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秋凉-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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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和,“太后说得是,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蔡霖微笑着点头.“太后圣明。”
太后开心地直摇头.“这是那些大臣们拿来说皇上的话,你却用在我身上,那不妥,不妥。”
金嬷嬷也跟着高兴,“蔡大人说得也没错,皇上是您一手教出来的,那些大臣用来夸皇上的词.用您身上是最妥当的。”
太后容颜大悦,殿中一片笑声。
过了一会儿.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吩咐袁公公,“昨日他们送来的那盆花,你叫人搬来给蔡大人看看。”
袁公公立刻答应了,赶紧去安排太监从外面搬花进来。
太后和蔼可亲地对蔡霖说:“江州知州供上了两盏名种,说是叫金盏玉盘,民间也叫富贵花,最早是你们蔡府花园培育出。后来才成为江南名家都希望拥有的名花。
昨日送进宫来.花苞已是牛天,袁家看了,确时不同凡响。
听说这种花很难成话,从育种到开花往往要十年以上.此后每过五到八年才会再开花,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蔡霖有些激动,“微臣出生时,淮左连降甘霖.家中的几株金玉,一齐绽放,祖父欢喜.便以霖字为微臣起名。微臣长到六岁,尚未看到每玉再次开花,现在竟能在太后宫中见到.真是三生有幸。”
“果真如此,那这花儿倒是稀罕。”太后有些诧异.随即愉快地笑道,“袁家没别的喜好,就爱养花种草.外面的宫员有时觅到好花,都会送来给衰家瞧瞧。蔡大人要是也喜爱那些花啊草啊的,可以经常过来看看。”
“是。”蔡霖的话音刚落,就有几十太监抬着两个大花盏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石阶前。
太后兴奋地招呼蔡霖一起去看。两盏花都有半人高.枝叶茂盛,郁郁葱葱,顶上盛开着金色花朵.花蕊火红.在灯下越发艳丽耀眼,金花之下是一朵半开的白花,花瓣如玉片雕成.晶莹剔透.花蕊如冰雪凝结,清纯雅洁,朵朵花都如碗一般大令人一见便会忍不住屏住呼吸,难以言语。
“今天全都开了。”太后喜上眉稍, “蔡大人.这花真好,简直天上有,地上无,你们府上的花匠了不起。”
“谢太后夸奖.此花乃家父培植,倾半生心血。”蔡霖仰头看着盛开的鲜花,脸色却渐渐白了下去。
殿中人都闻到从花中弥漫出的既馥郁又青雅的芳香,不由得如痴如醉,都有点心神恍惚。
安静了一会儿.外面有太监进来禀报,膳食已布好,请太后用膳。大家连才回过神来,太后对着花赞叹了几句.这才笑呵呵地叫蔡霖同去用晚膳。
蔡霖跟着太后坐过去.对着满桌珍馐美味却没半点胃口,面上却还不能表露出来。
太后谈笑风声.让总管把淮丘的几道名茉挪到蔡霉面前,嘱他多吃。晏九一声不吭地侍候着蔡霖进膳.体贴地不断络他盛汤,竹便把那些膳食冲下去。蔡霖本来性子淡,不爱说话.这时要吃得兴高彩烈还得夸赞每道茉的色香味俱佳,又要应和太后的话,很快就累得筋疲力尽。
在精致又富丽堂皇的金玉装饰的衬托下,他的脸越来越白,眼前直冒金星,却必须硬撑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也始终没有变。
终于等到太后用完膳.蔡霖连忙放下筷子,依着规矩离座,谢太后赏膳。他抱拳躬身,话还没出口.便觉得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顿时,殿里大乱.太后又惊又急,一迭声的叫人传太医。晏九俯身抱起蔡霖,却不知该往哪里放.一向沉静的脸上也有了忧急之色。蔡霖是外臣,绝对不能往太后的寝殿去,更不能睡到太后的床上,那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这里离乾安宫有很长一段路.如果等把人带回去再掘救,不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的身份在这里是最低的,虽然心里着急,却没有资格说
