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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折桂记-第60章

小说: 折桂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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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晔道:“我叫他放开了你,他不听,还要反腿来踢我,我便拣了石头丢他,一丢就丢中了。喏,就是这样。”说着在地下拣起了一块石头来,比比划划。
  
  陆通见那块石头足有两三个拳头大小,道:“你手上的气力也越发大了。”料想华菁只顾要掐死自己,见郑晔模样猥琐,并不提防——谁想赫赫有名的金乌堡堂主,竟尔死在一个白痴手下。陆通向郑晔看了一眼,心道:“没想到却是这老……老家伙来帮我打死了华菁这祸害。” 摸了摸喉咙,兀自被扼得十分疼痛。
  
  郑晔见他面有痛色,道:“你很痛么?我去叫婆婆来给你看一看。”陆通正要问谁是婆婆,忽听一人道:“赵晔,你又闯祸了么?”
  
  陆通转头看去,只见路边山坡上缓缓走来一名老妇,此时东方已白,晨光熹微,照见她白发如雪,双目精光湛然,人虽老迈,气度却是不凡。郑晔脸色大变,道:“婆婆,不是我。”头一缩,躲到了陆通身后。
  
  那老妇走至近前,俯身察看地下华菁,道:“这人死了,是谁杀的?”陆通正要答话,忽然觉得背后被人拉了一下,转头看去,只见郑晔正向他大打手势。他躲在陆通身后,自为那老妇看不见他,杀鸡抹脖也似地作眼色,示意陆通不可说出。陆通虽是满怀愁苦,见了也止不住好气好笑,道:“是我杀的怎地?他要扼死了我,难道就不许我自救?”
  
  那老妇也知是郑晔,叹了口气,道:“赵晔,你出来罢。”郑晔畏畏缩缩,自陆通背后探出了头,道:“婆婆,不是我干的,你别罚我。”
  
  那老妇走到陆通身前,忽地伸手,连拂他腿上、腕上伤处周围穴道,她这点穴手法甚是奇异,内力微透穴道,并不封闭,伤处却血流登缓。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瓷瓶,倒了些粉末出来,洒上他伤口。这模样毫不起眼的药粉一沾上伤口,竟是奇效如神,药到血停,片刻间便疼痛大减。陆通又惊又喜,道:“多谢……多谢婆婆。”
  
  那老妇并不理会,转向倒在地下的无想,伸手搭他脉搏,眉头一皱,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针,往他“迎香”、“承泣”几处穴道扎了下去。无想身子一震,哇地吐出一口黑血,睁开眼来,看清了那老妇,低声道:“有……有劳尊驾援手。”
  
  那老妇凝视无想,道:“你所修内功特异,可是冥灵春秋?”无想奄奄一息地道:“正是。” 那老妇道:“你身上功力十去八九,用来自愈,假以时日,也能得以回复。只是日后再不能同人交手。你每出一招,牵动内息,便是削灭自身一分元气。”无想道:“是。多谢……多谢宁药神。”
  
  陆通吃了一惊,忖道:“原来这老婆婆便是‘药神’宁慕鹊。……啊,是了,华菁说‘来了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将郑晔带了去,原来便是她。她同小非儿大有渊源,从前曾与简淇一起将他从寒冰迷僵中唤醒。”心中忖度,口里已经叫了出来:“药神婆婆!你来瞧一瞧非业,他……他可还有救么?”
  
  那老妇正是“药神”宁慕鹊,乃是简淇之师,其时归隐已久,江湖上少有人识。 她听陆通叫出非业名字,吃了一惊,快步走过,道:“非业在哪里?”
  
