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秋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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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霖心里感到十分震惊,敢夜袭大将军府,兼职胆大包天。他蓦地想起蔡家当年在夜里惨遭血洗的那一幕,不禁有些心慌,一边下床一边说:“我要出去看看。”
晏九连忙走到他面前,躬身扶住他,努力劝阻,“大人,白将军在这个院子周围布有重兵守卫,以确保大人安全。那些刺客并不多,倒是都武艺高强,本来想悄悄潜入大人院中,刚走到附近就被发现,白将军迅速赶到,已将他们逼开,打算生擒,所以才打了这许多时候。大人不必担心,请在雾中静候,奴才相信,战士很快就会结束。”
蔡霖在床沿坐了片刻,屋中一灯如豆,在清凉的空气中微微摇曳,渲染出一种奇特的不安。蔡霖听着夜色中传来的动静,心中越发焦躁,难以忍耐,便站起身来,坚决地说:“晏公公,我必须去看看。”
晏九明白,一个生性温和的人一旦执拗起来时很难劝解的。他觉得有些无奈,但也不便在强行阻拦,只得服侍他穿上外套,陪着他出去。
院里院外站着很多手持大刀长矛的兵丁,为怕惊动屋里的人,他们没有点灯,都沉默的站在夜色里。看到蔡霖出来,立刻有个小校尉上前行礼,非常客气的劝大人回屋歇息,以策安全。蔡霖温和地说“我想去看看”,口气里却有这不容置疑的坚持。那个年轻人的校尉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求助地看向他身边的那位高品级太监。
研究已经恢复了从容镇定,轻声对他吩咐道:“大人关心白将军安危,定要去看看,你们便跟忙着吧,无比保护大人安全。”
校尉得到命令,心里便不再纠结,立刻抱拳答道:“是,属下随大人前往。”
他一挥手,分布在院中各处的兵卒立刻涌过来,将蔡霖和晏九团团围住,严密保护两人,缓缓向院中走去。
第31章
蔡霖在夜色中走出院门,一眼便看到大约三丈开外就聚集了大批人马,不少人高举火把,照得那里亮如白昼,圈子里打斗的非常激烈,他能听到密如急雨般的武器相撞声与呼喝声。等到他们走近,那个圈子自动闪开了一条路。蔡霖拉紧身上的披风,在熊熊燃烧的火把下走了进去。
白贲(bi)手持长剑,带着骁勇亲卫正与几个黑衣蒙面人打得酣畅淋漓,最里圈的亲兵全都手持劲弩,对准那几个刺客。那几人身手极好,虽然身陷强敌从中,却并没有畏惧,与白贲等人打得难解难分。
晏九阻止蔡霖离战圈太近,蔡霖也不坚持,就在卫兵的重重保护下看着那些黑衣人。
眼看白贲越战越勇,那些黑衣人渐有颓势,忽然有人远远奔来,高声叫道:“白大将军,白大将军。”
白贲置若罔闻,外围已经有兵士执剑迎上,大声喝问:“什么人?”
那人边跑边道:“下官乃郎中令张志,奉旨而来。白大将军圣上有旨,命你速速接旨。”
白贲在心中暗骂“文人糊涂”,手上不停,朗声说:“张大人稍待,等本将拿下这些贼子,便即接旨。”
那人却焦急地坚持:“白将军,皇上口谕,无论你正在做什么,都必须立刻停下,从速接旨。”
白贲只得叫人上来接替自己,然后且战且退,脱离战圈,来到那人面前:“张大人,请宣旨吧。”
“这是密旨,只能说与将军一人听。”那人将白贲拉到一旁,声音压得很低:“有刺客潜入安王府中,劫持了安王殿下怀有身孕的妾侍,要挟朝廷,要白将军放走其同伙。安王报进宫中,皇帝震怒,但碍于皇子血脉落于敌手,便命你先放人,以后再想计索拿。”
白贲紧皱双眉,有些不甘,却又不能抗旨,只得拱手道:“臣遵旨。”
他一退出,那边的黑衣人气势大威,又将局面稳了下来,白贲看了片刻,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放这些贼子滚。”
很多官兵都不明白,忍不住询问:“将军,怎么能放?”
