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唐明月(父子)-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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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迫切需要知道一些事,比如充羌之乱,比如那个让他不安的父皇当年同苏卢二人的约定。
海月 第69章 耸。
充羌之乱,乃是定云历二十二年发生于西疆的暴动,此事发生时,唐月正携着当时宠爱无双的如妃东去巡游了。
据记载,充羌之地的民众原本只是不满地方豪强氏族的权势滔天粗暴执政,奋起反击罢了。然而此事当中,反抗中的某位备受爱戴的领袖被氏族暗地设计除去,这一被暴露了出来,彻底激怒了当地的民众,而豪强镇压更甚。
斗争就此升级。怒民甚至直接冲出了充羌,转向了周边的县镇,杀伤力不可不谓恐怖,一时之间可谓是华国的头等事件。
但是之后,充羌之乱在苏卢二相的联手斡旋下,迅速有效地得到了解决,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这样的事情,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而正是在此事之后他们才正式站了出来,开始了不管是朝堂后宫还是民众之间的争夺。
唐礼微皱眉头,暗自思索,却仍存疑惑。
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联系,他仍旧是不知。
充羌之乱发生在他出生前,而在唐月登位了这么些年里,这件事又没有多么重要和让人闲谈的资本,他的确对这事没有什么想法。
可既然苏卢两人疑惑父皇是否要重现充羌之乱,这事里定然还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
总觉得那两人的话里,似乎暗示着——唐月正是充羌之乱的幕后推手。
可,这又如何可能?父皇他在了解不过,如何是会做这等事的人?
但唐礼转念一想,脑海里浮现出“如妃”二字,脸色旋即臭了。唐月出事前给他的那封信里,很明确的告诉了他,如妃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至于如妃的事迹……
那座荒废了几十年仍旧华美无双的宫殿,那个疯子般女人口里吐露的事迹——如此种种,皆让唐礼下意识拒绝去了解一切同如妃有所关联的事物。
不仅仅是某些暗处里无法抗拒的回避,更是为了,他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嫉妒如妃,嫉妒他的亲生母亲。
父皇当年偏执到疯狂得爱着她——独独带她巡视他的江山,独独专宠于她使千重宫阙形同虚设,独独为她不顾礼仪另设凤宫。而在她香消玉殒之后,更为了她大开杀戒,斩断了所有与她不利的传闻,就此将她永远封闭在众人记忆当中。
如此的执着,实在不能不让唐礼偶尔生出些,绝望之感。
倘若……
倘若父皇爱自己,不过……
不过是对这个女人的移情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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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记子打从回廊上匆匆而过。
他双手笼在袖中,脚下踩着轻功疾行。
途遇的宫人们纷纷让道行礼。
即便近几年来,小记子在唐月跟前并不如后来的小树子那般受宠,但在外宫人眼里,小记子公公仍旧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毕竟,这位可是打从陛下还是孩子时就被陛下亲自选中,留在了身边直到现今的人。这么多年里,从来没听陛下对小记子公公发过半点脾气——这可不是寻常的本事。
难得的是,小记子从来没恃宠而骄,一直安安分分的,为人也是温温和和的,很好说话。所以在各宫之中的名声也是极好的。
小记子目光逡巡,脚下却是不停。
唐月又在叫嚷着要寻唐礼,他身为奴才自然是立即出了朝阳宫,四处打听唐礼殿下的去处,好寻得了回去向他的主子交差。
学正府。
唐礼合上手里的书册,搁在架上,背靠着书架。
他抿着唇,俊美的脸上瞧不出什么神情,只是眼底却是辰蕴暗涌。
“殿下,”英华悄然出声,从外间走进来,绕过满室的书架,到了唐礼跟前,毕恭毕敬。
“小记子公公来寻您了。您是在看会子书呢,还是去朝阳宫呢。”
“让他先进来。”唐礼淡淡地道。
“是。”英华退下。
殿下这话,明显是有事要同小记子密谈,她能做的就是出去吩咐护庭人看好此处,不能让殿下的话随意被些有心或者无意的人听去了。
唐礼的手指拂过一排排的书脊。这些书册里记载着这个国家从开国到如今的历史,事有巨细,却无遗漏。
再怎么英武如同开国的先祖,到了如今也只是纸上一些夸耀颂赞的字句。白纸黑字,简单两色就概括了一生。
这皇权龙座,当真就那般好么?
唐礼生出些茫然的疑惑。
瞧着唐月那样废寝忘食,眼底全是对权力的炙热。唐礼不止一次发怔。
这个人,真的还是当初他爱着的那个人吗?
父皇这般的人是不适合深宫禁院的流云高月。自由无忌,恣意江湖。
同以往别无二致的面容,浮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神色。一个云淡风轻,一个却……
“殿下,您有何指示。”
小记子突如其来的声音唤回了唐礼的思绪。他瞥了眼小记子古井无波的脸庞,慢慢的道:“小记子,你知道充羌之乱吧。”
小记子点头回道:“知道的。”
唐礼又把他才放回去的书册拿出来,在小记子眼前一晃,“我想知道真相。”
小记子沉稳的道:“殿下,真相就是上面所记载的那样。这里的记载从来都只记录真相的,不是吗?”
