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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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琬拍手笑道:“小越,我说的话不错罢!”
非业跟着跃下,见这一处庭院宽敞,布置得更是十分精致,只并不见有伺候的下人在侧,问道:“琬儿,你爹爹呢?”
简琬叹了口气,道:“非业哥哥,这真是倒霉透啦!我才从落霞谷回来,这就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了一大群人,都说是我们的本家族亲,师门故交,或者是甚么朋友的徒弟,表弟的邻居,闹哄哄地送了许多东西过来,又占着前厅不走。我曾祖奶奶一见这光景,又闹开了老孩儿脾气,不知跑到哪里去啦,现只剩了我爹爹一个,在前头应付他们。”向那青年梁越道:“梁师弟,你去前厅看看,见空儿把爹爹叫出来一下。”
梁越答应着去了,陆通好奇道:“他比你大,怎么反而叫你师姊,听你吩咐?”
简琬笑道:“这叫做山高遮不住太阳,你听见的,那个华菁比他年纪还大,不还赶着我叫师姊么?”随即正色道:“咱们是北冥派的弟子,派里规矩,便是先入门者为大。”
陆通笑道:“原来姑娘的门派叫做北冥派。我最爱吃鱼啦,不知道能不能便拜到你门下?”简琬睁着圆圆的眼睛,道:“这同吃鱼有甚么关系?”陆通奇道:“咦,明明书上说‘北冥有鱼’,难道古人不讲诚信,胡言欺我?”
简琬一怔,随即纵声大笑。陆通见她笑时毫无顾忌,露出两排雪白编贝也似的小牙齿,心道:“这小郡主一些儿也不像是官家小姐。” 笑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这样大的鱼不打来吃了,岂不可惜?”非业向来只听见他言语粗俗,这一日居然掉了两句文,不免诧异,向他看了一眼。
简琬伸出一个手指,在自己脸上比了一比,向陆通笑道:“你吃了甚么好东西来的?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变得又红又胖?”
陆通向来皮厚,况且是这等美貌姑娘嘲笑,更是无关痛痒,笑道:“吃了十七八个红焖猪手,自然长得胖些。”
正说着话,便听脚步声响,回廊上一人快步走来。简琬笑道:“我爹爹来啦!”陆通刚要转头去看,非业忽地向前踏出一步,似欲迎向那人,不知如何,又生生停住。陆通见他眼中神情大异,似乎说不出的欢喜激动,心中诧异,想道:“他为甚么这般激动?难道这个简淇居然是他的老……老……不成?”
那人走至跟前,向非业抱拳为礼,道:“刻下家宅凌乱,怠慢老友,可真是对不住了。”非业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陆通凝神打量那人,见他约有三十来岁光景,眉目秀朗异常,气度雅逸,令人一见之下,不自禁地便为之心折。不禁又偷眼向非业望去,只见他的一只手垂在身侧,竟是微微发颤,心道:“小非儿不会是爱上了这人罢?这姓简的长得不坏,年纪可是老大不小了。小非儿是水葱样的少年,哪里般配得起来?不过他欢喜的他那个师父,年纪也决计轻不了。说不定他‘牛筋爱拣老的嚼’,专好这一口,一见大叔,两腿发酥,见了老倌,遍身软瘫。”
那人转向陆通,道:“在下简淇,这一位公子是初识,不知大名如何称呼?”