白贲憋了一肚子火,厉声呵斥:“我说放就放,少废话。”
那些官兵没办法,渐渐停下手来,恨恨地看着那些已是遍体鳞伤的刺客。那些人一声不吭,立刻飞奔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白贲叫来两个斥候出身的亲兵,“跟着他们,看他们往哪里去。”那两人身法轻灵,一溜烟地追了出去。
白贲气得自喘粗气,那位郎中令对他拱了拱手:“白大将军辛苦,下官这就进宫复旨。”
白贲对他还了个礼:“有劳张大人。”
他将张志送出去,然后才听说蔡霖被惊醒,定要出来观战,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他赶紧匆匆回来,冲到蔡霖面前,关切地道:“文暄,你没事吧?”
蔡霖微笑着说:“我很好。你呢?有没有伤着?”
“没有,几个毛贼,哪里伤得了我?”白贲豪气地笑道,随即伸手托着他的胳膊,“来,我送你回房。”
蔡霖跟着他往回走,脸上有些困惑:“白兄,那些人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哦?”白贲看向他,“你认识?”
“不,我不认识。”蔡霖努力思索着合适的措辞,“我觉得……他们身上的一些东西……或者……也可能是某些动作……跟十几年前学习蔡家的那帮人很像,就像是……对了,就像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是吗?让我想想。”白贲被他一言提醒,也细细思索起来。
他们回到屋里,却已全无睡意,便坐在那里说话。蔡霖不解地问:“将军怎么忽然放那些人离开?”
白贲无声地叹了口气,低低地说:“那些贼人的同伙潜入安王府邸,劫持了安王妾侍,皇上下旨,让我放了那些人。安王那个尚未出世的子嗣是皇上的第一个孙辈,到底心疼些,这也可以理解。”
“哦。”蔡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真没想到,皇城这么多危险,还是乡野安全。”
白贲有些难堪,然后想起来:“兄弟,我差点忘了,皇上给了我旨意,我应该立刻进宫,向皇上禀报今夜的事。”
“好,你去吧。”蔡霖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歇息。”白贲叮嘱了一句,便急急地走了。
蔡霖坐了一会儿,到站在一旁的晏九说:“你去睡吧,我再坐坐。”
晏九微一躬身:“大人病体未愈,还是安歇为好。”
蔡霖看他那意思,自己不睡,他是不会去睡的,想着他白天黑夜都寸步不离地守着照顾自己,断不能让他陪自己熬夜,便只得无奈地笑着,起身躺倒床上去。
晏九服侍他睡下,为他理好纱帐,这才吹灭灯火,悄然退出。
蔡霖在黑暗中闭着眼睛,却久久不能入睡。他一直在想着刚从看到的那些黑衣人,仔细琢磨他们的来历。自他来到京城,只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便总有人来暗算他,令他十分费解。想来想去,他能让人坐立不安的事大概就只有一件,便是多年前的那件大案。
他默默地想了很多很多,从幼年时死里逃生到这些年来四处飘泊,有很多事他都不愿意再回忆,可是每每暗夜静思,那点点滴滴便会浮现出来,令他无法忘怀。
直到东方发白,他才重新睡去。这一觉直到中午才醒,他觉得头很昏沉,却不愿多说,以免侍候自己的人慌乱。
晏九一如既往地比他早起,将他照顾得滴水不漏。直到这时他才猛然醒觉,这个少言寡语、非常沉稳的太监一定不是平常之辈。晏九将温热的巾帕送到他手里,他细细地擦了脸和手,温和地笑道:“晏公公,你跟我出宫来,每日里做这些琐碎的杂务,实在是委屈了。”
晏九对他的话微感意外,随即恭敬地说:“大人言重了,能侍候大人,是奴才的荣幸。”
蔡霖精神有些萎靡,虽努力振作,却仍然很无力。他起身挪到堂屋,坐到桌旁,看着初五和腊八殷勤地把膳食一一放上来。那些饭菜点心都很精致,他却没有食欲,勉强喝了几口粥,便对晏九说:“晏公公,你和两位小公公一起过来吃吧。”
主子赏膳是常有的事,晏九客气地向他道了谢,却没有坐下,而是担心地看着他:“大人才吃这么一点,是不是身体不适?”