话,只能听候吩咐。
袁公公径验丰富,立刻叫人抬来软榻,让晏九把蔡霖放上去躺好。金嬷嬷挽了袖子,上来就要插人中.晏九顾不得落下犯上之罪,硬把她拦住,低声下气地说:“不敢有劳金嬷嬷.还是等太医来诊脉吧。”
金嬷嬷心中大怒,冷冷地看他一眼,哼了一声.“你主子比皇子、公主们还金贵,老婆子碰得他们.倒碰不得你主子了,”
“不敢,不敢。”晏九打拱作揖,“小人绝无此意.实是蔡大人身体虚弱,如救治不得法,恐出大事.小人实在担当不起,这才斗胆请金嬷嬷稍候。”
金嬷嬷虽然骄横傲慢,却也知道利害,如果她一伸手便将蔡霖治死或使他病情加重,那绝对会引来龙颜震怒.就连太后只怕都保不住自己。这么想着,她又哼了一声,悻悻地退了回去.索性袖手旁观。
这时,仍放置在阶前的那两盆金盏玉盘散发出愈加浓郁的芳香,而蔡霖的脸和露在外面的双手也更加苍白.仿佛他全身的血谁正在消失,生机渐渐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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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铿与太医几乎同时到连。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慈宁宫,看着蔡霖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由得对晏九恕喝,“怎么回事?”
晏九猛地跪下,“是奴才侍候不周,皇上恕罪。”
“你这个奴才.难道不如道你家主子有病在身?”欧阳铿越说越气,抬腿将他踹翻在地,“如此糊涂的奴才,要你何用?”
晏九挣扎着起身,跪着磕头,连声说:“是奴才糊涂,奴才糊涂。”
“行了。皇帝这是做给哀家看的不成?”太后的脸色阴沉下来,“是哀家请蔡大人过来赏花用膳,没想到蔡大人的身子骨这么弱。他一个奴才,难道还敢违抗懿旨,拦着不让主子过来?皇帝要怪就怪哀家,别拿着奴才撒气。”
欧阳铿确实生气,可也不能为这是责怪母亲.也无法发作慈宁宫的奴才,眼前只有一个晏九不是慈宁宫的人,当然只能怪到他头上,这时听母亲发了脾气,也不便再发作,只得转头对呆站在一旁的几个太医道:“你们还在那里发什么呆,赶紧去救蔡大人。”
这几个太医各有擅长,这时一起涌上去,围着蔡霖问诊。
欧阳铿是从坤宁宫闻讯赶来的,皇后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随后而至。看到太后与皇帝都神色不善,似是发生了争执,皇后便上前低声询问。
皇帝站在蔡霖身旁不远处,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太后坐在稍远处,急促地喘息着,面色煞白,也不理会她。皇后便轻声问金嬷嬷,那个嬷嬷满脸不忿,压低了嗓子,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皇后边听边点头,接着先去劝解太后,然后又来安慰皇帝,“蔡大人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其实特别空.欧阳铿担忧之余却觉得比较顺耳,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对她点了点头。
那几个太医折腾半晌,才有品级最好的一位老太医过来向皇帝禀报,“蔡太人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又受了风寒,这才支持不住,现在需要卧床静养,在饮食上注意调理,再按方子服药.就会好起来的。”
欧阳铿郑重地问:“有性命之忧吗?”
老太医犹豫了一下,“照目前的情形.只要调养得法,于性奋是无碍的,就是不能再有别的什么意外。”
“好,朕明白了。”欧阳铿面色霁,“晏九,找人把你主子抬回乾安宫。你这回可要仔细了,再有差池,朕就要你的脑袋。”
“是。”晏九答应着,赶紧奔出去找人。
他虽然品级高,却连慈宁宫最低等的奴才也不敢使唤,这当然是尊重的意思,可太后却勃然大怒,“怎么着?这是怕哀家的人谋害蔡大人是吧?”