  那马先时受了惊吓,早远远逃了开去,站在数十步外。陆通一跛一拐,走去将马牵回。宁慕鹊伸手相助,将马鞍上的人抱了下来。只见非业面色惨白,颈上三个指痕宛然。宁慕鹊一见之下,不禁轻轻“啊”了一声,随即凝气于掌,按住了他头顶。
  
  陆通一瞬不瞬地瞧着她脸上神情,只盼她说出一句“有救”。半晌,宁慕鹊将手掌撤了下来。陆通颤声道:“怎么样?”宁慕鹊摇了摇头,道:“他死了。”
  
  陆通一颗心重重跌到了谷底,虽是在预期之中,仍是痛不可当。宁慕鹊叹了口气,道:“我以冰魄功试遍了他全身经络,非业脉停气绝,确已身故。只是他所练‘冥灵春秋’幽深精微,此时气海中尚有一息未散,倘若有他门里的高人相助,或许竟有一线生机。”
  
  陆通哑着嗓子道:“不错。”忽地迈出一步,揪住了无想衣襟,道:“你快救活了他,否则我在你身上割一万刀。”铮地一声,拔出了非业送他的那柄短刀。他自非业死后,心中一直便有些浑浑噩噩,似是痛得麻木不仁,又似在心底觉得这事不会是真的,只消再过一刻,便能从噩梦中醒来。——这时失望之下,忽然便觉无边无际的痛楚有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再也抵受不住,将刀锋指住了无想胸前,咬牙道:“你说一个不字看看,我立时修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想直视他眼睛,道:“陆通,我早说过,我身上功力已散,决救不得非业。能救得他的,天下只有师父一人。” 他身上接连重伤,虚弱已极,说话断断续续地有气无力,然而神色间仍是倨傲从容,仿佛便对近在咫尺的刀锋视而不见。
  
  陆通道:“那你去叫他师父出来。”他拿刀的手不住发颤,似乎一个冲动,便要插入了无想心窝。无想却毫无惧色,道:“我发过了誓,便是你不说,也会将非业带回师父身边。只是要去见师父,八枚玄石令却是缺一不可。”
  
  陆通转过头去,看着地下那断为两截的“离中虚”时,道:“这枚令牌断了,还能不能用?”无想道:“那是个假货。真的玄石令刀剑不损,烈火不熔,又怎会禁不住我那一掌之力?你去把华菁身上的玄石令拿了过来。”陆通听了这几句话,心神略定,又见无想瘫倒在地,决不能自行逃走,便放开了他,去华菁的怀里掏摸,找出了那一包七枚的令牌。无想道:“你且砍上一刀试试。”
  
  陆通定了定神,将那包中的玄石令取出一枚,奋力一刀砍去,便听“叮”地一声,火星四迸,那一枚玄石令却是完好无损。
  
  他将包中七枚玄石令一一试过,只有那枚“离中虚”的令牌确是赝物,想了一想,回身问无想道:“这个假货,当初是你叫华菁拿来的,却把真的藏到哪里去了?”无想道:“这一枚‘离中虚’,原本是集闲庄之所有,那还是从前我跟随师父的时候,见过一次,确是真的玄石令无疑。俞敏自庄中盗了令牌来,我便没仔细查检。这人胆小葳蕤,居然也想得出这等瞒天过海的主意。”
  
  陆通听到“俞敏”、“集闲庄”,心中一动,模模糊糊地想起了甚么,往无想和华菁身上各搜了一回,并无所获,心想:“这两人原本便要去芒崃山找老棺材,倘若另有令牌,决不会不带在身上。况且看华菁先时神气,也不像是知道令牌有假。”
  
  无想道:“俞敏交来的那块令牌既是假的,真的只能还是在集闲庄。”想了一想,道:“俞攸在洛阳花会上受了重伤,现下还在京城养伤。你去设计将他拿住,遣人送信,叫俞梦得拿令牌来换便是。从这里……这里到江南集闲庄,来回总须十几日工夫。不……不过有宁药神在这里,维持非业的身体不坏,想来也还……也还办得到。” 说到后面,已然上气不接下气。
  
  陆通思忖片刻,将七枚玄石令重收入包裹,连同那一枚断裂的“离中虚”也一并拢入怀中。他初时伤心欲狂,这时希望既生,平静下来,便不知从哪里生出了许多力气,看了看天边初升的朝阳,站起身来。
  
  宁慕鹊道:“你到哪里去?”
  