“也不是特别不舒服,总得慢慢养,才能好起来。”蔡霖努力做出轻松地笑容,“晏公公,你和初五、腊八这几天都辛苦了,我身无长物,也没东西可以送你们,就请你们坐下,陪我吃顿饭,行吗?”
宫里的那些主子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态度,没人会像蔡霖这样,真心地当他们是平等的人,晏九那万年不变的恭谨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初五和腊八这两个少年的眼圈已经红了。晏九略一犹豫,便低低地说:“多谢大人。”然后走上前去,坐到旁边,又招呼两个小太监也坐下。
蔡霖很高兴,那种眩晕恶心的感觉都减轻了许多,笑容满面地道:“有人陪着,我的胃口好像也好了一些。”
四个人都很开心,虽然基本上都不说话,但气氛很好。蔡霖拣着素净的蔬菜吃了一点,正想跟晏九商量,下午打算到院子外面走走,欧阳拓却跑了进来。
第32章
蔡霖看着闯进来的太子殿下,微笑着问:“下朝了吗?”
他的态度自然,晏九和另外两个小太监趁机站起身来,上前见礼。欧阳拓挥手让他们起来,径直走到蔡霖身旁坐下,关切地看着他,很不高兴地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蔡霖眨了眨眼睛,诙谐地道:“我受了惊。”
欧阳拓忍俊不禁,抬手抚了抚他的脸,却觉得触手处有些不正常的热度,立刻担心起来:“大夫来诊过脉吗?他怎么说?”
蔡霖没说话,晏九便上前请罪:“太子殿下,是奴才侍候不周,没找大夫来给蔡大人诊脉。”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没跟他们说。”蔡霖拿下欧阳拓的手,温和地道:“有点低热,没什么关系,我觉得比昨天好些了。上次大夫开的药还没喝完,他明天还会来的。”
“不行,怎么能等到明天?”欧阳拓很霸道:“晏九,你马上去叫大夫来。”
“是。”晏九转身便匆匆离去。
“等一下。”蔡霖叫住他。
晏九犹豫了一下,心思一瞬间便在听与不听之间转了无数遍,最后终于决定听蔡霖的,便停在门口,回身听候吩咐。
蔡霖叹了口气:“晏公公,你和他们两个小的先用膳,我跟太子出去走走。”
晏九很意外,不由得询问地看向欧阳拓,等他示下。
欧阳拓哈哈笑道:“等他回来了再吃也饿不死,你倒是对奴才们宽厚得很。”
“他们日日夜夜地照顾我,都很辛苦。”蔡霖拉了他一把,“走吧,我来过白兄这里好几回,他府里的景致却从来没有仔细观赏过,你陪我出去逛逛。”
他的言行举止都有种熟不拘礼的亲昵,让欧阳拓的心里甜滋滋的,什么都愿意答应。他到底年轻,虽然关心人,同时也认为满足对方的愿望才是真正对他好,于是没有阻拦,就跟着蔡霖走了出去。
他是太子,从宫里跑出来,侍卫也跟着不少,这时都守在屋外,由于夜里将军府发生刺客袭击事件,因此都不敢掉以轻心,见他们出来后便跟随左右,严密保护。
欧阳拓拉着蔡霖的手,开心地带他去看府中的花园,兴致勃勃地对他详加解说:“澄骏是武将,不同于那些文人墨客,对这些花啊草啊的都没兴趣,不过他去世的夫人却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