陆通正自胡思乱想到了不知哪一个犄角旮旯里,对这句话听也没听见。简琬在一旁插口道:“爹爹,他便是陆通,是非业的朋友。咱们今早在落霞谷那边已经见过啦。”简淇微笑道:“幸会。请往那边厢房里坐罢。”
非业抬步便往里走。陆通醒觉过来,正要跟上去,忽觉衣袖被人拉了一拉,回身见到简琬似笑非笑地站在跟前,道:“陆通,你跟我到那里去坐坐,好不好?”说着往另一边的游廊一指。
陆通见她明眸流转,两颊微红,不禁心中一动:“她为甚么叫我跟她过去?又为甚么脸红?这小郡主生得挺俊,脾气也讨人喜欢,若是叫我做她的郡马爷,倒也不错。”
跟着简琬走到另一侧游廊下,见廊椅上有几个垫子。简琬道:“你随便坐罢。”走入旁边一间垂着布帘的房内,片刻之间,捧了一只宽不逾寸的白瓷罐子出来,笑道:“我来给你脸上涂些药,出去好看。”
陆通笑道:“不敢有劳。”简琬揭开盖子,用一枚棉纱棒儿挑了些药膏,向他脸上抹来。药一着脸,便是一阵清凉之意,气息芬芳。陆通赞道:“果然是神医家里,连个膏药都那么好闻。”
简琬将他两边腮上都涂匀了药膏,回身入房,又捧出一小盖碗茶来。陆通接过茶碗,口称:“多谢。”心想:“小娘鱼这等殷勤,只怕不是看中了老子,而是想要老子帮她甚么忙。”
果然简琬瞧着他嫣然一笑,道:“陆通,我求你一件事。”陆通心说:“来了,来了。”笑道:“姑娘有甚吩咐,在下自当凛遵不误。”
简琬也不迂回,道:“今天早些时候在落霞谷,你见到华菁和我在一起,这一件事,可千万别向我爹爹提起。”陆通恍然大悟,道:“你爹爹不许你见他么?”简琬道:“爹爹也罢了,要紧的是我师父不喜欢他。要是知道我悄悄又溜出去同他会面,准保大发脾气。”听她口气,似乎对师父比父亲更忌惮上三分。
陆通颇觉诧异,道:“为甚么?华菁是金乌派的堂主,名门子弟,年少有为,可不正是大好的……”忽地想到简琬虽然和气爽朗,到底是个闺中少女,又是郡主身份,便把后面“乘龙快婿”几个字咽了下去。
简琬小嘴一撇,道:“师父可说不上来为甚么,他就是不讲理。偏我爹爹帮着他说话,说甚么金乌派近年来在江湖上赫赫扬扬,势焰冲天,派里人物鱼龙混杂,我一个女孩儿家,不该和这些人往来,招惹是非口舌。”
陆通笑道:“你爹爹这话可不错啊。” 心道:“华菁这小子打架赌钱的本事都挺来得,又是一张小白脸,甜嘴蜜舌,我要有个女儿,也不放心给这样的油头猢狲。”
简琬皱眉道:“可我认得华菁好几年,现下要忽然不理睬他了,未免无情过甚。再说,金乌派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派里怎样,总不能都怪在他头上罢?”叹了口气,道:“总之,回头我爹爹要问起来,你可千万别说溜了口。”
陆通笑道:“ 姑娘放一百二十个心,在下最是锯嘴葫芦一个,绝对不会给你说出去。”向东厢房看了一眼,道:“不过你爹爹和非业已经说了这会儿话,说不定已经问了出来,可怎么办?”
简琬笑道:“非业哥哥决不会说的。我小时候背着爹爹和曾祖奶奶做坏事,都是他给我打掩护,那是一定信得过的。”
陆通道:“为甚么你叫非业‘哥哥’?你也知道他有一百多岁,就算不叫他‘爷爷’、‘祖爷爷’,好歹也要算在你爹爹一辈罢。”简琬笑道:“谁让他刚来那时候,管我爹爹叫‘师父’来着?我爹爹是他师父,他自然只好算作哥哥啦。”
陆通道:“他刚来的时候?是他刚刚从冰块里醒来的时候么?”