  陆通道:“我要去京城里走一趟。药神婆婆,我求你一件事。”宁慕鹊道:“你将非业和无想都留在这里,我替你看着他们便是。”她身材瘦小,说话却自有一股威严气度,又道:“集闲庄俞氏父子颇有侠名,你好好求恳,借玄石令一用,他们也未必不允。”
  
  陆通心中另有计较,这时却不便明言,点了点头,道:“多谢婆婆。”他走到非业身边,忽然俯□来,抱住了他,在他冰冷的脸颊上亲了一亲,随即站起,翻身上了马背,催马急走,再不回头看一眼。
  
  郑晔在他身后遥遥叫道:“斌儿,斌儿,你早些回来,陪我打石头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全章~ (批评作者卡得不厚道的各位见谅,昨晚实在太困了……而且非业不复活,卡在哪里其实也都一样的……大家耐心一刻,自有分晓~~)




53

53、第三十九章(上) 。。。 
 
 
  陆通一路疾驰,不久便回到汴梁城下,正赶上城门打开,毫无阻碍地入得城来。他腿上伤处所敷药粉极具灵效,然而数十里路奔走下来,牵动伤口,毕竟疼痛之极,当下放缓了马步,慢慢往如意坊走来。
  
  如意坊在朱雀门前,乃是娼寮伎所云集所在,其时在京中论起声名,仅次于烟月坊。陆通在京城厮混,这一处原是走得甚熟,这时穿街走巷,绕到了一座院子门前,门楣上挂了一牌,写了“红香馆”三个大字。 
  
  陆通心道:“但愿我所料不错。”他素不信神佛,这时候却唯愿有个神明能向之祷祝。在门板上敲了一敲,半晌才有个小丫鬟哈欠连天地来开门,见了陆通,怔了一怔,才笑道:“陆公子可有一阵儿没来了,姐姐们昨儿还念呢。”
  
  陆通道:“你叫雯月娘子出来,我有话跟她说。”那小丫头答应着去了,过了一刻,一个钗軃鬓松的女子走来,笑道:“冤家!几个月不来,今日一大早就跑来怄人。”陆通抢上一步,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盒,道:“好娘子,外头给你带了东西来,你瞧瞧可喜不喜欢?”那女子开启盒盖看了一眼,登时眉花眼笑,道:“嗳,还是你个小鬼头想得到。”向陆通脸上望了一望,似笑非笑地道:“说罢,这一回又是甚么事儿?”
  
  陆通道:“上一回在你这里,咱们合计捉了个姓俞的贵公子,你可还记得?”雯月吃吃而笑,道:“怎么不记得!你这小鬼恁地促狭,将人家剥光了塞在床底下,茉香那丫头受了惊吓,半个月都起不来接客,被妈妈骂了个死。”
  
  陆通点头道:“对了,茉香,那时候俞敏天天来找的就是她。我这里有一件东西,是俞敏给她的,你拿了去给她,可别说是我带来的。再者俞敏有东西放在她那里,叫她拿了出来。”说着自怀中取出个手帕包儿,交在雯月手中。
  
  雯月俏目流转,不明所以,道:“这又是甚么新花样儿?” 陆通道:“好雯月,你给我办成了这件事,我重重地谢你。”
  
  雯月去了,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笑道:“小鬼头儿,你怎地知道俞敏有东西给茉香收着?”陆通大喜,道:“有甚么东西?快给我。”雯月摇头道:“那丫头非要自己来跟你说话。”说话间一个月白衣衫的女子低着头自里走出,只见她薄施脂粉,装扮甚是素雅,向陆通盈盈拜倒,道:“拜见陆公子。”
  
  陆通道:“你是茉香。嗯,上一回可是……可是多有得罪。”茉香道:“公子言过了。微贱之人,说甚么得不得罪的话。”抬起头来,道:“俞公子是甚么时候故世的?”
  
  陆通吃了一惊,道:“原来你也听说了外头的消息。”茉香道:“我原来不知,见到公子带来的玉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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