唐礼勾起一笑,他本来还不确定,可小记子这样的反应恰恰坐实了他的猜测。
这一瞬,他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
“小记子,你跟了父皇多久了。”唐礼垂下手,不急不缓。
其中内情,他定要挖出来,
小记子却似不知道他刚才失言了一般,还是那样稳稳的回答,“算来,也将近四十年了,殿下。”
唐礼转身,朝书库外面行去。小记子不紧不慢的跟着。
为了书册的保存,整个书库建于背光的场所,通风良好。清风徐来,满嗅书香墨味。
四十年……那是目前的唐礼还无法体会到的漫长岁月。虽然许多时候,人的成长不是靠年龄而是阅历,但不可否认,岁月最能让人沉淀。
唐礼一时之间,默然无言。而小记子向来也是少言,自打唐月出事之后,更加沉默寡言,渐渐竟成了习惯。
穿过层层落落的书册,两人无语前行。
出了学正府,走在去朝阳宫的半途,唐礼却突然没了前往的心思。
现今身在朝阳宫的唐月未必那么需要他,他也有些乏了。
“你去告诉父皇,我回府了。”唐礼吩咐了一句,英华赶紧在前开道。
小记子空来一趟,也只是应了声,送唐礼离开了便返去朝阳宫。
唐礼回头看了眼小记子匆匆消失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极想见到阿离。
只是……罢了。
还是不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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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希挑起一支碎银搂叶的簪子,漫不经心的在首饰盒里拨了拨。
她身后的书桌上,放着一封厚皮信。
她早把那封信看了又看,如今上面的内容已经烂熟于心了。
这封信,她还真舍不得毁去。只是已经违背规矩,留了不少时日了。再扣在手里不销毁,难免落个隐患在。
想起了信上的内容,再想到朝阳宫内的那个人,突然立势了的唐礼,又念及如今常在朝阳宫内当值的邛孟……各种烦烦杂杂的思绪交杂错节,不由让她有点难以承受之感。
唉……
她把簪子一丢,磕在盒内“咔哒“一声。
好久没去看小礼了,不如今日就去探探他的真实意图也好。希望这孩子没有要当储君的意思。
苏卢二人的手里,可是各自握了一半的武魂令啊……到时候两个老狐狸联手,动用武魂令把小礼从此逐出华国朝堂的话,父皇的处境只怕……
也是她早时的疏忽,才让苏卢二人拿到了武魂令,分而执之。弄到现在这般不安的地步。
只是,这事她要从何对小礼说起呢?毕竟她这个皇姐,可是温婉柔弱的人啊……
想起了唐礼,又想着唐月,唐希大大叹气。
“来人,我要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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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秋。
原本满树蓊蓊,被淡淡秋意染黄了边缘,渗出些斑斑驳驳的美丽来。
树下。
千狐拨弄着怀里叉子软乎乎蓬松松的毛,惹得叉子喉咙里“咕噜”的舒服叹息,尾巴一甩一甩,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总是要甩到跟千狐紧紧挨着的阿拾身上去。
而阿离躺在一边,头搁在自己侧蜷的胳膊上。衣衫微开,长发乱散,而月斩也是随便扔到一边的。
暗处的唐礼瞧见,不由皱了皱眉头。
怎么这样毫无防备?武器放得那么远,要是此时来个刺客什么的,仓促之间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
就跟父皇一样,总是叫人担心……
异变突生。
安睡着的阿离周身自由流动的风猛的凝滞。
叉子惊乍跳出千狐的怀抱,弓背耸毛,亮出锐利的爪子冲着阿离的脸就是一爪。
千狐手快,一手捏住叉子脖子后面。一手大力拍上阿离的头,“你给我醒醒!”
阿离“唔唔”睁开眼,一把就被千狐扯过去,恶狠狠的道:“你都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阿离“厄”了一声,反应过来,笑着摇头,“没你想得那么严重,真的。”
远处的唐礼瞳孔一缩,旋即恢复正常。
他是懂得唇语的。
阿离的身体,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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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语:隔天,晚更。以上。
海月 第70章 静。
“公子的身体一向康健,饭量也是平常那样,也没见什么时候心情不好过。奴才我确实没看出公子哪里不爽利。公子自个儿也跟我说,他没事。我就想着,看公子脸色红润,的的确确不像生病了的样子,也就没让大夫过去给瞧瞧。
“倒只有千狐姑娘,对公子似乎有些担忧。可我向她打听,姑娘也很不耐烦,叫我别多问。或许是些不能随便说的,隐疾什么的……”
最后这句话,于夫在唐礼森冷的目光下,说的倍感艰难。
唐礼冷冰冰的吩咐下去,“不管公子怎么说,让药堂的人过去好好看看。平日里的膳食,也加些补药进去。这些话,总不用我一一说明吧。”
语气加重,玉石样冷俊无双的唐礼身上陡然散出杀气,凌厉逼人,叫下方的于夫浑身大汗,如同进了冰窟手脚冰凉。
“是、是。”喜乐忙替他答了。
唐礼敛了气息,垂下眉目,抿唇,“最好别让阿离到时候出什么事。”
“是,殿下。”喜乐应了,带了全身发软惊悸不已的于夫退下,还给唐礼独自的安静。
唐礼侧手,放到三河棋盘上。干净修长的指节在平滑的棋面上漫无目的的磨蹭。
也不知道阿离,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看这样子,他自己肯定不会说。而千狐这种反应,想从她口里套出话来的可能也太低。
徒惹他这盲目的担心。
不过几天前,他跟阿离还在这里对弈,他满怀信心不料输的一塌糊涂。呵。
想着阿