简琬道:“是。他把这件事也跟你说了么?他才醒来的头一个月,神智还不大明白,看见了我爹爹就‘师父’、‘师父’地不离口,还抱着他哇哇地哭呢。”说着抿嘴而笑,又道:“那么大一个人,还说活了一百多岁呢,哭起来跟小娃娃也差不了多少。我现下叫他‘哥哥’,已经很给他面子啦。”
陆通心中豁然明朗,料想简淇容貌同非业的师父有几分相似,忖道:“乖乖了不得,小非儿见了个替身,就跟丢了魂一样,当真他师父来了,还不晓得要怎样发疯?二郎神保佑,最好他师父早就修炼成精,平地飞升,可再别回来添乱。”跟着又想:“他师父虽然找不见,这姓简的却近在眼前,难保不见得多了,湿木柴也好生火。得想个法子,赶紧把小非儿弄离了这里才好。”
简琬见他沉吟不语,怎知他心中转的念头,笑道:“非业哥哥向来一个人独来独往,这一回居然和你同行,可转了性儿啦。陆通,咱们过几日回京城,你们来不来?”
陆通尚未回答,那一头厢房的门“吱呀”打开,简淇走了出来,看见陆通,便含笑点了点头,道:“陆公子请宽坐,我去料理些事务,即刻便来。琬儿,越儿,你们陪着非业和陆公子在这里吃饭。”说着匆匆又向前厅走去。
简琬嘟起了嘴,道:“这一去,还不知多久回来。”
陆通走入东厢房,见非业一个人坐在椅上,似乎仍有些怔忡不定的模样,在他肩上一推,笑道:“走罢。简淇不来了,我请你到我家里去吃晚饭。”
非业嗯了一声,道:“你家里?”陆通道:“是啊,我家就在池州城里,虽说不是作绸缎庄的,也有好大的买卖。”非业道:“那是甚么买卖?”陆通笑道:“你去见了便知。”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大家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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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六章 。。。
末牌初刻刚过不久,池州宜乐坊的一处院子里灯烛辉煌,人声鼎沸,正是热闹时分。几十张八仙桌旁都拥满了人,或坐或站,推牌九的推牌九,赌大小的赌大小。但听得四下里丁令令骰子翻滚,哗啦啦铜钱作响,又是一片“开牌!”“揭盅!”“大!大!大!”“六!六!六!”的乱叫乱嚷。
非业见了这个光景,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心道:“怪道你惯会出千骗人钱财,原来家里便是开这个的。”转头向陆通瞧去,却见他两眼闪闪放光,恰似饿死鬼见了红烧肉,守财奴见了百宝箱,神情间跃跃欲试,似乎马上便要下场大赌一番。非业将他袖子一拉,低声道:“今天可不许你胡来……”
刚说了半句话,便听旁边一人道:“陆通,你家里怎地也有这许多客人?”这人穿了件书生的儒衫,声音娇嫩,正是女扮男装的简琬。她见非业要同陆通外出,说甚么便也要跟了过来。
陆通听她问得天真,不觉一笑,道:“这是家赌场,这些人都是来赌钱的。”简琬大喜,道:“原来赌场就是这个样子的。我早听人说起过,爹爹、师父却说甚么也不带我来瞧。”一面说,一面东张西望,好奇之极。
非业道:“琬儿,咱们出去罢,没甚么可看的。”简琬笑道:“呸,你也来扫兴。看一看,又不会就少了一块肉,有甚么看不得?”
陆通道:“楼上还有一层,比这里安静些儿,是专招待大客人的。”四下一望,道:“我爹爹这时候该在楼上,我去叫了他下来,咱们便出去吃饭罢。”非业点头道:“我们去外头等你。”一边不由分说抓住了简琬的手,往外便走。
陆通快步上了二楼,抬眼见正中一张八仙桌,四人对坐,正在洗牌九。旁边又有两张桌子,十来个人在玩通转。楼下沸反盈天,这里却甚是安静,只听得桌面三十二张骨牌格格作响,楼板间隐隐约约,传来楼下吆喝声音。
陆通向旁看去,只见屋角坐了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五十开外,身着富贵连钱的金绿闪亮锦缎衫儿,恰似一捆碧绿通透的菠菜,两眼直勾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