧。”便转身离去。
晏九和腊八随后跟出,那三个护卫这才徐徐退后,出了房间。
48章
蔡霖走出门去,便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正在闹市中往这边疾奔而来。他站住了,默默地看着马车停到自己面前。
欧阳铿跳下车来,立刻听到妇人凄厉的哭骂声,“禽兽……妖孽……不得好死……”他有些担心的看着蔡霖,只见他的脸色就如冬天的雪一样白,没有一点血色,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却让人特别心疼。他立刻过去,将那个年轻人拥住,接着便带他上了马车,命令道:“回宫。”
马车不再狂奔,而是缓缓而行。晏九等人随行在侧,都没有提起公主以及柳家母子,皇帝也没有理会,根本一个字都没有问。
欧阳铿靠在软垫上,将蔡霖搂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柔声说:“委屈你了。”
蔡霖枕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坚强有力的心跳声,过了很久才低低地道:“我想回东宫。”
欧阳铿拥着他的手紧了一下,随即怕捏疼了他,又慢慢放开,温柔地问:“为什么?”
“我是东宫舍人,理当住在东宫。”蔡霖的声音很轻,“我不是妖孽,也没有献媚惑主,我不能背这个名声。”
“你当然没有。”欧阳铿沉声道,“你放心,这些都是暂时的,权且忍忍,朕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蔡霖没有答应,也没再吭声,显然对未来并无信心,却只能隐忍。欧阳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