“母后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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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霖的惜况一直很不哿,太医们束手无革,又查不出更多的病因,只得用千年老参熬汤,硬给他灌下去,托住他的元气,以保性命。
欧阳铿的脸色越来越坏,厉声斥责太医院滥竽充数,庸医害人,吓得几位太医面如土色,让太监赶紧把所有不当值的太医全都叫来,共同商议救治之法。
欧阳铿坐在床边,握住蔡霖冰冷的手,沉着脸听太医院医正禀报脉案。他也知道这些太医都尽心竭力在诊治,可心里忧急,难免迁怒于人。
直到了子时初刻,蔡霖的情况才渐渐好转,呼吸不再断断续续,手足也幔慢回温,煞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点生气。守在乾安宫的大群太医全部松了口气,很肯定地向皇帝禀报,“蔡大人已无大碍.只需徐徐调养,即可恢复。”
欧阳铿点了点头,态度也温和多了,“你们都辛苦了,留下两人值守,其他人就回去歇息吧。”
乾安宫很快安静下末,刘福和晏九照规矩请皇帝在偏殿安寝,不要与蔡霖同床而眠,可欧阳铿却摆了摆手,仍如往常一样与蔡霖同宿。
这一夜,欧阳铿数次醒来,查探身边人的情形,见他睡得安稳,病情没有恶化,这才重新入眠。虽然睡得少,但他仍在凌晨起身,照常去上早朝,只是临行之前特别吩咐,蔡霖的情况如有变化,必须立刻去禀报。
今日的早朝似乎与过去没什么不同,三公九卿各部太臣依次上奏,君臣共商军国大事。欧阳铿专心倾听臣子们的奏报,游刃有余地平衡着各派势力发生的争执,很快便将事情处理完毕。
西北蝗灾终于过去,但受灾地域十分广阔.境外蛮族屡次犯边,战事频频,幸而江南今秋大熟,税银与粮食都已足额送到京城,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
欧阳铿对亲自押送大批钱粮进京的江州知州大加褒奖,对江南各府官员都予以嘉勉,那江州知州是个人精.跪下磕谢皇恩后,十分诚恳地说:“微臣久沐皇恩,理应为皇上分忧,今虽有寸尺之功,却全仗太子殿下亲临江州督促,微臣不敢居功。”
欧阳铿笑了笑.“太子去江南主要是熟悉地方政务,学习为主,督促为辅。爱卿功在社稷,自当嘉奖,不必推辞。”
那知州得皇帝亲口表彰,忍不住面上放光,又谦逊了几句,这才退回去。太子一系的官员都面露笑客,颇感喜悦。
马上有宫员出班启奏,“皇上,安王殿下在西北赈灾安民,并亲冒矢石,上城御敌,前日安王殿下积劳成疾,卧床不起。此时蝗虫巳过,西北稍定,赈灾钱粮已发放到灾民手中.当地气候恶劣,缺医少药,于安王的健席不利。微臣以为,安王殿下宜回京诊治,以免病情加重,出现意外。”
“嗯,瑾儿此次去西北.所作所为颇各联意。”酞和锉微笑点头,“传旨,着欧阳瑾即刻回京,西北赈灾及善后事宜移交有司办理。”
安王一派的官员个个喜形于色,相视而笑。
欧阳铿已经习惯了各派人马的表现,这时只作不知,淡淡地道:“还有什么?如果无事,就退朝吧。”
他的话音刚落,宗正出班奏道:“陛下,太后万寿将至,本应普天同庆,请皇上示下,是否仍按此前章程筹办?”
今年虽说江南大熟,但中原遇水灾,西北遭蝗虫,国库收入大减,照理说应俭省各项杂务,可是,冬至节是太后六十大寿,如不欢庆一番,那就是皇帝大不孝,肯定不妥。宗正负责皇室庆典及礼仪等事,此时自然得先问个章程出来。
欧阳铿还未答话,已有不少官员纷纷出班禀奏,表示太后万寿之礼绝不可减,更不可废,此乃道德伦常,太后贵为国母.更不可轻忽懈怠。
欧阳铿想了想,朗声道:“母后的寿辰肯定要庆贺,治栗内史先把国库存银盘点一下,再与宗正拟出典仪条陈,朕与三公商试后再定。”
这下大家再无异议,欧阳铿看了刘福一眼,听他大声宣布“退朝”,便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